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柏川没插话，手掌轻柔地抚摸她的头发，似乎在鼓励她。
“我爸在我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出轨了，我妈和他离婚，虽然名义上我跟了我爸，但我是跟我妈生活，后来我妈二婚，我去了爷爷奶奶家。”徐烟说话声音很小，小到在这个夜晚几乎听不清。
徐烟说这件事情时轻描淡写，看起来一点都不伤心的样子，蒋柏川反而觉得更心疼了。“那爷爷奶奶对你好吗？”
徐烟陷入回忆：“爷爷喜欢去公园和别的奶奶跳舞，我奶奶不喜欢，每次爷爷回来他们都会吵架。印象中他们都在吵，可能是因为柴米油盐的生活过习惯了没有分开，我不喜欢这样。”
徐烟没有直接回答自己的话，蒋柏川却听懂了答案，他收紧手臂抱紧她的肩膀，心疼地亲吻她的发顶。
徐烟轻轻笑了下，反而安慰他道：“我没觉得伤心，都过这么多年了。而且他们都说我生性寡淡，看到吵架都不会劝架也不会哭，永远置身事外。其实他们说得挺对的。”
“不，他们说得不对。”在蒋柏川眼里，徐烟的自嘲更令人怜惜。
“怎么办？我觉得更加睡不着了。都怪你，让我说这么多话。”徐烟懊恼地伸手往他腰上掐了一记，掐完又戳了一下。
徐烟的手要是用力还好，可眼前没用力的情况在蒋柏川身上变成了抚摸，加上俩人身高体型的差距，徐烟戳的那一下戳的不是他腰部，而是腰部往下的位置。顿时，他只觉得身上的某个部位被唤醒了。
“睡不着？那我们做点别的事。”蒋柏川靠近她耳边沙哑着嗓音说，下半身靠过去，贴紧徐烟的后身。
感受到贴在自己臀后的某个部位，徐烟咽了咽口水，“我是孕妇，你是魔鬼吗？”
“我不是魔鬼，我是男人。你刚才点的火，你来熄。”蒋柏川拉住她的手往自己身下带去，然后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话。
徐烟听得面红耳赤，半晌后才涨红着脸慢慢挪动自己的手。
窗外依旧电闪雷鸣，室内喘息声轻柔而暧昧，夜越深了。
第三十二章
次日, 蒋柏川醒来时天色早已大亮, 阳光跃进卧室又跳上了床尾。他睁眼时觉得室内既陌生又熟悉，才记起是自己之前一直住的房间。
此时, 埋在蒋柏川怀里的徐烟嘤咛了一声，不满他动来动去打扰到她的酣睡。
徐烟眼睛闭着，狭长的眼睫毛盖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半张脸埋在蒋柏川的胸口，发丝凌乱散落在旁边, 鼻腔缓慢而规律地一呼一吸。
看了眼床头的闹钟, 蒋柏川想起徐烟今天要去产检。
“醒醒, 起床了。”
徐烟依旧闭着眼，眉头轻轻皱了皱，嘴巴嚅嚅道：“别吵，让我再睡会……”
“你今天要去医院产检，我们回来再睡好不好？”蒋柏川低声哄着。他还记得上次产检, 徐烟一大早就起床了。
“好。”
听到徐烟应好, 蒋柏川慢慢掀开被子下床。而在他离开房间后, 躺在床上的徐烟仍然一动不动睡得很沉, 根本不知自己迷糊间说过什么。
等蒋柏川穿戴整齐又回到卧室时，无奈地看着埋在被窝里的人儿，仿佛刚才俩人的对话不曾存在过。
“徐烟？起床了。”蒋柏川眼看着时间过了九点半，连忙把徐烟从床上挖起来。“不是要产检吗？已经快十点，我们该出门了。”
“我还好困呀。”徐烟惺忪地睁眼，抬起手想揉揉眼睛, 徐烟才发觉自己手掌发酸发软，记起昨晚的事脸上又是一阵潮热。
等徐烟也洗漱完毕，时间已经差不多十点，产检需要空腹，可她此时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响了，有些懊恼昨晚和蒋柏川聊得晚，后来又折腾到大半夜。
“你在医院有没有人？我们现在走后门还能来得及吗？”徐烟摸着空空如也的肚子委屈地问。之前蒋柏川有后门给她走却不要，现在却主动想走后门了。
“人民医院有，这里没有。”蒋柏川很认真地回答。在来这里之前，他都没留意产检的医院是哪一家，不然就转地方去了，不需要在这里排长队。
“唉，我对你这个霸道总裁太失望了。”徐烟逗趣地说，其实她也只是等得闲得慌。
“我不是霸道总裁。”蒋柏川嘴角抽搐。“不过今天过后我们就换到人民医院去。”
徐烟的眼睛蓦地发亮，“难道你是人民医院的……”
“你想太多了。”蒋柏川直接打断她的幻想，瞥眼看她：“你是饿出幻觉来了？”
徐烟撇嘴，“还不是你害的！要是昨晚你作妖，我才不会醒来这么迟。”
