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落, 易胭整个人一怔, 没再动。
苏岸偏开头。
两人相互沉默。
但易胭毕竟不是清醒时候, 额头上也沁一层细汗,也许平时委屈了会撑一撑,但此刻没有理智意识拉住她情绪。
几秒后刚安静下来的她忽然在被里闹腾起来:“你说的不要,不要就算了,你放开我。”
苏岸双手禁锢着她,头偏回来:“你到底要我怎样。”
要爱,或者不爱,抑或是厌倦了就逃。
她的爱永远热烈又狂妄,却又短暂致命。
被子里的人渐渐平息,易胭安分下来,眼神受情欲熏染也几分空茫。
“苏岸。”
易胭盯着天花板。
“我没有要怎样。”
她唇瓣虚弱张合,声音过分脆弱。
“你知道的,我不过想跟你谈恋爱。”
“接吻。”
“上床。”
她一句句慢慢说下去,始终盯着天花板。
“不好。”苏岸冰冷一声。
易胭终于转眸慢慢看向苏岸。
苏岸居高临下看着她:“你只是想跟我谈恋爱。”
未来没有,他在她世界里不存在。
字字平静,却又像死寂,凌迟等人处置。
易胭看着他,白皙双颊微微绯红,她声音轻飘飘:“要不然呢。”
不知这句话如何惹怒了苏岸,易胭只觉唇上一痛,苏岸俯身咬住她唇。
易胭整张脸皱在一起,后脚跟狠蹭床单,却推拒不了他。
直到喘息渐重,苏岸放开她。
易胭得空呼吸,被单下光裸身线起伏。
苏岸捏住她下巴抬起,一向清冷无欲眼睛里有一丝红。
“说,”他嗓音里带一丝沉哑,“这么多年,有没有想过我。”
易胭虽然头晕难受着,但也知道前几秒这人刚折磨过自己。
她不配合他,不说话,紧紧咬唇。
苏岸俯身一口咬住她唇,撬开她齿关:“说话。”
易胭细碎呻吟泄出。
她眼角湿润,却反抗不了苏岸,直至最后被吻到虚脱。
意识全失。
易胭缩在被子里,不知身处何处。
她鬓角稍湿,长发铺散,眼角也染上软绵的红,被欺负得厉害,嘴里喃喃。
“苏岸,我不要喜欢你了,”她鼻息弱弱,“不要喜欢你了。”
身后苏岸眼神冷漠强硬,伸手连人带被圈进自己怀里。
“不准。”
他手上禁锢得更紧,偏头微蹭她鬓角:“我不准。”
……
易胭渐渐在床上睡去,还是保持原来蜷缩模样,睡在苏岸怀里。
苏岸却一夜未眠。
他们什么都没做。
凌晨三点,苏岸起身。
被子遮挡在易胭锁骨下,苏岸盯着她面庞看了会儿,俯身,在她颈侧锁骨处留下红痕。
而后面无表情下床。
木盒仍完好放置在床头柜,苏岸拿起木盒离开自己卧室。
他推开隔壁卧室的门,没有开灯。
大片落地玻璃,夜色溜进来窥探这方禁地。
落地窗边放置一把单人沙发,苏岸在上面坐下,敞着腿,西裤经过一夜折腾微起几条细褶皱,却仍不显凌乱。
即使是心情兴奋,苏岸也很少有情绪表现,脸色仍旧一如既往。
木盒里所有小东西的主人睡在隔壁。
苏岸终于不像白日那般一丝不苟,窄瘦腰身陷进沙发。
他手肘搭在扶手,整条手臂懒散放松,木盒在骨节分明的手指间。
深夜房间里一片寂静,苏岸就这样坐在那里。
许久之后,靠在沙发里微低头颈的苏岸薄唇终于轻启。
他看着手里木盒,嗓音低沉,像一个孤独百世的小孩。
“她回来了。”
无数个孤独自语夜晚的一个。
今晚的苏岸,不过一个得到喜爱之物半夜睡不着觉的平凡人。
他没再回隔壁卧室。
即使昨晚喝了迷药,易胭还是五点多生物钟准时醒来。
睁开眼那瞬她整个人懵怔,完全不知发生什么。
迷情药有副作用,有些药效强的喝下早上醒来会完全不知昨晚发生什么,就像凭空失忆一般,又像只是睡了一觉。
易胭醒来整个人还裹在被里,半晌才回神。
她撑着手臂从床上坐起。
身上软暖的被单从身上滑落。
易胭平时就习惯裸睡,醒来时身上没有衣物的感觉她早已习惯,所以刚才醒来那刻她才什么都没感觉。
直到易胭低头看到自己胸部往上一点的吻痕,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她难得一次对意外震惊,猛地想起来昨晚有意识时发生的事。
