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子科举生存手册——白家二胖子
时间:2019-03-07 09:48:43

  其实,差不多的话霍长歌已经听着凝香说了许多遍了,他有些黯然,最后还是点点头,继续拿起了手中的狼毫,继续低头写字。
  “我晚膳后过去。”
  听到霍长歌说出这话,凝香终于是对着霍长歌露出了一抹微笑,放下已经磨得差不多的墨条,拿过一旁的巾子擦了擦手,随后说道。
  “写了这么久,二爷也渴了,我替二爷倒杯茶。”
  傍晚,黄昏的夕阳缓缓才天边一点一点的往下沉,一轮巨大的红日将半边的天空染成一抹血色。
  等到晚膳之后,太阳已经彻彻底底的消失在了地平线上。
  只是天边仍旧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灰红色,整个天空已经灰蒙蒙的蒙上了一层薄纱,朦朦胧胧的罩在眼前。
  霍长歌如约去了霍老太太的院子里。
  这个地方自从上次下毒的事以后,霍长歌倒是来过几次,却因为心里堵得慌只是略坐了坐就走了。
  虽然那事情有可原,但是到底是伤着霍长歌的心了。
  他站在霍老太太的院子外头,抬头望着门闾之下那块漆金牌匾,上书遒劲有力的三个字——常禧堂。
  稍作迟疑之后,霍长歌还是深吸一口气,抬脚朝着里头走去。
  两个站在门口的丫鬟瞧见霍长歌来了,脸上皆是露出笑容,急忙悄悄打起帘子,冲着霍长歌笑道。
  “二爷来了,老太太可是日日念叨着您。”
  霍长歌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朝着屋子走去。
  绕过屏风,老太太躺在一张雕刻着百鸟朝凤的黄花梨拔步床上,身上带着一张万字福寿棉被,额头上用巾子覆着,像是在发烧。
  霍老太太像是已经睡着了,并没有意识到霍长歌到了。
  她的脸色蜡黄蜡黄的,两颊深深凹陷,脸上的皮肤也松弛了下来,眉头紧皱着,头额上的皱纹很深很深,似乎是在睡梦之中也非常痛苦。
  霍长歌轻手轻脚走到了霍老太太的床边轻轻坐了下来。
  其实,霍长歌对于霍老太太的感情非常复杂,他甚至不知道如今应该如何面对霍老太太。
  毕竟是疼了自己十多年的老祖宗,哪怕是之前有那样的误会,霍老太太一时糊涂给他下了毒,霍长歌也无法一时间抹杀了前头十多年的感情,就将霍老太太恨成了仇人。
  更何况是瞧见了霍老太太如今的样子,霍长歌心里更加难受。
  可是,他却也无法真的当成之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霍长歌深深叹了口气,亲情这种事情有的时候真的说不清,就像一团乱麻,若是要真的分出一根一根的线来,那是不可能的。
  霍长歌这才侧过头,对着一旁伺候的贴身嬷嬷问道。
  “老太太如何了?”
  那嬷嬷垂头,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想了想,瞧了一眼仍旧沉沉睡着的霍老太太,还是对着霍长歌摇摇头。
  “太医一日三趟的来瞧,都说不中用了,也就这几个月的事情了。”
  霍长歌点点头,让人将霍老太太平日里喝的药带着炉子已经端进来,放在了床边的地上慢慢的煨着。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床上的霍老太太终于动了动。
  霍长歌转而望过去,就见老太太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第一眼就瞧见坐在床边的霍长歌,似是有些不敢相信的闭上了眼睛。
  等到再张开的时候,霍老太太瞧见了坐在一旁对着自己笑吟吟的霍长歌。
  她的眼睛里霎时间蕴满了泪水,激动的就要从床上坐起来。
  “长歌,我的长歌。”
  老太太已经没了嫡亲的大孙子,若是再没了这个千娇万宠的小孙子,对于她来说无异于是拿着钝刀割肉。
  霍长歌赶紧扶住霍老太太,低声说道。
  “老祖宗快躺下,免得一会儿头疼。”
  霍长歌这样说着,伸手拿过一旁的枕头垫在霍老太太的身下,让她能够靠着舒服些。
  霍老太太就那样瞧着自己的宝贝孙子,眼睛里泪汪汪的,一只手紧紧握着霍长歌的手,情绪少显得有些激动。
  \"我只当是你不愿意来瞧瞧我了,总不愿意原谅我。\"
