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子科举生存手册——白家二胖子
时间:2019-03-07 09:48:43

  霍长益深深吸了一口气, 让自己努力镇定下来。
  随后,他缓缓的坐了下来, 全程都低着头, 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脸色始终不好。
  不过这一回,可没有人愿意再理会他了。
  ………
  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大概是因为前面一天晚上下过雪, 翌日的天空仿佛是被雪洗过一般, 纯净而蓝的让人只觉得有一股凛冽的气息弥散在空气之中。
  霍长歌起得很早, 并且自觉地完成了日常任务。
  等到他吃完早饭走出散步的时候,就瞧见了霍长益急急忙忙的打算出门。
  两人就这样恰好撞上了。
  昨夜元宵家宴两人之间有所龃龉,霍长益一瞧见自己对面的霍长歌,一时间有些尴尬。
  他的眼神有些躲闪,仿佛是正打算去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般。
  霍长益仿佛是为了避开霍长歌一般, 只不过是顿了半晌,继而他便转身离开,甚至连一个招呼都不和霍长歌打。
  霍长歌诧异的望着霍长益快步离开的背影,眼睛里多了几分疑惑。
  这货大清早的干什么?鬼鬼祟祟的!
  霍长歌正想要抬步离开,忽然瞧见地上面有几张被叠的整整齐齐的银票。
  那叠银票反叠着,有厚厚的一刀,只是看不清面额。
  看样子应该是方才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霍长益不小心落下的。
  霍长歌想了想,蹲下来,刚想要伸手去捡那叠银票。
  就在这个时候,眼前猛地伸出一只手,狠狠地抓住了地面上的那叠银票。
  那动作飞快,让霍长歌想到了自己曾经看过的一部叫做《冰河世纪》的电影,里面有一只护食的松鼠,就是如今霍长益这战战兢兢的样子。
  \"你想要干什么!\"
  这句话并不是霍长歌说的,反而是霍长益说的。
  只见他瞪着眼睛,一副极为警觉的样子,仿佛只要霍长歌稍微一动,霍长益就会忽然跳起来,朝着他攻击。
  霍长歌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自己和霍长益之间的距离。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从霍长益考上了举人之后,他变得更加阴骘和让人捉摸不透了,一天天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不过是看见你掉了东西,想要捡起来而已,倒是你大早上的发什么疯?”
  霍长益闻言,脸色变得愈发难看起来。
  他伸手将那叠银票卷卷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随后冷着脸对着霍长歌没好气的道。
  “不关你的事,不用你多事假好心!”
  霍长歌撩了撩自己的衣袖,冷笑望着霍长益。
  “我行的正坐得端,至于你自己心里有没有鬼,只有你自己知道了。”
  霍长歌这番话当即让霍长益的脸色剧变,他眼神躲闪,侧头朝着别处四顾,脸上带着几分怒气,却是心虚,那样子快要跳起来一般。
  霍长歌没理霍长益。
  他瞥眼看见不远处,几个丫鬟手里提着一个食盒,穿过小溪上头的一座汉白玉的小拱桥,就朝着这里走来。
  显然,霍长益也看见了。
  同样也认出了那几个丫鬟是霍老太太屋子里的人。
  然后他就瞧见霍长歌微笑着朝着那几个丫鬟的方向走了过去,,甚至没有要再继续理会自己的意思。
  霍长歌走过去的狮时候,那几个丫鬟自然也是瞧见了他和霍长益,微笑着朝着霍长歌行了个礼,笑问道。
  “二爷怎么大清早的在这儿?”
  开口说话的是霍老太太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流苏,她对着霍长歌说完这话,忽然瞥眼望了望站在后头不动的或霍长益,忽然压低了声音,冲着霍长歌低声问道。
  “是不是和三爷发生什么龃龉了?要不要奴婢帮您回了老太太,让老太太给您做主?”
  昨夜元宵家宴发生事情不但府中的主子们知道,阖府上下都有所耳闻,流苏虽然没去却也听说了一二。
  她心有七窍,自然明白这对兄弟之间必定是出了什么事情,才会站在这里。
  霍长歌闻言,回头看了一眼霍长益。
  霍长益正紧张,猛然见霍长歌回头,顿时更加紧张,脸色惨白望着霍长歌,似乎是生怕霍长歌说出什么不利于自己的话来。
  幸好霍长歌并不是那样的人。
  他笑着对流苏摇摇头,随后怂了怂鼻子凑近流苏手里提着的那个食盒,随即说道。
  “流苏姐姐给我带了芙蓉糕?”
