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学校西装制服,将眼前人的身材完美体现,他扬着笑,一双琥珀色的猫眼镶在他的脸上,让人挪不开眼。
他讨好的说着,让铃兰有些恍惚。
十四年前死于车祸意外的哥哥,竟出现在了眼前。
她再回头看自己装扮,记忆回拢,她想起为什么会觉得眼熟的原因了,因为她的这一身装备,是她当时出车祸时穿的。
她意识到车票上的时间,正好是2014年。
十四年前。
由于铃兰父母出国做生意的关系,家里只剩下铃兰和铃灿两人。
而恰好此时,身为小提琴手的铃灿,被学校选中去首都表演。可如果铃灿一走,家里就只剩下铃兰一个人,即便家里有保姆,还是放心不下的铃灿,在跟老师商量后,决定带着妹妹一起去首都,顺便旅游散心。
当时十七岁的少年,能做出这个决定,是非常有勇气的,因为他需要时间练习小提琴,还需要分心照顾当时只有六岁的铃兰。
在火车上的事情,铃兰已经不记得了,她只记得,到了首都后,他们乘坐的大巴车与一辆卡车相撞,大巴车上只活下了铃兰一人。
是因为当时铃灿将她牢牢的保护在了身下。
铃兰的手被抓住,被带着往前走的时候,她感觉手掌中贴着铃灿的温暖。
他的手已经不是记忆中的宽阔了,可铃兰还是感觉一样温暖。
“哥哥?”
在前面走的铃灿回头,露出一个笑容,将她带入车厢内时,脸上的笑容迅速扩散,“呀,我就知道我们家兰兰不是个小气的,兰兰真乖,不气了噢。”
她现在的形象是现实中存在的二十岁的女子形象,此刻却被一个只有十七岁的哥哥哄着说真乖。
这种场景莫名违和。
她想笑,可不自觉间,泪却先流了下来。
“哎呀,怎么哭了呀。”
阳光大男孩瞬间懵了,他同手同脚的想擦又不敢擦的,生怕自己一个动作弄痛了妹妹。
“哎呀,不哭不哭,等下了车买你最喜欢吃的草莓味雪糕好不好?”
车门在身后关闭。
铃兰瞬间回神。
她意识到了自己不再是铃家的小公主。副本也将在十点半开启。她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保护她哥哥!
她没法回到过去将铃灿救出,那么在副本中,她不希望他再受一点伤害。
铃兰目视铃灿,直把铃灿看的浑身发毛。铃灿疑惑擦脸,以为自己脸上有东西,“怎么了兰兰,不想吃草莓雪糕,那哥哥给你买蛋糕吃好不好?”
不要蛋糕雪糕。
想要活下去,就得准备好武器和食物。在没有储物卡的情况下,蛋糕雪糕这种体积大又不饱肚的东西最好避免。
铃灿的小提琴他保护的不得了,肯定不能当武器,时间还有两个小时,拥有做准备的时间。
“你身上有多少钱?”
铃灿闻言,挑眉后,从兜里拿出一叠钱。
铃家父母平日一直都在海外做生意,疏于照顾两个子女,所以给的零花钱很丰厚,再加上这次铃灿去首都表演,他们给的就更多了,但铃灿喜欢把钱存起来,并不会随身携带,所以身上的钱并不多。
见妹妹想要钱,铃灿大方的抽出两百,见她还盯着,又抽出五百。见她还盯着,有些摸不准铃兰的心思了,干脆将所有整百的都递过去。结果妹妹还看着他剩下的零钱。
“好啦,都给你,你喜欢吃什么就买什么好不好。”
哄孩子的口气,听的铃兰脑壳有些疼。对方好像根本看不出铃兰已经是个二十岁的大姑娘了,还是把她当六岁的小姑娘哄。
铃兰捏着几千大洋问,“你有没有带包?”
拿完钱,又开始问包包了?这是什么意思?
意识到某种可能的铃灿见车子开启时,幸灾乐祸道,“兰兰,你这是想弃哥哥而走吗?可是好可惜,车子已经开了哟。”
铃兰:……
“并不是,我想在包里装满水和饱肚的食物。”
“为什么?首都五个小时后就能到,到时候就能吃你心心念念一直想吃的烤鸭啦。”铃灿却是更坚定他刚才想的,拿了钱又拿了包,不就想离开他这个哥哥嘛。
铃兰开始沉默,她不好说十点后的末日。第一,她不知道会爆发什么类型的末日。第二,若是说了铃灿不信,会显得她很制杖,若是信了,很容易造成他的恐慌和无用功。
“好啦,好啦,让你装让你装。”铃灿先一步妥协。
“先去拿包。”
铃兰跟着铃灿去座位拿包。
快走到座位上时,座位周边一群穿着学校制服的男男女女快速回头。
嬉闹的声音瞬间停止,空气似乎窒息了。人群中,就只有空着连排两个座位。
铃灿默不作声的走过去拿包时,前后座齐齐避开,很明显,铃兰兄妹被孤立了。
那时候年纪小,铃兰根本不记得这种事了。现在看到,她只觉得心疼哥哥,因为怕铃兰一个人在家,抗下所有把人带出。她的哥哥,在那时候,受着年纪里不应该承受的压力。
座位前一个披着中长发的女学生没有回避,她看到两人时,阴阳怪气道,“都多大的人了还需要哥哥哄,这么麻烦跟过来到底是为什么呢?”
