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严呼了一口气,“落吟花,蜀州齐景侯府有,若是微臣没有记错,千年灵芝,皇宫中也有,唯独,百年雪莲……”
“宫中没有?”楚晏姿皱了皱眉,依旧不懂,为何傅严说蜀州,梧州,潮州可以有解药,而京城却没有。
“微臣只听说,梧州瑄王府中有百年雪莲。”
“既然梧州有,皇上下旨派人取来不就行了吗?”楚晏姿皱着眉看向傅严,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傅严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娘娘可知瑄王是谁?”
楚晏姿摇了摇头,傅严接着说道,“瑄王是先帝的第三子,当今圣上的三皇兄,最主要的是,这位瑄王与宝昭仪算是青梅竹马。”
“当年宝昭仪小产,瑄王将百年雪莲送入京中,作为补药给宝昭仪服用。而娘娘身为后妃,与宝昭仪可以说是站在对立面,瑄王又怎会救你?谁知瑄王会不会说当年已经将百年雪莲送入宫了,府中没有了百年雪莲。”
楚晏姿顿了顿,明白了傅严的顾虑,“那潮州又是什么意思?”
“当年潮州禹王府王妃也中了此毒,后来配了解药救了回来,所以说,禹王府可能会有剩下的解药。”
楚晏姿知道不会这么简单,不然傅严也不会先说了一大圈,最后才说道禹王府,“傅太医一次性将话说完吧。”
傅严没有遮掩眉眼的怜惜,开口说道,“禹王王妃,是杜贵人的亲姐姐。”
这一句话,楚晏姿就知道了傅严的意思,紧了紧双手,没有说话。
“而且,微臣怀疑,这落红的□□,就是从禹王府中出来的。”傅严的这一句话,将能从禹王府得到解药的可能性降到了最小。
“可是本宫一定要拿到解药!”楚晏姿彻底冷了眸子,她心中已经大概知道这毒是怎么回事了。
“白画,让人查查杜贵人,”没等白画应声,楚晏姿又道,“记住了,本宫的毒是杜贵人下的!”
白画睁了睁眼,明白了楚晏姿的意思,应了声是,退了下去。
“皇上应该就快来了,傅太医知道该怎么说吗?”楚晏姿望着傅严一眼,眼角凉意斐然。
“微臣知道。”事关她的生命安全,傅严自然不会马虎。
“如此就好。”楚晏姿敛了眼皮,站起身,“白露,替本宫更衣。”
楚晏姿心中有着一股无名火,不止对着幕后凶手,也对着自己,明明云妃就已经提醒过她了,她却因为皇后不会给她下末央,就忽略了下毒的这个可能,这样的错误,她居然都会犯!
若是让她查清楚,这背后真的是杜贵人和皇后搞的鬼,她绝对不会放过她们,对于她来说,没有什么能比性命更重要了!
不久后,白画赶了回来,脸色难看地对着楚晏姿点了点头,楚晏姿放在桌子上的手一紧,秀美的指甲断裂开来,发出“咔嚓”一声的清脆响声。
“皇上驾到!”
雍帝刚下朝,就听说今日楚晏姿告假没有去请安的事,他了解楚晏姿,若不是真的身体不适,她是肯定会去向皇后请安的。
连养心殿都没有回去,直接穿着朝服去了锦和宫。
雍帝刚迈进锦和宫内,就看见楚晏姿朝他跑来,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雍帝脸色一沉,张开双臂,拥住她。
楚晏姿扑进雍帝的怀里,就沙哑着声音、娇娇软软地哭泣着,直哭地叫人心疼。
雍帝见她哭得这般伤心,眉毛都拧在了一起,只想着让她不要再哭了,一手擦着她的泪水,一手搂着她的腰,声音放得轻柔,
“阿晏,这是怎么了?快别哭了,哭得朕心疼。”
“皇上,皇上!臣妾要死了!”楚晏姿哭得撕心裂肺,直喊着自己要死了,听得雍帝脸色都变了,
“闭嘴!”
楚晏姿被他吓得一跳,紧紧地抿着嘴,无声地哭泣着,眼泪就像雨滴一样,哗啦啦地掉,直砸进雍帝的心里,让他心疼。
“朕不是让你不要说话,而是不要说死不死的,多不吉利?”瞧着她委屈的样子,雍帝连忙解释道。
“皇上,你就要再也见不到阿晏了。”不让她直接说死这个字,她就换了一种方式表达。
雍帝皱了皱眉头,却也没再说她,将她带进内室,让她靠在床上,才让一边行礼的几人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雍帝看向傅严,希望他能解释一下,不然让楚晏姿开口,他不是心疼就是生气。
“回皇上的话,娘娘她中毒了。”
雍帝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神色不好地看向傅严。“你说什么?”
