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些小小的暗涌，乔臻暑假的日子过得还是挺舒适的。
开学前，廖春圆还通过微信找过几次乔臻，乔臻一概没理。她知道，根据S大的校风，她的研究生资格十有八/九会被取消了。
果然，开学后不久，乔臻就听同是新闻系的朋友说，廖春圆被刷下来了，保研名额给了系里另外一个女生。
上了大四，乔臻的课少了很多，人清闲了下来。可她渐渐发现，宿舍也变得冷清许多。
何秋燕保研成功，但她一向努力，依旧经常往实验室跑。陆单凝还和男朋友如胶似漆，不在宿舍住。可奇怪的是，平时比她还闲的宁语檬也神神秘秘地经常消失不见。乔臻问过她一次，她支支吾吾地没有正面回答。乔臻也就没再深究了。
有一次，乔臻和韩斯衡吃饭时，和他说起这件事，玩笑道现在几乎是自己的单人宿舍了。
韩斯衡却是停了筷子，郑重其事地建议她也和自己住在外面。
乔臻一愣，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
虽然现在大学情侣在外租房子的很多，但是她并没有做好这样的准备。
“臻臻，我爸他，又来找过我。”韩斯衡听到她的回答，倒是没什么意外，只是淡淡地提及了另一件事。
乔臻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皱眉，“找你……还是让你回去的事？”
“嗯。”韩斯衡点头，抿唇道，“我在考虑。”
韩父前两天的话还历历在目，“我知道，你喜欢隔壁的那个小姑娘吧？那小姑娘白白净净的，看上去是挺讨人喜欢的。可是你想过没有，人家父母会同意吗？”
“人家辛辛苦苦养这么大的掌上明珠，能同意和你个穷小子在一起吗？”
“是，莫欺少年穷！你现在没钱，不代表以后没有。当然，我也相信，以你的实力，不过几年就能闯出名堂来。可是，人家姑娘等得起吗？”
“如果说你喜欢的是同龄人，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乔家的小姑娘比你大四岁，你想她等你几年，3年？5年？就算她同意，她父母会同意吗？你想看她为了你和父母吵架？”
“你回来我这里。不说别的，至少可以给你提供足够的背景支持。我也是有女儿的人，普通家里有女儿的，不过就是希望女儿能嫁一个好人家，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本身你们年龄上就有差距，不一定能得到她父母的认可。可起码在钱财方面，我可以给你完全足够的聘礼。”
韩斯衡回忆自己是怎么说的：“聘礼我自己可以挣。”
事实上，他现在就和计算系的几个学长研究创业的问题。他毕业时不过20岁，距离法定婚龄还有两年的时间。两年，足够了……
可是韩父说的也确实戳在了他的心上。
他最怕的就是乔臻父母的反对。更怕乔臻会因为父母的反对，放弃他，放弃他们的感情。她不想和自己的父母说，他也就小心翼翼地不敢提这件事。
他知道，在乔母眼里，他肯定不是做女婿的好选择。她喜欢的是张璋那种，工作稳定、家世良好的同龄甚至年纪更大一点的男人。
谈话的最后，韩父拍了拍他的肩：“想清楚了再来找我，我等你消息。”
乔臻眨眨眼，不解，“为什么你爸爸不把公司给自己的女儿，他是重男轻女吗？”
韩父和新妻子有了女儿，虽然现在年纪还很小，但韩父正值壮年，怎么也不用着急认回韩斯衡这个儿子吧？
韩斯衡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听说她这里有点问题……”
韩父的妻子生女儿时年纪已经大了，虽然孕期一直好吃好喝地供着，可不知是什么原因，女儿生下来就什么都比同龄人慢一拍。走路、说话、认知全都发展得不如预期。夫妻两人什么方法都想了，脑部磁共振显示一切正常，不是脑瘫，可女儿看上去就是显得憨傻了一些。他们重金请了老师在家里一点一点的教，也只能勉强跟上学校的课程。
这样的女儿，肯定不是一个合格的接班者。所以韩父才会起了找韩斯衡的念头。毕竟，亲生的儿子总比什么外来的女婿要可靠。
乔臻“啊”了一声，脸上流露出一丝惋惜的神情。这么小的孩子，有些可怜。
看着乔臻若有所思的脸，韩斯衡选择了保持沉默，没有和她讨论父母的事。
在学校，暂时没有其他事情的干扰，两人和普通的大学情侣一样，学习吃饭约会逛街。除了韩斯衡比一般的男生忙一点，其他并没有什么区别。
