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向文对女孩子之间的事不那么敏感，所以顺口就问了句：“什么裙子啊？”
没等顾亦可回答，唐司司先跳出来一句：“不给。”
语气很硬，弄得气氛怪有点尴尬，然后她又补一句：“就是今年过生日，爸爸你给我买的那条裙子，我自己也就穿过几回，不外借。”
而且大家心里都明白，顾亦可借走了就不可能再还回来。
说到这条裙子，顾慧珊也知道。因为这裙子平时根本不好穿，价格还死贵，顾慧珊一直不给唐司司买，觉得纯属浪费。几千块买条裙子回来放衣柜里挂着，脑子坏掉啦？
也就唐向文宠闺女，在她生日的时候给她买了。
暑假的时候唐司司自己穿了两回，说是和同学约好了去看什么漫展，其他时间都放在衣柜里挂着。
顾亦可满眼期待地看着唐向文，等着他答应，一副不答应就要破碎满脸表情的样子给他看。
顾慧珊知道唐司司不会给，然后她就怕唐向文脑子一抽抽答应给顾亦可也买一条，又不是萝卜白菜，所以连忙开口，笑着说：“亦可，这是你姑父给司司买的生日礼物，确实不好往外借，要不这样，我回头跟你妈说一声，让她带你去买一条。”
在顾慧珊说完这话后，唐司司伸手在唐向文腰后戳了一下。
唐向文当然也不傻，当时为了给唐司司买这条裙子被顾慧珊唠叨了好几天，脑子都快被嗡炸了。给自己家的女儿要都要被唠叨，给别人家女儿买还不得被劈掉啊？
他们也就是普通家庭，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所以他也笑笑，开口说：“亦可，那条裙子是司司很喜欢的生日礼物，司司不想借，姑父也不能为难她，你理解一下，好吗？”
顾亦可充满期待的目光暗淡了下来，低下头不再说话。
她知道，裙子是要不到了。
出门下楼走到三楼，看到齐州家的门牌号，想想齐州现在是她的男朋友，每天载她上学放学，唐司司还得她姑妈每天接送。顾亦可心里又舒服了那么一点，眸光里添上一层水润明亮。
然后继续想想，如果她姑妈姑父真给唐司司生个小弟弟，她不信唐司司还能过得比她好多少。
她从记事起就习惯了跟唐司司攀比，这似乎也已经成为了她生活里的重要组成部分。
不管怎么样，在外面的人看到的那一面里，她都要比唐司司过得好。
就像现在在学校里，她和蒋星桐玩，又出风头又有面子，只有很多人认识她顾亦可，知道她的名字班级，会暗恋她，会夸她长得漂亮，会要她的联系方式。
但没有多少人认识唐司司，更没有人追她。
没有人追唐司司也就算了，唐司司唯一的一个异性发小齐州，还被她给抢了，为她鞍前马后，她知道唐司司肯定会很气的，她就是要唐司司生气。
然后等哪天她腻了齐州，就把齐州给甩了，让唐司司知道，她关系那么要好的发小，她顾亦可想追就追，想不要就不要。
脱离家庭的对比，她就要比她唐司司活得漂亮活得骄傲。
顾亦可走后唐司司才掏出钥匙打开房间的门，她可真是怕了她这位表姐。
只要顾亦可可以尽可能少地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她就阿弥陀佛谢菩萨了。谁也不想天天给自己找不痛快，她和顾亦可在一起就准没好心情。
现在跌去椅子上坐下来，打开电脑登上Q.Q，心情就好多了。
Q.Q挂起来约莫十来分钟，右下角图标闪动，伴随着“滴滴滴滴”的声响，有人给她发消息。
纯黑色的头像，不用看就知道是宋驿。她给宋驿的备注也很正经，是“班长”。
然而不管备注多正经，她一看到宋驿给她发消息就不自觉压住了呼吸。
有点小期待，她点着鼠标往右下角去，还没点上头像，房间的门突然被人从外头打开了。
门开得突然，唐司司被吓了一跳，也没去看开门的是谁，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连忙把鼠标移开点开了网页，在搜索框里输入“鲁迅”两个字。
开门的是顾慧珊，她拿着一个削好了皮的苹果直接进来。
把苹果送到唐司司手里后，坐去她床上，问她：“有没有作业要做？”
唐司司拿着苹果放在嘴边咬一口摇头，“没有，自习课都做完了。”
顾慧珊酝酿了一会，一副有事要跟唐司司说的样子，却是半天才开口：“司司，爸爸妈妈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唐司司的心思还在宋驿给她发的信息上，随便点点头，“妈妈你说。”
