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甜/我老婆精神分裂了——一字眉
时间:2019-03-13 10:05:36

  一堆邮件没看,江与城思绪有些乱,站在窗边点了根烟。
  他看得出程恩恩情绪不佳,在车上还正常,那么大度地说出那一番话,回来之后反而低落了。
  事情的发展偏离了预期,他太自信,自信即便重来一次仍然能抓住她,可车上她问的那个问题,他无法作答。
  不爱?怎么可能不爱。
  可若是爱,无疑是在他和程恩恩之间划下一道鸿沟。毕竟如今的她,把“江太太”当做另外一个人。
  这个小东西啊,也不知到底是在折磨自己,还是在折磨他。
  烟在指间默然无声地燃烧掉半截,望着窗外出神半晌的江与城才收回视线,低头将半截烟摁灭在烟灰缸里。
  拿出手机,给张医生拨了一通电话。
  说明来意后,彼端张医生立刻道:“老江,你考虑清楚,贸贸然把真相全部告诉她,万一她又直接晕倒呢?咱们又不是没试过,别忘了当时你怎么发飙的。”
  其实程恩恩在自己认为的“醒来”之前,就已经苏醒过一次,当时的记忆已经出了问题,说自己17岁,要去上学。都以为她撞到头撞傻了,一帮人围在她跟前说:你现在已经27岁了,都结婚了,你老公江与城,我现在打电话叫他过来。
  坚持认为自己还是个少女的程恩恩不肯相信,被逼得发了一阵疯,当时就昏倒了。
  她发完疯,是江与城大发雷霆,张医生作为他多年朋友都差点被算账,医院花痴他许久的小护士更是吓得从此见他绕路走。
  江与城沉默片刻:“若她一直不恢复呢?”
  张医生叹了口气,“那也没办法。谁都不能保证,她再受到刺激的结果是恢复记忆,还是世界观崩塌彻底疯掉。”
  说句不好听的,程恩恩已经没有其他亲人,父母各自有家庭,相依为命的哥哥去世多年,尽管她还清醒时铁了心要与江与城离婚,但这个世界上在意她疯不疯的,也只剩他一个而已。
  这个风险,江与城一丝都不愿意冒,否则也不会大费周折,砸下那么大一笔钱,为她建造一个虚构的世界。
  “这么久了,你想出来的办法呢?”江与城语气不善。
  张医生被气笑了,“她的情况太复杂,一般心因性失忆,催眠疗法最好的,但对她无效啊。”说到这个他就来气,“谁让你他妈闲得蛋疼没事净教她些有的没的,我好不容易才把人哄骗过去看心理医生,结果这家伙,盯着人家医生半个小时都不带眨一下眼的。你自己干的好事,还怪上我了?有你这样的吗?”
  江与城按了按太阳穴:“你最好尽快想出办法,否则这个年,你别过了。”
  “嘿你还威胁我。”张医生不高兴了,“老婆失忆不认人的又不是我,两边讨不着好的又不是我,天天守着老婆干上火的又不是我,咱们看看到底谁不好过!”
  “……”
  江与城的嗓音凉飕飕的:“你看好戏很开心?”
  “哎得了得了,我不招惹你了。”张医生认怂,“我这几天在B市呢,约了几位这方面的权威专家讨论这个案例,有结果了通知你。放心吧,恩恩的事我一直放在心上呢。”
  “谢了。”江与城说。
  挂断电话,听到客厅里隐隐约约的说话声,江小粲正苦口婆心地在劝:“你不能喝了,你已经喝了好几瓶了……不开心也不能这么喝呀,喝多了伤身……”
  江与城眉头轻轻一皱,打开书房门,见俩人坐在客厅地上,茶几上七零八落一堆娃哈哈瓶子,程恩恩枕着胳膊趴着,肩膀时不时抽一下,伴随着吸鼻子的声音。
  他走过去瞧了眼,程恩恩脸颊上挂着一道泪痕,趴着正难过,没注意到他。
  “怎么了?”江与城问。
  江小粲看看他,又看看程恩恩,深沉道:“醉奶了。”
  “……”
  程恩恩已经听到他的声音,从桌子上起来,低头飞快地蹭了蹭脸。
  江与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眸光难测,片刻后对江小粲抬了抬下巴:“你先回去睡觉。”
  江小粲轻轻拍了拍程恩恩的脑袋:“小恩恩不哭了,我回房间了哦。”
  程恩恩点头,微带沙哑的声音说:“晚安。”
  江小粲麻溜地回避,给两人腾出空间。程恩恩把脸擦干,站起来说:“江叔叔,我想和你说两句话。”
  江与城在家里穿得一向薄,身上就一件针织衫,站在原地看着她,“想说什么?”
  程恩恩站在离他几步远的位置,捏了捏手指,安静半晌才开口:“我能看看小粲妈妈的照片吗?”
