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风听到夏雨的声音,忙转过头,见果然是她立即站起身走到牢门处,关切问:“你怎么来了?你没事?”
“有你替我受罪,我哪能有事?”夏雨见他不过进来一夜,已经憔悴不堪,全然没有往日风采,心疼不已。
萧风放下心来,道:“只要你没事,我就算死也甘愿。”
“萧公子……”夏雨握住他的手,眼泪止不住的流。
荣楚见状忙打断二人,道:“夏雨,先办要事,别的以后有的是机会说。”
“对对,看我都糊涂了。”夏雨这才想起事情来,赶紧擦去眼泪。
萧风也才看到荣楚,有些惊讶,“妈妈也来了?”
“萧公子,我们有件事情要问你,你切记要如实回答,不可有半字隐瞒!”荣楚看着他认真道。
萧风点点头,“妈妈请问。”
“那日在庄中,你可曾再对聂小侯爷出手?”荣楚问。
萧风摇摇头,“我一进到庄中,还没来得及进到房间,侯府的下人们便寻来了。”
“妈妈,真的不是我杀的他,不是我!”夏雨激动不已。
萧风不解问:“这是怎么回事?”
“萧公子,我没有杀死聂小侯爷,所以你不用为我顶罪了。”萧雨喜道。
萧风还是不明白,“聂冲不是死了吗?”还是那般凄惨而死。
“萧公子,当时夏雨只是用发钗刺伤了聂小侯爷的后背,并没有伤到他其它地方,而刚刚我问你,你也说未曾对聂小侯爷动手,那么,将聂小侯爷伤得体无完肤并残害他□□的人才是真正的凶手!”荣楚道。
萧风吃了一惊,“夏雨姑娘只是用发钗刺伤了聂冲的后背?我以为他身上的伤都是夏雨姑娘所为……难道当时庄子里还有别人?”
“定然如此,那人趁你们不注意,偷偷进入房间残害了聂小侯爷,嫁祸于夏雨,而萧公子你为了救夏雨,毫不犹豫的认下了罪,到时候处置了你,凶手便可以彻底逍遥法外了。”荣楚总结道。
夏雨恼火道:“这人是谁?为什么要害我?”她向来和善待人,不曾与任何人有过节,她想不到谁会这样来害她。
萧风也怒了,“险些就中了那歹人的奸计!”
“恐怕那人并非故意陷害夏雨,他不过是想要杀聂小侯爷,正巧夏雨抢先伤了小侯爷,他借机暗中杀人,让人认为小侯爷是夏雨所杀,不管是夏雨还是萧公子被抓,这个案子都会很快结案,他便可以置身事外了。”荣楚道。
“这个人究竟是谁?”萧风握拳怒道。
荣楚提醒道:“城北的庄子一直被你传出闹鬼,除了聂小侯爷惯来不行常事外,什么会在大晚上经过那个庄子?”
萧风闻言陷入沉思,好一会儿想到什么大声道:“是那对年轻夫妻!”
“没错,是他们,他们定是跟着聂小侯爷去的庄子,准备进庄子杀聂小侯爷时遇到了萧公子,所以假装问路,然后趁萧公子进了庄子后,他们也偷偷进了庄子,在我们惊慌离开房间,他们趁机进到房间杀死了聂小侯爷,然后悄悄离开,这样我和萧公子就成了替罪羊。”夏雨也想明白了一切。
一直在旁未出声的贺衾听到这也开口了,“萧风,你可还记得那对年轻夫妻的长相?”
“记得。”萧风道:“我自小有过耳目不忘的本领。”
夏雨忙点点头,没错,萧风只要听过一首曲子就能全部记下来,记忆力非比常人。
贺衾道:“好,本官即可让画师过来绘出那两人的画像,全城缉拿!”
“谢大人!”荣楚三人皆跪地谢道。
贺衾摆摆手,“捉拿真凶是本官份内之事,先前为了息事宁人险些造成冤案,本官不过是弥补过失罢了……牢房重地,你二人不可久留,先行回去等侯消息,本官也要去永昌侯府一趟,希望能劝得永昌侯府那边多给些时日。”
“是!”
……
“妈妈,出事了,醉月楼被官差封了!”荣楚带着夏雨还未回到醉月楼,采环便从街上冲了出来,哭着喊道。
荣楚一惊,“怎么回事?”
