明明那时候让她上去示范还不情不愿的。
“你？”周聊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那个小……那个消防员战士是你？”
前一秒还是小哥哥，这会儿倒改口叫消防员战士了。
“那你怎么还记得我？”
想忘也忘不了，那时候队里的人见他回去之后就魂不守舍地，就总是组团调侃他。
“记得，你们主任说你没头脑。”
当时周聊刚进校不久，晒被子经常忘了收，晚上出去拿的时候被主任抓了两次，消防演练挑了脸熟的她上去。
“对了，你刚刚叫我什么？”吴逸卿歪着头，似是在思考，“小哥哥？”
周聊干笑了声，往后退了两步，“啊……对啊。”
吴逸卿勾起一抹笑，靠在桌子上，左腿微微曲起点地，“叫声听听？”
那痞里痞气的样子，哪儿有半点儿平时训练时的正经样子。
周聊往前几步，手撑在桌子上，抬头将脸凑近，“小……叔叔！”
叫完很快直起身子，笑着跑到门口，“吴队，多大年纪了还装嫩？”
吴逸卿站在原地姿势不变，看着她笑。
她也不动，看着他看着自己笑。
好一会儿，吴逸卿被她盯得发毛，“再看下去鼻血就要下来了。”
周聊手摸了摸鼻子，何止鼻血，还有口水……
“有这么好看？”她天天看陆炤他们拍戏，也没跟现在似的看痴了，吴逸卿自认虽然长得算过得去，离拍戏的演员还是有些距离的。
“不好……”她脸一红，本想否认，可话说了一半突然改口，“好看。”
吴逸卿没想到她这么直接，耳朵发热，手放到嘴边轻咳，有些促狭。
周聊见他这样子更是开心，又补了句：“脸红的时候最好看！”
吴逸卿绷不住了，摆着手让她走。
门关上的那一刻，先前憋着的笑意渐渐漾开。
……
傍晚，齐圳让她下楼，说是剧本有地方需要商量。
开完小会之后，周聊坐在操场边上等着吃饭。
徐福跑过去坐在她旁边，“嫂……额，周编剧。”
“你叫我名字吧。”这声正儿八经的周编剧听着浑身不舒服。
“好……”答应完后，徐福望着前头，一直没说话。
“你们吴队是个怎么样的人？”她是觉得徐福一定有话跟她说，关于吴逸卿的，既然他害羞，自己就先挑起了话题。
一提到吴逸卿，徐福打开了话匣子，“我们队长人可好了，就是训练的时候特别严，平时逢年过节有假期自己也不休息都给我们，这么多年也没个女朋友，追他的人没断过可他就是不同意，我们以前还开玩笑他是不是还惦记M大的那姑娘……”
M大的姑娘？周聊抿着嘴笑。
徐福说完才后知后觉地捂嘴。
“继续说？”
只当是这个未来嫂子耳朵不好，徐福立马岔开话题，“老大去年还自费给西边的窗户都装了窗帘，说是洗澡要记得拉……”
周聊头埋在胳膊里头，想着以后这钱要不要她给吴逸卿报销了……
“他这人想得比较多，脾气也臭，做事情还龟毛，你多担待着点……”
吴逸卿在后面听了半天了，从惦记着M大的姑娘开始，他就抑制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脚脖子了，随时准备往那个在背后说领导坏话的人脸上招呼。
“脾气臭？”
“臭，动不动就三千米负重跑，上次我撒了他一手的白开水，凉的，他也罚我。”
徐福丝毫没有嗅到危险的气味儿，仍然不断地碎碎念，“还有上次我给你们俩制造机会，他也罚我……”
周聊憋着笑意，“那龟毛呢？”
“消防车要擦得能反光，你说说这隔几天就出警，每次回来都得擦，他……”
吴逸卿听不下去了，“徐福！”
“到……到，到！”徐福条件反射地起身，站直。
“对不起队长我错了！三千米负重跑跑不完不许吃饭！”说完他就要走，被吴逸卿叫住。
吴逸卿:“跑不完不许吃饭？那太残忍了。”
徐福殷勤地笑着。
“消防义务消防员守则，三遍。”