蒋柏川可不赞同，他勾起唇角靠近她耳边低声说：“难道你昨晚不喜欢？我记得你……”
顾不得周围都是陌生人，徐烟伸手拧了他腰间肉一把，奈何人家浑身上下都是厚实的肌肉，压根提捏不起来，反而让自己手掌更酸软了。徐烟懊恼地抡起粉拳锤了他一下。
蒋柏川笑着住了口，接住她的拳头包在手掌心里，然后用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按摩舒缓她手掌以及手腕的肌肉。“再坚持会，等抽完血你就能吃东西了。我已经让陈助理去买你想吃的了。”
“我想吃煎的土豆饼。”徐烟趁机提要求。
“好，吃什么都行。”蒋柏川一脸宠溺。
又过了二十分钟，终于轮到徐烟抽血检查，抽去两管深红深红的血液后，徐烟更饿得不行，幸好陈助理及时赶来，带来了香喷喷的早餐和豆浆。
抽完血又到了做超声的时候，由于没有提前预约，只能又是排长长的队伍。
“蒋先生，我去排队吧？”陈助理主动说道。
“不用，我去。”有关自己孩子和孩子妈妈的事，蒋柏川想亲自做。
由于B超室就在医院大楼一楼，徐烟坐在外面靠近小花园的长廊上，正好可以看到在里面排队的蒋柏川。
高大挺拔的蒋柏川站在队伍的人群中如同鹤立鸡群一样突出，来往的人都禁不住看上几眼。
“陈助理，会不会耽误你工作了？”徐烟一边说一边咬下一大口的土豆饼，香糯的滋味十分的满足。
陈助理摇头，“自从蒋先生前天知道要陪徐小姐你来产检，已经把工作都延后了。”
“原来是你和他说过了？”徐烟今早上还想着要是起不来就晚一天再来医院，谁知一大早蒋柏川就不停催她，看他那劲头，她不想来都不好意思说了。
“那天回去的时候和蒋先生说了，蒋先生还突然给我加了奖金。”陈助理傻笑。
“嗯？”徐烟一顿，“因为你告诉他这件事，所以给你加了奖金？”
“应该是的。”蒋先生那天突然说给他加奖金的时候，陈助理也有些懵。蒋先生不责怪自己说漏嘴不说，还给他加奖金？
孩子的存在，徐烟一直没有明确过蒋柏川的态度，他表现过对孩子胎动的激动，但这种激动可能是来源于血脉相连的冲击。对她和孩子的出现，她一直以为蒋柏川更多的可能是责任，也可能是无可奈何。
但因为让他陪产检，他就高兴得给陈助理加了奖金？徐烟这时才知道这男人心底的欢喜。
其实徐烟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在昨晚能够敞开心扉与蒋柏川谈起家里的事，即使是水晶，她也未必会这样真正讲开来。
早餐三两口吃完，徐烟便让陈助理先行离开了，反正她这个位置能看到蒋柏川，蒋柏川也能看到她。
“徐烟？”
听到自己名字，徐烟扭头看过去，发现是张萱萱。上次见面张萱萱还在同学群里大肆宣讲自己未婚先孕的事，想不到会再次遇到她。
“你这是来产检吗？”
徐烟无心与她撕破脸，当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点点头：“你来这里是？”
“体检，入职体检。”张萱萱晃了晃手上的检查点。她眼珠子四处转了转，没发现徐烟旁边有男人，“没人陪你来吗？”
徐烟没回答她，张萱萱便当她默认了。“怎么不找人陪你，一个孕妇在外面多不好？水晶呢？”
“她没空。”徐烟淡淡地回答。
“你在晋城又没家里人，下次水晶没时间，可以找我陪你呀。”徐烟未婚先孕，男人不负责，又没家人在身边，张萱萱觉得同学一场，帮一次忙她也是很乐意的。
徐烟笑笑，没搭腔。几年没见面，好不容易见了一次，却连说带编地把她信息说给别人听，要是再见多几次，她的隐私还能在？
“哇，那个男人好帅。”张萱萱看向远处，突然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侧脸如雕琢般无可挑剔。“应该是陪他妈妈来医院的，真是又man又孝顺。”
被张萱萱撞了下肩膀，徐烟沿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到了正在和一个中年阿姨说话的蒋柏川。
“不能是陪他妻子过来的吗？”徐烟挑眉。
“怎么可能？！你看看周围，五个孕妇里最多只有一个是由老公陪着来的，剩下的都是老人陪，或者是像你这样只能自己来。”张萱萱目不转睛地看着远处的蒋柏川，笃定道：“而且你看他和旁边的阿姨一直在说话，肯定是他妈妈。”
徐烟无语，虽然周围确实男性不多，但能不能不要每说一句话就把她扯出来鞭挞一下。
“我去偶遇一下。”张萱萱整理裙子和头发。