顾慧珊又犹豫了一会，才又开口道：“那个，爸爸妈妈打算要二胎，想征求你的同意，你看你能不能接受？如果你不想要弟弟妹妹，那爸爸妈妈也就算了，不生了。”
唐司司听到这个事情并不惊讶，她爷爷奶奶经常催，催得她都烦了。
如果他爸妈真想生的话，她也无所谓，所以点点头，“我没问题啊，就是妈妈你都四十了，能生吗？”
第12章 双向暗恋
高龄产妇问题、生完孩子的抚养问题……
唐向文和顾慧珊之前之所以一直不打算要，就是因为考虑到了这些问题。但现在换了想法又想要了，当然也是考虑好了这些问题。觉得能解决能处理，所以才会决定要。
唐司司不够敏感，她爸唐向文戒烟戒酒有一两个月了，她也没有发现。
而且唐向文和顾慧珊最近去医院做了全面体检，检查没有什么大问题，医生说可以怀二胎，所以顾慧珊才会认真地来征求她的意见。
如果体检不行，直接判定最好别怀别生，那就直接打消生二胎的念头，根本不会来问唐司司。
唐司司对这件事确实没有太多想法，她觉得要个小弟弟小妹妹什么的也可以接受。
主要一直以来，她爸爸妈妈对她都很好，所以她也不会有那种说爸妈不爱她了，要生个弟弟妹妹取代她的位置这种想法。她觉得爸妈想要，肯定有他们自己的想法。
为了不让她爸妈为难，她也不会不同意这件事。
毕竟，对于顾慧珊这年纪来说，生孩子本身就是件冒险的事。如果顾慧珊想生，她肯定不能让她再多一层烦恼。相反，她要让她妈妈心情更好地，没有忧虑地去做这件事。
顾慧珊本来还担心唐司司会不接受这件事，因为确实很多独生子女排斥要个弟弟妹妹，有的孩子反应还会很激烈。但事情说完后看唐司司的态度，她就松了口气。唐司司根本不担心弟弟妹妹会不会抢去原本只属于她的家庭关爱，她担心的是她这个妈妈的身体。
顾慧珊觉得很欣慰，目光柔和地看着唐司司，低声说了句：“谢谢你，司司。”
“真客气。”唐司司才不跟她煽情，“你和爸爸努力吧，再过两年我上大学走了，生个小不点陪你们，也挺好的。”
顾慧珊笑起来，起身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那你玩吧，妈妈出去收拾收拾。”
“嗯，好。”唐司司点点头，目送顾慧珊出她的房间。
唐向文开车送外公外婆顾亦可顾辛辰回家去了，现在家里只有她和顾慧珊。
顾慧珊出去后，唐司司等了一阵，确定她不会再进来了，才抿住唇滑动鼠标点去右下角闪动的图标。
聊天对话框弹出来，宋驿给她发的信息是：聊天吗？
因为是隔着电脑屏幕，所以一切都会显得轻松很多。唐司司唇角抿出一丝笑意，有点调皮地回他：收费吗？
“滴滴滴滴”的声音又响起，唐司司连忙把电脑调成静音。
宋驿：对你免费。
抿在嘴角的笑意不自觉更重了些，唐司司伸手点到键盘上：那就聊一个小时。
宋驿：在家？
唐司司：嗯。
想想觉得这样的回答会把聊天聊死，难得宋驿看到她上线又找她，所以她连忙又跟一句：妈妈在外面收拾东西。
宋驿好像很懂：嗯，我不会乱说话。
唐司司莫名在这句话里看出了暧昧的味道，难道她妈妈不在他就会乱说话？
他那么高冷的一个人，会乱说什么啊？
她抬手摸一下自己的脸蛋，然后微微红着脸敲上键盘放轻松地问了句：你怎么会找我聊天啊？
唐司司盯着聊天框，那边一直在输入，输入了很久，最后发过来一句：可以乱说话？
盯着这行字，唐司司感觉自己的脸蛋更热了一点，嗓子还有点发干，于是连忙拿起电脑边的杯子送到嘴边喝了一口水。QAQ
放下杯子后，宋驿又发了信息过来，说：从明天开始让赵晋博晚自习都跟你换座位，你坐我旁边，有不会的问题可以问我。
唐司司感觉自己又开始发飘了，连自己心跳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手指点在键盘上，不知道该敲哪一个，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最后回了一个字：哦。
手指上的淡定，反衬出内心的紧张与狂喜，她握上鼠标点开好友列表找到禾苗，打字飞快地跟她说：宋驿又突然找我聊天了！！！
禾苗没有给她回信息，而是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唐司司接起电话收腿窝进椅子里，听禾苗说：“聊什么了啊？”
她声音小小的，掺杂点欣喜，“他说从明天开始让赵晋博每晚都跟我换座位，让我有不会的问题问他。”
