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落进我怀里——抱猫
时间:2019-03-13 09:54:40

  “唔…不记得了。”醉醺醺的扶桑后仰着头,拉远了一点儿距离和他对视,她漆黑的眼,明亮又清澈。
  明明刚刚才想起来,转身又忘。
  傅希心下一窒,干脆换了个问法,有点儿执着:“我们今天第几次见面?”
  扶桑笃定地伸出两根手指,白嫩嫩的指节,在空中晃了晃。
  傅希:“……”
  突然,口袋里的手机一声嗡响,孟括很尽责地把扶桑的公寓地址发了过来。
  傅希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不想再多问了。
  他从扶桑的风衣口袋里掏出车钥匙,带着她,走到大院的操练场旁,轻而易举地找到了那辆乳白色的小轿车。
  滴一声,开锁。
  拉开车门,把女孩放了进去。
  随后,发动小车,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刺耳,车身“唰”的一下拐个弯,驶出了大院。
  没入高速路上一串串金色的车流之中。
  扶桑醉得迷迷糊糊的,双手插在风衣兜里,脑袋低垂,打着瞌睡,时不时因为傅希的刹车而“咚”一声砸向车窗,疼得她龇牙咧嘴。
  她颇为烦躁地拍了一下驾驶位上的男人。
  心想:还能不能让她好好睡觉了?
  傅希舔着下唇,轻哼一声,真是气得没话说。
  到了公寓楼下,关好车门,傅希把扶桑带上去,钥匙插入,门把拧开,室内的灯光随之而亮。
  公寓不算很大,一个人住绰绰有余,杏色与白色相间的风格搭配透着满满的温暖气息,就是有点儿杂乱。
  一个个还未拆封的箱子摆在了客厅,仿佛在昭告着所有人:我刚搬家,我还没收拾好,不是因为懒!!!
  傅希揪着她的胳膊,把她带到床上,扶桑像只毛毛虫一样双腿岔开,软趴趴地瘫上去。
  男人松开她的手,准备转身离开。
  右侧的手腕突然被人轻轻握住,下一秒,松开,细软的胳膊从他身后绕过去,圈上他劲瘦的腰身。
  这动作像是演练了千万遍,熟练得不得了。
  扶桑贴着他的腰,软着嗓子迷瞪瞪地说:“先别走,这里太黑了,我有点儿怕……”
  说话的时候,连眼都没睁开。
  傅希深吸了口气,拎开她的手,转过身,面对面,把幽深的视线落在女孩干净的脸庞上。
  “你知道晚上把一个男人留在家,是什么意思吗?”
  他突然俯低了身,贴近她的耳边,一字一句,用禁欲的表情说着色.欲的话。
  把答案一字不漏地告诉了她。
  他的声音在窗外夜色的打磨下显得格外的低迷和黯哑。
  扶桑没听懂一般,半跪在床上,眨了眨眼,漂亮的眼瞳,泛着盈盈的水光,含着笑。
  浓密的睫毛如鸦羽一般,扇啊扇……
  又扇。
  再扇。
  无辜单纯到了极点。
  这样的姿势和表情,俨然,对于男人来说是极大的挑战。
  傅希眉心微跳,又补充一句:“所以,一般只留喜欢的男人在家里过夜,嗯?”
  扶桑眨了下眼,终于有动作了,歪着头,微腆着脸,赖皮地说:“对啊,我喜欢你啊。”
  傅希轻嗤了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扶桑。”
  “嗯,看来还没有醉得很彻底。那我叫什么?”
  扶桑懵了一下,还真不知道诶,她只能懵懵地摇头。
  不太确定地说:“傅……傅……?”
  酒精的缘故,她脑壳微疼,拼了命地去想,又觉得好像不对。
  孟括在包间的时候称呼的应该是副队吧?
  扶桑脑子都要想炸了,还是没想出来,她摇了摇头,索性大吼:“那你告诉我不就好了嘛!”
  “干嘛非要我想!”
  “哪个恋人不是从相知再到相爱的?”
  本来只是想逗逗她的傅希,反被气得不行,扶桑的性格还跟以前一样,大大咧咧,没个正行。
  他舌尖顶了顶腮帮,冷漠转身,阔步迈出卧室。
  “砰”一声关上房门,夺门而出。
  ——“不知道我名字,谈什么喜欢?”
