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开心,要抱抱,举高高,吃肉肉。
姜宁咬着下唇撇着嘴,向檀越郎控诉着刚才阻止她享受美食的委屈。
檀越郎笑了,“知道啦,姜姑娘深明大义。肯定不会因为一时的口腹之欲,而影响大局的。”
“那你说我们这样演,真的有用吗?”
这么大动作的夸张演戏,就是昨夜檀越郎所说的办法。
荣城处在魔域与道域的交通要道上,荣城城主孙山涛不仅拥有元婴后期的实力,更拥有道魔两域千丝万缕的关系。
如果说在他管辖范围内,百玄府的人无故抓走了一个孩童,这件事与他没关系。还可以将就信一信的话。那如果说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不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的话。那就太可笑了。
他能坐镇荣城将这里治理的如此繁华,可见手段必定不一般。恰巧孙山涛还是一个喜欢审时度势,趋炎附势的十足小人。极爱依附权势,攀关系。
从这个弱点出发,那就很好拿捏这个人了。若是能给他一个机会,让他攀附上三岛方外宗的掌教,含章神君。
他肯定会使出浑身解数,想尽一切办法来搭上这条能让他获取巨大利益的线。
这条线,就是姜宁所假扮的含章神君的未婚妻。
一早上就在城门口闹那么大的动静,还在孙山涛家门口的酒楼故意大张旗鼓的找茬。就是为了引起孙山涛的注意。不怕不能,引蛇出洞,大鱼上钩。
果然,等姜宁过后再一次见到了琼宴楼掌柜的时候。他身后就跟着一队城主府的护卫。
掌柜的还满脸笑眯眯的对姜宁说道:“姑娘,我们城主听说您来了之后,特地‘请’您过府一叙。还望姑娘赏光。”
说是请,看这阵仗。姜宁能拒绝吗?
不过,她本就没打算拒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是吗?
只听得姜宁凛然站起说:“檀越,我们走。”
在路过琼宴楼掌柜身边时,还随口嘲讽了一句,“希望你们城主府的菜色,不会像琼宴楼一样,这么让我失望。”
哼,想给我姜宁下马威。你还嫩着呢。
自从姜宁被城主府的护卫请入了城主府,被安排在偏厅小歇。已有一盏茶的功夫了。下人们说是,城主事务繁忙,不刻前来。
姜宁却越坐越有些心神不宁了。与一开始的狐假虎威不同,这下子可能就是要真的见真章了。原书里的孙山涛是有出场的角色,姜宁记得他不光与男主赢官儿打过交道,还参加过男主他爹含章神君的继任掌教大典。
可见是个活久见的老人精了。绝对不好糊弄。
檀越郎看出了姜宁的紧张,他特地附耳低声宽慰着,“万事有我。待会儿,如果有什么你应付不来的,你就别说话。我来应对就好。”
而在角落里,那位本该事务繁忙的孙山涛城主,却是在一直暗自观察着姜宁与檀越郎两人。
按理说,他是听过含章神君将他的本命佩剑赠给过未婚妻,这一说法的。只是这个未婚妻,从来都没有露过面,更没听说过是哪家闺秀,哪个仙家门派的仙子。
怎么今个儿,就突然从天而降,到了自个儿的地界了。乘黄剑他也是见过的,这姑娘手上这把剑是不是乘黄剑还不好说。
但他怎么瞧就是觉得怎么怪异。一个毫无修为的姑娘,带着一把八成就是乘黄剑的佩剑,外加附带一个元婴初期境界的仆役。
还一路招摇过市。这是个很奇怪的组合啊。
况且,孙山涛怎么觉得这个相貌平平的仆役青年,怎么感觉很不寻常呢?但又让人看不出来,哪里不一般了。
孙山涛思前想后,决定先试上一试。
“哎呀。真的是俗事缠身,俗事缠身啊。”孙山涛大步疾行,装作一路繁忙过来的样子,一进门就在那鞠躬道歉,“小可,这厢赔罪了。”
“噗……”姜宁却没忍住笑出了声。
不为别的。实在是这人这模样动作,太好笑了。虽然姜宁心里是有所准备的。书中写孙山涛的外貌时,就说他长得五短身材,肥头大耳。偏爱学风流人士,平日里装作一副儒雅作派。
但这毕竟没有眼见时,来得效果强烈。姜宁看着一个身穿红线团花锦簇绿绸袍的大肥猪,在给自己说文绉绉的话作揖。真的是,红绿相配显眼又可笑的很,直接就噗嗤笑了出来。
孙山涛也不是简单人,他见姜宁当面笑他,也不恼。反而心下想,这姑娘胆敢随意讥笑一名元婴修士,毫无惧色。肯定出身非凡。
就是不知道因何缘故是无法修练法术,还是法力全失了呢?