  流苏闻言,巧笑嫣然,亲昵的戳了戳霍长歌的额头,转而打开了食盒的一角。
  “二爷这么大的人了,还和小孩子的脾气似的。”
  流苏说完了这些,将食盒盖子放好。
  “是老太太让我给您送来的,怕您半中午读书饿了,除了芙蓉糕还有莲子红豆糕、芸豆糕,都是您最喜欢吃的。”
  霍长歌闻言,眼睛一亮,不过他还是客客气气的对着流苏笑道。
  “那就劳烦流苏姐姐把这些给凝香。”
  流苏瞧着霍长歌不打算回去的样子,她也不说些什么,提着食盒便朝着霍长歌的院子而去。
  直到这里又重新只剩下了霍长歌和霍长益两人,霍长歌才回身去看霍长益。
  “现在还觉着我伪善?”
  霍长益咬着唇,老半天不说话,心里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霍长歌看着他的这个庶出弟弟,心里长长叹出一口气,但是就像他之前所说的那样,无论霍长益变成什么样,他不能不管这个人。
  “霍长益,你要做什么事之前,最好先想想家族,想想你的所作所为会给家族带来怎样的伤害,你是否能够无愧无心。”
  霍长益闻言,身形一震,有种仿佛被看穿一切的窘迫。
  他别开眼,虚心的道。
  “二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霍长歌心中冷笑。
  他的这个弟弟,可是已经很久没有叫过自己二哥了。
  这不是心虚的表现还是什么?
  只是如今霍长邺没了,霍家已经不能再受到那样的伤害了。
  “霍长益,你听不懂我在说什么无所谓,但是你自己在做什么你自己要清楚!还是那句话,因为有霍家,旁的人才叫你一声霍三少爷,若是那一天霍家没有了,那就什么都不是,谁都能够上来踩你一脚!”
  只是,有些事情光是说说并不能够让人切身体会到。
  只有自己真正体会过,才能够知道那种感受。
  就像霍长歌之所以能够快速成长,从当年的一个纨绔子弟变成如今懂事的小少爷,不是因为别的,只是他吃过那样的苦头。
  在霍家倒了的那些日子,他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是如何被人踩在脚下,任意欺凌的,只有霍长歌自己心里清楚。
  至于这些,霍长益不知道,也没有真正体会过。
  毕竟,他从来只懂得索取。
  因此,有些话,无论霍长歌说多少次。
  在霍长益的面前,都不过是轻飘飘的一句。
  只听见霍长益冷笑一声,冲着霍长歌嘲讽道。
  “二哥,总是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真的是越来越像父亲了。只不过二哥你可曾记得,三年前的这个时候,你自己还是一个整日斗鸡骂狗的纨绔子弟,整日里就给霍家招惹祸端,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
  说完这些,霍长益转身离开。
  霍长歌有些无奈,终于感受到了当年他爹对着他的时候那种无可奈何的感觉了。
  霍长歌想了想,还是走到了一个阴暗的无人角落,随后从袖子里取出了一个银质的勺子,重重的吹了一声。
  只听见一声如同悠扬婉转的鸟啼啭啭声,随后,一道黑影出现在了阴影之中,让人看不清他的模样。
  这是司晏明借给自己的暗卫之一,至少在这段时间内,归霍长歌支配。
  霍长歌转头望着那人,吩咐道。
  “去跟着霍长益,看看他要做些什么。”
  那道黑影没有说话,只是在霍长歌话音落下之后,那道黑影随即消失了。
  霍长歌知道司晏明的手下都是那样,也不在意,揉了揉肚子,忽然觉得自己走路消完食,又有些饿了。
  想到了霍老太太让流苏送过来的那些糕点,霍长歌舔舔唇瓣,随后朝着院子而去。
  等到霍长歌回到院子的时候,发现流苏并没有离开,而是和凝香坐在廊下说话,两个人极为亲昵的样子。
  霍长歌见此知道几个大丫鬟之间喜欢凑对儿说话,哪怕是和霍夫人房中的春樱,和流苏之间的关系其实也不错。
  毕竟有时候主子之间的龃龉并不代表着丫鬟之间关系不好。
  于是,霍长歌也不欲打搅她们,正想要转身就走,可凝香已经发现了霍长歌了。
  她笑着站起来,远远的就对着霍长歌说道。
  “二爷回来了,屋子里放了普洱,已经出色,这个时候喝最好。”
  霍长歌见凝香唤自己,若是转头再走那就不好了,于是便朝着两人走去,嬉笑着问道。
  “你们俩在说什么呢?”