“他可能有妻子呢？”徐烟试图戳破她的幻想。
“反正我也离过婚。”张萱萱不在意，说完就端着婀娜多姿的姿态走过去。
徐烟听得皱眉，心里十分不喜她这番话。张萱萱当初是因为前夫出轨才离的婚，现在假设对方有妻子的情况下却执意过去勾搭，这和她当初唾弃的小三有什么不同？
不消几分钟，张萱萱就垂头丧气地走回来，正如徐烟所预料的。
“我不甘心，他一点都不搭理我。”张萱萱哀怨地回头看向那男人。刚才她已经暗示明示过，奈何对方就是不和自己来电。
“可能他不喜欢你这样的。”
“难道他喜欢你这样的？！”张萱萱下意识呛声，说完才意识到把自己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讪笑地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徐烟嗤笑。她早就知道自己在张萱萱心里的形象，无非是对自己未婚先孕的鄙视。可她此时一点没生气，反而模仿她的语气悠悠地说道：“没准他还真就喜欢我这样的，毕竟我比你好看多了。”
不用张萱萱开口，徐烟慢吞吞地坐起身，朝那边走过去。蒋柏川此时背对着她们，徐烟轻轻拍了他一下。
蒋柏川转过身，“怎么过来了？很快就到我们了。”
“刚才艳福不浅呀？”徐烟笑着说。张萱萱搭讪的时候，很俗气地以崴脚摔到他身上的方式来勾搭。
“我没碰她，我旁边的阿姨扶的。”
徐烟当然知道，她那时看到那场景时都笑出声来了。
“拿我手机，顺便打几个字。”徐烟还记自己此躺的目的，把手上的手机递给蒋柏川让他做个样子。
“嗯？”
“刚才那个是我同学，她不相信我能拿到你电话号码，我捉弄一下她。”徐烟一脸坏笑。
蒋柏川了然，然而并没有接过手机，“我有什么好处？”
“这需要什么好处？”不过是配合演出一下罢了。
蒋柏川轻咳一声，“你知道我一个大男人，昨晚……”
“我手现在还是酸的！”徐烟咬牙，瞪死这个不要脸的人。
“我是说我一个大男人不习惯次卧的床，想回主卧一起睡大床。”蒋柏川好笑地看着她。
他就是故意的！但徐烟只能点头，反正昨晚那样也不差再睡一晚。让他再睡一晚，她就找机会撵他出去。徐烟心里盘算着。
“行！你快点拿手机装个样子。”
蒋柏川满意地接过她手上的手机，装模作样地按了几下，又还回给她。
徐烟见他演完，她就想回去刺激刺激张萱萱。然而摊开手拿回手机时，蒋柏川却突然用手指在自己手心上轻轻挠了两下，酥麻的感觉从手心窜到心窝，徐烟差点拿不稳手机。
“你干嘛？！”
蒋柏川握住她柔软的手，笑着说：“这是赠品，你同学现在看着呢。”
徐烟转头看向张萱萱，果然看到她瞪着眼望向他们。
“他是不是瞎？他没看到你的肚子吗？”张萱萱简直气不过。那男人对她一个年轻貌美的不理会，却给了徐烟号码，还对这个大肚子的孕妇挠手心调情？
“他当然不瞎，所以才会看清我的魅力，给我留号码。”徐烟故意在她面前又强调一遍。
“哼！”张萱萱恼怒成羞，没搭理徐烟，招呼也不打转身就走了。
看她落荒而逃的样子，徐烟给自己出了气，一身舒坦地笑了起来。
第三十三章
因为产检最累人的排队等待都有蒋柏川的帮忙, 徐烟最主要的就是挺着个大肚子乖乖坐着。之前徐水晶陪她来时, 即使俩人轮流着排队，也同样禁不住长时间站着的辛苦, 而现在由始至终都是蒋柏川一人完成，徐烟不得不感叹一声有男人在身边的便利性。
终于将所有项目都做完，徐烟和蒋柏川走出医院。
“医生, 我一个人带他……”
经过儿科门诊，徐烟被这一句话吸引住, 看过去是一个约30岁的女子在诊室里。女子在要求医生给她孩子开多两天的药, 因为她要上班, 实在没时间带孩子过来医院。
诊室外凳子上坐着的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应该就是女子的儿子。他偶尔张嘴咳嗽两声，一直低头沉默着玩手指，有孩子过来找他玩也是不搭理的样子，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 与坐在另一边吵吵闹闹的小孩形成非常强烈的对比。
徐烟看得出小男孩是内向的性格, 与旁边年纪相仿的小孩全然不同, 丝毫没表现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徐烟不觉得他这是懂事, 她觉得心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