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是他通知郭青的,他并不是只隐在地里耕作,两耳不闻窗外事,而是暗中让人盯着荣麓,注意着外面的动向,原身当了十几年的太子,忠心他的人可不止小福子一个,那些人都被他暗中派出去分部在京中了。
得知荣麓要对郭秀下手的时候,他先是派人通知了郭青,但他怕郭青不能及时赶到,他早早去了林子里等着。看到郭青救下郭秀后他才放心离去,没想到暴露了行迹。
郭秀感动万分,福下身去,“臣女谢殿下救命之恩!”
“我们之间,不必言谢!”荣楚道。
郭秀心里甜滋滋的,想到什么脸上有了怒色,“只是暗害臣女之人实在可恶,但爹不让我声张,看来这个哑巴亏我是吃定了。”
“郭小姐放心,这个仇我会帮你报的,你就看着,过不了多久,那害你之人就会倒霉了!”荣楚平静道。
郭秀看着他,见他俊秀无比的脸上写着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她心中一直悬挂的大石总算是放了下来,原来荣楚并不像别人说的那样愚笨无脑,他实则心有丘壑!
虽然不知道荣楚说的是什么事,但她知道荣麓是斗不过荣楚的,最后,荣楚一定会重新拿回属于他的一切!
……
“哟,这不是郭姐姐吗?”出门采购赈济粮食和药材的范玉在街上遇到了郭秀,她昂起头,一脸得意的走向前打招呼。
郭秀福身,“臣女见过范侧妃。”
“免礼。”范玉扶了扶头发上的步摇,问她:“郭小姐觉得我头上的步摇好看吗?”
郭秀扫了一眼,回:“好看。”
“那你可知道这支步摇是当初二殿下送给你,你拒绝不收的那支?”范玉问。
郭秀挑了挑眉,“是吗?”她当初并没有接盒子,所以并没见过里面的步摇。
“是啊,当初你拒绝了二殿下,二殿下就把这步摇送给我了,郭姐姐现在可后悔当初没有收下这支步摇?”
郭秀反问:“臣女为何要后悔?范侧妃戴这支步摇很配。”
范玉没想到她并不顺着她的意思走,微微一愣,又得意道:“你说得没错,这支步摇和二殿下我都用着极好,我还要谢谢你拒绝了二殿下,不然妹妹也没有今日的风光!”而你此生都只能与一个农夫打交道了!
郭秀垂下眸子,一个妾很风光吗?
范玉见她怎么炫耀挑衅郭秀都不与她呛声,觉得没趣,带着如意大摇大摆的走了。
“小人得志!”等范玉主仆离去,玉兰愤愤不平道。
郭秀看向她,“本小姐都不气,你气什么?”
不是比谁笑的大声谁就赢,而是看谁能笑到最后!
玉兰暗暗感叹,小姐与大殿下是越来越像了,都快变得与世无争,成为得道高僧了!
……
果然如荣楚所言,没过不久,就发生了一件轰动京城的大事,郭秀得知事情时,觉得痛快极了,心中的恶气也终于出了。
众所周知,二皇子府每月都要给乞丐和贫困人家施粥布药,朝中官员和百姓对他的赞美之声不绝于耳,而在他鲜明的对比下,荣楚就显得更加混里混账,对荣楚先前所为不满的声音也越发高涨。
所有人都觉得,哪怕荣麓是罪妃之子,如果皇帝现在要封他为太子,他们也不会反对。
直到这个月施粥布药那日,大家对荣麓这个二皇子的美好的感观顷刻间坍塌了。
那日京城郊外前来领粥药的百姓排起了长队,都期盼的等待着二皇子府的施赠。
热粥被放在台子上,药汤也摆得满满当当,随着二皇子府的人一声开始,大家都激动的拿好了手中的碗,等着热呼呼香喷喷的粥和救命的药汤喝。
排在前面的人很快都拿到了粥和药,顾不得烫嘴,忙不跌喝了一大口,谁知,期待的香味和丝丝甘甜都没有,有的只是一股霉味和苦涩,药汤亦是一股酸臭味。
所有人都将进了口的粥药吐了出来,仔细朝碗里看去,才发现,碗里的米粥不是白色的,而是带着发霉的绿色,那药汤上还飘着几条虫子。
大家气得立即嚷嚷了起来:“二皇子府的人竟然给我们发放发霉的粥和蛀虫的药汤,这是要害死我们呀!”
“没错,要不就别布施,要布施就布施好的粥、药,施这种发霉腐臭的东西给我们吃,这是要毒死我们吗?”
“原以为二皇子是个良善的,原来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这才布施了几个月,就开始原形毕露了!”
“我们虽然穷困,但我们也是人,我们有骨气,坚决不吃这发霉发臭的粥药!”
“对,我们去砸掉这伪善的粥棚!”
群众的力量是强大的,大家一呼百应,齐齐冲向前将粥棚砸了个稀巴烂,并将二皇子府的下人给打了,动静闹得极大,一度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最后还惊动了荣晟!
