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骚还是你衡哥骚。”
KTV里灯光半暗，发完消息，程驰把手机扔还给唐以衡，抱着手臂“啧啧”两声。
后者轻轻抬了下手接住，表情依旧漫不经心：“过奖。”
“你们看看，他这个闷骚的得意劲，我都忍不住想打人了。”程驰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昨天晚上我找他问力学题，顺口说了句我很饿，你们猜他怎么的？”
旁边有人好奇：“怎么？”
“他给我发了一大盒雪花酥的图片！”程驰又悲愤了，“我都不知道他怎么会买这种少女心的玩意儿，反正看起来好吃死了，我当时那个想死的心都有了。”
“……”
今天几个高中玩的比较好的朋友给唐以衡接风。
说是接风，其实也就是混在一起玩。
大家认识这么多年，从没听说过唐以衡会吃甜的东西，纷纷起哄问他是不是小姑娘送的。
唐以衡笑了下，不作答。
他慵懒地靠在沙发椅背上，漂亮的手指随意翻动着微信，最后停留在了那个仙人掌的头像上。
刚才，程驰一见面又追问他哪买的雪花酥。
他就把昨晚拍的图片，转发给了书柔。
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干。
不过倒不后悔。
发出去的地址下面，书柔回的消息只有两个字，“收到”。
普普通通的两个字，他却从中看出了一股子乖巧与安静。
嘴角不自觉轻轻勾起。
想到那天在系馆楼道。
女孩回答完他的问题，轻抿了下唇，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
他便克制不住想她。
甚至，连指尖也蠢蠢欲动。
想再碰一下她。
-
因为唐以衡本人不配合，八卦的话题只能到此为止。
大家闲聊几句，程驰点了首粤语歌来唱，刚唱到结尾部分，包厢沉重的门被人推开。
大家的目光齐齐往那边看去。
张亚妮走在前面，她是跟朋友们玩惯了的，笑着挥了挥手：“嗨，各位好啊。”
程驰按了暂停键：“亚妮小妹妹，瘦了不少啊。”
“一般一般吧，目标是再减十斤。”张亚妮笑嘻嘻地走进来，书柔跟在后面，朝大家点头微笑。
一番互相介绍，大家就算认识了。程驰按了切歌，《单身情歌》的旋律在包厢里响起。
这里位置很空，大家坐得也分散。
书柔和张亚妮坐在包厢左侧。
入座的时候，刚巧唐以衡的视线往这边偏过来，书柔朝他小小地挥了一下手。
轻抚裙角坐下。
“漂亮，真的漂亮。怪不得衡哥从人进门开始，就一直盯着她看。“徐斌用手肘撞了下程驰，示意他往那边看。
后者却见怪不惊，顺手把话筒塞进他手里：“来来来，单身情歌，专门给你准备的。”
徐斌怒了：“滚，衡哥不也单身！”
凭什么就嘲他一个。
“哦，他基本上可以不算了。”程驰说。
徐斌半信半疑，又看着书柔的方向：“真是他女朋友？那他们怎么不坐一起啊？”
“你问他去啊。或者去问问书柔，衡哥是不是她男朋友。”程驰自己不敢问，暗搓搓地撺掇。
他的好奇心不亚于徐斌。
刚才唐以衡让他问书柔愿不愿意来玩的时候，他心里其实有点数。
衡哥这应该是要他当助攻。
既然需要助攻，就说明人还没追到。
程驰不由得得瑟了会儿，在心里说，看吧，叫你不cos文艺少男，追不上了吧？
但书柔进了包间之后，程驰又不确定起来。
气氛这种东西真的很微妙。
程驰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俩之间有点奸情。
尽管两人坐的远远的。
就是有种欲盖弥彰的味道。
“别吧，”徐斌一脸嫌弃，“刚见面就问别人女孩子是不是跟衡哥有一腿，显得太猥琐。”
“……”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小，即便有伴奏，也断断续续地传进了大家的耳朵里。包厢里憋着一股暗笑。