  流苏闻言,扫了一眼身边的凝香,随即露出一涡浅笑,眉眼弯弯如新月一般,就连脸上的浅色的小雀斑也变得异常可爱。
  “没说什么,这不是为了等二爷回来才坐着闲聊几句。”
  凝香闻言,微微笑了笑,只说道。
  “昨夜听见二爷咳了两声,今日让小厨房炖了雪梨水,我去看看。”
  说完,凝香便走了。
  瞧着凝香走远,流苏这才拉着霍长歌坐下,自己也坐在他的身边,低声问道。
  “二爷最近是怎么了,也不常来给老太太请安了,哪怕是来了也不过略坐坐就走了,老太太日日念叨着您。”
  流苏跟着霍老太太身边十多年了,还是个黄毛小丫头的时候就跟在老太太身边。
  老太太从小疼霍长歌,她也是从小陪着霍长歌长大的,因此两人之间的关系不一般。
  流苏虽说是大丫鬟,可是有时候更像是个小姐姐。
  所以,她说话,霍长歌大多时候也是愿意听的。
  霍长歌闻言,略低下头,试图掩盖住眼睛里的那种情绪。
  半晌之后,霍长歌笑了笑。
  “等到开春就要会试了,着实是忙,等到会试过了,我再去给老太太赔礼道歉。”
  流苏见他如此,便是不愿意说了。
  微微叹了口气,倒也没有说老太太今日的身体状况,只是嘱咐霍长歌好好读书,有空多去老太太那里坐坐。
  而等到流苏走后,凝香后脚跟就端着煮好的雪梨水朝着霍长歌走了过来。
  霍长歌昨夜元宵节吃了螃蟹又喝了酒,回去的时候风一吹的的确确是有些着凉了,喉咙里痒痒的。
  不过喝了这雪梨水之后,倒真的是舒服多了。
  用了点心,霍长歌没有再出门,距离三月的春闱还有两三个月,他该准备最后的冲刺了。
  而到了晚膳之后,凝香掌了灯,研了墨便悄悄退下了。
  整个寂静的书房都笼罩在一层巨大的阴影之中,只有一豆橙黄灯火微微摇曳,在地上拖曳出长长的光影,如妖如魅。
  忽然,帘子一动,挂在窗屉子上的一串金色风铃也随之摇晃,发出清脆的声响。
  霍长歌写完手上这篇策论的最后一个字,平静的吹干墨迹。
  他这才放下宣纸,缓缓站起身来,冲着一片深色的阴影低声道。
  “霍长益今日做了什么?”
  黑暗之中的人发出喑哑的声音,沙沙的像是声音里含了砂砾。
  “不过是一帮江湖骗子,骗霍长益能够用五万两买个知府。”
  霍长歌闻言没有再让那暗卫说下去了,也放了心。
  既然只是几个骗子,那就便不是什么大事,若是霍长益真的想通了那便是回头是岸,若是没想通吃个大亏也好让他收收心。
  就当是交个学费了。
  挥退那暗卫,霍长歌继续伏案书写,整个人屋子里又重新恢复了那种寂静。
  就连摆在书桌上头的灯火也渐渐不摇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出了正月里,二月便飞快的到了。
  自从那日之后,霍长歌便再也没有见过霍长益,只是听凝香有时会给自己念叨,霍长益今日被霍青山责骂了,或者霍长益这几日外出喝酒,彻夜不归等等。
  霍长歌也不放在心上。
  倒是霍老太太。
  一把老骨头虽说奇迹般的熬过了冬日最寒冷的时候。
  可是到了春日里,反而不好了。
 
 
第81章 
  霍长歌近日以来闭门读书, 虽说消息时常传进耳朵里,可霍长歌总像是一阵风在耳边吹过。
  听过了, 也就忘了。
  对此,就连凝香也是分外诧异。
  她不清楚霍长歌和霍老太太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以至于让霍长歌如今竟然和霍老太太隔阂至此。
  毕竟, 整个霍府之中, 最最宠爱霍长歌的人除了霍夫人之外,就要属霍老太太了。
  凝香从小伺候自家二爷,知道自家二爷并不是一个没有孝心的人。
  终于, 到了最后, 就连凝香也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二爷, 您为何忽然之间就和老太太生分了?”
  霍长歌正在写字,闻言手腕不禁一颤, 笔尖之上的一滴墨垂直落下, 滴在了宣纸之上,晕开一朵墨色的梅花,杂糅着一股淡淡的墨香。
  他无奈的低头瞧了一眼, 忍不住叹一口气。
  搁下笔, 霍长歌将那张写坏了的宣纸揉成一团, 这才对着凝香无奈说道。
  “没有的事,你别多想,只是老祖宗病着,所有的人都总是去看她,老祖宗休息不好, 反而短了精神气。既然这样,我不如不去。”
  凝香上前,伸手牵住自己右手衣袖,拿起案上的墨石,继续帮着霍长歌研墨,一边低声劝道。
  “奴婢也知道二爷孝顺,只是您不去,老太太总是想着,不管怎么样,您还是要去看看,请个安,也好让老太太知道您想着她。”
  凝香这番话皆出自肺腑,霍长歌也听在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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