  江与城微顿,“怎么想起问这个。”
  “我是不是长得像她?”程恩恩抬起头,“你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我长得像她吗?”
  她很想知道这个答案,执着地望着江与城的眼睛,却见他的脸色猛然沉下来。
  “是谁和你说了什么?”江与城的声音冷得慑人。
  家里关于她的东西都收了起来,网上的消息也撤得干干净净,学校里没人知道内情,她身边能接触到的,每一个都是他的人。
  程恩恩愣了一下,虽然他没有回答,从这个反应中她已经能得出答案。
  眼泪没出息地涌出来,她立刻用手背蹭了蹭,说:“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很……荣幸。”
  她应该感谢才对,她享受到的这一切,都是沾了江太太的光。
  但是,心里还是会难过。江叔叔对她的好,小粲粲对她的亲近,甚至于薇薇姐对她的关心,都不是属于她的,只是因为,她与江太太那几分相似。
  这个世界上,果然没有人真的爱她。
  她不想哭,她觉得哭很丢人,可是一点都控制不住。她拼命地擦,眼泪拼命地流,手背上浸湿一片。
  她正要用袖子擦眼睛,手被握住,江与城攥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捧着她的脸,拇指轻轻拭去她眼角和脸颊上的湿润。
  浸淫商场这么多年,再难的事都没让他皱过一次眉头,偏偏在这么一件小事上束手无策。
  他该怎么说?他能怎么说?
  自己吃自己的醋,因为长得像自己哭成这样,也就她独一份儿了。还硬撑着说荣幸……
  江与城无奈,帮她擦着眼泪,幽幽的语气道:“哭吧,等你以后想起今天,就会笑了。”
  他的掌心很舒服,程恩恩贪恋这个温度,乖乖地,没有躲避。闻言抬起泪汪汪的茫然的眼睛,抽泣着:“嗯?”
  江与城牵着她到沙发坐下,拿起一方帕子要给她擦脸,程恩恩接了过来,自己擦。
  眼泪跟流不完似的,她一边擦一边哭,肩膀直抽抽,声音也哑了,抽抽搭搭地说:“我、我已经做够两个月了,等你,等你把小粲妈妈找回来,我就不做了。”
  她觉得自己鸠占鹊巢,占了原本属于江太太的东西;也觉得喜欢江叔叔的自己是笑话,她根本没有资格。可是她不能这么没交代地走掉,她会继续按照约定照顾好小粲粲,等到他的妈妈回来,就离开。
  “好,等到她回来。”江与城语调沉稳,含着若有似无的宠溺,掌心在她头发上一下一下,安抚地顺着。
  不过等程恩恩平复一些,他的下一句便是:“现在告诉我,你从哪儿知道的?”
 
 
第44章 
  “我自己查到的。”
  听他的语气似乎不大好, 程恩恩没敢提段薇。她只是给自己提了个醒而已,而且已经都离职了, 总不能因为这个再害她被找麻烦。
  江与城目光深沉, 当时没说话, 隔天诚礼的公关部遭了秧。
  姚主管办事牢靠治下严厉, 公关部在她的带领下极少出差错, 但她主要负责营销公关,程恩恩这件事当初是交给段薇一手操办,借用了公关部的人手和关系抹消痕迹,算是无妄之灾。但说到底是办事不力, 被老板点了名, 姚主管将当时负责的几个员工狠狠申斥了一番。
  虽然只是一张侧脸,镜头也远,但熟悉程恩恩的人不可能认不出, 她自己更不可能认不出。万幸只是一张侧脸,让她误会是相似, 倘若真叫她看清了五官,后果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段薇被召回诚礼,上楼时正碰到一个女员工哭着从姚主管办公室出来, 一见到她便说:“段秘书,那条微博我们当时问过你的,是你说没问题啊。”
  多少有点抱怨的意思。
  她们工作兢兢业业,一丝一毫痕迹都没放过,只是发那条微博的职员已经离职音讯全无, 也不值当为了这么一张无伤大雅的侧脸照再付一大笔费用。拍板决定的是领导,出了事挨骂的永远都是他们这些小喽啰。
  段薇拍了拍她的肩,微笑说:“没关系,这事是我的责任,不会连累你们。”
  其实原本也连累不上,姚主管处理事情干净利落,该骂的骂该罚的罚,谁的过失也理得一清二白,早汇报到江与城那儿去了。段薇正是清楚这一点,收到消息便已然猜到所为何事。
  不过她主动往自己身上揽,反而在女员工面前落了好印象,方才的抱怨立刻变成好意提醒:“江总好像挺生气的,你小心点。”
  有段日子没回到这个办公室,段薇进门,正在复印文件的小秘书欣喜地叫道:“薇姐,你回来啦。”
  段薇笑了笑,问:“江总在吗?”
