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大了，感情的种子也变成了从悬崖峭壁中生长出来的树。它不停地生长，开枝散叶，甚至在料峭中开出了花。
那些花——就是爱情。
爱她，是最自然也是最坚定的事，这辈子都不可能改变。
“臻臻，我爱你啊。9年了，我怎么可能分不清？”韩斯衡定定地看着她，眸底是血红色的。眼泪就这样一滴滴地涌出来，安静无声，像极了他隐忍多年的感情。
乔臻被他的话震撼到说不出话来。她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明明白白地对她说“我爱你”这三个字。
“对，对不起。”她张了张嘴，只吐出了这三个字。
他的感情太浓烈，她承受不起。除了道歉，她不知道该怎样拒绝他的示爱。
韩斯衡的眼睫低垂，将眼里的风起云涌都掩盖。
“没关系。”他暗哑道，声音里是怎么都掩藏不住的失望与落寞。
早就知道了啊，现在表白的后果肯定是被拒绝。
明知没有结果，却不甘心继续在背后以弟弟的身份继续做默默无闻的人。
见他说没关系，乔臻的心里稍微松了口气，她抿了抿唇，又听到他接着说道：“我可以等。”
刚放松的神经立刻又紧绷了起来。
等？不应该是放弃这个想法退回姐弟的位置么……
乔臻在此之前也拒绝过别人，甚至不需要明说，只要稍微透露出婉拒的意思，对方就知难而退了。
可他……
韩斯衡没有再说话，默默站起身去门厅那里将乔臻的拖鞋拿过来。
他蹲下，握住乔臻白玉般的脚。
乔臻的身体不禁抖了一下，尝试着将脚缩回来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只好放弃，等着他给自己穿鞋。
韩斯衡注视着她的双足，指甲是健康的粉色，被修剪得很整齐，圆润的脚趾因为紧张蜷缩在了一起，很可爱。
他在黑暗中凝视了一会儿洁白小巧的脚，低头，情不自禁地在脚背上印下一吻。
乔臻倒抽了一口气，“斯衡！”
她从外面回来，又是夏天，脚不知道有多脏，他怎么能亲上去！
韩斯衡将拖鞋给她穿上，抬头看着她含羞带燥的脸，低声说了句：“不脏。”
乔臻得到了自由，再顾不得什么，连忙站起身来冲回了卧室。
这一次，韩斯衡没有再阻止她。
默默注视着她卧室紧闭的房门，韩斯衡闭了闭眼，走到门口。
他在外面站了许久，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传出来。
韩斯衡揉了揉自己早已凌乱不堪的额发，对着门板低声说了句：“臻臻，别躲我。”
他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转身将门厅处乱七八糟的鞋子收拾好，回到自己房间。
“咔哒”一声，门关了。
乔臻直到听见了韩斯衡卧室的关门声，才长舒了一口气。
可心头的压抑感却一点也没少，内心乱糟糟的无所适从。
她躺在床上，拉过枕头旁的兔子玩偶抱在怀里。深吸一口气，手上无意识地玩弄着兔子耳朵。
他表白了，自己也拒绝了，然后呢？
韩斯衡他不是别人，和之前那些和她表白的人不一样，他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弟弟，甚至可以说是朋友啊。
乔臻心里烦闷不已，现在两人还住在同一屋檐下，简直更加难面对。
*
第二天早上，乔臻醒来的时候，屋里照例已经没有了韩斯衡的身影。
乔臻看着餐桌上的早餐，心念微动。
这么些天来，韩斯衡每天都将早餐准备好放桌上，自己一大早就出门去学校准备机器人大赛。下午，他会在乔臻下班前就赶回来，等在小区门口接她一起回去。
他虽然没说，但乔臻知道，他是因为自己胆小才每晚来接自己，为此不得不很早就去学校的实验室。
她曾经说过几次不要来接自己，她可以自己回家。但韩斯衡却坚持每晚等在门口，除非她回来时天还没黑。偶尔，他实在忙得走不开，也要和她通话确认她到家才放心。
*
吃完早餐，乔臻再次来到S广电大楼的16楼。
在这里，她见到了她的带教——编导艾文。
艾文毕业3年了，跟着秦冕也有1年多的时间了。她留着黑色的齐耳短发，性格直爽，是个做事麻利的小姐姐。
“小乔，之前看过我们节目吗？”能被秦冕招进组，艾文对这个看上去文弱的小姑娘很感兴趣。
