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痞夫——江心一羽
时间:2019-03-11 09:45:07

    “姑娘,快跑!你要是跑不出去,我们这一帮子便是全死了……也是白死!您若是跑出去了,报了信儿给世子爷,世子爷必饶不了那帮子歹人的!”
    “姑娘!快跑!”
    两个老婆子将她往前推了一把,转身迎上那提刀追来的黑衣人,一个抱腿一个抱腰,方苒苒泪流满面,提了裙子在官道上狂奔,听到身后两个婆子的惨叫,她也不敢回头,
    跑……快跑……不停的跑……
    一双脚似乎已不是自己的了,头上的金钗跑掉了也不知,绣花的鞋跑掉也不知,长裙被路边的树枝挂破也不知,这厢披头散发破衣烂裙跑了也不知多久,突然听到前头有马蹄声响,
    “有人……”
    方苒苒眼睛一亮,顾不得流血不止的双脚,顺着马蹄声响起之处跑了过去,不远处的官道上果然来了一辆马车,那拉车的马通体雪白,鬃毛飘扬,那御位上坐着两人,一人拉缰一人陪坐,车厢通体用黑油布遮了,马车护卫着两队人马缓缓走在官道之上。
    见官道上有人奔来,两旁侍卫的手已放到腰间剑柄之上,见是一个满脸惊惧的妙龄女子不由都皱起了眉头。
    方苒苒在前头跑,因着那老婆子临死时的一声喊,那些个黑衣人已是知晓正主儿便是这位,当下舍了其他都跟着追了过来。
    “救命啊!”
    方苒苒冲过去也不顾那碗大的马蹄差一点踩到头上,在那地上一个打滚就滚入了马车下头,
    “什么人?”
    马车上的御者尖声询问,高家的二十几名黑衣人互视一眼却不搭话,只上来追方苒苒,只是那两队侍卫根本不许他们靠近,当下一声叱喝手中的长剑已出鞘。
    “速速离去!再不离去,格杀匆论!”
    双方都未想到在这深夜城外还有人出现。高家所做之事自不能让人知晓,更不能放了方苒苒这女子离开,若是不然他们前面所做全数都要前功尽弃。
    这些高家人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兵,都拿眼望向那主事之人,那主事之人不过一个照面便知晓这队人马真正的高手没有一个,若是配合得当,全数击杀也不是不能。
    即是要做事自要做个干净利落,若是这样无功而返不光主人要责罚,只怕世子爷那处也逃不脱!
    想到这处眼中凶光一闪,一个手式身后高家人立时明白了,这厢再不发一言上来便砍!
    那御位上的太监却是没想到大魏都城,天子脚下竟然还有人敢公然袭击御前侍卫,不由大叫一声,
    “杀人啦!”
    便从那御位滚下来,躲到后头去了,两边护卫立时抽剑迎了上去。
    也是他们运气不好,主子吩咐了这事儿不能让人知晓,便只派了十几人护送棺椁出城,送到归山自有人接手。
    却是没想到半路之上遇上这一群黑衣人,二话不说上来就动手,忙持剑相迎战到了一处,方苒苒滚到车腹之下,又自后头爬了出来,刚想再跑却听到后头一声闷哼,一名护卫已是被人踢得凌空飞起,重重落到了马车之上,
    “呕……”
    一口血喷到了方苒苒脸上,吓得她尖叫一声,此时两帮人已围着马车打斗起来,只瞧见眼前刀光光,剑闪闪,也不敢冲出圈子,只能又缩回那车底下去。
    上头打的激烈,那同样躲在车底的太监却是瞧得清楚的,当下一伸手揪了方苒苒,
    “都是你这女子将他们引到这处的,奴家不管你是什么身体,但凡这车上的……有什么闪失,你便是碎尸万段的下场!”
    说罢却是将方苒苒往那车外踢,方苒苒猝不及防被他一脚踢了出去,立时就有刀剑落了下来,方苒苒吓得惊叫一声,又连滚带爬的缩回车底,这一回却在御位下头,那太监又用脚踢她,方苒苒无奈只得往上爬去。
    那御位上早已无人,有黑衣人见她坐到上头,立时身子一纵便飞身上来,明晃晃的刀尖直指方苒苒的胸口,方苒苒慌乱之中却是一把摸到了御马的缰绳,奋力那么一甩,那
    那马儿受惊长嘶一声,立起前蹄凌空踢了两下,便四足发力向前跑,黑衣人人在半空之中眼睁睁瞧着方苒苒身子向前移动,躲过了必杀的一击,自己便撞向那车厢之上,不得已伸掌拍在车厢上,人已落下了地。
    马车移动,正拼杀的人一时还没有发觉,只那黑衣人脚尖狂点跟着追去,那躲在车底的太监失了上头遮挡,这才尖声大叫起来,
    “车跑了!车跑了!”