禾苗说话的声音里也有笑意，“那你一定要把握机会，加油啊。”
“嗯嗯嗯。”唐司司连连点头，“我不能再那么怂，我要勇敢一点。”
禾苗声音里笑意满满，“这样才对嘛。”
唐司司在和禾苗打电话的时候，隐隐觉得禾苗有点怪，但又没发现怪在哪里。
挂了电话以后，她藏起自己要破天的欣喜继续去和宋驿文字聊天，虽然说的都是东一句西一句的闲话，但在唐司司来看，每一句话都格外有意义，她能阅读理解出一百种让人开心的含义。
奶茶店里，禾苗坐在赵晋博对面，把手机装回自己的书包里。
赵晋博喝着奶茶盯着她，“你不会也喜欢宋驿吧？”
这话从何说起啊，禾苗抱着书包，连忙摇摇头，“当然不喜欢。”
赵晋博不是很懂，还是满脸怀疑地盯着她，“咱俩刚才已经聊完了，你现在都知道宋驿也喜欢唐司司了，却不告诉她，还假惺惺给她加油，嗯？”
赵晋博说话太直接，禾苗面上现出了一点不自在，但还是推推眼镜解释了一句：“让宋驿亲口跟她说，不是更开心嘛？”
这是什么小心思，赵晋博依然不是很懂，反问禾苗：“那照你这么说，我也不应该告诉宋驿了？”
“不一样。”禾苗拿着奶茶送到嘴边喝一口，“宋驿知道了，他可以少一些顾虑地去追司司，不要让司司继续再暗恋他。”
赵晋博眯眯眼看着禾苗，“为什么不让唐司司追宋驿？”
禾苗心思细腻，小声争辩一句：“就应该男生追女生。”
赵晋博还是眯着眼，虽然不同意这个说法，但没有反驳禾苗。
他是下午去学校打球，偶然和禾苗碰上的，然后死皮赖脸把她拉出来喝了杯奶茶。
也就是喝着奶茶聊着天，他俩发现宋驿和唐司司居然是互相暗恋，而且暗恋的时间都不短。这件事稀奇了，让赵晋博和禾苗都觉得很搞笑。
赵晋博这直得不打弯的急性子，根本做不了什么都不管的旁观者，他忍不住，知道后直接就给宋驿打了电话，装得万分深沉地跟他说：“哥们，你知道唐司司喜欢的人是谁吗？”
宋驿当然知道，靠在家里的沙发上回他：“齐州不是？”
“呸！”赵晋博扫一眼禾苗，“她同桌被我绑这儿了，让她跟你说，唐司司喜欢的是谁。”
说完话，赵晋博把手机送到禾苗面前。
禾苗懵懵地接下来，放到耳边，轻轻说了声：“喂？”
电话那头是宋驿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应了句：“你好。”
禾苗还在迟疑，不时掀一下眼皮看赵晋博。
因为这件事是唐司司和宋驿之间的事，她和赵晋博在背后八卦他俩还八出了这么个让人大跌眼镜的事情，已经显得有点不好。让她对着宋驿直接说这个，她也有点不自在。
于是在赵晋博的眼神催促下，她又酝酿半晌，才对着手机开口说：“班长，我也觉得好神奇，司司喜欢的人不是齐州，一直都是你。但因为你太高冷了，所以她只敢默默地喜欢。”
想象不出电话那头的人听到这种话是什么样的反应，电话里也听不出来。
禾苗看一眼赵晋博，吸口气声音大了点，对着手机继续说：“不过这种事，还是班长和司司亲自确认比较好，我和赵晋博是外人，本来就不该插手的……”
“我知道。”电话那头的人终于出了声，声音似乎没刚才那么冷，稍稍有了一点温度。
禾苗没话可说了，也没挂电话，把手机送回赵晋博手里。
赵晋博把手机放到耳边，笑得很皮地说了句：“你们可真逗，能互相暗恋这么久不让对方知道，佩服佩服。”
电话挂掉后，赵晋博这不爱看误会的急性子又让禾苗给唐司司打电话，让她把事情跟唐司司也说明白。禾苗手机都掏了出来，但想了一会摇摇头没打。
赵晋博是不明白她的意思的，还催了一会，结果禾苗也没想好打还是不打。
两人大眼瞪小眼喝奶茶，喝到大半杯的时候，禾苗的手机里收到了唐司司的Q.Q消息，然后禾苗才把电话打过去，但也没说宋驿暗恋了唐司司很久这件事。
就像她解释的那样，她不想代替宋驿告诉唐司司这个事情，她要把这个表白的机会留给宋驿自己，要不然惊喜会大打折扣。
他们之间的感情，还得由他们自己去经历去试探，有暧昧有表白，然后顺其自然地在一起。
他们外人插手帮着直接锁定这段关系，肯定不行。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和别人无关。
赵晋博想不了这些弯弯绕绕的，反正他已经跟自己的哥们宋驿说了，至于唐司司那边，又不是他姐妹，他才不管，他只要他兄弟高兴就行了。
禾苗不说，那就让宋驿自己说呗，都是小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