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洲满头大汗,他怎么就忘了,林妹妹刚入道呢,要说修为高深的前辈,他就只认识两个。
一个是方问,一个就是队长了。
“你刚才不是说你很好讨好人吗?我等着看。”
周洲就想时间倒流回去,让他把自个嘴巴缝起来。
因为周洲,四人吃了一顿很丰盛的晚餐,菜是易寒点的,主要照顾了林肃和林清婉的口味,所以祖孙俩吃得很尽兴。
哪怕是林肃心情很不好,此时也不由露出了笑容,很感谢周洲的款待。
林清婉给了周洲一个赞许的眼神,扶着林肃回房。
“你们去看过怡康了?”
“嗯,我看他的面色还好,”林清婉道:“我问过医生了,只要不再恶化,他这样的身体条件,活个三五年不成问题。”
“那到底是什么问题?总不能没有科学依据的身体衰败吧?那样和你当初被偷取功德有什么不同?”
林肃说到这里一怔,扭头看向林清婉。
林清婉也一怔,垂下眼眸想了想道:“爷爷您说得对,既然是生病,那就不可能查不出来。我隐约记得林上仙说过,因果报应很少有现世报的,可如果是隔世,或是出身不好,生活艰苦磨砺,或是身体不好,这都是有科学依据的。”
“像苏怡康这样查不出原因的病……”倒真的很像她当初差点过劳死的情况。
“你姑婆……”林肃停下脚步,复杂的道:“她倒是解脱了。”
活得那么艰难,只怕她早就想走这一步了。
“爷爷。”
林肃拍了拍她的手道:“你姑婆死了,怡康既然什么都不知道,这事就算了了,你就当他是个陌生人吧。”
林肃心74里也复杂得很,所以他没去医院看苏怡康,甚至连妹妹的葬礼都没过问。
她要是针对的只有他一个,她死了,也就尘归尘,土归土,一切恩怨都了了,可她偏偏还碰了清婉。
林肃这辈子的逆鳞,一个是妻子,一个就是这孙女。
他闭了闭眼道:“你们秉公办理就行,该你们的责任不要推卸,等你们任务结束,我们就回老家去,先把你祖坟下的东西起出来,以后天各一方,说不定到死都见不到一面了。”
林清婉低低地应了一声,扶着林肃回屋,她轻声安慰道:“爷爷,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我不就因为这个得了两个机缘吗?一个是免了您的病痛,一个是走上了修道的路,您没发现,从那回来我的心境开了很多吗?”
“那是我孙女厉害,想得开。”林肃很是骄傲,却还是心疼,“可谁知道你在那边吃了多少苦呢?”
“您看着我像是吃苦的吗?”林清婉自信满满的道。
林肃压下眼底的心疼,他的姑娘当年多恣意骄傲呀,要不是在那边历经磨难,怎么会变得这么沉静稳重?
多活一世,看着似乎是很不错,毕竟比别人多了十年的时间,可他这辈子什么没经历过,知道身体上的苦痛远比不上心底的痛,这孩子独自在异世,还不知道怎么孤独呢。
林老爷子临老临老,越发的多愁善感,自然也更加心疼自家孩子。
林清婉安抚下林爷爷,便轻轻地关了门进她的套间。
她沐浴过后换了睡衣坐在镜前梳头,开始将今天的事回顾了一下,她喜欢梳头的时候想事情,这是在异世时落下的习惯。
当时身边仆从环绕,她只要坐在镜前发呆就好,过个两刻钟头发就梳好了,她要想的事情也往往都理出来了。
现在没人伺候她,她自己梳着头发也能梳得呆了,所以屋里的一些小动静她并没有发现。
反倒是与她一墙之隔的易寒突然睁开了眼睛,直接穿墙而过,一脚踩住了小心翼翼探进来的黑影。
黑影无声的扭动了一下,转头就要跑,却被易寒冷着一张脸碾了碾,黑影顿时消失。
林清婉拿着梳子目瞪口呆的看着。
易寒回头看她,脸微微一红,偏过头去侧对着她道:“我还是给你找个防身的法器吧,你的自保意识太淡了,东西都爬进房间里你都没发现。”
林清婉见他不自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嗯,睡衣露出了两条胳膊,但该遮的都遮了,所以到底是谁在异世生活了十年啊,怎么他比自己还像是从古代回来的?