“要不……要不还是负重跑吧。”那玩意儿抄得脑袋都大，还得字迹工整，一字不漏。
吴逸卿瞥了他一眼，刚想说什么，徐福立刻闭嘴站直，“是！”
赶紧小跑离开，要再耽误一会儿说不定就是五遍了。
周聊还是坐在地上，头埋在膝盖上笑得肩膀一耸一耸地。
“开心？”
“开心。”抬起头，看见眼前人脸都黑了。
“你也想罚我抄书？还是负重跑？”
吴逸卿面色转晴，“不敢。”
他在办公室等周聊吃饭，左等右等都不来，从窗户里往外看，瞧见两人并肩坐在操场边上，不知道说着些什么，那丫头还在挠腿，估计是又被虫子咬了。
“走，吃饭。”手伸在半空，哪知道周聊没理，自己一骨碌爬起来，利索得很。
只能尴尬地把手背到身后。
进了办公室，周聊吃两口饭，挠两下腿。
白净的双腿被这儿的毒蚊子咬得红一块青一块，骇人得很。
吴逸卿放下碗筷，从柜子里拿出了早上让人从外面带回来的东西。
看了看说明，先拧开止痒的，蹲在周聊面前。
周聊立马去抢，“我自己来。”
这会儿大白天不比晚上，脸皮好似薄些，见他单膝蹲在地上，总能想到别处去。
“别动。”吴逸卿手握着脚腕子叫她动弹不得，有好些地方被她挠破了皮，药膏涂到会有刺激性。
周聊故作夸张，“嘶！”
吴逸卿没像上次给她吹气缓解疼痛，而是冷冷地出声，“活该，坐在操场上喂蚊子，不咬你咬谁。”
周聊撇撇嘴，“怎么不咬你们……”
“我们都是叔叔了，皮肉不鲜嫩。”话说得阴阳怪气。
“谁说的，咱们吴队玉树临风，面冠如玉，风流倜傥，肤若凝脂，龙马精神！”
吴逸卿皱眉，好像混入了什么奇怪的成语。
专注着手上的活儿没空听她贫嘴，放下止痒膏，又拆了驱蚊水，“把饭盒拿高点。”
周聊立马举过头顶，吴逸卿起身，对着她的腿唰唰唰喷了好几下。
“你少喷点儿，这玩意儿呛人！”
吴逸卿没理她，拉着她起身，把后面也喷上，“让人买的无香的。”
第22章
吃完饭出去，齐圳他们看见她红着个脸，就开始起哄。
齐圳举着个喇叭，但没开开关，只是做做样子。
“呦，队长夫人出来了？”
他一贯没正形，可没想到就连陆炤都放下了剧本，“我之前还说怎么这么轻易就拿下了场地，原来不是孙制片的功劳。”
“嘿，多亏了小周……”孙制片搓着手笑道。
负责服装的一个姐姐用手肘去拱她，“聊聊你明天也跟吴队说说，让我蹭他们一顿饭呗？”
岑清挥挥手把他们都打发走，“人家吴队省下来给媳妇儿吃的，哪有你们的份。”
……
等他们都吃完恢复了工作，周聊脸上的红晕才慢慢褪去。
“还有两天，舍得么？”岑清偷偷指了指办公楼，被周聊拽到一边。
“别指……”再让人看见了，又得起哄。
“问你呢，舍得不舍得啊。”
自然是不舍得，虽然这几天两人各自有事情要做，可总归是每天都能见着面的。
剧组要是一走，那估计就不知半个月见不着了。转场去M市的郊区拍摄，来回都要几个小时。
“我听说他们要找个消防员跟队，要不帮你跟表哥说说？”
周聊摇头，“千万别。”
这种跟队指导，一般的消防员就行，只要是接受过专业训练的。
让吴逸卿跟着，未免太大材小用了，他也不会肯。
“行吧。”岑清耸耸肩，“后天发布会的衣服你准备好了没？”
“这……要自己准备吗？”她全数忘了这事儿。
“普通的裙子什么的就行，不用太隆重。”
岑清拉着她看了看，“我的你估计穿不了……”
两人虽然差不多高，可岑清的身材干瘦，比不了周聊这要什么有什么的。
“没事，我让我姐给我准备。”
给周芜打电话的时候她正巧在商场，挑了几件裙子给她发了图片。
随便定了件黑色的连衣裙，本来就是去露个脸，发布会这种场合，主要人物还是演员和导演。
晚上她早早地睡了，半夜听见警报声，也没在意。
警报声里夹杂着敲门声，周聊定神一听，好像是自己房里的。
开门一看，是吴逸卿。
