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小爷就要你今晚上在此陪小爷呢?”聂冲拦住她,霸道问。
夏雨道:“哪怕是琼楼楚馆亦有它的规矩,小侯爷是烟柳之地的常客,应当懂规矩。”
“去他娘的规矩,小爷的话就是规矩,别废话了,赶紧陪小爷乐活乐活,伺候好小爷,自有你的好处!”聂冲不耐烦了,向前就去拉夏雨。
小蝶忙向前护住主子,“还请小侯爷高抬贵手,姑娘今日确实不方便陪小侯爷,他日小侯爷去醉月楼,让姑娘给小侯爷陪罪,到时候,小候爷要怎样,我们姑娘都不敢有二话!”
醉月楼的人,上到花魁下至丫头,皆是经过□□,任何一个人都能独挡一面,小蝶这番话要是搁在正常人身上,今日定能帮夏雨躲过一劫,可偏偏聂冲就不是一个正常人,他是曾帮助□□皇帝打下江山的重臣聂真唯一的嫡系子孙,被聂家人宠得无法无天,又因有祖上的荫封,连当今皇上也都对他照拂三分,更是助得他上了天。
因此他全然不听小蝶的劝,手起手落,抡起手刀就将小蝶给劈晕了,烦燥的看了地上不省人事的小蝶一眼,拉起夏雨就朝一间屋子而去,将夏雨往地上一扔,就扑了上去。
屋外有明亮的月光,屋中却漆黑无比,夏雨被他压着无力反抗,也看不清四下的情形,只能哭着哀求,“求小侯爷放过奴家,奴家今日当真与朋友有约,等会朋友若回来看见,奴家还有何颜面面对他?”
她本是风尘中一粒微不可见的沙,若搁平时,她自是无所顾及,可今日她与萧风一道来此,两人感情日深,已是知己一般,让他看到这等龌龊之事,会怎么看她?
“小侯爷,求求您了,放了我这一次,日后奴家定加倍偿还,求您了!”夏雨见身上的人一点也未听她的,继续扒扯着她的衣服,更是大声哀求。
聂冲觉得刺激极了,哪会停手,动作粗鲁,手不留情,全然不管身下之人,三两下便得了手。
夏雨自当上花魁后,便能自己挑客人,近来挑选的客人都是求了她许久,身份样貌都不俗,更是待她十分温柔怜爱,突然被如此轻贱,痛意将她身体的屈辱彻底激发出来。
她想到等会萧风回来看到这事,心中更是又痛又怒,情急之下胡乱摸下了发上的钗子,狠狠朝聂冲的背扎去,一下,两下,三下……直到聂冲不再动弹,她才猛的推开他,吓得扔掉手中的钗子,坐起来裹紧了破烂的衣衫,缩成一团。
而这时,外面也响起了打斗声,不一会儿门被踹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背着月光走了进来,步子无比的沉重。
夏雨看不清他的脸,却感受到他的眼神,透着浓浓的自责和怜惜。
萧风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拳头紧紧拽死,悔愧和怒火将他的心吞噬,他本以为这是他的地盘,又闹鬼了这些日子,让夏雨在这等他去买些酒菜来定然不会有事,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不过离开一刻钟,夏雨就被这畜牲给……
在别人心中,夏雨也许不过是个青楼女子,可在他萧风心中,她比任何女子都高贵干净,她那么有才华,又那么善良,为什么要被这些畜牲欺负?
“萧公子,你快走,我、我杀人了……”夏雨透过月色,看了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聂冲,惊慌不已道,而且这个人还不是个普通人,他是永昌侯府的小侯爷,连皇室都避让三分的人物。
她死不足惜,可她不想连累萧风,还有醉月楼的人,好在她今日月休,又是在外面杀的人,应该不会连累到醉月楼的!
这样想着,她已经视死如归,站起身将萧风往外推,“快走,等会要是人来了,看到你就说不清了。”
“我怎么能走!”萧风按住她瘦弱的肩膀,极力压制着悲痛,声音嘶哑,“我再也不要丢下你一个人了!”他说完,做了决定,将衣服脱下来给夏雨裹上,然后拉着她走出去,救醒了小蝶,然后对她道:“马上回醉月楼,你来这里的事情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只要你们不说,没有人怀疑到你!”
“我们一起走!”夏雨看了地上一眼,聂冲的人已经被萧风全部杀死了,没有人看到他,所以只要他们一块离开,聂冲的死就会成为一个迷案,到时候推给这里的鬼也行!
萧风摇摇头,“我刚刚进来的时候,遇到一对问路的小夫妻……”
夏雨一个踉跄,有人看到萧风进来了,所以若是她走了,萧风就会是凶手!她忙把衣服取下来塞给萧风,“你出去,大声喊撞见杀人了,快!”