  霍长歌不说这个,这是示意身边的嬷嬷将煨在小火炉上头的药递给自己。
  嬷嬷将药倒在碗里,小心翼翼地端给霍长歌,一边低声嘱咐着。
  “二爷,小心汤药太烫。”
  霍长歌点点头,舀了一勺,在唇边吹的能够入口了,才递到了老太太的唇边,低声说道。
  “老祖宗不要想得太多,只是这几日功课忙,这不今日就来看您了。”
  霍老太太心里也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听见霍长歌这样说,知道霍长歌的这个心结没有解开。
  她苦笑一声,含住勺子,将药吞下。
  那药苦的让人难受,一直苦到血液里,苦到心里头。
  一碗药喂下去,老太太便觉得有些吃不消,累的半阖着眼睛,似乎随时就要睡过去的似的,更何逞说些什么祖孙之间的贴心话了。
  霍长歌让贴身伺候的嬷嬷服侍着睡下,霍长歌又陪着坐了一会儿,瞧着外头的天已经不早了,也就起身离开了。
  刚走出霍老太太的院子,便见后头有一穿着素色裙子的丫鬟急急忙忙的追了出来。
  \"二爷,二爷。\"
  那丫鬟叫着霍长歌的名字追出来。
  霍长歌回头,见正是流苏,便停下脚步。
  流苏跑的气喘吁吁,在霍长歌面前停下时顺了好几口气,这才对着他说道。
  “老太太这两天迷迷糊糊的时候常有,清醒的时间并不多,您若是有空,还是常来,老太太哪怕是梦里,也常常念叨着您的名字。”
  霍长歌点头。
  亲情的事到头来总要有人退一步,否则只会让人进退两难。
  “这几日有空我会来。”
  流苏见霍长歌这样说便也放心了,她忽的从袖子里取出一样东西,递给了霍长歌。
  霍长歌瞧见了那是一件被包在一方帕子里头的东西,有些重量,像是一个环,抖开帕子之后,发现里头包着的东西竟然是一只镯子。
  那只翡翠镯子晶莹剔透,一看便是上好的帝王绿,颜色纯正,只是略细一些,不过也配得上极品二字。
  这样的东西放在宫中都是难得的珍品,更绝非是流苏所能有的。
  因而,霍长歌望着流苏,只等着她同自己说下头的话。
  果然,流苏将翡翠镯子重新包好,小心翼翼的递到了霍长歌的手中,嘱咐道。
  “这是老太太前几日尚还清醒的时候交代给我的,让我给二爷,说是将来给二奶奶的传家之宝,望二爷能够仔细收着。老太太现在人也迷糊了,今个儿还记着的事情,明个儿兴许就忘了,这次嘱托了我来。”
  霍长歌将那翡翠镯子收好,不禁苦笑起来。
  这老太太自己时日无多了,却苦苦撑着想着自己的婚事,这也真是难为她了。
  只是,他现在的心思全在考试上头,并无要现在娶妻的意思,更何况八字没有一撇的事情,老太太怎么忽然惦记上了?
  流苏瞧着霍长歌一脸茫然的样子,便压低了声音在霍长歌的耳边道。
  “二爷,老太太是想着您快些将亲事定下来,哪怕暂且不成亲,至少让老太太能够安心些。毕竟若是老太太走了,到时候您便要守孝三年,哪怕是老爷也要丁忧,若再等三年,您的婚事怕是……”
  霍长歌自然知道流苏话中的意思。
  三年丁忧,人走茶凉。
  如今大哥战死,若是霍青山再回家丁忧,便真的要面临朝中无人的境况了。
  霍长歌不禁想,难不成最终绕回来,霍家还是要面临那样的境地?
  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一路沉默着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之后几日,霍长歌几乎是用完晚膳便去霍老太太那里略坐坐,一日也不曾落下。
  霍老太太心里头高兴,虽然嘴上不说,可是吃了药,清醒的时辰倒是越来越长了。
  直到这日,霍长歌正在陪着霍老太太喝药,老太太今日精神还算不错,倒也没有喝了药就睡,霍长歌就陪着老太太给她念念佛经,陪她说说话。
  恰好这时流苏神色有些焦急的走了进来,瞧见老太太和霍长歌那坐着说话,便立时收敛了神色正准备出去。
  倒是霍老太太眼尖一眼就看见了正要出去的流苏,便叫住了她,问道。
  “什么事这样慌慌张张的?”
  流苏给霍长歌递了个眼神,随后笑着说道。
  \"没什么事,奴婢就是进来问问二爷要不要吃点儿什么点心,后来瞧着老太太和二爷说话不愿打搅,就想着出去。\"
  谁知霍老太太却是冷哼一声。
  “少诳我,我虽然年纪大了,倒也不至于那么容易被诓骗,你进来那样子是来问二爷要不要吃点心的样子吗?有什么事就说,再敢这样吞吞吐吐的,仔细你的皮!”
