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罗摆摆手,道:“看在你从小跟在本公主身边的份上,饶你一次,若再有下次本公主绝不轻饶,出去帮本公主守着,他来了提前通知本公主!”
“是,公主。”蔷薇站起身见主子已经躲到了帘子后,她叹息一声,出去了。
……
“大统领,玉清池的浴汤已经备好了,就等大统领过去了。”小李子一边给荣楚更衣,一边禀报道。
原身有洁癖,每日要沐浴数次,因此皇甫兴便将自己沐浴的池子赐给了他,如今晨起,是一定要去玉清池沐浴的。
荣楚嗯了一声,面上有些阴沉。
开玩笑,他一个大老爷们儿竟然变成了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不阴沉才有鬼了,别说接受,他连想都想不开了。
小李子见他这般神色,动作更是小心谨慎了几分,给他套上柔软的大红色缎袍,又披上一件雾色薄纱外衣,将大红色缎袍的潋滟之色压制了几分,朦朦胧胧中别有一番仙美之感。
荣楚的容貌本就瑰丽,那些年在林场为奴,身形也消瘦得不行,虽然这几个月恢复了一些,看着仍旧有些弱不禁风之感,此刻他长发慵懒的轻挽着,虽沉着脸,也让人觉得风华绝代,美得如同罂粟一般,诱惑而致命。
小李子每次伺候荣楚晨起忍不住心跳加速,这样的绝世之貌,若他是个正常男子,不知道得让多少姑娘痴迷,可惜了,是个不能人道的残废。
“大统领,可以出门了。”小李子给他理好衣服上一丝不易人察觉的褶皱后,小声禀道。
大统领有洁癖,这是宫中众所周知的事情,他的衣服每日沐浴都要换干净的,换下来的衣衫要洗得干干净净,再熏上昂贵的香料,更不能有半丝褶皱,房间也一样,窗明几净,一尘不染,井然不紊。
他来屋里伺候前,听说已经换了不下十个人,全都因为达不到荣楚的要求而被换杀掉了,他是幸运的,竟然被留了下来,虽然大统领手狠手辣,但跟着他也能荣华富贵,所谓富贵险中求,他一定要长长久久的留在大统领身边,才能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荣楚闷不作声,怒冲冲的往外走,路上的宫人遇到他都如同见到鬼一般,避之唯恐不及,就连皇甫兴的妃子们也一样,见到他来了都自主躲开,她们才不会傻到和这个魔王杠上,皇上只会帮荣楚不会帮她们,她们嫌弃命长才去招惹他!
只是在他走远后,都暗暗惊叹他的风华绝代。
“荣大统领真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他又喜大红之色,那颜色仿佛生来就是为了配他的一般,穿在他身上,衬得他美如嫡仙,让人望之生叹。”四妃之一的淑妃叹道。
徳妃冷哼一声,“再美艳又如何,还不是一个阉人?”
“哎哟,徳妃姐姐,您小声些,千万别让他给听见了,大统领新官上任三把火,您可千万别惹火烧身呐!”淑妃惊得险些没向前捂住她的嘴了。
徳妃也知道刚刚因为气恼荣楚在皇上面前说她的儿子大皇子出言不逊,让大皇子因此受了重罚,所以嘴快了些,话说出口她就后悔了,荣楚虽然入宫没多久,可惹了他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更重要的是,皇上像是疯魔了一般,竟然什么都听他的,为了一个阉人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顾了。
刚刚那话要是让荣楚听了去,指不定在皇上面上编排她什么不是,让皇上惩治她呢!
想到这,她更是后怕起来,也没心情逛园子了,带着人回了宫。
淑妃独自无聊,也不逛了。
……
“来了来了,公主,大统领来了。”蔷薇远远看到荣楚带着人过来,忙跟进去通知玉罗。
玉罗道:“你赶紧去叫人来看,要快。”
蔷薇应了声是,快步跑走了。
玉罗脱了外衫下到了池子里,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后,深吸一口气钻进了池子里。
荣楚带着进了玉清殿,见水里有未散尽的水波纹,眉头一挑,“今日天凉,将池子里的水烧热些。”
小李子看了眼外面的大太阳,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让人去加柴烧水了。
池子是仿照火坑的样式建制的,池底下面是空的,由几处口子烧火,热度透过池底将水加热,十分方便。
接到荣楚的命令,外面的宫人便不停的添柴烧火,不过片刻功夫,池子里的水就开始冒起了热气,一个人被烫得受不了从池水中钻了出来,溅起水花无数。
小李子被吓了一跳,却还是在第一时间挡在了荣楚面前,大声喝道:“大胆,何人敢藏身在此,惊扰了大统领,实在该死!”