就这样平稳地过了一个学期，寒假时，两人迎来了在一起后的第一个新年。
现在韩母对儿子的态度已经好很多了。年三十，她带着男朋友和他的女儿一起回了家。上楼时，正好和下楼倒垃圾的乔母打了个照面。乔母回到家还念叨着韩母似乎终于是要定下来了。
乔臻默默听着没有说话，在微信上偷偷和韩斯衡联系。才聊了一会儿，就被乔母叫着收拾东西去爷爷家。
年三十的爷爷家照例很热闹，女性长辈们在厨房忙碌，男人们在客厅聊天，乔臻负责带着几个弟弟妹妹。现在的小孩子有了平板和手机，对其他都不太感兴趣，只盯着电子产品看。
乔母从厨房出来，看到小孩子里就平平一个人在玩机器人模型，夸赞道：“平平真是不错，都不玩电子产品。”
姑姑笑了笑，“这个模型都玩了半年还没腻！还是暑假那会儿从乔臻那里带回来的呢。”
“乔臻给你买的？”乔母问平平。
平平忙着玩模型，听到乔母的话，随口高声回答道：“是我姐夫给我买的！”
话音刚落，平平就察觉到了不对，捂住嘴巴惊慌地看着乔臻。
乔臻小心地看向妈妈，妈妈的脸色一变，“姐夫？”
“我们臻臻交男朋友啦？”婶婶惊喜，“什么时候带回来给我们看看呀？”
“是你的大学同学吗？哪里人啊？”
“谈了多久啦？长什么样？”
“身高多少？性格怎么样？”
……
一石惊起千层浪，话题瞬间就转到了乔臻身上。
乔臻尴尬，支支吾吾地打着哈哈应付过去。只说现在才刚开始，等以后稳定了再说。
大家见她这样，也没为难她。
可回了自己家，父母就没这么好糊弄了。
乔臻忐忑了一路，没想好要不要告诉父母自己男朋友就是韩斯衡。如果妈妈知道了，恐怕这个年就过不好了……乔臻垂下眼帘，决定等过了年再和父母坦白。
回到家，面对父母的提问。乔臻捡了几个好回答的问题回答了父母，一个本市大学同学的形象就出来了。父母得知两人刚谈没多久，倒是没提什么要带回来的要求。就怪乔臻没有早点坦白，连平平都知道的事他们还不知道。
乔臻扯唇笑笑，翻开手机，里面有前几分钟韩斯衡发给她的微信。
【回来了？晚上一起守岁。】
乔臻抽空回复：【怎么一起守岁啊？】
【斯衡：等你爸妈睡了出来。】
乔臻父母生活很规律，等不到12点就要睡觉。乔臻想了想，答应了韩斯衡。
果然，11点不到，父母的房间就安静下来，灯也暗了。
乔臻裹上长款的羽绒服，蹑手蹑脚地走到父母卧室前侧耳凝神听了一会儿。确定他们是真的睡了，她悄悄开门溜了出去。
刚踏出门，乔臻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闻到熟悉的味道，乔臻抱着他的腰，抬头笑起来，“我们这样好像偷/情哦。”有一种莫名的刺激和兴奋感。
他亲亲她的唇，语气有丝急切：“想死我了。”
“昨天才见过呀。”
“那也想！”他亲她，一下一下的。
楼道里的感应灯随着两人的说话声亮起又暗下。昏黄的灯光下，韩斯衡出色的五官更加俊逸。
接吻间隙，乔臻急急忙忙地问：“你说要一起守岁，是去你家吗？”
“去我家？”韩斯衡黑色的眸子里噙着笑意，“那我可能会忍不住做点别的——”
“喂！”乔臻打他的胳膊，总是这么不正经。
“跟我来。”韩斯衡拉着乔臻下楼，楼下停着他的黑色单车。
示意乔臻坐上来，韩斯衡载着她来到离小区不远的一处广场。12点的时候，政府会在这里放烟花迎接农历新年。
两人到的时候，距离12点还有20分钟。
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一些人，几乎都是住在附近的居民。随着12点的临近，聚集在这里的人越来越多。
12点一到，远处传来“砰砰砰”地几声炮响，黑色的天空中霎时开满了五彩斑斓的烟花。
乔臻的帽子被韩斯衡扣下，抬头的瞬间，下巴被他抬起。
韩斯衡衣服的拉链开着，将她拉进自己的衣服里裹着，用力地和她的唇舌交缠。
乔臻睁开被亲得水润的眼睛，看到他黑色的瞳仁里烟花在绽放。
“臻臻，我又大一岁了。”他停下来，额头和她的相抵。
“嗯，恭喜啦！”乔臻眉眼弯弯，双手抱住他的腰身。
他忍不住又低下头吻她的唇，“还有3年多，你一定要等我……”
他没有明说，但乔臻听懂了。
3年，22岁，法定婚龄。
她搂上他的脖子，轻轻摩挲着他脖子后短短硬硬的发梢，唇齿间轻轻溢出了“嗯”的一声。
韩斯衡的眼眶发红，几乎毫无理智地加深了这个吻，在这漫天的烟火映衬下蹂/躏她的唇。
你说过，我就当真了。