  流苏闻言,也是无奈,只好吞吞吐吐的说了傍晚时候发生的事情。
  “前些日子三爷花了五万两买官,谁知道碰到了骗子,三爷像是魔怔住了痴痴地带着人出去找了好几日。”
  流苏说到这里,有些犯难的又看了一眼霍长歌,见霍长歌点头这才敢说。
  “原本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虽说心疼五万两,好歹不是真贿赂,不过丢了脸面被人笑话一顿也就罢了,谁知道……”
  流苏跺了跺脚,叹一口气。
  “谁知道,今日在京郊三爷同朋友骑马,恰碰见了那几个骗子,三爷抓着人家不放,结果别人砸破了头,送回来的时候人浑身都是血,人也是昏着的。”
  霍老太太一听,虽然着急,倒也还是有远近亲疏之分,不至于着急上火伤了自己的身子。
  她只是急急问流苏。
  “大夫请了吗?你去把安太医请来,去给长益看看要不要紧。”
  流苏闻言,立刻退下了。
  霍长歌也随即站起来,放下了手里的佛经对着老太太说道。
  “老祖宗莫要着急,我去看看到底怎么样了。到时候想来李姨娘要过来哭诉,我让人手中院外不许他进来打搅您休息。”
  霍老太太闻言点点头,只是挥手道。
  “到底你是做哥哥的,去看看他怎么样,虽说是个糊涂的孩子,好歹也是霍家的血脉。”
  霍老太太说完,便伸手让一旁伺候的嬷嬷扶着自己躺好,她身子虚弱自然不可能再去探望霍长益。
  霍长歌离开了霍老太太的院子,果然不出他所料,转头李姨娘便来哭了。
  只是早有人在外头拦着,一瞧见李姨娘要苦恼,便让两个有力气的婆子捂着嘴拖回自己的院子里看起来,免得她闹得阖府上下不得安宁,扰了老太太歇息。
  ……
  霍长歌到霍长益的院子的时候,霍夫人早就已经到了,安太医也因为一直住在府里也到了,正在内屋给霍长益疗伤包扎。
  内屋里乱哄哄的一片,霍长歌也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只是和霍夫人站在外头。
  霍夫人瞧着霍长歌过来的方向,便知道他又在老太太那里,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握着霍长歌的手,另一只手轻拍着霍长歌的手背说道。
  “你自己凡事小心些。”
  之前霍老太太干的事霍夫人在外头恰好听的一清二楚,自然忌讳着霍老太太。
  霍长歌失笑摇头。
  “我不会有事,只是不知道长益如何了?”
  霍夫人闻言冷哼一声,脸上浮现出不同于往日对着霍长歌时候的冷漠和疏离。
  “他那是自作自受,谁也没有逼着他去做那些腌臜事情,家中也从来没有亏待过他,是他自己贪心不知足,如今到了这样的境地能怪的了谁!”
  霍夫人说道这里,眼睛里复又添上一抹冷光,幽幽说道。
  “霍长益一出事,李姨娘便去烦老太太哭着闹着说有人害他儿子,求老太太伸冤是不是?”
  霍长歌点头。
  “让外头的婆子拦住了,先关在自己院子里,是老太太下的令。而今父亲不在京中,家里的事情全靠娘亲一人撑着,是否要寄一封家书?”
  霍青山外出公事,身为嫡妻嫡母自然是要顾好家中,若是等霍青山回来知道庶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就算是不说,心里也要埋怨霍夫人。
  若是有人贱嘴传了出去,指不定要说成是嫡母苛待庶子,甚至更难听的话。
  霍夫人闻言,点头,嘱咐霍长歌。
  “这事你也知道,就由你给你父亲写封家书,让他知道家中的情形,也宽慰他让他莫要着急,这里我还顾得住。”
  霍长歌点头。
  恰好母子的话说到这里,安太医刚好出来,迎面就瞧见霍长歌和霍夫人两人,便上前行礼。
  霍夫人略问了问霍长益的伤。
  安太医宽慰道。
  “三少爷只是被人用重物上了后脑勺,对方想来也是害怕,并没有下死手,不过等三少爷醒来之后还是要好好休养,切忌大喜大悲,须得静养,大约三月也就痊愈了。”
  霍夫人闻言,便多问一句。
  “那今年的会试呢?”
  安太医摇头。
  “自然也是不能参加了。”
  霍夫人点头,让下人将安太医的话一一记住了,再将安太医送回去歇息。
  做完这些,霍夫人也没有进去,毕竟里头血腥味重,让人难受,再加上太医也说了,霍长益最早今夜,最迟明日就醒了,所以霍夫人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霍长歌倒是进去看了一眼,霍长益还没有醒过来,屋子里没有开窗因此血腥味也没有散开,浓重的味道让人几乎呕吐出来。
  床边一个有几分秀气的小丫头跪在床边,用打湿的巾子覆在霍长益的额头,他脑袋受了伤,亦有些发热。
  那小丫头瞧着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双眼红红的,像是哭了很久。
  霍长歌猜也知道这丫头想来和旁的丫头不同,心里也是暗骂霍长益这亲手,未成年的小萝莉也糟蹋。
  不过这种情绪他倒是并未表现出来,只是冷眼瞧着躺在床上脸色惨白,一动不动的霍长益。
  “你放心,三爷很快就会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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