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芬芳眼眶红了:“也就你了,你二哥走的时候,我都没来送,就让他自己收拾包袱,潇洒走人,我也半点不担心他……”
辛凝认真点头:“嗯,我知道的。”
辛建业直愣愣站在旁边,想要伸手抱住妻子安慰她,但在外面也不敢做如此亲密的举止,只能干瞪眼了。
“你们回去吧,我到了那边就给家里发消息。”辛凝看到辛建业这样,也不敢再逗留,女儿离家,父母再是如何担忧,也只能送别。
家里给辛凝买的是软卧票,为了这张票,辛家也是动用了关系的,没办法,辛家闺女娇养,去S省要几天几夜,辛凝一个娇嫩嫩的姑娘,哪里受得住?是以辛家人眼也不眨就决定联系人买票了。
辛凝被乘务员一路送到车厢,道了谢后,辛凝才开始打量自己未来几天要住的地方,她是下铺,床铺也是很简单的枕头被子。
辛凝好奇地看了会儿,在她的时代,火车这种交通工具已经被淘汰了,辛凝只在博物馆见过它,坐上火车,于辛凝来说,确实是一次奇异的体验。
但没过一会儿,辛凝的心就平静下来,火车行驶原理她是知道的,连火车的构造她都记得,因为前世辛家就有研制交通工具的大佬,比起这些,还是武器能让她兴奋。
将东西放在床底下,辛凝这会儿精神有些兴奋,虽然从她没什么表情的面上瞧不出来,但辛凝越是兴奋,表面就越是沉静。
“小姑娘,你一个人离家?”突然,对面下铺的一个老太太笑容慈祥问她。
辛凝听见声音,望了过去,便见一个与辛奶奶年纪差不多的老太太笑眯眯看着她,辛凝面色犹豫,她记得,这时代的人朴素,也很热情,但辛凝不习惯。
她也不习惯将自己要去做什么告诉别人,别看辛凝这样,其实她警惕性很高,毕竟是在研究院工作,泄露一丁半点的资料,都是巨大的损失,尤其辛凝对国家十分重要,她的个人信息是万万不能让不相干的人知道的。
只是现在情况不一样,她对面坐的是位老太太,辛凝想了想,便道:“我去文工团报到。”
“去当兵啊,是光荣的事!”老太太依然笑眯眯的,看着好说话得行,“小姑娘去哪里?说不定我们可以互相有个照应,我跟老伴也是去部队探亲,儿子有好几年没回来了,我们两个老的在家也没事,就走一趟了。”
辛凝听着,点了点头,旁边坐着的老爷爷也道:“小姑娘一个人离家,路上别担心,我跟老伴一路走来,也是受了很多人的帮助。”
能坐上软卧的人,家里多是有些门道的人,辛凝谨遵赵芬芳的话,多看少说,面对两位热情的老人,既不失礼也不热情,保持着礼貌。
“大爷大娘好!这位同志!你好!”
在辛凝无话可说,两位老人依然热情拉着她说话的情况下,一位穿着中山装的年轻人带着大包小包走了过来,一开口,便是满满的激情。
那句同志把辛凝叫得愣了愣,她很快回过神,回应:“你好。”
这位年轻人生得白净,脸显得很嫩,估摸是二十出头,满面笑容,两位老人一下子就将全部火力对准了他。
然后,辛凝又看见了神奇的一幕,真的能有人如此干脆就将自己的个人情况倒豆子似的全部倒出来!
这位新来的年轻人叫赵山,京城人,也是去部队探亲的,他大哥在部队多年,得了证明可以去探亲,但父母有工作脱不开身,家里还有弟妹要照顾,所以只能他过去,甚至赵山还将父母在哪里工作的事情都说了!