这是个铃兰记忆中没有的‘老’阿姨。
尖酸刻薄的话语下,就算是满是胶原蛋白的青春面孔也觉得面目可憎。
铃兰未动,铃灿忍不了的先一步道,“祝微微你够了啊!带兰兰过来是教导主任亲自允许的,有本事你跟他呛声去。”
他生怕铃兰再被说哭,捂着铃兰的耳朵,将她保护在身后。
没有震慑力的话,祝微微可不怕,她一副作天作地准备作死的开腔,“我不敢,我怎么敢呢,你们铃家有钱有势的,捐了一幢图书馆就能挤掉种子选手蓝青,代表学校去首都参赛,你们这么厉害,我可没本事。”
看来祝微微是蓝青那边的,为了他不惜跟铃灿翻脸。
可笑啊。
有本事将正主请出来,现在木已成舟,她除了呛声外还能做什么?
铃灿的面容变得苍白,不知道祝微微的那句话给激的。他慌张去看铃兰,见铃兰眨眼好似没听到时,才松出一口气。
铃兰不相信学校会因为捐楼而随便让出名额。
她知道铃灿的学校是座历史悠久的学府,在确定蓝青的技能高出铃灿很多后,绝对做不出因为捐楼而让出名额的事情。
楼是铃灿入学的时候,俩印钞机父母捐的。两父母的初衷,只是为了铃灿进学校后不会被欺负而已。
但学校里的学生不会那么想。
许是蓝青的人缘太好,所以一些阴谋论在铃灿身上上演,又因为铃灿时刻要照顾年幼的妹妹,所以跟同学处的不是很好,久而久之,谣言越说越开,三人成虎,全都信了。
既然有机会弥补,铃兰可不允许这些人欺负她哥哥!
“滥情?”她无辜看向铃灿,“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取这种名字啊?”
铃灿不明其何意,听到滥情两个字时,嘴角不可抑制的抬高,“哥哥也不知道。”
调侃的一句话,立刻引来祝微微的反扑,“听仔细了,不是滥情,是蓝青。”
“滥情。”铃兰故意的。
“蓝青。”
“噢,滥情啊,我已经知道了。”
“呀!你这个臭丫头,信不信我打死你啊。”
铃灿怒目而视,口头上对付他也就算了,居然还想打他妹妹的注意。
铃兰轻笑道,“那你信不信我用钞票砸死你?”
祝微微乐了,“来啊,赶紧来砸,百元大钞快点来砸。”
“别做梦了穷鬼,对付你,我宁愿给银行多交点钱,也要全换成的一毛的去砸。”
第91章 晋江独家发表
祝微微被羞辱后放声尖叫,咽不下这口气的她,看到老师过来,跟变脸似的委屈大哭。
她长得还算不错,瓜子脸,黑长直,挂着泪滴的脸我见犹怜,毕竟是代表学校去首都表演的人,学校不会挑些歪瓜裂枣去,只是人品这种东西不是颜值,并不能从表面看出。
老师一听有学生吵架,立刻跑来询问怎么回事。祝微微挂着眼泪扭曲事实,说铃兰主动挑事、破口大骂,将她说的怎么怎么可怜,将铃兰说的怎么怎么可恶,说到最后,恶人就是要铃兰道歉,不道歉这件事情就没完没了。
祝微微的一群狐朋狗友跟着附和,形势呈完全性压倒性。
铃兰看向四周,看到大部分乘客大多好奇看过来,但都谨慎未言。
也许是铃灿的性格本来就高冷,平时不是忙着读书练小提琴,就是照顾铃兰的关系,他不会主动去在意学校里散播的谣言。这种人云亦云的东西,他认为清者自清,哪里想就是因为不主动辟谣,才导致谣言越传越盛。谣言越盛,他的同学缘就更差,这次去首都表演,带上‘拖油瓶’的特殊待遇,不可避免的让一些同学红了眼,对祝微微的‘委屈’,选择默不作声。也有因为铃家有钱,拿钱换硬币砸的嚣张姿态让他们好感败坏,选择默不作声,不管是哪种,作为高等学府中的精英,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陈述事实。
眼见着铃兰被冤枉,看不下去的铃灿反驳,“分明是你先把我妹妹骂哭,然后还主动挑衅的,做人不要太过分!”