  “在呢,不过……”小秘书话未说完,被打断。
  “不过没工夫见你。”陶姜从格子间站起来,拿着一张白纸黑字的纸,趾高气昂走过来,往段薇眼前甩了甩,“你的处分,自己看吧。”
  “什么处分,只是一个通知而已。”小秘书抱不平。
  段薇接过来扫了眼:停职通知。眼神微微一变。
  小秘书有些担忧地看了她一眼:“没事的,只是停一个月而已。江总正在气头上,等他气消了就会让你回来了,咱们办公室没了你可不行啊。”
  “有什么不行的,她不在这两个月我看挺好的啊,”陶姜抱着手臂,下巴都快抬到天上去了,“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你师傅当初不也是以为这里离了自己不行,结果呢,休个产假就被你顶替了,回来也只能到人事部养老去……”
  “说什么呢你!”小秘书气得咋咋呼呼,“你还真以为你能顶替薇姐啊?”
  “别吵了。”
  段薇往里间办公室的方向看了一眼。不过两秒钟,办公室的门便从里面打开,江与城与一位主管一前一后走出来,边系扣子,边回头嘱咐什么。
  他一路与主管谈着事,视线未曾分给立刻恭敬站成一排的三个秘书,大步走向电梯间。
  段薇将手中的停职通知塞到小秘书怀里,追上去:“江总!”
  电梯门正要关闭,因她的阻挡重新开启,江与城淡淡一眼投来,情绪不明,倒是那位主管笑呵呵道:“段秘书啊,好久不见。”
  段薇笑着问候一句,随即看向江与城:“对不起江总,是我失职,没把事情处理好,这一个月我会好好反思,不过程姐那边,我还是继续……”
  “我已经安排其他人过去。”江与城没有表情时脸色是显得很冷淡的,声音也沉,毫无起伏,听着叫人发怵。
  段薇收了声,松开按着电梯门的手,退出去,向二人微微鞠躬。
  晚上一场推不掉的饭局,江与城尽可能提前结束,回到家刚刚九点。进门,玄关的感应灯亮起,察觉到不同寻常的安静,脚步微顿。
  他将大衣挂到衣架上,慢慢走进去,客厅没人,房间门也是紧闭的。这似曾相识的可怕的寂静,让他心头沉了沉。
  推开程恩恩的房门,看到椅子上那个粉灰拼色的书包,绷起的神经才松了松。
  她的课本和试卷还在书桌上放着,叠得整整齐齐。江与城关上门,拿出手机拨电话。
  第一个无人接听,第二个很快接起,江小粲欢快的声音伴随着风声从听筒传来:“哈喽爸比。”
  听起来有些喘,应该是在跑步。果然,下一秒,不等江与城询问,他便自己交代:“我和小恩恩在跑步呢,你回家啦?”
  “嗯。”江与城转身重新走向玄关,“怎么不等我?”
  这句听起来怎么这么可怜啊。江小粲咧着嘴笑,没敢发出声音,看了眼身后吭吭哧哧始终跟不上她的程恩恩,捂着话筒小声说:“小恩恩说以后都不带你来了。”
  “……”
  江与城取外套的手停了一瞬,大衣搭在手臂上迈进电梯。
  江小粲在那边添油加醋火上浇油落井下石:“今天有个大帅哥给我们送饮料呢,还说一会儿带我们去吃夜宵哦。我和小恩恩吃完夜宵再回去,你自己洗洗睡吧啊,乖~”
  “等着。”
  江与城轻飘飘的两个字透过电流,掀起一阵凉意。江小粲觉得背后刮阴风,还没来得及见风使舵,电话就被掐断了。
  饮料是真,他们口渴,自己在商店买的;夜宵也是真,看到有学生打包烧烤回学校,顺嘴一问,小卖部老板给他们指了指西南门外的夜宵街。
  帅哥是假的,有个屁帅哥,就一个四眼仔过来搭了句讪,张口就是学妹,程恩恩还没说话,江小粲就一句话把人吓跑了:
  “学什么妹学妹,叫老师。”
  程恩恩:“……”
  明明是英勇地守卫了他妈,回去报告一下说不定还能讨个好处,结果一个玩笑把自己搞成了“带领老妈叛变”……江小粲顿觉失策。
  好懊恼!
  程恩恩不等江与城,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和他保持距离。
  以前懵懵懂懂,感动地接受着他对自己的好,现在看清楚了自己那点不能宣于口的小心思,就不敢再靠近他。离得远一些,才能控制好自己的心情。
  不过她没想到,跑完一个小时,正要离开体育场,迎面便见江与城身披夜色大步走来。
  前一秒还在她旁边蹦蹦跳跳的江小粲立刻敏捷地一个闪身,躲到了她背后,从她胳膊肘下方挤出脑袋偷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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