辛凝看得惊奇,倒也没说什么。
赵山说完,见辛凝脸色淡淡坐在那儿,心里觉得歉疚,觉得不能冷落了旁边的女同志,便将话题引到辛凝身上:“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呢?我叫赵山。”
辛凝一愣,没有第一时间开口,等她回神,才发现这不是自己熟悉的世界,不是单单凭着一个名字,就可以追寻到所有信息的时代,这个交通不便的七零年代,即使知道了一个人的名字,也很难知道他是什么情况,更甚至,见了这一面,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我叫辛凝。”
“辛同志,你好!我就住你上铺。”赵山咧嘴,一口白生生的牙齿就露了出来。
这人笑容灿烂,辛凝便也朝他点头,不回应好像不好。
赵山见辛凝这样,也便知道她不是很乐意敞开聊,是以很有眼色地没再继续,转头跟两个老人聊了起来。
辛凝乐得悠闲,她从包里拿出本杂志,慢慢翻着,算是打发时间了。
杂志翻得很快,辛凝无聊,便每日闭目养神,在脑子里演算她前世没来得及做的事情,因着这个寄托,辛凝在火车上的日子也不算难熬。
每日除了准时吃饭,简单清洁自己,别的真的做不了,如此就过了三天。
两位老人倒没有一开始那么好的精神了,看着脸上有点菜色,赵山依然精神勃勃,每天热情地在车厢里走来走去,遇见需要帮忙的,都会过去搭一把手。
借着观察周围人,辛凝对这个时代的了解也多了份认识,也更坚定了以后要多看少说的原则,毕竟她发现自己的想法真的与这个时代有很多出入。
“辛同志,你去上厕所就去吧,我帮你看着东西。”赵山咧嘴笑道。
虽然辛凝经常没有什么表情,性格有些冷淡,但并没有什么脾气,而且辛凝长得好看,赵山虽然不是以貌取人的,但见着好看的辛凝,也想着多帮她一下。
“谢谢,麻烦你了,赵同志。”辛凝点点头,这时代人虽然纯朴,但也不乏一些偷鸡摸狗的人。
钱票等东西,辛凝是带在身上的,赵芬芳将那些东西缝在辛凝大衣里面,她这会儿正将大衣穿在身上,但辛凝床底那些行李,都是好的,难保不会有人起了歹心。
“不麻烦不麻烦,你也帮我看着东西啊。”赵山摸摸脑袋,有点不好意思。
火车上厕所不干净,辛凝皱了皱鼻子,她是有点小洁癖的,也就没心思搞太久,幸好现在天气还冷,没出汗,虽然不臭,但她还是仔细擦了擦身体,换了干净内衣,衣服没换。
看着换下来的衣服,辛凝盯着瞧了会儿,然后将它包得严严实实的,火车上也没法洗,不知道到时还能不能穿。
三天才换一次,辛凝是忍受到了极限的,她不想一路忍到下火车,到那时身体肯定馊了,想到还要几天才能到达,辛凝嘴角往下弯了弯,她不高兴。
但又并不能做什么,辛凝算得上随遇而安,她推门出厕所的时候,已经转换好心情,往车厢走去。
跨步进去,辛凝觉得气氛有异,正想停下,转眼间,她就被人控制住,脖子也立刻被人紧紧勒住!
第6章
辛凝没有挣扎,因为她看清了眼前的情况,容不得她挣扎!
“别过来!否则我可不敢保证我手上这个女人会怎么样!”捏住辛凝命脉的人狠狠道,说着还用力勒了勒辛凝的脖子。
辛凝脸色顿时被憋得通红,呼吸不顺,辛凝更不敢挣扎,她望向站着的赵山,还有旁边几位严阵以待穿着军装的军人,以及已经被捉住放倒在地上的另一人。
正是那位热情面慈的老奶奶,而捉了辛凝当人质的人,就是跟老奶奶作伴的老头。
“退后!都退后!”见那些军人不敢动了,老头又扬了扬下巴,“放开我的人!立刻!”此时老头哪里还有面善?老头整张脸呈现一种凶恶之色,一看就不是善茬。
辛凝看向赵山,赵山满脸着急,被辛凝那么一看,脸热了,他是初出任务,还不是老油条,但负责人不是他,所以他只能看向站在前面的黑面神队长。
秦行拧着眉,满脸冷肃,没作声。
他大意了!
谁也没想到,辛凝会突然进来,正好就撞在木仓口上,秦行只能庆幸,特务身上没带任何利器,但这些特务都是经过层层挑选,身手了得,他们不能松懈!
“我们可以退后,但要我们放人,你也得答应我们,不能伤害人质。”这些特务太狡猾,秦行精神高度紧绷起来,一个不慎,任务就会失败,最好活捉人质,但万一……
辛凝知道自己坏了事,所以她没有挣扎呼救,跟着老头倒退。
机会只有送老头同伙过去的那一瞬间,秦行扭送老太太一步步走过去。
“站住!”老头喝了一声,“你站住,让我的人过来!”
秦行拧眉,情况对他们这一方太不妙了。
辛凝脸色也终于变了,她拧着眉,若是真的将老头的同伙放行,那么,等着她的就是凶多吉少,而且,这两个人身份肯定不简单,否则也用不着这几个身上有煞气的军人。
辛凝因为工作原因,见多了军人,一眼就能看出这几人不是寻常军人。
秦行站定,手上还捏了老太太的要害命脉,淡声道:“如果放开这个人,我们怎么知道,你不会伤害人质?你这样,我们没法放人。”
老头被拒,面色更凶恶,可怜了辛凝,又被勒紧了一分。
“住手!要是人质受到伤害,你今天别想走出这道门!”秦行见辛凝呼吸不畅,沉声道。
老头低头一看,赶紧松开了点手,这女人可是他的保命符,万不能现在就死了。
“咳咳……”辛凝只觉得自己活过来了,只要还能呼吸,什么都好说。
辛凝这样的表现,令秦行多看了她两眼,人质不大喊大叫,对他们这方是有利的,秦行又道:“我想,在下一站停车时,我们可以交换人。”
老头拧眉,瞥了眼同伙,才道:“不!”