林清婉兴致勃勃的看着他发红的耳尖,笑吟吟的道:“多亏你来得及时,今晚谢谢你了。”
易寒觉得她的声音比平时娇柔了三分,他只觉得手脚都没处放了,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又不是没跟女人相处过。
他轻咳一声,松了松发紧的喉咙道:“不,不用谢,总之你小心一点。”
说罢冲着墙壁就走过去,直接从那里穿墙过去了。
林清婉:“……”其实你可以走门口的。
林清婉似乎听到咚的一声,不由走到墙边竖着耳朵听。
墙那边,易寒捂住周洲的嘴巴,恼羞成怒的问道:“你干嘛?”
周洲则捂着被他撞疼的额头呜呜两声,在易寒放开他后才委屈的道:“我不是担心您吗,您突然从穿墙走了,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所以才凑上去看看。”
谁知道他又突然穿了回来,俩人直接就撞上了。
易寒磨了磨牙,推开他的头道:“有些不干净的东西缠上来了,我过去处理一下,现在没事了,赶紧休息吧。”
“现在是没事了,万一一会儿又来呢,那您又穿墙过去?”周洲忍不住嘀咕,“林妹妹好歹是个姑娘,您要是穿过去看到不该看到的怎么办?”
易寒坐在床上思考了一下,颔首道:“你说得对。”
第89章 遗嘱
易寒跳下床,将自己的行李箱拖出来,周洲察觉不对,呆呆地问,“您要干嘛?”
“我去给她画道防护符。”
周洲目瞪口呆,见他拿了朱砂就要过去,他连忙上前拦住,“队长,队长,这酒店的消费可不便宜,你不会想画在窗户和门上吧?”
易寒静静地看着他。
周洲欲哭无泪,“队长,虽然上头大方,但咱也不能乱花钱不是,每次出门吃住上的差旅费都是有限额的,你把人家的门和窗画坏了咱可赔不起啊。”
易寒蹙眉,“符纸前儿用完了。”
他们用的符纸都是特制的,在外面很难买得到,易寒不由扭头看向窗外。
周洲生怕他重色轻友的让他连夜出去买符纸,想也不想就拉上窗帘道:“队长,明天我们还得早起呢,赶紧睡吧。”
易寒盘腿坐在床上,微微闭着眼睛道:“你睡吧,我修炼。”
周洲就知道他肯定是分了心神偷看隔壁的林妹妹,心里哼哼了两声,等他也修练后不知道能不能变成人形监视器。
放在苏怡康身上的监听器和摄像头连接过来的视频就在他们前面的电脑上。
周洲直接拉了被子蒙头睡觉,易寒则照常分出心神来两边监控。
看来他们这两天的动静有点大,有人过来试探了。
对方一击不中后应该不敢再贸然出手,反倒是苏怡康那里有点危险。
他现在是唯一活着的受益者了,易寒并不想他死,所以心神大半集中在他那里。
苏怡康还在抱着林老太太的手臂哭,他已经哭了一天了,眼睛都肿成了核桃。
梁莲用过晚饭再回来,见儿子还是那个姿势,不免有些怨气,“小康,这里面空气不好,你身体还没好全,我们快出去吧。你奶奶要是在,看到你这么不自爱她也会伤心的。”
苏怡康抬起红肿的眼睛,哑着声音问道:“妈,这世上真的有续命的说法吗?”
梁莲垂下眼眸道:“有,我亲眼看着老太太把东西埋到坟墓里,不用吃药打针,你的身体就慢慢好了。”
苏怡康抖了抖嘴唇,“他们要付出什么?”
梁莲摸着他的脑袋叹气,“都过去了,小康,这些事你不要想了。”
“要是太容易,这世上就不会有死人了,快死的时候续命就行,所以我想是以命换命吧,甚至换的价高,两条命都未必换来一条命,是不是?”
苏怡康紧盯着梁莲,看见她的神色就全明白过来了。
他怔怔的道:“难怪奶奶一直让我与人为善,多做好事,积累阴德。不是因为我们家心好,而是我们家太坏了,做了很多损阴德的事?”
“小康,”梁莲喝道:“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奶奶,她可都是为了你,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你,她连命都不要了!”