第47章 逼良为娼的鸨母6
“官差在聂小侯爷被害的地方找到了一支染血的珠钗, 有人指认那珠钗是我们醉月楼的姑娘的, 府尹大人带着人去醉月楼让姑娘们认领, 姑娘们说不是她们的,府尹大人一怒之下便将姑娘们全部抓走了, 还让人封了楼, 奴婢见情况不对从后门逃了出来, 前来向妈妈通报,妈妈,我们该怎么办?”采环哭道。
夏雨大惊:“妈妈,定是我刺伤聂冲的那只珠钗,当时情急之下给忘了……原本萧公子帮我顶罪就是不想连累醉月楼和姐妹们,可如今还是连累了, 我就是个罪人!”说完她愧疚而自责的哭了起来。
“先别慌。”荣楚将事情想了一遍,道:“好在贺大人已经知道事情始末, 现在只能委屈夏雨你先去牢里待着了。”
夏雨忙道:“我全听妈妈的, 只要能解了醉月楼的危难,就算要我的命我也甘愿。”
“你记住,现在要让所有人知道,是你主动投案,贺大人将你关押,你是在醉月楼被封前入的牢房,这样一来就不会连累大人了……”荣楚眯起了眼睛,他觉得这件事情像有人故意对醉月楼出手,好将贺衾一并拉下水, 他再思索片刻,道:“我还是与你一道去坐牢!”
“不可,妈妈若也进去了,谁来救我们出去?”夏雨急道。
荣楚道:“我身为醉月楼的鸨母,有管教不严的责任,我若去牢里,便可将所有人的嘴给堵住了,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去找贺大人。”说着不管夏雨再说什么,三人忙又返回了刑部大牢。
“楚娘你说得不错,这件事情确实不简单,看来朝中有人是按捺不住,要揪本官的小辫子了。”贺衾听完荣楚分析,赞同点头。
荣楚道:“大人,请先将奴家与夏雨关押,这样一来便可保住大人及醉月楼所有的姑娘们。”
“夏雨可以关押,楚娘你就不必了,本官在朝中多年,这点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还有何颜面当这大理寺的刑官?”贺衾反对他的提议。
荣楚坚持,“请大人将奴家一并关押,这样大人才能没有后顾之忧的帮醉月楼洗刷冤屈,醉月楼六十四口人,全系在大人一人身上了。”
贺衾张了张嘴,终是妥协道:“罢了,你想去便去!”
“大人,还有一事请大人速去安排。”荣楚凑到贺衾耳边说了一句话,
贺衾看向他,点了点头,对外面的人喊道:“罗主事,将这二人与犯人萧风一并关押!”
罗承走进来领命,立即命人将两人带去了牢房。
贺衾又对罗承道:“记住,这二人是今日一早便来投案被本官亲自关押的。”
“下官能有今日全靠大人提携,这等小事不必大人费心,下官知道该怎么做。”罗承道。
贺衾满意点头,再问:“萧风所说的年轻夫妻的画像可有画出?”
“已经画出来,交下去全城通缉了。”罗承回道。
贺衾不再多言,准备离去,想到什么叮嘱了一句,“刚刚关押的人……”
“大人放心,下官知道该怎么做。”罗承打断他的话笑道。
贺衾对他十分满意,放下心来离开了刑部大牢。
……
“妈妈,夏雨,你们怎么也被抓起来了?发生了何事?”萧风见两人被关进牢中来,急忙问道。
夏雨自责道:“我刺伤聂冲那只珠钗忘记取走,让官差发现了,现在整个醉月楼都被封了,姐妹们也全部被抓进了府尹大牢,妈妈为了救大家,才出此下策。”
“是我大意了,这么重要的证物竟然没有毁掉。”萧风自责道。
夏雨更是难过起来,“是我太蠢了,竟将钗子遗弃……妈妈,刚刚贺大人都说可以保你不用坐牢,您为何要坚持进来?”
荣楚看了她一眼,你不懂,如果我不来,贺衾不会尽心尽力去保醉月楼,他为了省事可以弃了醉月楼,到时不过是费些银子再开一间青楼罢了,如果我进来了,贺衾念着那点情分,还是为为醉月楼开脱的。
不过这些话他不能说出来,收回视线道:“我自有我的用意。”他看了看四周,找了一个地方盘腿坐下了,“有人要对醉月楼出手,就算没有夏雨那只珠钗,也该有别的,事已至止,多想无用,既来之则安之!”
“妈妈心态之好令在下敬佩,好,夏雨,我们暂时别想那些不好的事,此生能与你一道坐牢,也是幸事。”萧风朝荣楚抱拳一揖,也放开心来,拉着夏雨坐了下来。
夏雨觉得二人所言有理,遂也将事情丢开,与萧风谈论起新谱的那首曲子来,夏雨没有琴在身上,但萧风有洞箫,将不足之处改完后,萧风便取下身上的洞箫吹奏起来。
箫声绵绵切切,全是少年男女的互慕之情,让人听着心中也甜丝丝的。
荣楚一边听着箫声,一边闭目养神,现在就希望秋月那能派上用场了。
……
“求公主救救醉月楼,救救奴家!”凤来酒楼里,秋月终于等到了云裳公主,立即跪下去求道。
云裳早就收到了秋月的传信,只是因为永昌侯的事情耽搁了,所以这个时候才出宫来见她,见她这般心急悲切,云裳忙让珍珠将她扶起,她喝了口茶水方道:“刚刚本宫出宫时已经听闻了醉月楼被封的事情,没想到永昌侯府的事情还与醉月楼有关。”
秋月是刚刚才得知醉月楼被封,她还感念楚娘让她一大早就来凤来酒楼等公主,否则她也难逃这牢狱之灾了。
她忙将事情原委如实道来,而后悲叹道:“夏雨与奴家一样,本就是卑贱如尘之人,聂小侯爷要让夏雨作陪,夏雨原本也不该拒绝,可昨夜确实是夏雨月休,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哪怕是琼楼楚馆也有它的贱规矩,姑娘月休,自不必接客,况且当时夏雨又与朋友有约,夏雨是气得狠了,这才失了分寸伤了聂小侯爷,还请公主怜见,此事与醉月楼其它人无关啊!”