“雨儿,你知道我不会的这样做的,我若这般做,与里面那畜牲何异?”萧风一把将她搂住,在她耳边道:“一直没告诉你,其实我喜欢你,本已经快赚够银子帮你赎身了的,没想到……”
如果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他一定不会带夏雨来这里看最后一波萤火虫,也绝不会离开夏雨去买吃食。
夏雨泪流不止,“萧公子,我不能让你帮我顶罪,我不能!”她不该杀他,她本是卑贱之人,哪怕他欺负了她又如何?她装什么清高?现在连累萧风为她顶罪,她才是罪大恶极啊!
“快走,侯府的人见他这么晚没回去,一定会出来寻,不能让人看见你在这!”萧风放开她,急道。
夏雨哭着摇头,“我不……”
“你想连累整个醉月楼吗?你以为你在外面杀的人就不关醉月楼的事了?你是醉月楼的花魁,你杀了聂冲,整个醉月楼的人都得跟着你倒霉,而我只是一个江湖人,以我一人之命救你和整个醉月楼,值了!”
夏雨只是哭,仍旧不愿离开。
萧风急了,拉住小蝶和夏雨飞身越过围墙,将两人放在了围墙外,对小蝶道:“带你家姑娘快走,回到醉月楼后再也不要出来!”他说完飞身进了庄子,站在围墙上红着眼眶看了夏雨一眼,跳了下去。
“姑娘,萧公子说得对,不能连累整个醉月楼啊,我们还是听萧公子的,回去!”小蝶扶住哭得像泪人一般的夏雨劝道。
夏雨还要再说点什么,便听到庄子里传出喊声,“小侯爷被人杀了,抓住那个凶手!”她狠狠咬住唇,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免得辜负了萧风的一番苦心。
荣楚听完暗暗思索,外面传聂冲被阉了,想来是萧风为了帮夏雨顶罪,所以才对聂冲的尸体动了手脚,这个萧风对夏雨果然是情深意重,不比陈阿饼逊色多少。
萧风与夏雨的事情他一直知晓,但并未干涉,因为萧风对夏雨是真心的,原文中原身阻断了两人的往来,也仍旧未能阻止夏雨出事,原文中夏雨是在逛花市是被聂冲抢走欺辱,夏雨一怒之下杀死了聂冲,当时,萧风已经离开了东临城,在夏雨被处死后,闻听消息赶回来帮她收的尸。
如今随着他的到来,剧情有了变化,虽然聂冲仍旧死了,而且死法一样,但花市变成了荒落的庄子,萧风替萧雨顶了杀人之罪。
“妈妈,求求您了,救萧公子一命!”夏雨在地上一直叩着头,哭得很是伤心。
荣楚正要开口,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灵光,他忙向前扶起夏雨问:“你说你用钗子刺了聂冲的后背?”
“嗯。”夏雨点头。
荣楚再问:“还有做别的吗?”
“没了,我扎了他十几下,直到他不动了才推开的他,没过多久萧公子就回来了。”夏雨擦了擦眼泪答。
荣楚眯起眼睛,看来这件事情大有蹊跷,原文中萧风离开了东临城,没有人帮夏雨顶罪,那就没有人帮夏雨毁坏聂冲的尸体制造假象,那,原文中将聂冲阉了并将他残害得体无完肤的人是谁?
想到这,他又问:“你们走时可有查看聂冲是否还活着?”
“当时我们都吓坏了,只想着让对方离开,忘了查看,不过他应该死了,我刺了他那么多下。”夏雨摇摇头道。
荣楚捏住她的手腕道:“夏雨,应该死了与已经死了是有很大差别的,如果当时你并没有刺死聂冲,那杀聂冲的就另有其人了。”
“就算我没刺死聂冲,可萧公子后面对他做的那些事情,他也活不了啊。”夏雨闻言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转而想到萧风为了帮她顶罪对聂冲所做之事,那丝希望又破灭了。
荣楚看着她道:“你说萧风将你带出围墙,然后他回到庄里没一会儿侯府的人就进了庄子,夏雨,你有没有想过,那么点时间,萧风如何完成那么多事情?”
夏雨一愣,突然明白了什么,“妈妈,您是说萧公子并没有对聂冲做什么,那个将聂冲伤得体无完肤的另有其人?”
“是不是这样,我们去大牢见一见萧风便知。”荣楚看向窗外的夜色道。
那个混水摸鱼对聂行下手的人,原文中就害得夏雨为他顶了罪,若不是当时夏雨一力承担所有罪责,并有贺衾在中周旋,醉月楼也会被连累,今次他一定要将这个敢做不敢当的混账东西揪出来!
夏雨眸中浮现一丝希望,“如果真如妈妈猜测那般,那我当时并没有杀死聂冲,萧公子也就不用帮我顶罪了……”她想到这立即欢喜起来,握住荣楚的手急道:“妈妈,我们马上去大牢见萧公子!”
