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乔正出着神，陆迟已经把纸条递了回来。
——没有。
好吧……
乔乔撇撇嘴，把纸条重新叠起来放到一旁，看了陆迟一眼，毫不掩饰自己的失落。
陆迟不算撒谎。
如果说最近，他确实没有见过赵星宇，但半个月前的周末晚上，他去过V8酒吧一趟，在那里，他见到了近半年没露面的赵星宇。
他穿着一身黑坐在沙发上，旁边靠着几个女人。只是半年没见，他却好像换了个人，迅速适应了某种生活，淡漠着坐在那里，嘴角是满不在乎的笑，随意歪头喝着旁边的女人送到嘴边的酒，看过来的目光冷又利，像淬了毒的刀。
对面的人跟他说了什么，他转头轻飘飘地觑了陆迟一眼，很快又移开视线。
——他在用行动身体力行地跟陆迟，或者说跟他们这群人划开界限。冷静而果断，无视心底渗出的血。
陆迟站在暗处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酒吧。
他或许不知道赵星宇意欲何为，但多年的兄弟默契让他知道，他如今该做的，是帮助赵星宇把这道鸿沟挖得深一点、再深一点。
等哪一日，赵星宇做完自己要做的事想要回来的时候，他会帮他把这道鸿沟填平。
如果他还能回来。
第二天就是七夕。
隐隐约约的，从这天早上，学校里就冒着点粉红气息。
课间操结束，学校广播站像是应景一样，放了几首小情歌。
最后一首歌是一首日文歌，许悠悠很喜欢，最近用来做了手机铃声。甜美可爱的女生语调轻快地唱着，让人听着就觉得像吃了甜而不腻的蛋糕，从心底里透出甜蜜欢喜。
乔乔听得多了渐渐耳熟，这会儿听到忍不住跟着轻轻哼唱了几句。
阳光下，她背着手微眯着眼睛，语调轻快透着些微的娇软，噙着清浅甜蜜的笑意，马尾轻轻在肩头扫过，白净的脸好似在发光。
陆迟不经意瞥过去，觉得那微微晃动的马尾像是扫在了他心头，细密的瘙痒，让人想做些什么。可惜时机不太对，周围都是下操的同学。
他忍耐又忍耐，在熙攘接踵的人流中，隐秘地牵住了乔乔的手。
像是守住了什么独属于他的、叫他不胜欢喜的秘密宝藏。
***
陆迟荡漾的心情终止于回到座位的一瞬间。
万万没想到，有人在七夕这天，给陆迟递了情书。
这事说来也不奇怪。
以前陆迟打架闹事，嚣张乖戾，浑身上下透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那时候虽然会有女生偷偷喜欢他，真敢递情书捅到正主面前的倒是没几个。可这一年来，陆迟不仅成绩进步飞快，架也不打了，发泄精力的地方变成了篮球场，那股戾气一收，转变成了青春期的少年清冽又透着淡淡侵略性的荷尔蒙，张扬肆意，夺人眼球。
这么一个优秀又帅气的少年，哪个女生能抗拒住他的魅力？
即便学校四处悄悄流传着他和乔乔的种种传闻，但总有人想要一试——说不准，自己就是那个幸运儿呢？
粉色信封从书页中露出一角。
乔乔没注意到，进座位的时候衣角不小心刮到，情书从陆迟的书里掉了出来。
她愣了下，弯腰去捡。
教室过道窄，陆迟走在乔乔身后，看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粉色的信封，正面封口的地方用心形的贴纸粘着。
很明显的一封情书。
乔乔不傻，当然能看得出来。
她突然有点莫名的不开心。
就像陆迟打球回来班里的女生盯着他看议论他的时候，她在一旁看着、听着她们的窃窃私语，那种感觉。
捏着信封的指尖微微用力，在陆迟紧张的目光下，乔乔紧紧抿着嘴，把信封递给他。
“好像是给你的。”她压着心底的不舒服，飞快说完，在座位上坐下。
低着头，没去看陆迟。
面对送命题，陆迟保持了一向的高度警觉。
他接过情书，看也没看，手一扬，粉色信封滑过半个教室，径直落进了后门边的垃圾桶里。
“啪嗒”。
信封磕在垃圾桶里的硬物上，发出一声轻响。
乔乔心底隐约生出几分开心窃喜。
她还没来得及想自己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就听到一旁的陆迟凑到耳边低声问她：“宝贝，吃醋了？”
“没有！”她飞快否认，摇着头欲盖弥彰地解释：“我没有不开心，我只是累了。”
只是有一点点、一点点，可以忽略不计的不开心。