“看过的。”乔臻点头，“这个节目很火，特别是在大学生中。”
艾文点头，“最新一期节目昨天已经录完了。我们节目的后期是外包的，不用我们自己做，但是总体风格还是由我们把控……”
艾文简单讲节目流程介绍给了乔臻。
“每一周，我们既要策划新一期的主题，录制一期节目，还要审核外包公司制作的后期，工作还是很忙的。编导的事情非常多，有开不完的会，基本要随时待机，你明白吗？”
乔臻连连点头，“我知道的，艾老师。”
“嗯，一会儿你和我一起去参加新一期的策划会。”艾文话音刚落就接到了电话，她给了乔臻一个示意的眼神就出去了。
乔臻第一次参加这种节目的策划会，对一切都很新奇。
这次开会主要是针对《名校侦探社》复活赛的选题。
《名校侦探社》的剧本有专门的编剧写，这次有好几个选题供大家选择。
会上，大家针对剧本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最终从5个选题里确认将《古堡迷踪》作为复活赛的主题。
会议结束后，艾文发了一份《名校侦探社》的节目流程给乔臻看，这几天节目组要和参加复活赛的选手进行对接，然后彩排，正式录制。
作为实习生，乔臻目前是以熟悉节目为主，事情不多。
到了下班时间，艾文见乔臻还坐在位置上，随口问道：“今天没什么事，还不回去啊？”
乔臻笑了笑，“我想把选手的资料熟悉一下再走，老师你先走吧。”
“嗯，那我先走了。”谁都喜欢好学肯干的实习生，艾文也不例外。她对这个小姑娘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艾文走后，乔臻放下手里的资料，看着手机叹口气。
手机屏幕上，韩斯衡的微信还显示着——
【什么时候下班？】
乔臻的手指几次想划开锁住的屏幕，又犹豫着停下了。
她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在办公室里拖着时间。
没过两分钟，他的下一条微信又来了。
【我在电视台楼下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亲脚的时候莫名脑补了一段小黄文，应该是被衡衡带坏了╭(╯^╰)╮
过年那几天我估计会很忙，所以最近都是3k的更新哈，等忙完那几天我会多更一点点的QAQ
最后谢谢“CHEN.”的地雷，(づ￣ 3￣)づ
☆、爱
第二十六章
真是，避无可避。
乔臻回复了一句马上下来, 将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好坐着电梯下了楼。
见到韩斯衡, 乔臻干笑了两声，“今天这么早？”
韩斯衡淡漠的眸子里看不出表情, 只平淡地说了句：“不早了，已经7点了。”
乔臻：“……”
“吃了吗？”韩斯衡继续问。
“还没有呢。”乔臻都没意识到自己在里面拖了这么久的时间。
“那走吧。”
于是来到一家T市口味的面馆, 两人各叫了一碗牛肉面。
餐馆开了空调，但在夏天吃着热乎乎的面条，乔臻的额头还是出现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反观韩斯衡, 一点没受到影响, 依然是一派清冷自如的样子。
这人大概是个冷血动物吧。
乔臻也不知道这算怎么回事, 明明昨天他那么激动地告白，今天又恢复成高冷话少的样子了。不过这样也好, 自己也可以不用讲话, 免得尴尬。
吃过饭, 两人一路无话地坐地铁回家。
到了家门口, 乔臻伸手去包里拿钥匙的动作一顿, 随后退到一边，小声念叨：“我好像没带钥匙。”
韩斯衡低眸，将她的小表情看在眼里, 也不拆穿, 将自己的钥匙从口袋里拿出来开了门。
乔臻暗暗松口气，跟在他后面进了屋。
她是不敢先进门了，昨天的事给她造成了巨大的心里阴影。
可她没想到, 先进门的韩斯衡转身，反手就将她控制在了自己和门板中间。
乔臻：“……”
她看着竖在自己两侧的臂膀，无奈道：“怎么了？”
韩斯衡的眼里有一丝急躁：“臻臻，你说过不会不理我的。”
“我没有啊。”
“那你为什么不回我微信？”他等了很久都没有回应，吓得他立刻就跑来电视台楼下等着。
“我……今天有点忙。”乔臻的声音越来越低，试图解释。
“是吗？”韩斯衡步步紧逼，“不是因为我昨天的话？”