他手里抓着电话，衣服领子还歪着，没来得及整理。
“怎么了？”
“换衣服跟我走一趟。”
见周聊愣愣地，他直接将人推进去，从她桌子上抽了本小说，“楼下等你。”
她都没反应过来出什么事情了，只得听他的把衣服往身上套，拿了根皮筋就跑出房门。
电话是公安局打的，孩子这会儿在天台上，随时有可能轻生。
周聊和他们一块儿坐在消防车里，一路疾驰，“我去干嘛？我中文系的……”
又不是学心理的，这种疏导的工作她不擅长。
“那小姑娘和家里人的矛盾是写小说。”
电话里说因为小区里的地形问题，消防车开不进去，升降梯无法使用，只能用气垫。
但那栋住宅楼一面是人工湖，一面是小区的花园，里头有很多健身器材和滑滑梯，搭消防气垫不方便。
他出去的时候想到了周聊，或许她会有办法。
可到了半路吴逸卿却有点想让她下车了，万一没把人劝回来，人也没落在消防气垫上……
怕是会吓着她。
周聊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突然拉拉他的胳膊，“那个……跳到水里不行吗？”
她看电视剧里，从悬崖上跳下去都会掉进湖里，然后男女主会顺着水流上岸。
“以后少看点电视剧。”
吴逸卿叹了口气，“一是人工湖的深度通常都很浅，二来Ft等于……”
“停！能不能讲得通俗易懂一点？”
她考上中文系就是为了远离数理化，什么Ft、什么F浮等于ρ液gv排……她早就通通丢进马桶里冲进太平洋了。
“简单点说，如果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跳个二三十米没问题，我记得好像国外有人跳了六十几米然后断了脊梁骨。”
专业训练过的人入水时身体笔直，双臂破水，可一点基础都没有的，一般都是拍下去的。
“虽然那小区的楼一共就八层，三十米左右，但是一般小区内的人工湖撑死了不到两米，所以那小姑娘要是跳下去必死无疑。”
小区内的人工湖一般避免落水事故，都修得很浅，从八楼跳下去肯定会撞到湖底。
“我会尽力的……”周聊这么多年来头一次觉得自己肩上责任重大。
吴逸卿拍了拍她的脑袋，“别怕。”
“徐福，到那边先查看人工湖的情况，有必要的话打电话给三中队问他们借手抬抽水泵。”
“是。”
很快到了地方，看环境应该是个高档小区，多层楼房，采光好挑高好，看来家里条件应该不错。
车停在小区外面徒步进去，吴逸卿看了看小区里的小道，是绿化里铺的石子路，车要是硬开还是能够开进来的，就是破坏了绿化，以后那家人得赔点钱。
循着嘈杂的声音往前走，虽然是半夜，可因为闹出了动静，底下还是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吴逸卿和公安的人交流了情况，就把周聊带上去了。
上了天台，周聊看见一个小姑娘坐在栏杆上，瘦瘦小小的，穿着白色的睡裙，头发散着。
“是琴琴吗？”
周聊在吴逸卿的示意下出声。
“你也是警察吗？”小姑娘回头看了她一眼,很清丽的孩子，说话时有些胆怯。
“我是耳朵猫，你认识我吗？”
周聊的腿有些抖，她本身就恐高，而且晚上风大，只能不自觉地抓着吴逸卿的胳膊。
“认识，我看过你写的小说。”
旁边一个警察小声凑在周聊耳边，“拖住，我们想办法拉她下来。”
“有什么话我们下来说好吗，上面太冷了。”
小姑娘没理会，“我爸爸妈妈不让我写小说，他们说会影响学习……”
“我们可以跟他们好好说对不对？他们会理解你的。”
“不会，他们不会听我说话，只要小峰一闹他们就不会理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