“姑娘笑我,也是山涛的荣幸。”孙山涛进退自如,丝毫不见一点尴尬的神情。
“不知道是哪家仙山福地,能养育了姑娘你这样的妙人。得到了方外宗含章神君的青睐,有了这一份良缘呢?”接着孙山涛就顺着这句话,合理的问出了最为关键的问题。
姜宁愣了一下,一方面是因为刚才自己的行为失礼。就算对方相貌如何,也不该如此当面失仪。另一方面,她确实也没想到,孙山涛这么就直面主题而来了。
“我家小姐出身沧浪海,具体家门不足外人道。非寻常仙门小宗派,能比拟的。”檀越郎及时为姜宁解围。
“哦?那先生是?”孙山涛转而开始问向檀越郎。
“小姐的奴仆而已。不足挂齿之辈。”
“元婴境界的修者,仅是小姐家家仆。看小姐这派头,来头比方外宗还大啊。”孙山涛笑着,“就是不知道小姐今日来访荣城,所为何事。是否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呢?”
“孙城主果真玲珑心思,实不相瞒。我家小姐亲临至此,是为了一位父辈朋友之孙。听说因为误会,被百玄府的人挟持到了荣城。我与小姐才一路追过来的。”檀越郎应答如流。
孙山涛听后,顿时有了不好之感。但并不显露,反而看着姜宁,问出了一句看似毫不相关的话语,“不知道含章神君是否还记得。当年掌教继任大典时,鄙人所赠之礼。是为何物呢?”
这就是很明显的试探了。
孙山涛在等着姜宁的回答。只能是姜宁的回答。
姜宁此时笑了,孙山涛虽然看不见这面纱之下的笑容。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很美。
她含笑说道:“你送了一座屏风大小的魔晶。虽称不上什么独一无二,也可以说是稀世奇珍了。”
魔晶是一种比灵石更为真贵的修练能量来源,大多拇指大小,巴掌大的就已经是世间少有了。屏风大小的,真的是普通人闻所未闻。好在原书中,提过此事。姜宁还记得。
这下孙山涛该信服了吧。能知晓礼物内容这等私密事情的人,只可能是方外宗的重要人士,甚至是含章神君身边的亲密人士。
孙山涛顿时大喜,兴奋不已,“今日能认识含章神君的未来道侣,真可谓三生有幸。现下刚巧,就有方外宗的弟子就在府上。我即刻,就带他们过来拜见小姐。
相信小姐见了,也会高兴的很啊。”
第7章
什么?方外宗的人就在这里?还要来拜见我?
姜宁看着檀越郎脸,好像在那说要完蛋了。
“我家小姐还未用膳,就被你们请过来了。现在连休息都没有休息过片刻。如何有精力去迎接拜见呢?”檀越郎及时出声,说的也合情合理。
“是的,我累了,我需要歇息。”姜宁马上也附和着,用傲慢的语气说道:“最好要他们明天请早再来吧。”
是的,最好能拖到越晚越好。这样才有机会能趁机溜之大吉。三岛方外宗的弟子们,对道域其他人来说,就是高人一等的存在。他们自视甚高,认为方外宗天生凌驾于道域众多宗门之上,是正道执牛耳的领导地位。在方外宗的弟子心中也唯有三岛瀛洲岛之上,那座沧浪海阁的主人,才是天下人该仰望的对象。
现在你一个不知从哪个乡野地方冒出来的丫头,还胆敢在方外宗的弟子面前,假冒他们仰望对象的未婚妻。这不是要往枪口上撞,一心找死吗?
“放心,耽误不了姑娘多少时间的。”人未至,声先至。姜宁现在是想逃已晚,拔剑自尽都迟了。
偏厅外三个方外宗的弟子已是高视阔步,不请自来了。
这个开口说话之人,正是檀越郎那天晚上在城郊所遇见的陆斐然。还是如那一晚一样,这一次陆斐然的身后也带着那位两小学弟。
姜宁听完这句话后,只看见了一片海天色的薄纱衣摆随着主人的脚步,被带了起来。她就不由自主地,已是正襟危坐了起来。一动也不敢再动。
而姜宁与檀越郎都知道,她这是在紧张下最后的虚张声势,不敢妄动。
“陆道友安好,陆道友安好。”作为主人的孙山涛立马喜笑颜开,招呼着方外宗的三人,“不是说好了,晚上我一尽地主之谊,给各位办个接风宴的嘛。怎么现在就过来了……”
陆斐然根本都没去看孙山涛,他自诩清流,最是瞧不上像孙山涛这种从不为苍生一心向道,去修己身,却只为自己富贵荣华而汲汲营营的凡夫俗子。
他一扫眼就开始打量着,正端坐着的姜宁,“酒宴我看可以免了,至于这位姑娘……”说着,陆斐然就走到了姜宁跟前,“这位姑娘真是好本事。”
姜宁被吓到,只有抓紧了座椅的扶手。
见此,檀越郎在顷刻间不动声色,护在姜宁面前,替她挡去了陆斐然想要探究的目光。
“是你?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陆斐然看到了檀越郎,“看来就是你们二位假借三岛方外宗之名,在此招摇撞骗?”