    侍卫们才发觉,忙几下打退黑衣人,牵了一旁的马过来,上马疾追。
    方苒苒在那御位之上左颠右倒,回头观望,见自己后头追了黑衣人一个虎扑差一点儿便要跳上车厢,吓得她又狠狠抽了马股一鞭,马儿吃疼发力狂奔。
    这马儿本就是西域所贡良马,因生得神骏被养在皇城之中好吃好喝伺候着,整日价被关在御马监中有志不得伸,如今好不易捞着一个畅快狂奔的机会,这厢长嘶一声浑身肌肉贲起,放开马力往前狂奔,后头人便渐渐跟不上了。
    正此时那别院之中又出来黑衣人到得路旁,后头人眼尖忙高喊,
    “拦住她!”
    那几名黑衣便斜斜自道边窜出,纵身一跃便往马车上扑来,方苒苒吓得尖叫一声,情急下一拉缰绳,那马儿头一偏拐入了一旁小道之中,瞬间跑得不见了影子。
    众人在后头紧追不舍,一个是追人,一个却是追车上的棺椁,方苒苒在前头为了保命是不断催马,为了不让后头人追上见了岔路便往那处拐,越是偏僻难寻越是往里头去。
    也不知跑了多久,总算是人力不及马力,后头再无追兵的影子,只是那马儿已跑疯,也不分东南西北,一路乱跑下来,方苒苒隐隐听到湍急的水声,
    “停……停下来!”
    那马儿不听召唤还在狂奔,眼见着天边已泛起了灰白,眼前的道路已渐渐能看清,却是越发的狭窄,两旁杂草丛生,显然是久未有人行走之故,眼看着越发荒凉,方苒苒心中害怕之极,
    “快……快停下来!快停下来!”
    方苒苒不知如何御马,只得挽了缰绳用力拉紧,只是她那点子力气如何能拉停马儿?
    那跑疯的马儿不知停顿一路冲了下去,不多时前面竟有一座木桥,因着年久失修早已被弃用,路当中被人以木架阻拦,提示人不可过去。
    只是那马儿那管你这些?
    这厢带着马车和方苒苒以及后面车厢里的东西直直冲了过去,
    “咔嚓……”
    木头不经撞立时折到地上,马儿已带着车冲上了木桥,
    “咯……吱吱……”
    那木桥早已是腐朽,那里禁得住这一辆马车,方苒苒脸色青白的听到一阵令人牙酸的断裂声,木桥便开始崩塌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恨来迟
 
    那马儿真是神骏,竟能快速冲过正在垮塌的木桥,只是方苒苒身后的车厢却是已在向后倾斜,方苒苒感觉后头正在往下落,本能的双腿用力,支起身子往前头一跃,人已扑到了马背上。
    那马儿长嘶一声,奋力一挣便四蹄踩到对岸的河岸之上,向前头跑了两步,后头车厢却是坠了一半,那车厢里头的东西立时向后一滑,
    “砰……”
    一声撞破车厢便自后头落入了河水当中,
    “嘭……”
    一声巨响,那又长又宽的东西滑入了河水之中,外头包裹的木头被冲击之力撞得粉碎,里头一个长长的东西落入水中,受到震荡上头盖子向外滑掉,河水很快涌入其中,因着受力不均,便侧翻到河中里头的人便滚了出来,立时就混在破碎的木块当中被湍急的河水带走,只有玉棺却是被冲了一两丈,便缓缓的沉入了河底。
    方苒苒太在马背上瞧着眼前这一幕却是惊得目瞪口呆,
    原来这马车上竟是拉的棺椁,里头的……里头的死者落入河中,只怕现下也不知被冲到何处去了!
    “嘶……”
    那匹白马十分不喜方苒苒趴在它背上,抬了两个前蹄长嘶一声,将方苒苒甩落到了地上,自己却拉着残破的车厢头也不回的跑了。
    方苒苒忍着痛疼站起了身,摸了摸膝盖与胯骨,只是轻微的摔伤倒还能走路,回头瞧了瞧还在湍急奔涌的河水,河面上早已见不到一丝痕迹。
    又看了看来路处,那道路上空无一人,追兵还未至,此时也顾不得那被水冲走的死者了,忙提了裙子歪歪斜斜顺着道路往前逃去。
    且说那被水冲走的赵敬,虽说是服了药,但得亏药效已过了大半,冰凉的河水冲入鼻腔之中,立时激得他惊醒过来,睁开眼一时还不知身在何处,却是本能的在水里乱抓乱蹬起来。
    也是他命不该绝,忙乱中抓到了一块破烂的木头,把上半个身子趴在了上头顺水漂流,总算是能喘气暂时捡回来了一条小命。
    只是……现在我在那儿啊?