昨晚她去酒吧包厢找崔依依,后来苏岸过来把她带进洗手间。
强吻她,喂她喝了迷药。
后面的事易胭基本没印象,不过应该只有苏岸会带她回来。
她皱眉回溯,什么都记不起。
睁开眼身上的红痕再次印入眼帘,易胭心脏一滞。
她……
和苏岸……
这震惊来得太过强烈,易胭一时没能缓过来,太阳穴一阵晕疼。
她视线环顾卧室,一片冷淡色调,空气中都透着几丝凉。
易胭不用怀疑,就万分肯定这是苏岸卧室。即使她从未见过苏岸卧室。
经过从昨晚到早上的一切,她讶异,但不至于慌乱。
卧室里只有她一人,易胭看向房门。
隔着扇门,苏岸会不会在门外,他在家吗。
医生无休假,易胭还是早上六点多上班。
即使身体稍有不适,易胭还是咬咬牙掀被下床。
浑身有点乏力,易胭腿发软。
等她从床沿一撑站起来,才发现自己没衣服。
这念头刚冒出,易胭低眸便看见放在床头边的衣服。
方才易胭起床光顾着震惊,没注意到旁边的衣服。
一套修身裙装。外加风衣。
全是新的,版型眼光都不错。
易胭站在原地,第一次有种不实切感。
但她也没惊讶过久,迅速换上衣服,出了房间。
出卧室,易胭发现苏岸房子的装潢都是冷淡色。
很干净,很安静。
她并没有见到苏岸,苏岸不在家。
易胭因为起床耽误了点时间,也来不及再多想什么,径直离开了苏岸家。
易胭打车去的医院,苏岸小区在高价地段,出门交通繁忙,易胭打车在路上堵了一会儿。
去到医院正好赶上上班时间。
易胭匆匆到更衣室换衣。
进去时遇到同个科室的住院医师,看到易胭身上衣服:“呀,没看你穿过这套衣服,新买的啊,真有钱衣服真多,不过来医院不用穿那么好看啦。”
小娜正好也在,现在职场抑或日常社交,总有些人见不得别人一丝好便阴阳怪气。
她性格直爽,也不怕得罪人,探头对易胭笑:“哇,易医生你这身衣服真好看啊,我就喜欢你这种每时每刻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女孩,比那些只去见男人才穿得漂漂亮亮的人好多啦。哦不对,你本来就长得漂亮,站那儿都比别人好看百倍。”
旁边那医生当然听得出小娜话里意思,斜了她一眼。
易胭则是一向对这些明争暗斗无感,也从来不掺和:“我先进去换衣服。”
小娜赶紧给她让路:“好。”
换好衣服后易胭和小娜同时从更衣室里出来。
小娜不满嘟囔:“李医生就是每天都看你不顺眼,同样要升主治医生,有实力公平竞争呗,打嘴炮怎么回事,天天阴阳怪气的,她就是想抢你名额。”
易胭笑了声:“不用那么担心我,这些事顺其自然,是她的自然是她的,是我的我也不会让她拿走。”
小娜听她说话正好转头,看易胭的脸:“不过易医生,你今天脸色怎么看起来有点不好——”
说完她话头一顿,看到了易胭脖颈处一处明显的吻痕。
易胭颈部线条修长好看,白大褂上红痕赫然。
没听到小娜继续说话,易胭转头:“会吗?”
小娜虽平时大大咧咧的,但也是个还没谈恋爱的小姑娘,看到这些有点不好意思害羞。
但同时她也不好意思不告诉易胭,这要让别人看到了怎么办。
便凑近易胭,小声:“易医生,你脖子上那个……”
她还没说完,易胭就意识到是什么事了,但却没一丝慌乱。
只是后知后觉啊了声。
她停下脚步:“忘了,我去遮个瑕。”
小娜:“啊好的,那我先回诊室了。”
“嗯。”易胭点头,穿过走廊去办公室。
不远处从走廊过来的崔童看到易胭时,有一瞬间还觉得缘分真奇妙,每次来医院必碰到易胭。
今早许骋和崔童送陈宙来医院,陈宙昨晚吃夜宵吃坏肚子,凌晨在床上打滚,许骋和崔童起床送他来急诊,来医院后才发现是急性阑尾炎。
此刻许骋和崔童正准备回市局上班,一夜没睡两人都发困。
易胭从他们面前穿过,崔童眼尖,看到易胭脖上吻痕时,瞪大了眼睛。
他这次下意识闭嘴,没有把卧槽喊出来。
许骋没去注意,崔童专业八卦二十年,等易胭离开了崔童立马转头对许骋道。
“操,苏队好猛啊。”
根本没注意到的许骋:“??”