“什么招摇撞骗?难道说这位姑娘是假扮的神君未婚妻?”方才相信姜宁二人的孙山涛,始料未及这个结果。
“哼,我们掌教的未婚妻可是……”在一旁的允良正要给自家掌教未婚妻正名,就被陆斐然给打断了。
“允良。君子口德,看来你还修行的不够啊。”
“是……”允良只得又一次把头低了下去,不再作声。
“这也不怪孙城主。”陆斐然笑着解释道:“这位姑娘身上这一身云霞的绛绡衣,还有头上金钗所点缀的点翠,以及这副明月珰的耳环。确实都是。只有我们三岛方外宗才特有的生丝,点翠鸟的羽毛,还有沧浪海的沧海明月珠。
也难为姑娘为了行骗,也是着实下了一番功夫。连孙城主都被骗了过去。只可惜,今日你遇见了我。”
莫说孙山涛这个城主了,这位姑娘的这身装扮。只怕连允良这等普通弟子,都可以骗过去。只可惜他陆斐然是普通弟子吗?他是蓬莱岛长老最为倚仗的得意弟子。自然了解一些宗门内的秘辛。比如掌教大人未婚妻的身份。
随着陆斐然一通说辞,姜宁的心里已是心虚到想立刻就遁地把自己埋起来。至少要变成鸵鸟那样,把头埋起来。
孙山涛左看看右看看,看着姜宁二人与陆斐然三人,不知该信谁的好,“可她还有乘黄剑在手啊。”
“在哪呢。给我看看。”陆斐然极为自负的说道。
孙山涛连忙从姜宁那里抢来了乘黄剑,姜宁已是呆立的状态,根本始料未及阻止不得。只能由着孙山涛抢了过去。心里已有了破罐子破摔,一心赴死的念头。
“你看看,我摸着真的是触手生温啊。跟我当年见着含章神君所佩戴的那一把,也是一模一样啊。”转手孙山涛又递给了陆斐然。
就连陆斐然此刻也在暗自心惊,真的是好像,像到简直一模一样了。他将乘黄剑拿在了手中细看,一时有了心绪不宁之感。
难道说……随即陆斐然想不过,想要试试看,看能不能抽出乘黄剑。
蹡地一声,乘黄剑就被陆斐然给抽了出来。
孙山涛的下巴都快要掉到了地上去了,“陆道友,你怎么也能抽出乘黄剑啊。难道说,你已经得到了含章神君的亲传衣钵?”
陆斐然刚才被自己吓到了,现在已经冷静了下来,“就算我继承了掌教大人的衣钵,也不可能抽出乘黄剑。此剑认主,只认掌教一人。
我能抽出来,就说明这剑,根本不可能是乘黄剑。许是某些人有心之举,特地来找如此相像的,或打造成这个样子的。”
最后的话陆斐然都是盯着姜宁在说。你假扮我宗掌教大人的未婚妻在前,现在还仿造了一把掌教大人的本命佩剑。到底意欲何为!
“来人啊!给我拿下这两个欺世盗名之徒!”孙山涛见到了真相大白之一刻,也不含糊。当机立断要见风使舵,讨好陆斐然一行人,来表明自己的立场。
眼见行事败露,姜宁一急,“我!”
她站了起来,一把扯掉了一直都戴不习惯,还影响她说话的面纱。
事到如今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也是为了行侠仗义,去解救一个无辜的孩童才出此下策的。并没其他的恶念。这全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我一人所为。与旁边这位书生毫无半点瓜葛。你们要抓要打,要杀要剐,我都绝无二话!
求请你们高抬贵手,放这位书生离开!”
姜宁禁闭着双眼,拼尽全部勇气拿出了豁出去的架势,说了上述话语。
所以她未能看见,檀越郎的微笑。
还有那把乘黄剑在无人注意的时候,在那斜着那颗兽眼,表示受不了了。
但她听见了,陆斐然在那惊愕到失声——
“太玥学姐?”
然后就是一阵寂然。鸦雀无声。
嗯?怎么节奏不对。没人来抓我?也没人说话了?
姜宁睁开了双眼,得见到。
那个向来自视高人一等的陆斐然,猛然在自己眼前,向她双膝下跪做空首礼。
毕恭毕敬道:“拜见,太玥学姐。”
另两个方外宗的弟子,还是一脸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见陆学长都跪下了,肯定是有原因的。
赶紧也在陆斐然身后跟着跪下了,也呼了一声,“拜见,太玥学姐。”
嗯?他们这是在拜我吗?姜宁侧头疑惑着,在用眼神看着檀越郎寻求答案。但这人喊得是学姐,这房间里只有我一个是女的吧。还是说这个檀越郎是女扮男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