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基地的确请不起。
留影石中,回到书房的易胥正有些生气的捶了一下桌子,他倒在椅子上,脸色阴郁的没说话。
易寒他们也都纷纷找椅子坐下,齐齐看着留影石中的影像,四只眼还特别贴心的给他们泡了一杯茶,搜出几袋零食。
大家就跟看电影一样捧着零食和茶看留影石中的易胥。
四只眼瞄了一眼易寒,见他正拿着手机哒哒哒的打字,他盯了一眼,便知道是和林清婉在聊天。
他突然间有点可怜易胥。
留影石中一阵铃声响起,易胥拿起手机接过,“什么事?”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事,他眉头微皱,起身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电子来打开,然后在屋里走起来。
没多久,点子发出滴滴滴的叫声,红灯闪烁。
四只眼看着头皮发麻,低声道:“不是说识别不了吗?”
易寒不慌不忙的道:“说明他书房的确不干净,留影阵没有波动,它识别不了的。”
果然,他拿着手上的点子走了一圈,最后停在了墙脚的一个大花瓶前,伸手拨动了一下那里面插的花,很快捏出一个东西,他脸色有些难看。
大家惊奇的扭头看向易寒,“你放的?”
易寒摇头,“我干嘛要多此一举?”
四只眼就“哇”了一声,“你们家这水有点深啊。”
易胥将东西丢进咖啡杯里,拿着电子在屋里走了两圈,确认没有遗漏后才捏着电话道:“干净了,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与此同时,易家不远处的房间里,易瑞看到黑成一团的电脑,脸色发白的将电脑关掉,然后合起来塞到电脑包里,他掏出自己的背包,随便塞了几件衣服就拎了包往外走。
谭雪兰刚好从厨房里出来,见了他便道:“这么晚了要上哪儿去?我刚煮了冰糖雪梨,来喝一碗。”
“我不喝了,我去找表哥,今晚就不回家住了。”
“哎,家里有房间,干嘛非得去赵家住……”
话还没说完,易瑞已经跑远了。
第191章 蛛丝马迹
易家和赵家在一个大院里,易瑞飞速的跑去,不过四五分钟就到了。
赵晋收到消息,将人放进来,俩人就凑到房间里密谈,“你爸怎么会发现,那可是我拖国外的朋友弄到的最先进的监视器了。”
想起监视器的最后一个画面是父亲接起电话,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电子产品,易瑞就脸色发白道:“我爸手上有检测监视器的电子。”
赵晋咋舌,“我这朋友说过,这款的波动很小,一般的检测器都检测不出来,你爸手上的得是最新科技了吧?他没事用这东西干嘛?而且还是在自个家里……”
易瑞抿嘴不说话。
赵瑞就叹道:“你们家水可真够深的。”
易胥也觉得他们家的水变深了,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
他手上的东西是朋友特意给他准备的,每年更新,只有打开保险箱和接到特殊电话时才会拿着走一圈,可至今为止,这东西就没响过。
他以为这次也只是走个过场,谁知道竟真的找出东西来了。
是谁?
总不会是大哥,三弟更不可能,那就是易寒了?
今天他刚来过家里。
至于他儿子和其他侄子侄女,他根本不考虑。
易胥思绪还在翻滚,电话那头的人已经在说话了,玉笔被放在书桌上,它能全方位监视书房,却听不到电话里的声音,所以留影石前的易寒等人也听不到。
但他们可以听到易胥说的话,“失联了是什么意思?”
“不可能,如果是封锁,他为什么能出来?”
“对,他今天回家来了,带女朋友回家,没什么特殊的……”易胥皱着眉头想了一下道:“只是我大哥提议给他分一部分家产。”
“没有,”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易胥有些烦躁道:“我今天根本没和他单独说过话,他能向我打探什么?”
“你放心,我比你更不希望他查到那件事。”
易胥捏紧了手机,抿着嘴没说话,半响才阴郁的道:“你的手也别伸得太长了,我大哥也不是吃素的。”
易胥按掉电话,坐在椅子上呆了半响,转身便去开保险柜。
易寒眼睛一亮,凑近了看他按的数字,保险箱打开,易胥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文件袋,转身却放进了公文包里,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就离开。
易寒傻眼了,四只眼也懊恼道:“谁那么傻缺,在书房里放监视器?这下弄巧成拙了吧?”
