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吃饭了吗?”去河边给那些人弄烧烤之前,顾晓窗就做好了仨孩子的饭,她从山中还弄来些野蘑菇,这些野蘑菇是无害的,熬汤是最鲜的,拿了小葱儿切碎,再捏上一点青菜沫儿,打上两个鸡蛋,这蘑菇鸡蛋汤可就做好了,喝一口,鲜美异常。
主食还是菜馍、
现在顾晓窗最大的心愿一个是盖房子,置办一切的应用之物,另外一个就是改善孩子们的生活,提高饭食的质量,最好是能把菜馍给换掉,吃白面馍馍,甚至隔三差五地包饺子,包子什么的!
这肉呢,菜呢,顾晓窗都能弄来,实在不成,就用野兔子肉,野鸡肉包饺子,菜就更好说了,郝玉敏菜园子里一片长势旺盛的青菜 ,郝玉敏早就说了,你就去拔来吃吧,不然也吃不完……
那菜地是郝玉敏的男人开荒开出来的,就在顾晓窗他们住的河对岸。
所以,她这两样都能轻易获得,可就是米面奇缺!
没有面,包饺子那就是一句空话。
孩子们喜欢吃饺子,根据张玥说的,在顾晓窗来之前,仨孩子压根就没吃过饺子,每次过年张家包饺子的时候,都包十几个,用孙翠花的话说,这十几个饺子,那是要用来祭祀祖先的,谁也不能吃!
年三十半夜,孙翠花把饺子煮好了,一屋子饺子的香气。
张玥他们仨躺在草棚子里都能闻到好闻的饺子香气,张煜一股脑坐起来,“姐,我要吃饺子……”
“张煜,别浑说,奶说了,饺子是用来祭祀祖先的,咱们可不能吃,那是不尊重祖先……”张玥拉张煜的手,要他继续躺下,躺下就不饿了,睡着了,更不饿,所以,仨孩子的习惯就是傍晚就上炕躺下,尤其是被孙翠花罚,不给吃饭的时候,他们都会这样。
但什么法子也是无济于事的,饿了就是饿了、
每次半夜他们仨醒来,你看我,我看你,都是哭唧唧的,张盈最小,常常会扯着姐姐的袖子摇晃,“姐,我饿了,我要吃饺子!”
“盈盈不哭,饺子不是给……”
张玥的话没说完,就被张煜打断了,“我都看到了,那些饺子被奶端到桌子上了,还叫了小姑跟金铃银根,他们把门插起来吃饺子……”
这些都是张玥告诉顾晓窗的,孩子还说,在顾晓窗没来张家之前,他们爹就经常跑出去,每次爹只要不在家,他们仨就得挨饿。
“小妈以后一定让你们吃够饺子……”这是顾晓窗跟仨孩子跟前保证的。
晚上九点,仨孩子都去睡了。
顾晓窗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召唤出透明盒子,“西一卫,你去把麦子都割了吧!”
“主人,麦子都割完了!”西一卫搜地出去,又嗖地回来,带回来一个让顾晓窗震惊的消息,后来她想了想,这都是张浦他们的干的。
“主人,那人好有动静了,您可得注意……”
对于西一卫的话,顾晓窗表示很疑惑,“谁啊?”
“脸上有胎记的人啊!”
西一卫的话让顾晓窗想起来了,北一卫算着说,有人要来六岙村偷窃,这偷窃的人还是一个脸上有胎记的,那日跟北瑛一起被抓的赵才,他的脸上就有胎记,难道说,这小子贼心不死,又跑到六岙村来报复了?
李林海当晚没回来睡,后来顾晓窗听郝玉敏说,她也是听别人说,就跟李林海一起来的城里姑娘王小妮的爹可是城里的大官儿,据说,能呼风唤雨,是在城中跺跺脚,整个县城都要晃三晃的人物。
得知这信息后,村长张文昌亲自率领六岙村领导班子一干人到河边请李林海他们,说顾晓窗家条件太差了,晚上睡不开,让这几个人跟着他走,他给安排地方住,然后一拨儿俩,张文昌就把这几个人分配到了六岙村村里相对来说,家庭环境比较好的人家。
“晓窗,你说村长多会乱点鸳鸯谱,他把李林海跟王小妮都叫回自己家去歇着了,说什么,他们俩比较要好,不应分开……啧啧,你听听这话,什么时候咱们村长学会了保媒拉纤这活儿了,然后呢,那个王小妮真是个大方的,挽着李林海的胳膊,两个人就招摇地从村中走过,去了村长家了!啧啧,这城里人嘚瑟起来,还真不是咱们乡下人能学的……”
郝玉敏说道。
顾晓窗无言以对。
第七十章 黑影
送走了郝玉敏, 都是晚上九点半了, 这天阴天天上连个月牙儿都没有,顾晓窗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者是什么都没想,大门没插……
坐了有半个多小时,大门那边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夜风有点凉, 吹在身上冷飕飕的, 她站起身来, 走到大门口, 一只手刚把大门拉过来,正要关的时候, 忽然就觉得远处有人影晃动, 那人影移动得很快, 似乎冲着村西头的麦场上去了。
“主人,那是他!”透明盒子窜出来,西一卫很紧张地喊起来。
这声音只有顾晓窗一个人能听到。
她三步并作两步就出了门,沿着河岸,直奔麦场。
“我看你还是喊人来帮忙吧,别到时候被人给打趴下,还耽误了正事儿!”这是北豆子的声音, 满是不屑跟轻蔑。
顾晓窗火起, “你给我闭嘴, 不然我回去就跟上神告状, 让他把你丢混沌世界去!”