乔臻红着脸摇了摇头。
“臻臻，我爱你是我自己的事，我不要你回应什么。但是，可不可以还像以前那样，不要躲我？”他低着头，一字一句地说。
相爱是两个人的事，可在此之前，爱只是他一个人的事。他可以等，总有一天她会是他的。
乔臻的背抵着门板，手指不自觉握拳。
她抬起头看他，咬了咬唇，眼里有一丝迷茫，“可是，这样对你不会很不公平吗？”
在乔臻的想法里，如果自己对别人没有那种意思，那拒绝之后就应该从此山高水长，彼此放过。
他对自己这样照顾，如果她拒绝了他却还享受他的好，总觉得会十分不安。按现在的话说，就是有点“婊”。
事实上，她之前拒绝了那些男生以后都是这样发展的。
喜欢的人，做不成情侣，也当不了朋友。
她果然是想躲着自己了！
韩斯衡心中急切，眼里隐隐有小火苗在窜动。
“你不理我，才是要我的命！”他忍不住低吼道。
乔臻微怔，看着他眼底的执拗再说不出话来。
半晌，她才轻轻点了点头。
*
乔臻嘴上答应了韩斯衡的要求，两人的生活貌似回到了原本的状态。
距离韩斯衡参加的全国大学生机器人大赛只有两周的时间，他们队还在研究视觉算法，想进一步提高机器人的识别能力。如果可以加强这项技能，在比赛中能取得很大的主动权。
韩斯衡作为队里研究算法的主要成员，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他早上起得越发早了，每天坐最早的一班地铁去学校。晚上，他依旧尽量在乔臻下班前回家。
乔臻发现他这几天似乎都瘦了，劝他要不就住学校好了。
没想到话音刚落，他就急了，以为她是想赶人。
乔臻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适逢电视台那里新一期节目要开录，乔臻的工作也变得忙碌起来。
前期，她需要和参加节目的嘉宾做对接，通知他们录制时间，对接节目流程等等。好在他们已经有经验了，又都是大学生，和乔臻交流起来很顺畅。
彩排的时候，现场具体的协调工作由乔臻的带教艾文负责，乔臻就跟在后面打打下手，跑跑腿。
这期间，更是有数不完的会议和电话。
乔臻下班的时间变得越来越晚。
她心里暗暗庆幸，一来不用太早回去面对韩斯衡，二来他也有更多的时间泡在实验室，也许不用辛苦起那么大早赶去学校了。
可是乔臻不知道的是，她的表现在韩斯衡眼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他心里的不安与暴戾在慢慢增长，如同不停吹气的气球，时间一到，总会有爆炸的那一刻……
*
在离机器人大赛的决赛段还有一周左右时间时，S大的机器人在视觉算法上有了显著的提高，这将会成为他们队在比赛中的巨大优势。
队长很开心，决定早点放大家休息。队里的成员同样高兴，对一周后的比赛充满了信心，都摩拳擦掌着准备在赛场上大干一场。
于是大家商量着趁着今天结束得早，一起去市里吃个饭聚聚。
“韩斯衡，一起去啊？”平时韩斯衡一直不和他们一起活动，今天好不容易集体聚餐，再缺席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不了，我还有事。”韩斯衡背上单肩包，照例准备回家等乔臻。
队员们都知道他住校外，每天要来回奔波。
“我说，还有一周就比赛了。不如你就和老贾挤一挤算了。每天来来回回的不累得慌吗？”老贾是机械系的大三生，已经是第二次参加比赛了。
韩斯衡动作一顿，“我不累。”
“卧槽，你不是有女朋友吧？”有人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露出猥琐的笑容，“那我们就懂了，嘿嘿嘿。”
“没有。”
“没有？那和我们一起喝酒去！”队长发话。
韩斯衡刚要拒绝，他口袋里的手机一震。
他拿出手机划开屏幕，是乔臻的微信。
【斯衡，我晚上要加班。你不要等我吃饭啦。今天估计会很晚。】
手指长久地停在对话框处，指尖按在屏幕上泛了白。
又要加班么？
可是他已经分不清，她到底是真加班还是假加班了。
回复了一句【知道了】，韩斯衡将手机收好。
“去哪？”他转身问队长。
*
没想到却是去了离S电视台不远的一处网红烧烤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