唐以衡偏头看着书柔的反应。
看她还算镇定地喝了一口果汁，脸上却悄悄爬上了点绯红。
有点无奈和无措的样子。
然后他发现了自己的一个趣味。
真的特别喜欢看她，害羞的模样。
看起来软得不行。
想亲。
耳畔有些嘈杂，是人们陆陆续续说话的声音，还有歌声。
书柔靠着过道坐，慢慢地喝着果汁。
其实并不想喝，只是借由这个，可以稍稍将她的心绪压下去一点。
还可以降温。
程驰跟那个叫做徐斌的男生…都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连张亚妮都狐疑地盯着她，调侃她先前是在假装了。
书柔百口莫辩，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变成八卦的中心。
还是跟唐以衡。
男生的想象力都这么丰富吗？
这时候，张亚妮在她耳旁小声道：“我去下卫生间。”
音乐声有点吵，书柔慢了半秒才听清，她已经起身出去。
这时候要说想一起去，就更显眼了。
书柔只能坐在位置上。
顺手拿出手机翻了下，看到消息，乔馨平问她要不要回家吃晚饭。
书柔刚打了几个字，察觉到眼前光线一暗。
她没细想，以为是张亚妮回来了，便没抬头，稍微侧了侧腿让路。
对方迈开长腿走到里面，她感觉到身边皮质沙发微微凹陷。
这才发觉有点不对。
刚才走进来的，不是亚妮，好像是……
不消用眼睛看，清清淡淡的柑橘调香水味飘过来，就已经证实了她的猜测。
正在唱歌的程驰嘴巴张大对着话筒，却不发声，伴奏自顾自地跑过好几句。
“怎么了，”唐以衡靠在沙发上，一双漂亮的眼睛扫过在场所有人，淡淡地说，“怎么不继续唱。”
程驰：“…… ”
还不是因为你骚操作太多！
唐以衡在书柔身边坐定之后，倒没开口讲话。
不是因为别的原因。
而是他光坐在这里，就已经能感觉到身边女孩的丝丝紧张了。
要是再靠近一点，说句什么话。
他还真怕把小姑娘吓跑。
他意味不明地“啧”了一声，伸手给自己到了一杯水。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透明玻璃杯，轻轻晃了两下。
不知道谁开了包厢顶的滚筒灯，斑斓的光转着，连透明的水也染了几分颜色。
他的眼神愈发深沉。
书柔几乎不敢抬眼往边上看。
在桐大这几天的接触，已经让她对唐以衡，隐隐刷新了印象。
原来他并不是，先前她所认为的那种，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
相反，很多时候，都会给人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尤其是被他看着。
眸光深邃带笑，隐约含着一种侵略性。
这个状况下，想用“跟男生接触太少”来解释，好像已经不大说得通了。
他是特殊的，唯一一个会让她有一点点害怕的存在。
张亚妮推门进来，看到书柔这边的时候，明显吃了一惊。
不过，她很快就跟坐到程驰那边去了，跟几个男生说说笑笑，气氛很热闹。
书柔侧着脸，长睫垂落，有灯光转过的时候，眼里好像映着星辉。
漂亮又温柔。
唐以衡见她好像还在出神，便低声询问：“要不要点首歌？”
书柔一怔，下意识地摇头。
张亚妮扫了点歌的二维码，开始在手机上翻找：“唱一首啊，书柔你唱歌这么好听。”
这话让边上的人听了去，“真的吗？那必须要来一首！”
有一两个声音先起来，慢慢就成了起哄的架势。
书柔也不是扭捏的性格，只是这会儿她心绪不宁，便不是很想唱。
但是，不好扫兴，就随口让亚妮帮忙点了首《慢慢喜欢你》。
点的时候没多想。
完全是因为最近听这首比较多。
但是，当屏幕上浮出歌名，边上响起心照不宣的暧昧笑声的时候。
书柔才后知后觉…
在光线深深浅浅的KTV，她和他坐在一起，唱这样一首歌。
好像…真的有点，暧昧呀。
.