  好吧。
  不喜欢就不喜欢。
  扶桑一头栽进被窝。
  睡着了。
  *
  漆黑无星的夜空中,傅希走出楼道。
  右手本能地摸向裤兜,原本想找烟的手,意外地拽出一把车钥匙,在掌心中打了个转。
  傅希顿了几秒,利落地就着冷风,拉开车门,坐进去。
  望着车窗外黑沉沉的天空,熟练而不紧不慢地拿了根烟出来,点燃,青白的烟雾缭绕,迷惑了他那张魅惑苍生的脸。
  思绪渐渐飘离——
  他第一次见到扶桑是在学校,初高中连一体的中学。
  初夏蝉鸣,学校的风扇坏了,热得让人发疯。
  傅希干脆逃课,单手插进裤兜,靠在树上抽烟。
  身后是学校的围墙。
  他拎出打火机,刚打亮,点燃。
  “啪”一声。
  一只书包凌空而降,从围墙外被扔了进来,随着轻风荡起了几缕灰尘。
  迟到的小扶桑身手敏捷地跨着一条细白长腿,从墙上跃下。
  傅希愣了愣,一抬头就是她穿着短裙下有意无意露出的光景……
  小女孩从墙边跳下,半跪在地上,很不幸崴到了脚。
  她扶着脚跟,摸了摸脚踝,倒吸了口凉气,侧眸看着旁边懒懒散散站着的少年,许是从小被人宠坏了,她皱了皱眉,小声吐槽一句:“也不知道来扶人家一下。”
  路见不平还有拔刀相助的呢,他就是“冷漠”本人?
  后来想想还是算了算了,拍拍手中的灰尘,捡起书包,一瘸一拐地奔上了教学楼。
  傅希含着口烟,低低笑了一声。
  没什么评价。
  就是觉得,这小女孩……有点野啊!
  作者有话要说:
  扶桑:不喜欢就不喜欢,先睡一觉再说。(:>)| ̄|_
 
  
第4章 04
  再后来,傅希发现她跟自己住一个大院,是第二次见面。
  孟括小时候皮,小小年纪,又好面子,特别在乎那点儿男子气概,在班上被女生调戏说像娘儿们。
  气得抑郁了好一阵子。
  实在没辙,就去找傅希学两招混社会打架的技巧。
  那会儿刚高中毕业的傅希,读书读不下去了,直接就参军入了伍,进了特战队里。
  虽是刚入伍的新兵蛋子,但身体综合素质各方面都不错,实战训练成绩永远是最拔尖的那一个,很给许平均长脸。
  队里的人都说,这小孩,天生就是当兵的料,幸亏来了队里,不然国家可要少了一根好苗子喽。
  傅希训练累了,难得休息一天,拽拽地瘫在那儿,并不想教孟括。
  他翘着二郎腿,坐在小卖部外面的长椅上吹风,实在被他烦得没撤,就真教了几招。
  教打架,总得有人当被打的那一个才好教吧?
  这不,傅希一个不小心,使力过重,也不知道孟括这小子身子骨居然这么脆,当下就把人腿给弄骨折了。
  疼得他嗷嗷叫。
  差点儿以为自己后半生会不行。
  孟括的妈妈见状,气冲冲地叉着腰过来骂傅希:“不就是个养子吗?在这儿显摆什么呢!大院里军人多得是,不缺你这么一个,何况没有许局用关系把你弄进去,你能混得这么好?”
  在当时那个年代,十分注重背景门户,军二代多多少少带了点儿光环。
  养子,那就另说了。
  孟括拉着自己母亲的手,颇为不好意思地说:“妈,人家许叔叔还没说话呢,你这样说,让人许叔叔听见多不好啊。何况,还是我硬求着人家教我打架的呢!”
