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随之而来的就是,他的母妃到底是不是知道甚至参与了这些?齐和有些忧郁,从之前看到的母妃对这个人的又敬又怕的样子看,十有□□应该就是知道的。他原本还在自欺欺人,告诉自己母妃不可能是反贼,然而随着调查的深入,却也接触到了另外的。
他悄悄的去见过一次那个叫做杜宏儒的男人,他没有敢出去,只是躲在暗处看了看。那个男人的脸几乎都不需要再说什么了……事实就是,他的母妃真的是齐稷的人送进来的,至于之前年纪的问题,大概是齐稷父亲之类的人在做吧?
在知道之后齐和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去和自己的母妃谈了谈,期间母子俩交心了很久,辰妃比以前看起来整个人气质竟然更加的出尘了,她没有否认自己的儿子为自己报仇,却也没有鼓励他去做。而是反复的观察确认自己的儿子有没有被这种仇恨毁了。
而让人开心的是,齐和就是因为没有被仇恨冲昏头脑,才是齐和啊。
说起来似乎过了很久一样,但其实并没有。齐和讨好的用公筷给嘉宁夹了两块肉,却看着半点也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自然的要命,“这不是在忙别的事?刚忙完就急忙来找咱们嘉宁妹妹了。”
嘉宁有些好笑,摇了摇头也没有为难他,“三哥自己的婚事总要三哥自己来说,等三哥说出来了之后,嘉宁自然会鼎力相助的。”
齐和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当即笑了,“好妹妹,等嘉宁大婚的时候,三哥定然要给你好好添添妆。”
嘉宁挑了挑眉,这段时间关系好了不少,打趣的话也不至于说了,“这三嫂可还在这里呢,三哥小心大出血之后三嫂嫌弃你。”
徐娴婉被她打趣的有些脸红,却半点都没有不自在的感觉。只觉得嘉宁说的确实对着,但是她也知道想要做齐和的王妃多不容易,这成不成就看嘉宁能不能说服了,“别说你三哥了,若是这件事真的成了,便是我也要给嘉宁添上两箱嫁妆的。”
嘉宁被他俩调侃的有些脸红,“怎么动不动就是嫁妆,这可还都有三个月才大婚呢。”
“三个月而已,转瞬就过去了。”徐娴婉说着,给嘉宁也添了茶,她犹豫了下,还是开口,“嘉宁,最近你还是得要小心些,齐稷的人还是在盯着你。”
嘉宁没想到会转头说到了这个,但是却也知道人家给她说也是好意,她点了点头,“谢谢三嫂,嘉宁省得的。”
齐和本来也想提这个话头,既然徐娴婉就已经说了出来,便也就顺着话接了,“嘉宁,你身边的人需要再次排查一下,三哥已经拦住了两个想要给你的膳食下毒的人,但是口风太紧,根本就问不出什么东西。”
嘉宁皱眉,“我这几天也总觉得不对,但是平静的我还以为是自己草木皆兵呢。原来是三哥帮忙拦了下来,谢谢三哥了。”
齐和与徐娴婉对视了一眼,有些意外嘉宁的敏感,却也觉得这似乎能够理解,毕竟一直在和齐稷打交道的人是嘉宁,“你这边心里有数便好,择日不如撞日,等下三哥便进宫和皇兄说明求娶之事,还要仰仗嘉宁了。”
嘉宁点了点头,“三哥放心,嘉宁省的。”
吃完之后,嘉宁还是坐自己的马车回去,却刚上马车没多久便惊了马,四匹马和疯了一样相互碰撞,往前狂奔。嘉宁、折春、临秋三个在马车里摔的昏天黑地。
嘉宁能感觉得到,折春和临秋两个在努力的用自己的身体将她的身体护住,给她做肉垫。这样不行,嘉宁晃了晃有些昏沉的头,刚才马车第一下疯跑的时候将头撞在了车身上,现在脑子还很难专注。
怎么办?她听得到路边的惊叫声,不知道发疯了的马车是不是有踩到人、撞到人之类的。但是现在的嘉宁显然是属于一种自身难保的状态。
是齐稷的人下的手吗?嘉宁发现自己竟然还能用这么昏沉的脑子来思考,就是速度慢的像是龟爬。她努力的想要看清马车外的样子,车夫呢?赶车的人呢?徐高和余广呢?他俩今天应该也是在这里的,怎么单单出了事就不见了人?
正在嘉宁觉得自己的思维越来越迟钝的时候,却感觉到马车有一个明显的停顿,明明声音应该不那么明显的,却似乎炸开在耳朵边。有人用刀砍断了马车的套索,前面的疯马单独的跑了,而后面有人的车厢却已经停了下来。
嘉宁感觉到一双手伸过来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将她从马车里抱了出来。她伸手配合的将自己的重量挂在了对方身上,感觉的到对方的胳膊穿过了自己的腋下和膝窝,是谁?她努力的想要看清楚,却并没能如愿,最终只是昏睡了过去。
嘉宁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并不是宫里,而是一个不认识的地方。她挣扎的坐了起来,只觉得自己浑身都痛,“有人吗?”