第12章 心跳
一群人唱完歌之后又去吃饭。
等到结束，唐以衡说他开了车来，可以送她们回家。
怪不得他滴酒不沾。
车子一路行驶。
到最后，只剩下两个人。
书柔坐在副驾驶，手指不自觉地抓了抓安全带。
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她有点坐立难安。
尤其是，边上还坐着那个人。
唐以衡瞥见，伸手替她按下车窗透风，漫不经心地笑了下：“我车技很好。不用怕。”
书柔咬了下嘴唇：“我没有…”
话音收住，她轻轻吸了口气，转头看向车窗外。
这段路很安静。
耳畔只有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夜色里，远处大楼的白色灯光闪烁，像落进海水里的星辉。
-
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
书柔难得玩到这么晚回来。
客厅的灯还亮着，乔馨平整个人陷进沙发里，侧着头阖着眼皮。电视上轮番播着叽叽喳喳的广告，她也没换台。
应该是睡着了。
听李阿姨说，乔馨平这几天有点不容易入睡。
书柔便没叫醒她，伸手给她盖了条薄毯。
正准备去洗漱，李阿姨轻手轻脚地过来，指指身后，示意有话要讲。
两人走到书房的阳台。
书柔关上推拉门。
“吃饭那会儿，你姑妈…给太太打电话了。”李阿姨说。
她口中的姑妈，是书柔生父的妹妹。
在书柔父母离婚之后，姑妈还跟乔馨平维持了一段时间的联系。
去年才基本断绝。
书柔皱了下眉：“她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哭穷呗。叫太太一定要帮帮她。”李阿姨在乔家多年，也是一路看过来的。提到这位姑妈，不免也有点来气，“太太这次倒是扛住了，没松口，但是被她一搅和，饭也没吃。我想肯定是心里不舒服了。”
想想气不过，李阿姨又道：“都已经离婚了，太太管了他们家那么多年，早就仁至义尽了。这帮人真是不要脸。”
书柔抚了抚李阿姨的手臂，笑道：“别把你也气坏了。”
李阿姨叹了口气。
“姑妈还说什么没有？”书柔问。
李阿姨摇头：“多余的太太也没讲。”
“我知道了。”书柔点点头，“你先去休息吧。”
李阿姨应了一声。
把事情告诉书柔，她的心里踏实了许多。
说来也奇怪。
书柔分明是看起来安安静静，比较纯真的那种小姑娘。
但遇到这类事情，却丝毫不会软弱无措，反而会第一时间思索如何解决事情。
很理智，也很独立。
大概，也跟小时候不太受关怀的经历有关。
要是换个父母恩/爱/的家庭，肯定是被捧在掌心宠大的小公主，兴许还会有点小任性，撒撒娇什么的。
李阿姨又叹了口气。
这回不知道是叹谁。
跟李阿姨谈完回到客厅，书柔发现乔馨平醒了。
“饿不饿？”书柔问。
乔馨平点了点头：“给我煮碗面吧。”
书柔：“好。”
一言不发地去厨房煮面。
乔馨平看着她的背影，闭着眼掐了掐太阳穴，叹了口气。
心里糟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今天接到的电话，不免又让她想起书柔的生父。
当年乔馨平刚进大学，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小姑娘。
她对学习实在头痛，只想着混个文凭结束，进父亲的公司“啃老”。
这时候，书柔的生父出现了。
他长得好，会玩，也会讲甜言蜜语的情话。
三点综合下来，没怎么费力地就将乔馨平骗到了手。
其实也不叫骗。
起码爱她是真的。但他口中许诺的“找工作”、“养家”都是假的。
一点都没有上进心。
起先，乔馨平对他还带着点情人滤镜，觉得养他也没什么大不了。
但随着年纪的增长，那点滤镜无影无踪，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当初瞎了眼。
她自小被宠大，做事向来不考虑后果，说离就离。
对方也没怎么纠缠，去了另一个城市，再没回来。
然后，乔馨平就把书柔扔给了父母和保姆，自己潇洒了好几年。
如今，看到书柔出落得漂亮又懂事，欣慰的同时，心里不免又有很多愧疚。
想了会儿往事，再回神的时候，书柔已经把面条端上桌了。
很简单的一碗面。
只放了青菜，边上卧了个切开的水煮蛋。
汤白蛋黄，蔬菜青。
看着很清爽。
乔馨平拿起筷子，挑了卷面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