东西在易家,易寒还有可能得手,转移到别的地方就有些困难了。
易寒扶额道:“看看他会送去哪里。”
易胥快要下楼才发觉时间不对,只能转身回去,将公文包放好。
谭雪兰见他衣冠整齐,以为他要出门,就抱怨道:“怎么一个个都大晚上的要出门?”
易胥心中一动,问道:“还有谁出去了?”
“小瑞啊,那孩子刚急匆匆的离开了,说是去找小晋,兄弟两个也不知道怎么有那么多话要说。”
易胥就没放心上,“年轻人都那样。今天晚来了,我不出门呢。”
他摸了摸手中的钢笔,将它放到桌子上,脱下外套去梳洗衣服。
公文包被他缩在一个柜子里了,谭雪兰从不会去翻他的东西。
四只眼看着,撑着下巴若有所思,“你觉不觉得你爸爸对那支钢笔特别看重?”
“嗯?”
“如果只是单纯的喜欢或钢笔蕴含意义,他不至于时不时的抚摸一下,从心理学上来说,他这种行为是确认重要东西的存在,一支钢笔,至于五分钟内摸两次吗?”
四只眼学过心理学,易胥看着还正常,又不是偏执狂,干嘛那么在意那支钢笔?
易寒目光一凝,“你的意思是……”
“那支钢笔可能不仅仅是钢笔那么简单。”
“那还不简单,我们去拿回来拆开看看不就知道了?”曾远跃跃欲试,“师弟,我去帮你拿回来。”
正好,他出去逛逛,外面灯光璀璨,看着很热闹漂亮的样子。
易寒哪敢让他一个人去,道:“今天很晚了,明天吧,而且玉笔是清婉的,只有她能远程与它沟通,你一个人去了也没用。”
曾远就有些失望,“像这样的有灵之物很少了,她才入道多久,怎么既有一只狐狸灵宠,又有一管笔精?”
他很怀疑这些是易寒送的。
“她运气好。”
曾远撇撇嘴,不信。
骆师叔就摸着胡子笑道:“我虽看不透那孩子身上的气机,却也有感觉,她的确运气不错,想来身上是有大功德的人。”
“是祖宗余荫吧?”
骆师叔瞥了他一眼没说话,知道曾远小心眼的毛病又犯了。
夜深人静,易胥要睡了,他们便也各自回去休息,汪师兄主动留下帮他们看着留影石,以免有特殊情况发生。
玉笔在哪儿,它便能监视哪儿的情况。
感谢易胥对那支钢笔的看重,睡觉都要把它放在身边。
四只眼将一张条子递给易寒,“这是刚查到的电话记录,对方百密一疏,用的不是陌生电话号码。”
易寒接过,目光沉凝,“赵钦?”
四只眼点头,“这条线就算连上了,西北那边的事情不好查,上头正在博弈,工作组不是一天两天能组建起来的。”
“所以你的建议是……”
“直接查二十多年前的事,如果可以,你亲自施压,主张替你舅舅翻案,以你现在的地位,上面不可能不重视。”
易寒冷笑,“西北的事能拖,这件事他们不拖?”
“那不一样,西北的事牵扯太深,目前能看到的,牵扯出来的中央领导就有好几个,所以每一步他们都走得很慎重,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解内情的,只当是一起特大走私案,不了解内情的,更不会用这么一件旧案得罪你。”
四只眼道:“你不提,谁能知道这件事会涉及易家和赵家?”
易寒握住手中的纸条,“好,我来提。”
四只眼就暗指道:“趁着你师叔在这儿,这事宜早不宜迟。除了你师叔,你大伯那儿也该敲敲边鼓,我看你爸爸很怕你大伯啊。”
第192章 互诉
基地还在封锁中,显然,徐部长没这么快找到人,而现在连易寒都和他联系不上了,显然他是打定主意抓不到人不解禁了。
易寒坐在楼顶的平台上仰望着半空中的月亮,月华洒在他的身上,功法自动运转,缓慢的吸收着月华。
此时,只要他入定便能快速吸收月华,可是他却懒洋洋的提不起一点儿劲儿。
他垂下眼眸,正好看到对面林家散发的橘黄色的灯光。
林清婉是修士,有个人不加掩饰的盯着她,她想不发现都难。
她拉开窗帘,远远的望去——
她家在小区入门的第一栋楼里,但小区绿化做得很好,入门走上二十步便是一个小喷泉,然后是一路花坛,除了花,隔一段距离还栽种有高大的树木,小区外便是一条四道大路,然后才是对面的高楼。
那么远的距离,林清婉硬是一眼看到了易寒,且看得清清楚楚。
修真两大好处,耳聪目明及皮肤变好。
林清婉觉得,别的不说,只这两大好处就不知道能吸引多少人投入修真大营里。
俩人目光对上,林清婉抿嘴一笑,大方的对着窗外挥手,易寒想,幸亏她还没学御行术,要不然一定会就势飞过来的,到时候他该说什么呢?