“不,现在已经夜深,萧风又是杀死永昌侯府独子的重大罪犯,我们是轻易见不着的,一切等明日我去见了东家再说。”荣楚道。
夏雨点点头,“是我急得乱了分寸,此事还望妈妈费心,夏雨感激不尽。”
“你先回房休息,我得好好想想该怎样帮萧风脱罪。”荣楚道。
夏雨再道了谢,带着小蝶离开了。
荣楚想了想,对采环道:“去看看秋月有没有客人,如果没有,让她来一趟。”
“是,妈妈。”采环应下,快步出去了,片刻后,好带着秋月进了房间,“妈妈,秋月姑娘来了。”
荣楚点头,对她道:“这里不用伺候了,你回去歇着!”
采环行礼退下了,秋月走向前福了福身,“妈妈找我何事?”
荣楚看着她道:“秋月,有件事情恐怕要你帮忙!”
……
“事情原来是这样。”贺衾听完荣楚的讲述,明白了聂行为何会死在了闹鬼的庄子里。
荣楚道:“原是聂小侯爷欺负了我楼里的夏雨,夏雨昨日月休,本不应接客,伤了他也算是自我防备,但那江湖人萧风对夏雨情深意重,才替夏雨担下这桩子事,夏雨昨夜将事情如实禀报,我听着事情有些蹊跷,所以想请大人帮个忙,让我和夏雨见一见萧风,问清心中疑惑。”
“楚娘,这事不好办啊,聂小侯爷是永昌侯府的独子,老侯爷听说唯一的孙子死了已经病倒,永昌侯一状告到皇上面前,皇上下旨让本官将凶手依法处置,再加上萧风也承认杀人,此案就算不过堂都可以定案了,若此时翻案,不止让永昌侯府怨气更深,皇上那也不好交待。”贺衾为难道。
荣楚听出他话中的隐意,“大人的意思是,不管是谁杀了聂小侯爷,都要让萧风顶罪了是吗?”
“楚娘,本官可没屈打成招,是萧风自己承认杀人的,现在人证物证俱在,这事又震惊朝野,如果就此定案,可以平定一切怒火,醉月楼也能置身事外,你何必多此一举要替那江湖人出头呢?”贺衾语重深长的劝道。
荣楚深吸一口气,“大人所言有理,这事奴家本不该插手,但奴家闻听萧风为救夏雨宁愿以身顶罪,奴家迎来送往多年,见得多了那薄情寡义之徒,却少见这般真情切意之人,实在不忍让好人蒙冤而死,坏人逍遥法外,大人不愿相帮,奴家并不怨怪,奴家还是另想法子,奴家告退!”
“你能想什么法子?”贺衾拦下她,叹息道:“楚娘,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
荣楚打断他的话,“大人,我以前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您身为大理寺刑官,理应查清案情,还死者公道,让冤者昭雪,不是吗?”
“这……”贺衾一时答不上话来。
荣楚再道:“如果杀害聂小侯爷的凶手真的另有其人,他日这凶手落网,皇上会不会怪罪大人查案不明,永昌侯府又会不会怨恨大人没能及时为独子报仇呢?”
贺衾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道:“好,我带你们去见萧风。”
“奴家谢大人!”荣楚福身一礼,笑道:“奴家立即回去准备。”
见她步子轻快的离去,贺衾无奈摇了摇头,真拿你没办法。
“老爷,你为什么不告诉楚姑娘,你不愿翻案是怕她受到牵连?”宁氏从屏风后走出来问。
贺衾忙转身扶住她,道:“她虽八面玲珑,但认定的事情就不会改变,哪怕我说出来,也于是无补,何必戳破这层窗户纸?”
就像当初,他说给她置办一座宅子安居,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反而入股醉月楼,当起了管理鸨母,她是个有主意的人,有时候连他也不知道她心里真实的想法是什么。
“我看楚姑娘对老爷还是有心的,老爷要不……”
“夫人,不是说了不提了吗?怎么又提?”贺衾打断她的话道。
宁氏还要再说,贺衾却以办案为由逃跑一般的走了,她又无奈又心酸,“我提与不提,你心里想着的都是她,不会是我,你人在我这,心却在她那,我守着你这没心的躯壳又有什么意义呢?咳咳……”
“夫人病中莫要忧思,好好将养!”贴身婢女青茵忙给她拍背顺气,劝道。
宁氏好一会儿才停下咳嗽,摆摆手道:“不打紧,我这孱弱之躯还得多耽误老爷几年呢!”
……
“贺大人请,这便是杀害小侯爷的凶手萧风,贺大人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下官先行退下,大人有事随时传唤下官便是。”刑部大牢的主事罗承恭敬说罢,便退了出去。
贺衾看了牢中面壁而坐的萧风一眼,转头朝身后的人点了点头。
一身随从打扮的荣楚和夏雨立即向前,可还没出声就听到萧风的声音,“不必问了,我已经承认是我杀了聂冲,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萧公子!”夏雨闻言立即就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