  孟母“嗤”了一声,还想再骂……
  坐在角落撑着脑袋看完全程的小扶桑实在是憋了一肚子的气,三两步跑过去,叼着一塑料袋可乐,把孟母骂了个狗血朝天。
  明明人小小的一只,身高也只到傅希的胸膛,还转过身,微仰着头,拍着胸脯对他说:“别怕啊。以后,我——给你撑腰。”
  男人低着头,没忍住轻嗤了一声。
  不是笑她的不自量力,而是笑她的可爱而不自知。
  不出所料,小扶桑回家后,连歇都没歇一会儿,直接就被扶志国拎小鸡那样拎过去教育了一晚,被宁琬余胖揍了一顿。
  小扶桑摸着被拍红的小屁股,倒抽着凉气,想起下周跟那个兵哥哥的约定。
  虽然痛,但还是觉得挺值的。
  可惜,命运抓人。
  约定的那一天,扶桑没有守约,那也是她一生中最不愿意想起,最为噩梦崩溃的一天。
  妈妈在家里接了一通电话后,脸色苍白了一瞬,眼瞳黯淡无光,她拉着扶桑的手,赶到了爸爸所在的特警队里。
  一条鲜血淋淋的手臂摆在一层厚厚的纱布上,还有一个军徽,潋滟的红色染得周围惨烈了一片。
  直升战机的螺旋桨呼呼的响,声音大得振聋发聩。
  扶桑睁大双眸,瞳孔骤缩,强大的视觉冲击让她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再想去看时,宁琬余已经伸手捂住了她的眼,把她抱去了警队办公室里待着。
  扶桑不安分,见办公室没人,扶志国的牺牲让全警队的战士都围在了操练场。
  军帽摘下,低着头颅,人人脸色沉重。
  致敬默哀。
  气氛凝固了一瞬。
  扶桑跑到行廊,踮起脚尖,从楼上俯瞰下去,愣愣地看着,没一会儿就撑不住坐在地上,抱膝哭了起来。
  声音响天动地。
  眼泪如决堤般崩溃掉了,鼻涕都蹭到衣角。
  爸爸说过:“军人死了,都是要摘帽默哀的。”
  所以,刚刚那只手臂,再联想起妈妈的表情……
  扶桑不敢想。
  她只能咬着下唇,小小的一只缩在办公大楼的行廊角落,抽搐着肩膀,可怜得不像话。
  那天,傅希刚好轮休,不用去队里执勤训练,一个人静静地在小卖部门口等了扶桑一天。
  那小女孩还没来,偏偏他又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名字。
  直到几天后,扶桑跟着宁琬余离开了大院,傅希知道了扶志国牺牲的消息,才后知后觉地了解到,原来她就是扶桑。
  战功赫赫的特警大队长扶志国唯一的女儿——扶桑。
  傅希拢回神思,把烟头掐灭,轻哼了一声。
  因为爸爸的去世,之前的不告而别和失约,他不怪她,可现在居然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他多少有点儿不爽。
  不爽到启动引擎,狠狠踩下油门,就这么开车离开,回了队里。
  那毫不磨叽的模样,宛如一个身经百战的偷车贼。
  *
  翌日。
  晨曦初露,清晨的空气里,似乎还捻带着初春的寒意和昨晚雨水的咸凉。
  房间落地窗的窗帘没拉,金色的阳光搀着些许暖意落在她的身上。
  扶桑用被角蹭了蹭额头,翻了个身,昨晚的一夜她都睡得很香。
  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做噩梦,梦见十年前那崩溃的一幕,反而是迷迷糊糊地出现了一个男人。
  他眉眼很深,身材挺拔,穿着简单的衣裤,皮带栓在劲瘦的腰身,背光而立,周围仿佛踱上了一层金边。
  矜贵得宛如神祇。
  好像这个男人,是踏梦而来。
  不经意闯进她的视线。
  她昨晚还对他说:“先别走!!!这里太黑了,我怕我会做噩梦!!!”
  扶桑:???
  不不不,这不可能是她。
  她再怎么没原则没底线,也不可能对一个只见了一两次面的男人说这样掉尊严的话。
  扶桑躺在床上,抬头望天花板,很认真地回忆了一下。
  话有没有说,她不知道!
  但人,肯定是找到了。
  扶桑猛地起身,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双手颠着被褥,把不知道窜到哪儿去的手机,迅速找到。
  给江眠月拨了个电话,语气兴冲冲地开口:“月月,我找到他了!”
  “谁啊?”电话那端的人似乎刚睡醒,低淡的语气混着浓浓的睡意,一脸的不耐烦。
  扶桑扯下手机,看了眼日期——周末。
  难怪!
  她不在意她的敷衍,继续兴冲冲地说:“你忘啦?我在贵州的罗曼蒂克爱情史啊,我的希望之光啊。”
  “什么,什么光?”
  “希、望、之、光。”扶桑没别的意思,单纯对于救命恩人的尊称。
  扶桑继续补充:“就是那个救我的特警战士,好像还是个副队长来着。昨晚我在酒吧碰见他啦,然后他送我回家。现在想想,我跟他还真是有缘,这都能碰见——”
  扶桑眼珠子转了转,想到某种可能,大胆猜测:“你说,他会不会就住在我以前住的那个军区大院里啊?”
  江眠月没什么情绪地“嗯”了一声:“也不是没有可能,那你们有没有发生什么进一步的关系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喝醉了,后面的记忆模模糊糊的。”
  “那你继续睡啊,不就知道了吗?”
  言下之意是:继续做梦!!
  扶桑:“……”
  扶桑磨了磨牙,用三秒钟的时间让自己冷静下来,好脾气地对她说了句“早安”,然后挂断电话。
  拎起手机,笑吟吟地发了几秒呆,最终,成功从孟括那里套路到了一点儿关于希望之光的消息。
  孟括信息回得很快。
  短信的内容言简意赅,仿佛是多一个字都不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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