这话完全是没经过大脑脱口而出的,上神在哪儿?什么是混沌世界?这两个问号,顾晓窗都没答案,她只是被北豆子那轻蔑的声音给激怒了,随意说出来的。
但北豆子貌似很害怕,嗖地窜回到角落里,低着头不再说话。
“主人,您别生气,北哥也只是随口说说的,您知道,他……是个很喜欢玩笑的……”西一卫是个好的,急忙打圆场。
“哼!”顾晓窗冷哼了一声,情形紧急,她不顾得跟这几颗豆子扯皮,腿脚展开,速度移动,直尾随着那人往麦场奔去。
等她到了麦场,就见着那人正围着麦场转圈,似乎在找什么。
顾晓窗并不是逞能,不想找人来帮忙,她只是不确定这个人到底要做什么,而且现在只要她喊一嗓子,那人就就会即刻逃离,那她把村民们都惊动来了,会被人说是神经病的。
所以,她得先观察,然后再决定怎么办?
这会儿,那个人站住了,他站在麦场上最大的一个麦垛跟前,看了又看,嘴角露出狰狞的冷笑,然后,他拎起手里的一个东西,隔着远,顾晓窗看不太清楚,但依稀能听到那东西正在往外流什么,似乎他是拎着一只水桶的,一阵风吹来,顾晓窗闻到了一股煤油的气味儿!
瞬时,她明白了,这个人要用煤油把麦场上的麦垛点了,这个麦垛的四周也都是麦垛,几乎是一个连一个的,只要其中一个着火了,那另外的麦垛也难逃其害!
心中大叫一声,不好,她铆足了劲儿冲了过来,那人警惕性很高,第一时间就发现有人过来了,他丢了手中的水桶,刺溜一声,就花着了火柴!
火苗在顾晓窗的眼底,惊悚地冉冉着……
“来人啊,抓坏人啊!”她大喊一声,实指望着看麦场的人能听到,也能冲过来,然后大家一起把这人给制服了。
麦场是一个村一年麦子的收入,所以每年村长张文昌都是会在晚上安排人守夜的,守夜的人分三班,一班到晚上十点,二班接上到凌晨两点,剩下的最后一班坚持到天亮,之所以三班倒,实在是因为白天大家伙收割麦子已经很辛苦了,这晚上还要来值夜,那就更睡不好了,所以,三班倒,也是为了能让大家都休息好,毕竟第二天还要忙!
这会儿,正好就是两班倒的中间换班的空当!
后来顾晓窗才知道,这第二班值班的人是小六子,小六子来了之后,跟第一班的张浦换了班,才发现他忘记拿水壶了,小六子有点感冒了,去跟姜红军买药吃,姜红军说,感冒吃药没用,左右是有个过程的,只要过了这个过程一般都会好,你呢,不用吃药,就多喝热水,一定记得多喝热水,喝上两天,感冒自然就好了,这是物理疗法。
小六子知道,姜红军这也是为他省钱呢!所以,回家后,让他娘烧了一大锅热水,灌满了两暖壶,他白天去山里割麦子喝了一暖壶,这另外的一暖壶,他本来是打算拎到麦场上,值夜的时候喝的,这急三火四地往这边来,就把暖壶给忘了,等张浦换班后走了,他这才想起来,琢磨了下,从这里到家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他就想着回去把暖壶拿来,也没啥,他那知道,前脚刚走,后脚这黑衣人就来了。
所以,顾晓窗这一喊,小六子正走在半道儿上,耳听着麦场这边有人喊,他身子一个激灵,马上就意识到有情况,所以丢下暖壶,撒腿就往麦场上跑。
等他跑到麦场上,顾晓窗已然跟那个黑衣人打在一起了,黑衣人手里的火柴点燃了之后,顾晓窗一脚踹过去,正好就踹中那人的手腕子,他吃痛惊呼,手一哆嗦,火柴就掉了,眼见着着火苗的火柴就要把麦子地点燃了,顾晓窗一脚奔过去,直接踩在了火柴上,但这会儿那火柴已然把些干燥的麦子点着了,火势渐渐大起来。
她不顾一切地用脚使劲跺,可麦子都太干燥了,点火就着,而且有风,夜风嗖嗖的,导致她踩灭了这边,那边又被点燃了,顾晓窗一脑门的汗珠子,她忙不迭地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然后冲到了麦场的一角,她白日里来送麦子看到了,麦场一角有个四五个水缸,水缸里灌满了水,那是张文昌让人放的,六零年的时候,乡下没有什么灭火器之类的防范措施,每年收割麦子的时候,麦场上总会放置一些个水缸,水缸里早早地灌满水,为的就是预防真起了火,有水能救火!