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毁约。
*
乔臻带着一身凉气回到家里，摸黑往自己的卧室走。
“你去哪了？！”黑暗的客厅里幽幽响起一道声音，语气里带着浓浓的质问和责备。
“咔”地一声，客厅里瞬间大亮。
看到沙发上爸爸妈妈郁沉的脸，乔臻的脸一下变得苍白，手指紧张地一松，手机“咚”一声掉在了地板上。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温凉面包.”“没有烦恼超开心”“7Bu不不不不不不不”*3“阿倩”*2的地雷，(づ￣ 3￣)づ扔了1个地雷。
☆、第 56 章
第五十五章
“过来。”乔母冷着脸说。
乔臻“哦”了一声，白着脸慢吞吞走到父母面前。父母都穿着睡衣, 客厅开了空调, 可乔臻还是硬生生地打了个寒颤。
乔母严厉地盯着乔臻，“这么晚去哪了？”
乔臻咬唇, 双手握拳，手心沁了层冷汗, “和朋友……出去玩了……”
“和谁？男朋友？”乔母的眼尾上挑，双手抱胸。旁边的乔父低着头没有说话。
乔臻的唇被咬得泛了白，深深的牙印印在上面。她深吸一口气, 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乔母看到她的动作, 直接将茶几上的杯子摔了出去, “砰”地一下碎在了电视柜前的地板上。
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气得脸色发青, 话都说不出来, “你, 你……”
乔父看了眼女儿, 重重地叹口气。
“乔臻你不要告诉我, 你男朋友就是隔壁的韩斯衡！”乔母在连说了几个你后，突然大声质问道。
乔臻被杯子摔碎的声音吓得一抖，她从没见妈妈这么生气过。
原来, 他们是看到了么……
乔臻忐忑的目光扫过爸爸, 落在妈妈的脸上。
她知道，坦白的时候到了，虽然这不是一个好时机。
“对, 是他。”她的声音不大，在安静的夜里却是分外清晰。
乔母见女儿居然有胆一口承认了，涨红了脸，呼吸声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你真的是要气死我才甘心是不是？！”
她半夜起来上厕所，路过女儿房间时本想看看她被子有没有盖好，没想到房间里居然没人！她急得立刻回卧室叫醒了丈夫。
乔臻挂在门后的羽绒服不见了，两人也想过是不是和男朋友出去玩了。可是，这有什么好瞒着父母的。他们又不反对她谈恋爱，更何况还是本市人。
这么一想，两个人都睡不着了。午夜12点，外面传来鞭炮的声音，大家都在喜迎新年的到来。
可乔父乔母两人却毫无兴致，就呆站在阳台处注视着下面。看女儿什么时候回来，和谁一起。
没等太长时间，他们就看到一个男人骑着单车载着一个女人回来了。乔母一眼认出后座上的长发姑娘就是自己的女儿。
停好车，那个男的转身亲她，然后恋恋不舍地说了会儿话。接着，他蹲下来，背起乔臻进了单元门。
从旁观者的角度，这是一对甜蜜的小情侣。
可当男的背起乔臻往里走时，两人看清了他的面目，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韩斯衡？
乔臻口中的男朋友，竟然就是自己身边的人！
这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可乔父乔母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毕竟，乔臻对他一直是像弟弟一样。两人有着年龄差不说，韩斯衡不还是一个小孩吗？怎么就和自己女儿谈起恋爱来了？
“爸，妈。”乔臻觉得很可笑，没想到自己会说出狗血电视剧的台词，“我们是认真的，希望你们不要反对……”
乔父心里烦躁，忍不住想抽烟。他对女儿一向是有求必应，可韩斯衡年纪那么小，能是个好的对象吗？
“认真？不要反对？”乔母气笑了，“他才多大，你们拿什么认真？”
“年龄也不能代表什么啊。”既然已经决定坦白了，乔臻就决定好好和父母说一说。
“怎么不能？他二十五六还年轻的时候，你都是个30岁的老姑娘了！到时候他不想和你好了，把你抛弃了怎么办？你还怎么找对象？还怎么结婚？你成高龄产妇了怎么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