“混账,连本公主也不认得了吗?”玉罗抹了把脸上的水,气恼的骂道。
她本来准备藏在水底,等荣楚下了水后再钻出来,这样一来她清白不保,荣楚非得娶她不可,谁知水底竟然突然滚烫起来,她受不了只好提前钻了出来,计划未能如愿,又被水烫了,可想而知她有多恼火!
众人这才看清水里的人,都惊得跪了下去,“奴才该死,不知是公主在此,请公主恕罪!”
荣楚见到玉罗后也有些吃惊,他并不知道是玉罗,还以为是要行刺他的人,所以才让人将水烧烫的,见玉罗只着里衣,薄薄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身形一览无余,他忙转过身去,道:“不知公主在此,臣有罪,臣这便带人离开,不打扰公主沐浴了。”
“荣大统领!”玉罗却叫住了他,故意往水里一跌,“本公主上不来了,你过来拉我一把!”
荣楚若现在还不知道玉罗打的什么主意的话,那也不用在宫里混了,他回道:“男女有别,臣虽是宦官,也怕影响公主声誉,小李子,让外面的人把火灭了,并叫几个宫女过来扶公主。”
“是!”小李子忙跑出去传达命令,“停了停了,把火灭了,快点!”
烧火的宫人热得满头大汗,抹了把汗问道:“李公公,大统领不是吩咐加火吗?怎么现在又要停?”
“让你们停就停,废话这么多做什么?大统领的话也敢质疑,不想要命了?”小李子狐假虎威骂道。
宫人们连连应是,忙将火给撤了。
小李子赶紧去叫附近的宫女。
“臣不打扰公主,先行告退。”荣楚说罢未停留片刻,带着人快速离去。
玉罗气得拼命拍打着水。
蔷薇带着人进来,便见得自家公主这般模样,有些傻眼,“公、公主,大统领人呢?”
“走了!”玉罗停下发泄的动作,气呼呼回道。
蔷薇再问:“那你们……”
“什么事也没有!”玉罗说完凶道:“还不快把本公主扶上去,要烫死本公主吗?”
蔷薇回过神来,忙带了两个宫女下水将她扶了上来。
玉罗穿上衣衫,不甘心道:“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小李子带着宫女来到玉清殿外,见玉罗已经带着人走远了,便又将人谴散了。
……
“玉罗,你好歹是一国公主,本宫的亲生女儿,当今皇帝的皇姐,怎么能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来?”一身华贵的圣母皇太后余氏闻听女儿在玉清殿的事情后,气得拍案斥责。
玉罗反驳道:“公主怎么了?公主也是人,就不能和喜欢的人亲近了?”
“你还敢说这样的混话?他不过是个阉人,哪怕皮相再好又如何?今日若让你成事,你难不成还要嫁他不成?”余氏气得眉毛都竖起来了。
她日子过是顺遂,又保养得宜,明明快四十的人了,看着不过三十出头,皮肤白净细嫩,一身华贵气质,再配上精致无比的衣着,端的是绝美无比,雍容华贵。
就连发起脾气来,看着也颇为赏心悦目。
玉罗毫不迟疑的答道:“没错,我就是要嫁给他!”
“你敢!”余氏豁然起身指着她威胁道。
她当年费了多大的功夫才将荣家的人除掉,可惜她唯一的儿子死了,要不然她的日子更好过,如今她只有这一个女儿,她又怎么会让女儿嫁给那个阉狗?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女儿面前,理了理她的衣发,怜爱道:“玉罗,你是母后唯一的孩子,母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能不能听母后的,不要再接近荣楚了?他已经是个废人,不可能给你幸福的,母后帮你挑一个人品样貌都比荣楚好的男子,好不好?”
“不,除了荣楚我谁也不嫁!”玉罗坚决回道。
啪!
余氏气得狠狠打了她一巴掌,恨铁不成钢道:“你到底是不是哀家的女儿?怎么会这么没出息?心心念念的要嫁给一个心狠手辣的阉人!”
“他本不是阉人!”玉罗重重放下本能的捂住脸的手,看着母亲,大声道:“他本是那般风华万千的少年,他有最荣耀的家世,他有最远大的前程,他有幸福的家,他活得那般阳光明媚,光彩照人,是谁毁了他的一切?”
余氏被她的话震慑得后退一步,脸上有些慌乱。
她的心腹宫女百合见状忙将殿门关上,将宫人都驱出殿去。
玉罗红了眼眶,按住痛裂的胸口,哽咽道:“我是那么那么的爱他,可是我却没有办法救他,我这一生都愧对他,所以我要弥补他,我要嫁给他!”