傅严低下头,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遮住眼中的神色,“娘娘中了一种名叫——落红的毒。”
雍帝神色顿了顿,显然他也是知道这种□□的,更知道凑齐解药的确不易,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看了傅严一眼,即使已经信了他,却还是心存侥幸。
“张进!去传太医!”
张进不敢磨蹭,赶紧让人去传了太医,这边皇上让人去传太医的事情很快传开,后宫的嫔妃也得了消息,往锦和宫赶来。
很快的,冯太医等人就赶到了,紧随其后的就是皇后和云妃等妃嫔。
楚晏姿也没有像以前一样起身行礼,依旧趴在雍帝的怀里流着泪,打着颤。
雍帝环抱着她,心疼地替她抚着背。
雍帝没有理会一旁行礼的众人,而是对着冯太医他们说,“还不快替珍修仪把脉!”
“是!”
冯太医看了一眼旁边的傅严,皱了皱眉,然后替楚晏姿把脉,刚开始根本没有看出什么,可是殿内的场景不得不让他再仔细查看,手指动了动,冯太医神色变了边,不会是……落红吧?
看见冯太医神色有变,雍帝神色暗淡了些,依旧开口问道,“你看出什么了?”
冯太医又看了一眼傅严,与他交换了一个眼神,暗了暗神色,“皇上,若是微臣没有看错,珍修仪娘娘是中了落红这种□□。”
楚晏姿趴在雍帝怀里的身子僵了僵,然后痛哭出声,拉着雍帝的衣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皇上,我好怕。”
楚晏姿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雍帝,身子颤了颤,泪水打湿两边的发髻,让雍帝看得心疼,抬手抹去她的泪水,轻柔地哄着,“别怕,朕在呢,阿晏一定会没事的,快别哭了。”
楚晏姿听了他的话,勉强止了泪,咬了咬嘴唇,迟疑地开口,“真的吗?”
见她停了泪,雍帝舒了一口气,“真的,当然是真的。”
第82章
楚晏姿任由雍帝替她擦了泪水, 然后靠在雍帝的怀里,身子还有些明显的颤抖, 她环着雍帝的腰,软软地说着,“阿晏信皇上。”
一句话, 听得雍帝心里软了又软,他的阿晏啊!雍帝看向楚晏姿, 保证道,“你一定会没事的。”
这句话说完, 雍帝才转过头,看向还在行礼的皇后等人, 眼神冷了冷, 不用多想,也知道这毒一定是后宫的人下的,想到楚晏姿担惊受怕的样子, 雍帝心中就是一阵恼火。
还是没有让她们起来,转向冯太医他们,冷声问道, “珍修仪中毒多久了?”
“回皇上的话, 娘娘应该是在围场的时候中的毒, 因为娘娘刚有了陷入沉睡的反应, 依着落红的毒性,一定是三天内中的毒。”这话是傅严回答的,毕竟楚晏姿的身体情况他是最了解的。
听了他的话, 雍帝看向皇后,声音冰冷,“这次前去狩猎的嫔妃都有谁?”
皇后的身子晃了晃,她贵为一国之母,何时行过这么长时间的礼,心中愤恨,面上却维持着担忧的神色,将这次去围场的妃嫔一个个报了出来。
随着皇后的话,一些妃嫔站了出来,脸色惨白,原以为伴驾出行是件好事,谁知道竟然出了这么多事情。
将所有的人都说出来,皇后才听了一下,说道,“皇上,除了宝昭仪,其他人都在这儿了。”
雍帝没管皇后的暗示,而是看着那些人,视线转一圈,沉着声音问道,“下毒的人现在站出来,交出解药,朕饶你不死。”
见没有人主动站出来,雍帝也早有预料,脸色未变,又接着说道,“让朕自己查出来,祸连九族!”
听了雍帝的话,在场的有些人脸色变了变,杜贵人看了一眼眼角带泪、不言不语的楚晏姿,神色暗了暗,却没有说话。
雍帝揽着楚晏姿,闭了眸子,阴着声音,“张进,派人沿宫搜查,不要放过宫中任何一个角落,务必将这□□给朕找出来!”
“奴才遵旨!”
等着张进带人出去后,楚晏姿拉着雍帝衣袖的手紧了紧,带着一丝哭腔说道,“皇上,阿晏感觉好累。”
楚晏姿的话刚说出口,雍帝的脸色就是一变,唯恐她就这样一睡不醒,“阿晏,忍忍,不要睡。”
跪着的傅严,神色也是变了变,低着头,掩着自己眼中的担忧,最迟半个月,若是还没有解药,娘娘就危在旦夕了。
“宫中可能配出解药?”雍帝脸色不好,看着冯太医问道。
冯太医有些为难,“皇上,这落红的解药,其中主要的有三种药材,一是落吟花,二是千年灵芝,三是百年雪莲。”
“之前宫中是有千年灵芝的,但是……五年前,宝昭仪小产时,皇上下令将其入药,已经用完了。而且,当年瑄王送入宫中的百年雪莲也已经被用完了,所以,宫中是集不齐解药的。”
听到冯太医说,千年灵芝也在五年前被用了,楚晏姿埋在雍帝怀里的脸色一变,同样的,傅严也没有想到,当年宝昭仪小产,居然用了两样圣药治疗,如此一来,距离解毒,又远了一步。
雍帝神色顿了顿,也想起当年自己将这两种药全用在了宝昭仪身上,楚晏姿抬起头,有些害怕地看向雍帝,口中小声的唤道,“皇上——”
雍帝见不得她害怕的样子,拍了拍她的后背,想了想,对着一旁李公公说,“去传旨,令蜀州、梧州、潮州速将落吟花在三日之内送到京城!”