顾晓窗奔过去,把自己的外套直接丢在了水缸里,衣裳很快就被水给浸湿了。
她抓着湿衣裳,反身就往起火的麦垛旁边跑,这会儿那黑衣人也明白她的意图,知道她是想要用湿衣裳来灭火,他低低地骂了一声,“贱货!”
而后扬起拳头就直奔顾晓窗的面门打来,若是被他打中,轻者说是会鼻口窜血 ,重者说,最先受创的就是鼻梁骨,一定会被打折的。
顾晓窗全身心的都急着救火,就没料到黑衣人还能这会儿偷袭自己,所以,这突兀之下,反应就慢了些,等她回过神来,黑衣人的拳头就已经到了跟前了!
哎呀,不好!
她心中疾呼,再想要避开,已然是不可能了。
眼见着她的鼻梁骨就要被打断了,那黑衣人发出低低地的狞笑,“你找死!”
就在这时,顾晓窗只觉得眼前嗖地一下,再看,黑衣人不见了。
额?
她一怔,马上意识到什么,但看着麦垛的火势起来了,她顾不得去想别个,拎着湿衣裳就奔了过来,火苗窜得有半人高了,她拿着湿衣裳不停地拍打着,从这边到那边,玩命地扑打……
“谁?怎么回事?”小六子也跑来了,吓得三魂六魄都要出窍了。
“快……救火!”顾晓窗只觉得自己两条手臂都不是自己的了,她抡着那湿衣裳,死命地扑打……
小六子也回过神来了,忙依法炮制,把自己的衣裳也弄湿了,然后两个人一起扑火。
眼见着火苗都被扑灭了,从村里就传来一阵紧密的锣鼓声,有人喊,快来人哪,麦场着火啦!快来人啊……
这一声喊之后,几乎全村人都跑出来了,大家都玩命似的往麦场上跑,这一麦场的麦子可是全村人一年的精细口粮啊,真被火烧光了,那意味着,来年大家只能吃糠咽菜,连一点精细粮都吃不上了,一想到口中的食儿就要被火吞噬了,谁不焦急?
就连张老倔一家人都跑来了,孙翠花跟俩闺女跑着,经过顾晓窗家门口,看见她家大门敞开着,她脑子里一转,当即喊起来,“顾晓窗不在家,一定是她跑麦场上放火去啦,快点抓住顾晓窗!”
“对,那臭丫头前天就说要烧麦子……”张淑琴也喊着。
其他人心都咯噔一声,有人疑惑,“不会吧,顾晓窗看起来不像是那种坏人啊?”
“哼,等你们明年的精细粮都被她给烧光了,你们就知道她是不是坏人了!”孙翠花不屑地啐一口,说道。
“孙婆子,你那只眼睛看到晓窗放火烧麦场了?在这里胡说八道,你的心眼怎么那么坏?晓窗家门开着,那是因为……因为她刚去了我们家,这会儿也正往这边赶来救火呢!”郝玉敏从顾晓窗家出来,回到家,丈夫张建已经把几个孩子弄睡了,她也累得够呛,直接倒在炕上就睡下了,似睡非睡中,忽然就听到外头锣声,这锣声是六岙村的警钟,没有大事是不会敲锣的,尤其还是晚上。
郝玉敏跟张建一个骨碌就从炕上爬起来,侧耳一听,说是麦场着火了,他们吓得急忙就下地穿鞋,各自拿水桶拎着水出了家门,跟着大家一起往麦场跑。还没跑到麦场就听到孙翠花在那里污蔑顾晓窗,她就听不下去,怼了孙婆子几句,其实,她也不知道顾晓窗到底去了哪儿了!
麦场上,顾晓窗跟小六子一阵的玩命扑火,火势渐渐就灭了,正在这会儿忽然扑通一声,从某个地方就丢出来一个人,那个人跟一堆软泥似的瘫在地上,身子一动不动,跟死了似的,只是嘴里在机械地喊着,别……别过来,鬼啊,鬼啊,救命啊,好多鬼啊……鬼啊……救命啊……
他嗓子都喊嘶哑了,还在使劲喊着,嘴角处溢出血来,那是嗓子被扯碎了。
村民们赶到了,端盆的,拎桶的,都把水往火苗上倒。
本来火势就已经差不多被顾晓窗和小六子给扑灭了,大家这一来,火苗也就彻底地被扑灭了。
顾晓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两只手臂累得都动弹不了了!
“你们还说我乱说,你们自己看吧,顾晓窗在这里放火,被小六子抓着了,对不对,小六子!村长,主任,把这个贱货抓起来,从她到咱们村第一眼看,我就知道她不是个好东西,这个贱人!”孙翠花一看顾晓窗坐在那里,灰头土脸的,顿时就喊起来,边喊着,边要往前凑,想趁机踹顾晓窗。
第七十一章 见鬼
小六子一个箭步奔过来, 挡在孙翠花跟前, 怒目相视,“你疯啦?今儿个若不是晓窗姐,咱们的麦场就完啦!”
他这话一说,众人都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