却不知道这样的否认无啻于承认自己吃醋。
可爱到犯规。
教室里人还少，大家都各自在做自己的事，没有人注意他们，后面两排的同学还没回来。
陆迟飞快凑过去亲了亲她泛着红的耳朵，顺着她的意思哄她：“嗯，没吃醋没吃醋。”
乔乔的耳朵更红了。
第61章 强吻第二
下午第一节 课结束, 一行人就拿着假条大摇大摆地离开学校, 直奔8号公馆。
程曦早在准备好的包间里等他们。
学生时代聚在一起过生日，其实就是吃吃喝喝，再顺便唱唱歌。
饭吃到一半，陆迟暂时离开了几分钟。
过了一会儿，他推了个餐车进来。
餐车上放着一个不算大的蛋糕, 看起来不太精致，图案有些扭扭歪歪。
对上陆迟期待的目光，乔乔猜到这个蛋糕应该是他亲手做的，放下筷子正要起身。
一旁的姜南却忽然站了起来, 上前围着餐车转了一圈, 抬头大声嚷道：“歪日！这从哪里买的蛋糕？真瘠薄丑！迟哥你不会被坑了吧！”
“姜南……”乔乔制止不及, 眼睁睁看着姜南把剩下的话说了出来。
她只能苍白地帮陆迟挽尊：“其实、其实我觉得很可爱……”
包间里的灯在陆迟进来的一瞬间就关了，只留下几盏昏黄的壁灯。
摇曳烛光下, 她双眼亮晶晶地看着陆迟，专注又欣喜, “我很喜欢。”
就连她的爸爸妈妈，也常常因为研究工作繁忙忘掉她的生日。
可是陆迟不仅记得，他还亲手为她做了蛋糕。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因为她过生日专程去学做蛋糕。
想到他这么一个没有耐心的人, 拧着眉头, 一边小声骂一边还得继续捏着裱花袋小心地挤着奶油，她就觉得再没有比这一次更开心的生日了。
“陆迟。”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乔乔一头扎进了陆迟怀里，仰着头对他说：“谢谢你, 我真的真的好喜欢。”
喜欢这个蛋糕，也好喜欢你。
她鼻子红红眼睛红红，仰头看他的样子像是一只兔子。
“这才到哪儿？”
陆迟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亲，“以后男朋友会有更多让你好喜欢好喜欢的惊喜。”
见乔乔还是一副感动得要哭了的样子，陆迟挑了挑眉，故意说：“你这么容易感动，让男朋友很担心啊。”
乔乔不明所以。
陆迟捏捏她红彤彤的鼻尖，故作愁苦，“这么容易感动，那不是很容易就会被人骗走？看来以后我得看紧点。”
“行了，蜡烛要烧没了。”程曦翻了个白眼，提醒道。
这俩人真是越来越视若无人老夫老妻腻腻歪歪不忍直视……
乔乔不好意思地从陆迟怀里出来，双手合十认真地许了个愿，深吸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易天在一旁默默数了数蜡烛，有些惊奇地问：“乔乔今年才十六岁？”
他们这边都是七岁才上一年级，而陆迟因为生日在十二月，又比同龄人晚了一年入学。至于他和姜南，则是在小升初的时候留过级。
所以他们这群人竟然统一比乔乔大一到两岁。
“不是吧！！！”
姜南震惊了，“那迟哥你不是比小可爱大两岁？！”
很平常的一个年龄差，不知道为什么从姜南的嘴里说出来就好像陆迟比乔乔老多少一样。
陆迟没忍住给了他一脚，把人踹倒在沙发上，“滚犊子！‘男大三抱金砖’没听过？老子这三分之二块金砖！”
姜南捂着屁股从沙发上爬起来，嘟囔着纠正道：“迟哥，人那是‘女大三抱金砖’，你和小可爱这样的抱不了金砖……你俩这充其量就是‘女小二，生宝儿’……”
行吧，从抱金砖到生孩子了。
程曦一脸无语，拉着乔乔拆礼物去了。
留下易天满脸好奇地问姜南：“南儿，你说你搁那儿听这么多这什么玩意儿？”
姜南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你过年的时候多跟你奶待几天就知道了。”
***
吃完饭，拆过礼物时间还早，一群人就开始唱歌。
断断续续叫了不少酒水，茶几上杯子乱七八糟放得混乱。
乔乔和程曦唱了首歌再坐回去，就发现找不到自己一直喝的果汁了。
包间的灯光调成了KTV的模式，彩灯闪烁，看不太清各个杯子里饮料的颜色。
乔乔分辨了一下，根据自己的认知拿了一杯“果汁”。
其他人多多少少都喝了点酒，程曦这会儿也有了点醉意，眯着眼睛看了看乔乔手里的杯子，没看出来什么，转过头继续和姜南他们摇骰子比大小去了。