气氛又紧绷起来,秦行看着老头,等着他说下去。
“我要你们杀了我的人!”老头平静地丢下这句话。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震惊了,周围静悄悄的,只有轻微又短促的呼吸声,那老太目眦尽裂,猛然高呼:“零七!你没权利杀我!”
“我让你们杀了她!”老头却无视了老太,瞪大眼看着秦行。
这样戏剧狠辣的一幕,让所有人语塞,这节车厢大部分人已经被赶来的乘务员隔离开去,但情况紧急,还有少部分人没来得及走,他们齐齐吸了口气,满目惊恐,几个军人却沉默了。
辛凝眼里的色彩已经变冷,这样没有人性的一幕,真的让人全身发冷。
秦行面色沉沉:“我们没有权利这样做。”
那老头哼笑了一声:“你们华夏军人就是容易心软!这个不行,那就换一个吧,将木仓扔一把过来,里面要有货,我亲自来杀。”要不是手上有人质,老头一手就能杀人,哪用得着这么浪费精力。
最不希望的情况出现了!
“别耍花招!全部装满子、弹!”
最后一点希望也没了。
“头!”赵山满头汗水,要是木仓到了特务手里,不仅是辛凝,连他们及车上的人都有危险!
“装满子、弹给他!”秦行沉默许久,才下了这样一个决定,孙建平递木仓给他,秦行看了眼他,孙建平眼神一闪。
他相信他们头!
其他几人都是跟着秦行出过多次任务的人,没有二话,赵山沉默下来,秦行快速看了一眼这回跟他出来做任务的兄弟,眼里闪过沉色,他不希望有人牺牲,但身为军人,就得对得起身上这身军装!
所有人都清楚,就算没有辛凝做人质,也会有其他人,只是刚巧辛凝倒霉撞上了老头而已。
“踢过来!”老头狞笑一声。
老太一见这般,想冲过去阻止,被孙建平困住不得动弹,无论如何也挣扎不得。
秦行瞥了眼老头,又看了看辛凝,两人的眼睛正好对上了,辛凝平静无波的双眸叫秦行一顿,然后,秦行微不可见地朝辛凝点了下头,辛凝回应的是,眨了下眼。
人质冷静,秦行稍稍放心,他就怕等会儿人质添乱,辛凝的反应令他刮目相看,这不是一般女子。
“嘭。”木仓顺利被踢到老头鞋边,触到鞋便刚好停下,所有人的眼睛都落在那把小巧的木仓上,决定命运的一刻即将到来!
老头看了看辛凝,眼里有着奇怪,但在见到辛凝脸色苍白,呼吸微弱,身体僵硬后,心里那丝违和便松开了,不过是胆小害怕到极致罢了。
“慢慢蹲下去!”老头动了动辛凝已经被勒得通红的脖子。
辛凝像是只听到老头的指示般,慢慢往下面弯身,然后蹲定,老头也是同一时间蹲下,他看了看自己的手,他一手紧紧勒住辛凝的脖子,另一只手捆住辛凝双手。
“不准乱动,动一下,你的小命就保不住了!”老头轻蔑道,在他看来,辛凝已经怕到没有知觉了,而且辛凝早已呼吸困难,哪里还有力气?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说了一句,他看了眼辛凝的手,本想弄断的,但看了眼手表,时间来不及了。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老头的动作,老头先是松开手,见辛凝双眼无神,放了心,又抬头看着秦行等人,往脚边伸手,“别搞小动作!”
突变就在这一刻!
辛凝猛然睁开眼,伸手快很准抓住地下的木仓,单手上膛,手木仓已经抵在老头的太阳穴,整个过程连一个眨眼的瞬间都不用!
“你说,是你的手快,还是我的木仓快?”因为脖子被勒着,辛凝的嗓音低哑,但却字字清晰,震得在场所有人回过神来。
“哼!你知道怎么开木仓?恐怕你连保险都没开!”尽管心里恐惧,但那也只是一瞬间,老头很快就哼笑出声。
“怎么,刚才上膛的声音,莫非你没听到?要不,我开一木仓试试?”辛凝声音毫无波澜,仿佛被人勒住脖子的不是她。
“荒唐!”老头绝对不相信,手上勒着辛凝的力度越来越大,华夏怎么可能有人能单手上膛,而且竟然连一秒都不到!尤其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他们国家最厉害的神木仓手都做不到!
这样的刺激让老头失了方寸,甚至语无伦次起来。
辛凝没说什么,而是看向秦行,她知道他是这里官最大的,“长官,我伤了他,不用负责任吧?”
秦行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了,也恢复了镇定,此时看向辛凝的眼睛已经瞧不出什么了,声音低沉:“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