至于千年灵芝和百年雪莲,雍帝神色暗了暗,想起了这两日刚到京城的那人,也许他那里会有。
不止是雍帝想到了,底下的傅严眼中神色也是变了变,想到自己昨日刚得的消息,那人既然入京了,这些稀奇古怪的解药,他那里应该会有。
楚晏姿拉了拉雍帝的衣袖,有些担忧、迟疑地说着,“那……”
“别担心,朕自有办法。”知道她担忧凑不齐解药,雍帝轻声安抚她。
楚晏姿皱了皱眉,视线朝着傅严看了过去,见他隐晦地点了点头,才放下心来。
就在这时,张进带着人走了进来,“皇上,奴才在嫣嫔、杜贵人以及颜贵嫔的宫中发现了这些。”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找到的东西呈上来。
被点到名的三人,脸色变了变,尤其是杜贵人,眯了眯眼睛,她明明将□□扔进湖中了,又怎么会在她宫中发现?难道……她的宫中有奸细!
雍帝看着那些瓶瓶罐罐,皱了皱眉,朝着冯太医示意,让他去检查一番。
冯太医先是拿起了嫣嫔宫中发现的东西,嫣嫔脸色白了白,却是没有说话,冯太医顿了顿,看了看嫣嫔,对着雍帝说道,“皇上,这是红花,并不是落红。”
雍帝皱眉看了嫣嫔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让冯太医继续。
冯太医又拿起了颜怜玉宫中找到的药,脸色变得古怪,惊奇地看了一眼颜贵嫔,支支吾吾地说道,“皇上,这是……让人兴奋的药物。”
这话一出,宫中的人的脸色十分好看,颜怜玉脸色僵了僵,僵硬地低下头,这种事情放在大庭广下的说,真是丢尽了脸面。
雍帝神色也不好看,顺手拿起身边的杯子摔了下去,瞪了颜怜玉一眼,压着自己的怒火,对着冯太医说,“继续!”
颜怜玉被这杯子吓得一跳,扶着雪玲的手不敢说话,心中越发后悔当日故意小产,不然,就凭着这个孩子,皇上又怎么会这样对她?她当时怎么就鬼迷了心窍,明知道皇室最注重子嗣了。
楚晏姿冷眼瞧着事情的发展,凉凉地看了一眼杜贵人,就算你再聪慧,本宫今日也要你命丧黄泉!
冯太医拿起最后一瓶药,放在鼻尖闻了闻,脸色突变,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看着冯太医的表情变化,杜贵人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被算计了,是谁算计了她?神色沉了沉,等着冯太医开口。
“皇上,这正是——落红!”
雍帝脸色沉了下来,一字一顿地喊道,“杜贵人!”
杜贵人上前一步,面色不变,跪下来行礼,“皇上,嫔妾并不知道这药是如何出现在嫔妾宫中的,嫔妾与珍修仪无冤无仇,何必大费周章地害她?”
见她要用与李贵人那日同一套说词逃脱罪名,楚晏姿冷笑,“无冤无仇?你与刘美人不是也无冤无仇吗,你还不是照样害死了她的孩子!”
杜贵人脸色一变,没想到珍修仪会旧事重提,勉强笑了笑,“正是因为嫔妾那次得了教训,才不敢再出手害人。皇上,您相信嫔妾啊!”
雍帝看着下面一脸冤枉的杜贵人,神色沉了沉,想到之前自己因为大皇子已经放过她一次,没想到她居然将手又伸到了楚晏姿身上,真是心思恶毒!
楚晏姿不愿与她废话,直接扯了扯雍帝,委屈地看向他,“皇上,证据确凿,臣妾不信她。”
雍帝将她略又凌乱的发髻别到耳后,才转向杜贵人,“刚刚珍修仪的话,你也听见了,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皇上,若是别人栽赃陷害嫔妾,也不是没有可能啊?”杜贵人当然不会就这样认了,这盒药根本不是她,她怎么会认。
“那你说说,谁会栽赃陷害你?”
“我……”杜贵人一时还真的说不上来,有谁会陷害她,除了刘美人外,她并没有与宫中的人有所交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