乔乔抿了口手里的“果汁”，觉得酸酸甜甜的很是好喝，忍不住多喝了几口，没一会儿一杯“果汁”就见了底。
姜南在那边叫嚷着什么：“诶？我刚才给曦姐点的那杯激情海岸呢？谁给我喝了！”
没人搭理他。
七点多一群人挤挤攘攘离开了8号公馆。
姜南他们有点喝多了，陆迟干脆叫人把他们送回了家。
他和乔乔两人回学校给宋老师一个交代。
陆迟二叔让司机送陆迟和乔乔回学校。
路程不算远，十几分钟的车程。
陆迟坐在副驾驶座上，车窗开了小半，吹风散着酒气。
他也喝了几杯，倒不至于醉，就是身上的酒气有些重。
乔乔一直安安静静地坐着，乖巧的很。
陆迟扭头看了眼乔乔，见她微垂着头，娴静乖巧。
看得他身上几分燥热，回头又吹了会儿夜风才勉强散了点。
***
凭着假条进了校门，陆迟闻了闻身上还能闻到酒气，他把乔乔送到高三教学楼下，让她先上去，“乖，先上去，我去操场散会儿酒气。”
晚自习一般都是班主任坐镇，他这拿了宋老师的假条出去，不能再一身酒气回来，多对不起宋老师。
乔乔好像反应了一会儿才听到他说什么，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见她点头，陆迟转身往操场走。
走了几步觉得不太对，一回头，笑了。
刚才还答应得好好儿的人，这会儿正一声不吭地跟在他身后。
见他回过身，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迟钝地眨了眨眼，操着口软软糯糯的语调含糊不清地问他：“陆迟，你去哪儿呀？”
那个“呀”，微微上扬，像个小勾子一样勾住了陆迟的心。
陆迟这才觉得不对，伸手把人拽到身前，扶住乔乔的肩膀，弯下腰在她嘴边闻了闻。
一股淡淡的酒味。
陆迟后知后觉想起姜南那杯不翼而飞的sex on the beach，。
“喝酒了？”
乔乔慢吞吞地摇头，她还不知道自己喝的是酒，“没有呀。”
看她这样子，陆迟不用问也知道答案了，刮了下她小巧的鼻子，笑得无奈又宠溺，“就一会儿没看着，就把自己弄醉了，真想把你变小揣进口袋。”
扶着乔乔肩膀的手顺着胳膊下滑牵住她的手。
“走吧。”
现在是他们一起去操场散步。
一起。散步。
陆迟在心里回味了一下，觉得以后等他们都老了，大概也就是这样吧，陆老头牵着他的老伴儿，慢悠悠地散步。
别说，还挺美挺期待。
陆迟一边想着一边牵着乔乔往操场走，正走着，却觉得乔乔的手指轻轻搔了搔他的掌心。
他回头站定，乔乔乖乖地被他牵着手，睁着清凌凌的眼睛专专注注地仰头看着他，像是才刚刚想明白他之前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陆迟，你的口袋呢？”
说着她低头去找。
陆迟没反应过来，以为她是要什么，把口袋里的东西全掏了出来手心朝上送到她面前。
谁知乔乔只看了一眼就继续低头看他的口袋。
过了一会儿，她有些奇怪地抬起头，歪着脑袋看他，疑惑地问：“你怎么不把我装进口袋呀？”
……
……
陆迟静默了一瞬，牵着乔乔的手陡然用力，他深吸一口气，忍住把她按在旁边树干上吻到清醒的念头，低喃着像是安抚自己的躁动又像是威胁乔乔，“等你清醒……”
他非得把她吻到哭着求饶，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胡乱喝东西！
喝醉了就这么会撩人，他还哪儿敢再让她喝酒。
要喝也得是当着他的面，只有他们俩的时候。
陆迟牵着乔乔顺着操场慢悠悠地绕圈，走到主席台正下方。
看台楼梯旁光线稍安的地方有人在告白，断断续续有几句听不大清的话顺着夜风被送入耳道。
陆迟脚下不停，继续牵着乔乔往前走，却觉得乔乔的脚步慢了许多。
以为她是困了，陆迟转过头正想问她要不要男朋友背着走？却见乔乔扭着头一直看刚才路过的有人告白的楼梯口。
“怎么了？”陆迟问。
听到他的声音，乔乔猛地回过头来，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突然伸手拽住陆迟的领子，嘟囔了一句什么，踮起脚尖就亲了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