……
今天急诊看病病人不少。
易胭上班时间忙碌,基本没有闲下来的时间。
倒是忙得没时间多想。
一整天下来,易胭能感觉身体疲惫,提不上力气,好在她的工作也不是体力活。
但虽身体疲乏,但也没有难受到不能忍的地步。
她有清醒跟苏岸做过的经历,每次都会被折腾,按理来说这么多年过去,苏岸应该是更加会折腾人。
可今天事后感觉却让易胭几分意外,没有感到太过不适。
而直到下班,她也没收到苏岸任何一个电话,抑或短信。
苏岸是知道她手机号码的。
下班易胭离开诊室,准备打车回家。
刚出急诊,一眼看到外面倚在车门的苏岸。
易胭一怔。
苏岸恰好抬眸,二人对视。
第26章 民政局
年少时与易胭挂钩的特性。
叛逆, 张扬,艳惑,小太妹。
没人觉得她是个好人。
那时候小镇有点旧,沿路白墙黛瓦, 青石板路。
易胭把喝醉的苏岸勾引到宾馆。
那晚阁楼外雨声淅沥, 木窗内身躯交叠,耸动起伏。
两个年轻的生命。
易胭不知道苏岸没醉。
一晚相拥入眠,醒来易胭跟苏岸说。
我们睡了,你必须跟我在一起。
那时易胭以为苏岸会如往常一般拒绝,却没想那次苏岸竟点了头,同意在一起。
易胭有一瞬惊讶, 没想苏岸真的答应了。
跟人家女孩睡了就得负责, 易胭想,那时候的苏岸真乖啊。
但几秒就被她抛到脑后,反正在一起了, 管它什么理由。
她心甘情愿, 怨不得谁。
心甘情愿的事,也轮不到别人评头论足。
但与苏岸在一起后,易胭才知似乎与原来没在一起没太大不同。
苏岸对她仍旧不热络,并不会因为她是他女朋友便多给她点特权。
还是跟以前一样不爱说话, 易胭在旁边说个没完, 他很少有回应。
没在一起之前易胭就喜欢对苏岸动手动脚, 更何况两人交往后。
交往前还算有所收敛, 交往后易胭根本不识得收敛二字, 跟苏岸私下待一起时几分钟就要一次亲亲。
往往这时候苏岸很少会拒绝,都是任由易胭动作。
易胭觉得跟苏岸在一起后,也许就多了这点好处,苏岸不像以前一样拒绝她靠近。
但也绝对不会主动。
可那时刚开始易胭没觉得哪里不好,放学拉苏岸到一中后边那边小树林,把所谓的好学生往树上一推就亲上去。
仅仅如此,她也乐此不疲。
但即使易胭如此心大不计较,也难能逃过人性贪欲。
没得到之前只觉得得到了就好,得到了已经是最大幸运。却总归逃不过被欲望支配。
人性如此,得不到心痒,得到了不满足。
以前只想着在一起就好,到后来,贪心求他喜欢她。
那晚易胭昂头把苏岸压在树上亲,傍晚学校格外安静,教学楼离竹林远,传来人声些许不真实。
与其说是亲吻,不如说是索吻。
易胭卖力亲苏岸,可苏岸却不为所动。
两人臂间书包坠到地上,苏岸背靠树,易胭整个人伏他身上,昂着头费力亲吻。
夜色渐浓,最后亲到易胭鼻子发酸,苏岸也没给一丝回应。
她没了力气,捧着苏岸脸的手缓缓滑落,低着头。
她没从苏岸身上离开,苏岸也就没动。
风吹过,黑暗里头顶树叶声唰唰响。
沉默几分后,易胭从苏岸身上下来。
她没说话。
苏岸骨节分明的五指随意拨正被易胭弄歪的衣领,而后弯身捞过地上掉落的书包。
往常苏岸一走,易胭总是会黏上去。
可今天易胭站在原地没动。
发觉后头人没跟上,苏岸也没停脚步。
易胭鼻头越发酸,咬牙,终时不争气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