是时,荣麓正安排了几个农户去找荣楚的麻烦,欲故意激怒荣楚,让他再次犯错,将他推入死亡的深渊。完事后,他见已到午饭时间,出得书房往餐厅去用膳,一边走一边想着等荣楚死后,美名远扬的他立即就能登上太子之位,整个人舒畅极了,步子十分轻快。
到达餐厅时,却并未见到像往常一样的清水粥和野菜,而是摆着香喷喷的米饭、大鱼大肉和美酒,他奇怪不已,正要问一旁的下人怎么回事,这时范玉端着一个盅走了进来,笑盈盈道:“二殿下,快坐下用午膳,我们已连食了半月清粥野菜,今日吃顿好的补一补。”
天知道她嫁到皇子府整日吃糠咽菜都快要疯了,本以为嫁到皇子府来是享福的,哪晓得如此遭罪?
“玉儿,这些是哪来的?府中的银子不是都拿去买粮食和药材赈济穷人了吗?”荣麓见她端来的是一道鸭子汤,香味浓韵,让人垂涎三尺,忙问。
范玉笑回道:“二殿下还不知道?这次施粥布药之事是妾身去办的,妾身运气极好,找到了物美价廉的粮药,节省出不少银子,特意为殿下准备了这一桌子好酒好菜。”
“我不是交给吕成去办的吗?怎么变成你了?”荣麓四下寻着吕成,不见他身影,有些不悦问。
范玉道:“殿下不要怪吕成,是妾身想为殿下做点事情,所以让他将事情交由妾身来办,殿下放心,事情妾身已经办得妥妥的了,这次一定能为殿下扬了美名。”
“是吗?你说你找到了物美价廉价的粮食和药材,是在哪找到的?”荣麓半信半疑的坐下来,吃了半个月的清汤寡水,看着这些美味佳肴实在没有抵抗力,原本打算吃糠咽菜来彰显美名的,这一刻他心存侥幸的想,吃一顿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范玉亲自给他倒了酒,笑着回:“妾身并没有去商铺购买,而是找了城外的庄稼户和采药人收购,竟比在商铺中便宜了一半价格。”
“原来如此,玉儿竟如此聪慧,实在令本皇子刮目相看,来,这杯酒是奖励你的!”荣麓闻言也是眼前一亮,他怎么没想到这一桩呢?直接找农户和采药人收购,少了商铺的差价,可不就便宜多了吗?
范玉哀怨的看着他,“妾身这般尽心尽力帮殿下,殿下只赏妾身一杯酒吗?”
“其它的等到了晚上本皇子再好好奖励你!”荣麓捏了捏他白嫩的下巴坏笑道,然后端起酒杯与她共饮。
范玉顺着他的话一想,脸上立即红了,羞涩的端起酒杯与他的酒杯一碰,两人相视一笑,仰头饮尽。
两人正吃喝得欢快,有下人前来禀报,“殿下,皇上驾到!”
“父皇怎么来了?”荣麓有些惊讶,难道是因为他施粥布药的事情来嘉奖他的?会不会当下许他太子之位?这样想着,他整个人都雀跃起来,喝了酒头也有些晕乎乎,竟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站起身领着范玉就出门迎接了。
高晟带着人怒气冲冲的进了府,在餐厅外与荣麓撞了个正着,见荣麓一身酒味,他不由得朝厅中桌上看去,见到那吃了大半的大鱼大肉后,抬脚就朝荣麓踹了过去,大声喝斥,“你这逆子,竟敢哄骗于朕,你不是整日吃糠咽菜把银子省出来赈济穷人了吗?你这吃的是什么?好你个荣麓,自己在府中大鱼大肉,却给百姓吃发霉发臭的粥药,你的仁厚之心呢?去哪了?”
“父皇,儿臣没有,儿臣真的将府中所有的银钱都拿出去买粮食和药材赈济穷人了,儿臣半月来才沾了这一次荤腥啊!”荣麓被父亲那一脚踹得酒醒了大半,顾不得痛,爬起来跪在荣晟面前急忙解释,他都要冤死了!
荣晟冷哼一声,“你以为朕还会信你吗?朕自是相信亲眼所见!你好好在府中反省,没有朕的旨意不准出府半步!”他说罢,带着人怒气冲冲离去。
“父皇,儿臣冤枉啊,儿臣不是这种人,你相信儿臣!”荣麓爬在地上大声喊冤,□□晟头也不回的走了。
荣晟刚走没多久,府外响起了一阵喧哗声,这时,吕成冲了进来,着急禀报,“二殿下,不好了,府外聚集了无数百姓,都在辱骂二殿下用发霉发臭的粥药坑害人命!”
“什么发霉发臭的粥药?”范玉还晕乎乎,问。
吕成满是责备的看着她回道:“范侧妃,你怎么给百姓发放劣质粥药,现在大家都气疯了,聚集在府外闹事呢!”他悔得肠子都青了,要知道范玉做这种事,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将事情交给她办的!