铃灿就是这样,修养极好,就算被诬陷,被逼狠了,也只会憋出一句‘不要太过分’!
这样的人,那些恶人怎么会怕呢?他们只会更嚣张的爬到铃灿头上。
老师见铃灿反驳,就问事情原委,铃灿将正确的事情说了,立刻引来祝微微身旁同学的反驳。
能跟祝微微坐在一起的,肯定不是生人,她粗着嗓子大喝道,“老师!刚才我戴着耳机没听到前半段,但后半段闹开的时候我听清了,我亲耳听到铃灿的妹妹说要去银行换很多的一毛钱,用钱砸死祝微微。”
铃灿这会儿才觉得学校里的魑魅魍魉小鬼数不胜数,“那是因为祝微微说要打死我妹妹,我妹才说。”
“看!老师!他承认了!”
“我没有!是祝微微先说要打死我妹的。”
“那你妹还是说了呀。有钱真的了不起,可以为所欲为,扭曲事实。”
……
一听这个话,老师顿时觉得事情不好办了,现在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他要是维护铃家兄妹,肯定会被这群学生在背后嚼舌根子,毁坏他公平公正的形象;可如果维护自己带出来的可怜可爱学生呢……
咦。
好像也没关系啊。
铃灿这个孩子让人放心的很,平时话不多说,就连对他父母也不会多说学校里的事情。若是真说了,他也可以搪塞过去。
铃灿不是他的学生,老师的心自然是偏向祝微微那边的。他语重心长道,“这件事情我都知道了。祝微微、铃灿,你们两跟我过来一下。”
让他们过去,不过就是走个过场,到时候给两兄妹座位一调,这一路就清静了。
老师安排的很好,但他似乎忘记了有铃兰这个不稳定因素存在。
铃兰好歹身经百战,魑魅魍魉见过不少,一看老师松懈下来的表情,和同学们的眉飞色舞,就知道他将做什么。
铃灿没想那么多,嘱咐铃兰好好呆在这里时,铃兰先一步挡在面前,娇俏的公主裙此刻身长一米八。
“这位老师,不管是民事纠纷还是刑事纠纷,警察都不可能只找当事人口头说两句就判定案件的。”
见老师表情不耐坚持己见时,铃兰又道,“难道将我和哥哥调开这个车厢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吗?纠纷这种事情不能冷处理,谁对谁错,当即解决才行,不然,等到了首都,难道老师你不怕我们打起来吗?”
“打什么啊,你这孩子!”计划被戳穿,他只能另想其他,首当其冲的是安抚铃灿这个看起来不好糊弄的妹妹,“我没有这个意思。”
这时,一直关注事情发展的座前首的大妈也发话了,“我是不清楚你们这群孩子之间的关系是怎么样,但我也听见了,是刚才哭的女孩子说要弄死小裙子,小裙子才说要用钱砸的。老师呀!小裙子说的没有错,这种事情不能冷静处理,等当面把疙瘩解开才行。都是好孩子,相信没有解不开的误会。”
老师也想解决,可这种场合下,他怎么处理?
他是胡乱听信没有关系的路人?还是相信自己的学生呢?
老师此刻的心也是偏向自己学生的。
“这里谁刚才又拍下视频呢?”
话问出口,一些玩着手机的同学把手机给收了起来。
铃兰顺势说,“这是动车车厢,动车车厢都被安装了摄像头,想看清是谁的错,直接找列车长掉录像不就行。不需要问手机。”
老师一听也对,“你们现在座位里坐着,老师我去看录像。”
祝微微没想到铃兰居然不按常理出牌,说调录像就调录像!她抬头,这才发现车厢角落被安装了一个摄像头。
她没想到之前被绊了一下就委屈跑出去大哭的人,回来之后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鬼上身?祝微微无暇去想,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祈祷,祈祷摄像机拍摄的不清晰,照不出她刚才的样子。
“让让,我去厕所。”老师刚出去,祝微微就感觉度日如年,她从里位走出,紧张的想去厕所。
“哟,这是准备找个地洞藏起来吗?”
祝微微怒极,“我要上厕所,难道我现在连上厕所都不能上?”
“当然可以。”铃兰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好似在看一条窝在泥水里出不来的臭虫。
“之后最好洗干净手,我和哥哥等着你的道歉。”
祝微微身体微僵,落荒而逃。
身后嗡嗡响起,好似全在说她的坏话,祝微微把门重重一甩,将那些恼人的话避之门外。
烦人的人一离开,铃兰就让铃灿收拾东西。她突然生出一股庆幸,庆幸这些人跟哥哥不熟,不然待会儿末日来临,她救也不是不救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