“混账!”云裳闻言大力拍桌,将桌上茶盏都给震翻了,她威严怒道:“本以为聂冲是枉死,原来是他自作孽不可活,青楼女子难道就能随便欺辱糟蹋了吗?青楼女子难道就没有尊严了?这混账,亏得本宫刚刚在宫中还帮他说了许多话,真是气死本宫了!”
以前她确实对青楼女子有成见,觉得她们丢女人的脸,可自从与秋月相识后,她便对青楼女子的认知大大改观了,因此在听闻是聂冲欺负了夏雨而丧命后,她非常生气,觉得聂冲真是死有余辜!
珍珠忙收拾了桌子,又上了盏新茶。
秋月以为公主是生气夏雨伤了聂冲,没想到她是气聂冲欺辱了夏雨,一时间对公主又敬佩了几分,她感激道:“奴家代夏雨谢公主怜惜之恩!”
“秋月你不必多礼,这事本宫若不知还好,今日既然得知定不会让你和醉月楼的姑娘们受冤屈,至于夏雨,她虽受辱在先,但她杀了聂冲,以聂冲的身份,要救她怕是会很麻烦。”云裳道。
秋月忙道:“回公主,夏雨只是用珠钗刺伤了聂小侯爷的背,其它的一概没做。”
“只是刺伤了聂冲?那聂冲身上那不堪入目的伤是谁弄的?”云裳问。
秋月正要回答,珍珠说:“公主,定是替夏雨姑娘顶罪的那名江湖人所为。”
“也对。”云裳点了点头。
秋月想说萧风也没有,但昨夜楚娘只是让她将夏雨的事情如实禀报,其它的没让她说,而且她一大早就来了凤来酒楼,不知道楚娘和夏雨是否在萧风那证实了猜测,她张了张嘴还是什么也没说,垂下了头。
云裳见秋月垂着头,以为她担心案子,安抚道:“仵作已经验了尸,让聂冲致命的是下身的伤,他是血失殆尽而亡,秋月,你放心,既然夏雨姑娘没有杀害聂冲,本公主一定会帮醉月楼众人洗刷冤屈。”
“奴家谢公主大恩!”秋月感激跪拜,虽说事情有些出入,但楚娘交给她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
“父皇,儿臣要参大理寺少卿贺衾贺大人,隐瞒永昌侯府小侯爷被杀一案的案情,藏匿真凶,包庇罪犯一干人等,以图谋不轨!”三皇子顾勋跪在皇帝面前义正严词道。
聂冲的祖父聂真已是八十高龄,闻听杀孙子的凶手另有其人,被包庇了,立即从床上爬起来,顾不得病体进得宫来,此刻见到皇帝,他痛哭涕流道:“皇上,老臣当初跟随□□皇帝打天下,幸得□□皇帝庇佑,才有命存活至今,老臣已是半截黄土埋身的人啦,膝下就这么一个孙子,无辜惨死,老臣没有别的要求,只求皇上将凶手依法处置,老臣就算是死了,在九泉之下也定感念皇上的大恩大徳呀!”
“是啊,皇上,请看在聂氏一族上上下下皆对皇上忠心耿耿的份上,将真凶绳之以法!”聂冲的父亲聂达扶着老父亲,也跪地求道。
皇帝忙向前去扶聂真,安抚道:“您老放心,若真如你们所言,朕一定会将凶手缉拿归案!”
聂真这才站起来,被扶着往一旁坐了,不停的喘着气。
皇帝看了他一眼,转向三皇子道:“老三,你状告贺衾可有证据?”
“儿臣有证据,这是府尹沈深呈给儿臣的证物、证词,请父皇过目。”三皇子命身后的人将东西呈上。
皇帝看过后,命道:“传大理寺少卿贺衾来见朕。”
“皇上,贺衾贺大人正要求见。”门外有宫人禀道。
皇帝,“让他进来。”
“臣大理寺少卿贺衾参见皇上,参见三皇子,见过老侯爷,侯爷!”贺衾入宫立即跪地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