“怎么可能?不会的!”范玉闻言清醒了几分,惊得喊道:“那些米粮和药材都是我在农户手中购买的上等之物,不可能有问题的!”说完,她想到什么忙爬到荣麓身边解释道:“二殿下,一定是那些农户以次充好蒙骗了我,不关妾身的事啊!”
“你这个贱人,坏了本皇子的好事,本皇子前面所付出的一切努力都白废了,本皇子是瞎了眼,才会娶了你这样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荣麓起身狠狠给了她一巴掌,怒声骂道。
范玉被打翻在地,脸蹭在地上破了皮,渗出血来,她顾不得自己的如花容貌,跪着哭道:“二殿下请相信妾身,妾身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二殿下,妾身也是被人蒙骗,妾身是无辜的呀!”
“本皇子相信你是无辜,可父皇会相信本皇子吗?外面那些百姓会相信本皇子吗?你这个蠢女人,给本皇子滚开!”荣麓推开她,站起身大步离去。
吕成看了一眼爬在地上痛哭不已的范玉,忙擦了擦额上的汗水跟了上去。
“属下该死,请二殿下责罚!”进到书房,吕成跪在荣麓面前请罪!
荣麓抬脚狠狠朝面前之人踹去,怒视着他,“你是该死,竟敢私自做主将本皇子交给你的差事转手他人,你眼里还有本皇子这个主子吗?”
“属下也是信错了范侧妃……属下保证,不会有下次了!”吕成被踹倒,爬起来立即跪好,保证道。
荣麓冷笑,“还有下次?就这一次已经葬送了本皇子所有的努力,本皇子还有下次让你们败坏吗?”
“属下该死,属下愿意去皇上面前请罪,说这一切都是属下做的,与殿下无关,皇上一定会原谅殿下的!”吕成说罢,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站住!”荣麓叫住他,讽刺道:“你是本皇子的人,你做的与本皇子做的有什么区别?本皇子这次惹了众怒,父皇又怎么会轻易相信你的话就原谅本皇子呢?不要做那费力不讨好之事!”
“那奴才要怎么做才能帮殿下洗刷污名?只要殿下吩咐,奴才赴汤蹈火再所不辞!”吕成跪了回去一副决然之色道。
荣麓看他一眼,咬了咬牙:“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还能如何?”
“殿下,范侧妃说是那些农户骗了她,要不我们把那些农户抓起来,让他们招认出来,这样就能为殿下洗唰污名了!”吕成想到什么急道。
荣麓斥道:“这件事情明显是有人在暗中操控,你以为那些农户会承认吗?到时候不但不能替本皇子洗刷污名,本皇子还要落得个找人替罪的骂名,而且得罪农户就等于自绝后路,本皇子会傻到这个份上吗?”
“那我们就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了吗?”吕成不甘心道。
荣麓握紧拳头,“这次是本皇子大意了,不过本皇子已经让人去找荣楚了,只要荣楚一死,哪怕本皇子名声狼藉,这大夏国的皇位仍旧是本皇子的!”
“殿下所言有理。”吕成想了想恼道:“只是不知道那暗中对付殿下的人是谁,竟三番两次坏我们的好事!”
荣麓道:“你去查,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将这人给本皇子找出来,本皇子要将他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
“是,属下遵命!”
“二殿下,不好了,范侧妃跑出府去说是农户陷害她,惹得众人大怒,现在除了乞丐和穷人,郊外的农户也都聚集在了府外,要二皇子还他们一个公道!”这时,有下人在外面急急禀报。
荣麓气得一脚将书桌给踹翻了,握紧拳头气得骨节发白,这个贱人,蠢笨如猪,竟将他最后的路都给堵死了!
……
“大爷,现在外面闹得可厉害了,二皇子这次可算是倒大霉了,他一定呕死了?”小福子一边在地里锄草,一边对荣楚说着听来的消息。
荣楚动作熟练的锄着草,面上看不出神色,“他最在意的便是名声,苦苦营芨的好名声突然就毁了,他自是恼火的。”
“他活该,以前还觉得他是个良善之人,可他听说大爷您此生不能再回宫了后就再也没来过农庄,奴才才知道他以前对大爷那些好都是假的。”小福子气愤道。
荣楚见他因生气动作也变大了,忙道:“说话就说话,别把甘薯给锄了!”这傻孩子发觉的只是荣麓一小部分的坏就气成这样,要是知道荣麓所有的所作所为,不气坏了?
这次他只是还给荣麓成利息罢了,后面还有本金等着他结算,他倒是很期待,要是将荣麓所有的恶事暴露人前后,荣麓会是一副什么嘴脸呢?
小福子这才放轻了动作,“不说他了,我们还是赶紧干活,大爷,现在甘薯和棉长势极好,过不了多久应该就有收获了?”
“棉和甘薯一样,都是春种秋收之物,现在是夏天,再过几个月就可以收获了。”荣楚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