林清婉不会御行术,但她会打电话。
易寒放在身侧的电话铃响,他看了一眼电话,想装作看不见和听不见。
但是,对面的林清婉已经目露疑惑,好奇的探头冲他看过来。
易寒只能抓起电话。
“怎么,不想接电话?
“……你一向善解人意。”
“哦?”林清婉声音淡淡,“所以你要我收回前一句话,然后再来一句善解人意的吗?”
“不,”易寒的求生欲让他立刻道:“我就喜欢你这么坦诚,我知道这份坦诚是独对我的。”
林清婉满意,“嗯,我会一直对你坦诚的,你呢?”
“我当然也是,”易寒道:“我有什么可瞒着你的呢?”
“你现在是在上面修炼吗?”
易寒想说是,不过没敢,“不是,我在想些事情。”
林清婉干脆就拖了椅子过来盘腿坐下,也不急着修炼了,“想什么?”
“想很多,周家和易家的事,前世还有今生的事,我还想,如果我母亲回来了,我要怎么和她相处。”
这个林清婉还真不知道,她惋惜道:“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恐怕帮不了你。”
易寒轻笑,“那看来我们只能慢慢摸索了。”
“没有们,只有你。”
易寒:“婆婆也是母亲。”
“先不说我还没答应嫁给你,就算答应了,这性质也不一样。”
“我觉得差不多,都是半道才在一起的一家人,也不知道这些年她有没有结婚,有没有别的孩子。”
易寒可能是从不会和别人说起这些,现在好容易开了口,便一下有些止不住,“如果没有,那这些年她恐怕有些苦。”
“你问过你外公外婆吗?”
“没有,外公和外婆心里本来已经够苦了,我小时候不懂事,一直缠着他们问爸爸妈妈,每次问,外公都会发脾气,外婆总声会红着眼睛安慰我,后来长大一些后就不好再问了,而且我知道,国外几乎没有消息回来的。问了也只是为难亲人。”
而对着宗门的师长和师兄弟们,易寒更不可能说这些了。
林清婉是第一个让他有倾诉欲望的人,不仅在于他们相似的身世,还在于他们有着同样的秘密和经历。
“你呢,你想过你母亲吗?”
“想,”林清婉问:“你多少岁起不再提起父母的?”
“七岁吧。”
“那你比我早熟,”林清婉笑了笑道:“我一直到八岁都还会问起爸爸妈妈呢,那一年过年我爷爷奶奶就带着我回城见他,本来是想培养父女感情的,结果我把淸俊打了一顿,打得特别厉害,脑袋上直接敲了一个血窟窿。”
易寒就在心里同情了一下他那素未谋面的小舅子。
“乔梦气坏了,正好爷爷奶奶出门访旧友,她抱了淸俊去诊所,回身就把我拽去了温家,让温家好好教教我。”
“他们和乔梦就吵了起来,温小舅直接把我推出门,说我是林家的种,要教也该林家来教,又骂乔梦不知廉耻……”许多事,林清婉同样不可能跟爷爷奶奶说,她心防高筑,更不可能跟朋友或外人说,可今天晚上或许是月色太好,或许是易寒先提了自己的秘密,她便也愿意揭开自己的伤痕。
“我从懂事起,村里有的小孩就叫我是爸妈都不要的野孩子,我不服,问爷爷奶奶,他们都说我是好孩子,爸爸妈妈正经结婚生下来的,不是野孩子。”
“我不信,除了几个堂姐妹,村里没有小孩儿愿意和我玩儿,所以我干脆躲起来,所以我总能听到许多秘密。”林清婉笑:“农村里没有什么秘密,那些老人说话也从不会避讳孩子,所以我总听人说,我被爷爷奶奶抱回来时差点饿死,才两岁的孩子,软软的一团,连坐着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趴在奶奶的怀里,连着打了一个月的点滴才缓过来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