    抬头四顾只见自己在一条湍急的大河之上,正在顺水而下,大河两边全是茂密的芦蒿,河岸边也不见一个人影,也不见一条渔船,只有那时不时跃出水面的鱼儿与他做伴。
    此时水势已趋平缓,赵敬半个身子伏在水上,半个身子泡在水里,顺着水流缓缓进入人高的芦蒿丛之中,这一处是个幽静的水泽,时时可见水鸟翩翩,白鹭亮翅。
    赵敬伏在那木头上一路漂了也不知多久,只知道这日头自头顶又斜往西下,待得四周一片漆黑时,他身子已是不支,强起打起精神抬头四顾,不远处有刺眼的灯光晃动,
    “有人……”
    赵敬不由的精神一振,这才有气无力的划动了四肢往那亮光处而去,幸好他离那船已是不远再奋力的划动几下,便听到头顶上有一道清脆的声音在叫道,
    “咦!那水里是不是有人?”
    船上有一名女子咚咚跺着甲板叫道,
    “船夫!船夫!把船划过去水里有人!”
    船无声的滑了过来,有人用带了钩的竹竿钩住了赵敬的后背,两名船夫双膀较力他便被提了上来,放到了甲板之上,赵敬仰面朝天无力的睁眼看向天空,女子一张漂亮的脸出现在了眼前,正不停的眨着眼仔细端详他,有人在后面问道,
    “红娘……红娘……他死了没有?”
    那女子伸手捏了捏赵敬的脸,
    “没死……还是温的……眼也睁着……”
    后头的人一阵骚动,那叫红娘的女子直起腰,
    “你们一个个都围在这处作甚?都给老娘散开,船夫过来把这小子背到我船舱中去!”
    船夫过背了赵敬起来,那张俊秀的脸立时出现在了一众姑娘们的眼前,众人都是眼前一亮捂着嘴笑道,
    “红娘!红娘……这人生的好生俊俏……”
    红娘叉腰骂道,
    “去去去!几日不做生意便想男人想疯了,生得再俊也是老娘捡到的,没你们的份儿!”
    众人一阵哄笑,这才扭着腰肢各自回了舱中。
    那头红娘捡了赵敬,方苒苒却是一人独自蹒跚在小路之上,这一处所在走了许久也不见人家,方苒苒赤着脚,脚底早已被划破,每走一步都有钻心的疼,她不敢停下来生怕后头追兵来取她性命,只得咬牙不停的走着。
    这一条道路想来原本是用着的,后来木桥失修不能通路便废弃了,越是往前走那道路越是狭窄,方苒苒走了约有半个时辰却是又见着了那一匹白马,此时它正被困在树下烦躁的打着转。
    前头道路早已被草木覆盖,那白马冲入其中身后的破烂车厢被卡在了树木当中,被它蛮力拖倒了数棵之后,终是在树林深入停了下来,无论如何发力都不得寸进,便又围着那处打起了转来,一圈圈将自己更是缠死在了那处,若不是遇上方苒苒它困死于此也无人发觉。
    白马毕竟久经人饲养,也有些通了灵性,方苒苒过去它立时不再乱动,只是眨着委屈的大眼睛,不停的冲着方苒苒打着响鼻。
    方苒苒过了将它自那车套上解了下来,拉着白马出来便轻声同它商量,
    “我救你脱困,你让我骑乘可好?”
    那马儿眨着长长的睫毛只是安静立在那处没有说话,它那背上也没有马鞍,方苒苒只得牵着它寻了一个高些的土坡人上去,站在高处才扶着马背趴了上去,那马儿见她坐好,这才缓缓挪动脚步带着方苒苒往那前走。
    一人一马循着快要消失不见的车轴迹痕向前走,总算在翻过一座山时见到了已经改道的大路,打马下去一问这处是在临州城外,顺着官道走便能进城去。
    方苒苒松了一口气,寻了一处僻静之处将马儿栓到树上,自己坐到青石上查看受伤的脚底,翻过来却是已瞧不得了,血肉混着泥土轻轻一碰便疼得她眼泪直流……
    却说那高家人与那御前侍卫一路紧跟着方苒苒追,远远听到轰隆巨响忙发足狂奔而去,却是已晚了数步,到了河边时只见到河水湍急,吼声震天,别说是马车踪影便是方苒苒也早一瘸一拐的离开了,只留下一些个木料残片被冲到了河滩之上,几人拾起一瞧,上头龙纹正是玉棺外头的椁室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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