苏怡康脸色苍白,握紧了奶奶的手没说话。
梁莲就叹气道:“好了,我们回去吧,明天要送你奶奶去火葬场,等我们化了骨灰就带她回美国,我们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苏怡康垂着眼眸没说话。
第二天,易寒吃过饭,正要和林清婉商量一下今天的行程,苏怡康那边就闹了起来。
梁莲没来得及把林老太太火化呢,律师就找上门来了。
他对苏怡康道:“前天我收到老太太的信息就赶回去拿东西了,再回来就听说了老太太去世的消息,苏少爷,您请节哀。”
梁莲心中有些忐忑,握着手道:“麻烦秦律师了,只是我们小康的身体还不是很好,我打算过段时间带他回美国修养,所以这遗嘱的处理还请尽快。”
秦律师看了她一眼,笑道:“夫人放心,苏老夫人早就立好遗嘱,产业都有专门的经理打理,很容易就处理好的。只是……”
秦律师看向苏怡康道:“老夫人曾经留下话,希望苏少爷以后留在国内生活,她要葬在中国,并希望您将来把您父亲的骨灰也移回中国。”
说着话,秦律师请来的人也到了,是几家慈善机构的负责人。
看着他们,梁莲心中的不安感越盛。
秦律师见人到齐了,这才抽出遗嘱宣读,苏家是从苏顺开始发家的。
苏顺是苏家的庶子,当时没分家时,他就是个下人,分家以后,除了国家分给他的一间破茅草房,他身无分文。
可他的身份和曾经的经历是天然的保护伞,在那段时间,他渐渐把日子过得比嫡支好。
后来改革开放,他更是靠着那些年积累下来的一些东西挖了第一桶金,然后顺势去了南洋奋斗。
很辛苦,但也积累了一笔不小的财富。
他去世之前更是赚了一大笔钱,本来是想回国的,却意外身亡。
苏一为更向往美国,所以没遵从父亲的意思回国,而是直接带了财富去美国闯荡。
他继承了他父母的聪明才智,在商界里也杀出了一条血路,后来这些产业和钱自然都是交到了老太太手里。
梁莲的任务就是照顾老太太,照顾儿子,做一个优雅贵重的家庭主妇,所以对家里到底有多少产业还真不知道。
她也不敢问,她想过自己分到的可能很少,却没想过是一丁点也没有。
老太太把遗产分成了三部分,一部分是现金,直接捐了出去或交给他们自家办的慈善机构;一部分是固定资产,都给了苏怡康,并有专人打理,尽量自给自足,且能给他创收一些;还有一部分则是产业,交由专门的经理人打理,苏怡康只拿分红。
但这些产业的分红也被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苏怡康的,还有一部分则是给慈善机构的。
老太太只在遗嘱的最后提到了梁莲,她把她所有的衣服都送给了她,尤其是衣柜里那个盒子的布料,点名了是给她。
梁莲脸色苍白。
苏怡康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秦律师确认无误后交给苏怡康签字,道:“苏少爷,老夫人希望你将来多做善事,积累福报。”
虽然对这样的说法他很嗤之以鼻,不过苏老夫人是个大善人,且立遗嘱时一再叮嘱过,他便也如实转告了。
苏怡康隐隐猜出背后的隐情,默默地签了字,心里有些难受。
第90章 感悟
梁莲放走了那些慈善机构的负责人,却拦住了秦律师,道:“秦律师,我家小康在床上躺了几年,对家里的产业不了解,你得把那些文件给我们,还有,那些经理人的具体联系方式也得给我们。”
秦律师笑道:“夫人放心,这些我都整理好了,随时可以交接。”
他看向苏怡康,道:“苏少爷,你定个时间,到时候我会约这些经理人一起来见您一面,到时一起交接文件。”
苏怡康没有意见,梁莲却道:“不行,小康的身体还没好,我和美国那边联系好了,他们那边有新开发出来的药剂,天大地大都没有我家小康的身体重要。我妈在的时候没让小康操一点心,我当然也不能让小康受累。”
秦律师依然是那副无懈可击的笑容,“夫人,老夫人交代过,这些东西都要直接交给苏少爷,且我和医生沟通过,现在苏少爷的身体虽然还有些虚弱,但处理一些事情还是可以的。”
苏怡康也抬头看向梁莲,“妈,让秦律师回去准备吧,我没事。”
梁莲脸色难看,坐在一旁没动。
苏怡康垂着眼眸道:“妈,奶奶的葬礼要准备起来了,我今天就出院吧。”
周洲听着耳机里传出的声音,啧啧两声道:“豪门是非多啊,一点儿看不出来那位苏夫人心这么大。现在我信了她说的话,这件事的确是老太太一手策划,因为她根本不想她儿子治好病。”
“苏一为死的时候她应该才三十出头,正是大好年华,她还有希望,不像林老太太,她没必要这么熬着。”易寒道:“我看林老太太也不像是会强留她的人,为什么不放她走?”
“只怕不是不放,而是放了她不愿意走,”林清婉道:“我这位表伯母是姑婆收养的,当年一个村子的,他们家女孩多,别说六七十年代,现在溺死女婴的事件还时有发生。”
“听我爷爷说,她是我姑婆用一簸箕的谷子换过来的,本来是当女儿养的,只是在村子里没有秘密,她从小就知道自己不是苏家的女儿,我那表伯父也知道,俩人长大后自然而然的走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