“玉罗,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母后千叮万嘱,这件事情要烂在肚子里,你竟然还敢提?你信不信母后随时可以送他下地狱与荣家人一家团聚?”余氏面露阴狠道。
玉罗捏紧拳头,定定道:“我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他分毫,哪怕您是我的母亲,也不行!”说完,她转身打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余氏气得胸口不停的起伏着,最后转身将桌子上的茶盏糕点全部扫落在地,她一世顺顺当当,怎么就生了这样一个孽障!
简直是人生的败笔!
……
“备浴汤,本统领要沐浴更衣!”荣楚进到屋里,立即命道。
原身的洁癖已经到了破天荒的地步,连带着荣楚也被影响了,超过三个小时不洗澡他就浑身发痒难耐。
小李子估摸着时间,早就准备好了,忙向前回道:“大统领,已经备好浴汤,奴婢伺候您更衣。”
自从上次玉罗公主出现在玉清池后,大统领就不再去玉清殿了,每次都是在自己的屋里沐浴。
因此他看好时间就提前准备好,让大统领回来就能立即沐浴。
荣楚满意看他一眼,道:“玉佩赏你了。”
正将荣楚腰间昂贵的玉佩解下来,准备去放的小李子闻言,欢喜不已的谢了恩,麻利的帮荣楚褪去衣衫,伺候他入了浴桶。
热水散发出雾气,萦萦绕绕,朦朦胧胧,水中的人如同身处仙境一般,更是美得动人心魄。
“给本统领搓搓背。”荣楚泡在温热的水中,才觉得身上的痒意缓解了些,闭上眼睛享受着这舒畅的时刻。
身后没有人应,但一双柔软嫩滑的手却已经搭在了他的背上,轻轻的搓揉起来。
荣楚猛的睁开眼睛,反手便钳制住了背后的手,听到一声娇呼,他转头看去,果然不是小李子,而是……玉罗。
他赶紧放开她,转身站起身就要出去,却被她从身后抱住,他猛的僵在了那儿!
“荣楚哥哥,别拒绝我好吗?”玉罗看着他消瘦的背,哀求道。
曾经健壮的男子,却被折磨成这般不成人形,都说父债子偿,而她,要母债女偿!
荣楚愣了愣,“公主请自重,臣不过是个阉人,给不了公主想要的幸福!”他说罢大力挣扎,却不知这小女子哪来这么大的力气,竟如何也挣扎不开她的怀抱。
“你不要这样说,不要这样伤害自己!”玉罗平日里就最听不得这阉人二字,像是巴掌啪啪的打在她脸上,又像是刀戳在她心口,更何况是荣楚自己说出来,更让她难受万倍。
荣楚闭了闭眼,大力掰开了她的手,快速脱身出去,拿起架子上的衣衫将自己裹了个严实,他这残破之体,自己都没眼看,哪能让他人看了去?
他看着一脸痛苦的玉罗,道:“公主乃金枝玉叶,自有骄子良配,何必要在我这种残废身上耗费心神?今日之事就当没有发生过,臣不会让任何人知道的。”说完,他快步离去,并将所有的宫人都带走了。
玉罗咬紧嘴唇,泪如雨下。
……
“你说什么?你要出宫住?”皇甫兴惊讶的看着面前妖冶艳丽的男子问。
荣楚点头,“是,臣要出宫建府,臣虽是阉人,但以臣父亲曾犯下的大错,贵人们还是忌讳臣的,为了让大家安心,臣想出宫住,请皇上恩准。”
皇甫兴犹豫道:“你是朕的禁军统领,心系朕的安危,怎么能让你出宫住呢?若是出什么事,谁来保护朕?”
“皇上,朕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承蒙您不弃委以重任罢了,臣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淡何保护皇上呢?”荣楚自嘲道。
皇甫兴想了想,叹道:“好,朕答应你便是,但若朕有需要,你得随传随到。”
“臣谢皇上恩典!”
……
“皇上,您怎么能答应让荣统领出去住呢?”玉罗闻听消息,急得闯进了皇甫兴的寝宫。
皇甫兴放下手中的书,笑道:“皇姐,你难道不知道荣统领就是要避开你所以才要出宫建府的吗?”
“我知道,所以你更不能让他出宫了!”玉罗急道。
皇甫兴摇了摇头,“皇姐,算了,你何必要以身相许,我们用另一种方式弥补他不行吗?”
当年他的母亲不过是一个失宠之人,连带着他这个皇子也默默无闻,若不是皇姐帮忙,他怎么能登上大秦的皇位,所以她愿意帮助皇姐弥补荣楚,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将禁卫军统领一职交给荣楚。
只是皇姐要嫁给荣楚的做法,他也并不赞同。
“不,我若不嫁他,母后必杀他,我只有时时陪在他身边,才能保住他的命!”玉罗一脸坚决道。
皇甫兴道:“有朕在,一定不会让他有事的,皇姐,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自古以来也没有一国公主下嫁宦官的,这岂不是让他国耻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