“嘉宁你醒了?”这人倒是一副棱角分明的好面孔,可是脸上的烧伤却毁了整个的面容,坐在旁边一副和她很熟的样子。
嘉宁晃了晃头,感觉还有些晕眩,这个人明明不认识,然而却下意识的觉得不对。她的视线最终定格在了他的眼睛上,这双眼睛,莫名的让她想到齐旭,而面前的人长相虽然不认识……
她悄悄观察周围的样子,是宫外,看样子应该是某一个人的府上,但是她不认识。嘉宁面上友好的笑了笑,心里却还是提起了警惕,“谢谢你救了我,不知和我一个马车上的人现在?”
男人笑了,看起来有些阴翳,声音带着一种奇怪的腔调,“本殿下知道嘉宁你认出来了,怎么样?拜你所赐的伤口可还算满意?”
嘉宁眼睛微微睁大,“齐稷?!”
齐稷伸手拍了拍她的脸,笑着说,“既然已经把你请来了,便乖乖的在这里养伤,就算是你想要跑,身体也不允许吧?”
他边说边站了起来,“为了今日为兄可是等候了多时呢,既然被嘉宁你三翻四次的搅局,这次干错就直接开局之前将嘉宁你带出局好了。”
嘉宁本来还有些晕眩的脑袋现在强行的清醒了,“你要做什么?!”
齐稷好笑的停住了走了一半的路,“自然是拿下那个本来就应该属于本殿下的位置。嘉宁放心,本殿下先去送你的皇帝哥哥、母后、父皇下去,事成之后再送你去和他们团聚。”
嘉宁挣扎着要起来,却发现真的根本就无法离开。齐稷走之后,门、窗都是锁死的,而外面还守着好多人。她没有徒劳的喊什么放我出去,反而坐回了床上开始思考。
不是不担心折春和临秋,现在的情况也只能希望她们没事了。她得静下来,不能慌、不能乱,细细的思考到底该怎么办。
第74章 逼宫 ...
天明明还离天黑还有两个时辰, 却莫名的飘过了一片片让人觉得极为压抑的黑云, 平白的让人有一种心里闷闷的感觉。
嘉宁不见了的消息并没有耽搁多久,就传进了养心殿里齐衍的耳朵里, 正巧苏于渊这会儿正在汇报自己这两天的差事, 人在养心殿。听到的时候,两个一直不是很合得来的男人, 因为同一个在乎的女人而默契的开始询问。
齐和沐浴在在自家皇兄锐利的眼神下, 还带着一个浑身都散发着危险气息的苏于渊,心里也是暗暗叫苦,“事情就是样,我和娴婉两人听到路边的呼救声就冲了过去, 却还是晚了, 只救到了嘉宁的两个宫女。”
齐衍皱眉, “这么说,十有□□带走嘉宁的人应该就是齐稷了?按照之前的恩怨, 嘉宁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能留条命都算是不错了。”
他手捏奏折的力度重的骨节都泛白了, 心里知道情况很可能不容乐观,但是却根本不愿意承认这个一直在往外冒的可能性。
齐和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不由看向了苏于渊, “苏驸马, 你和齐稷之间的接触比我们多,你觉得现在嘉宁她?”
他有些不忍心,这个可能对他们谁来说, 都是一个不能接受的。而将这个话头给了苏于渊,显然是给对方的心上插了拔刀,让他想到报信的人回来的时候说的,苏于渊差点就冲进火海找嘉宁时候的感觉一样。
然而苏于渊心里虽然翻涌着危险的一个个念头,却强迫自己静下来。没时间慢慢思考,而线索和对比却像是一个个的冲了出来。他心思急转,忽然自己分析出来的结果震的顿了顿,“陛下,这个齐稷怕是要起兵造反逼宫了,若是臣猜的不错,很可能时间就是今夜!”
齐衍皱眉,他将手上拿着的那本奏折丢桌上,“于渊何出此言?”
苏于渊沉声道,“齐稷一开始伪装成大皇子齐旭的时候,目标便已经十分的明确了,不管是给当时的陛下现在的太上皇下毒,还是给皇后娘娘下毒,甚至将当时还是太子殿下的您隔离于京都,都是为了想要夺取皇位。而后来甘泉县地下的兵器库、齐稷的私兵、还有这三年里梁国莫名的如有神助连破三个小国。”
没等他继续分析,齐衍就已经冷声接了下去,“这种种联系起来,这个齐稷可真的是费尽心机都要这个皇位啊。”
这话作为皇帝的齐衍能说,苏于渊和齐和却是说不得的,一时间竟然静了一瞬。
“陛下,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得早做准备。”苏于渊说,他想了想,又说,“按照臣对齐稷的了解,嘉宁这会儿应该是没事的,齐稷他应该更加的想要在解决了咱们之后再解决嘉宁。”
这话一出,不管是齐衍还是齐和都有些稍稍的安抚,苏于渊既然说了,他们便愿意信,不止是因为现在做什么都没有用,更多的是,作为兄长,他们相信这个爱他们妹妹甚至超过生命的男人的判断。
相信他不会害嘉宁。
“传,禁卫军统领程句,”齐衍说完,忽然拍了拍手,面前下来了两个穿着一身黑的暗卫,“调动所有的暗卫,将养心殿保护起来。”
有条不紊的将这两件事安排了之后,齐衍对自己的大太监招手,“去把各宫主子都带来养心殿,尤其是父皇母后,一定要护周全了。还有,传令,将苏于渊的母亲和妹妹也带来。”
大太监英达行了一礼,“是!”
应完之后便带着人就出去了,明明身材十分的圆润,却带着一种雷厉风行的感觉。
苏于渊完全没想到,齐衍竟然还能记得他的母亲和妹妹,不由的有些触动,行了一个大礼。他和齐稷早就结了仇,在这个情况下逼宫的时候或许并不会想起他的家人,但是定然会想起他。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与其在状元府里等着,还不如就直接待在养心殿了。
禁卫军统领来的路上,三人还在说着。
齐和行了一礼,“臣弟也想将未来的王妃接来,她孤身一人跟着臣弟,也参与了对齐稷的调查,实在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宫外。”
齐衍有些惊讶的看了看齐和,“三皇弟竟然一直没有给朕说?是哪家的闺秀?用不用朕给你们赐婚啊?”
齐和点了点头,笑的完全不想睡平日里那样的寡淡,而是有着一种能够让人一看就觉得是有了心上人的样子。那种我心上有人了而巧的是对方心上人也是我的样子,“皇兄说好了要赐婚,可不能因为她的出身就反悔了?”
齐衍闻言,顿时明了,“看起来这位女子的身份不是合适?是门第太低还是她自己的问题?”
齐和还没说,一路匆匆而来的禁卫军统领程句便到了,全程花的时间都没有超过半盏茶。
“臣禁卫军统领程参见陛下,参见三皇子。”禁卫军统领程句行了礼,友好的和苏于渊点了点头,他的品级在苏于渊之上,然而之前甘泉县之行的时候,却是苏于渊帮了他儿子程宁很多,几乎可以说,若是没有苏于渊,他的独子程宁怕是很可能牺牲在外。
齐衍上前扶起了他,“程统领客气了,您在父皇在位的时候就是禁卫军统领,一直到现在。朕和程宁是打小的关系,您也是看着我长大的。”
程句眼神柔软了些,却坚持行完了礼,“礼不可废,臣不能因为私人的感情乱了君臣的纲常。”、
齐衍笑了笑,想到叫他来的原因,又收敛了笑意,“朕收到可靠的消息,今夜齐稷很可能出兵攻逼宫,还要拜托程统领了。朕信你,能护得住朕和这个皇宫。”
程句闻言,站直了本来就十分挺拔的身体,郑重的朗声道:“臣定当拼尽全力护住皇宫,哪怕是用血肉筑墙也坚决不会让陛下遇到危险!”
说实话,程句其实不算老,不过是三十六岁,正是一个武将在外征战的最好的年纪。然而从自己战场上威名传开的时候,便因为太上皇的信任而做了这个禁卫军,只为了那句朕信你。而现在,臣还是臣,君却已经换了一个,而同样的,却还是那句:朕信你。
对武将来说,马革裹尸似乎才是一个荣耀的归途。而对于程句来说,若是能够成为这个国家命脉守护者,护好这个大齐的心脏,又何尝不是一种荣耀?
一切紧锣密鼓的开始准备,没有人怀疑苏于渊的分析到底对不对,没有人去想万一这个分析是错的,会是多么的劳师动众,因为只要有一点点的可能这个分析是对的,若是因为他们自己的不重视,便会酿成一个谁也不愿意看到且谁也付不起责任的结果。
等待的时间过于漫长,苏于渊一直忍不住的就在想嘉宁现在怎么样了。别的不说,光是嘉宁被带走时候的情况就有些不容乐观,失控的马车,马车里的人会是怎么样的呢?他不敢去想,却又忍不住的想。
他越想越觉得嘉宁很可能正在哪里哭,笑起来漂亮极了的桃花眼盈着泪水,和他说:于渊,我疼。
苏于渊的心脏条件反射的抽疼了下,他仍然记得和齐衍说,叮嘱在这个情况下,千万不能认嘉宁的那块‘如朕亲临’的金牌。嘉宁若是带在身上,怕是也极有可能被齐稷的人拿走了。
整个养心殿用特别强劲的视觉冲击效果告诉了人们,养心殿到底有多大。
“赐座,”齐衍看了看人,心里有些感慨。
这六十多个后宫的主子们一个个的进来之后,这养心殿竟然也只是被填了三分之一而已。这可都还是带着自己的大宫女的,而出乎意料的,小皇子和小皇女们竟然没有一个哭闹的,跟在自己的母妃跟前,十分的乖巧。
齐和看着自己的母妃,定定的和她注视了好一会儿,确认她不会做一些让他们都不愿意看到的事之后,才收回了视线。不着痕迹的和已经过来了的徐娴婉点了点头,示意请她帮忙看下自己的母妃。
等待的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又似乎只过去了没多久。天空之前飘着的黑云现在看不清到底还在不在,天已经黑了,夜空似乎并没有看到什么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