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艳的他——尔仙
时间:2019-03-14 10:08:33

  据说剃完后他对天长叹,“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女班主任如汉子般,一巴掌打他后脑,“念什么呢臭小子!剃头的钱还是我给你出的!再念把那二十块钱还我!”
  江奇:“……”末了安慰自己道:“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没事,明年还会长的……
  眼下江奇摸着自己的板寸,对理直气壮索礼物的盛星河说:“送!当然得送!这么多年都没送过什么礼物你,这一次要送个大的!就送那个我珍藏多年,视为心头至宝的……”
  盛星河瞟他,“什么?”
  江奇双手合十,神秘而虔诚,“艳.照门爱情动作片,32G大容量,超清画质,内容齐全,有人跟人,人跟兽,人跟植物……”
  盛星河:“滚!”
  前面詹程程跟周蒙听得脸热,盛星河的视线又扫过来,“小蘑菇,你呢?”
  詹程程心想这次盛星河大张旗鼓宣布生日,是不是因为要跟母亲见面所以心情好,虽然他嘴里不说,但看得出来,他还是期待的。毕竟,他跟母亲已经分离了十年未见。哪有孩子不想亲近母亲呢。
  她不忍扫他的兴,就打算送个礼物,她转身,趴在桌上写了一行字,然后放到盛星河桌上。
  那是一张纸条,白纸黑字再清晰不过,盛星河捻起来,念道:“凭此券免费代写情书10封。”
  “噗”,盛星河第一个笑起来,“什么鬼?”
  他一面笑,却是拿了笔,在那“10”后面添了一个零,变成了“凭此券免费代写情书100封”。
  詹程程大惊,100封要写死她吧,她抗议,“篡改无效。”
  盛星河抬眼看她,“什么篡改,谁看到我篡改了?我可没篡改,你送过来的时候就是100封。”
  江奇在旁信誓旦旦,“对,我们家盛爷怎么会做骗小姑娘的事呢,我给他作证,他没有篡改!来,我们再加个0!”
  詹程程:“……”这不要脸的一对……
  盛星河更是得意。他最近发现了小蘑菇的特性,这丫头看着平平无奇,但有种让人心情变好的技能,让她打个100封情书债条慢慢还。毕竟这世上好看的面孔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在詹程程的影响下,周蒙也送出了自己的礼物。
  盛星河原本没指望她送什么,他无非是变法向詹程程寻开心,至于周蒙,家境一般的丫头,能送什么呢。
  可周蒙也转身写了个东西,给了盛星河,不过她放的姿势可跟詹程程不同,詹程程是随手往桌上一丢,而周蒙是双手捧着,送情书般端庄而害羞地递过去。
  盛星河拿起纸条,“凭此券免费代做卫生10次。”
  这意思就是愿意帮盛星河包揽10次班级的卫生值日,这个礼物好!盛星河一向讨厌值日,每次都是使唤其他人,这个礼物再合适不过,盛星河笑盈盈对周蒙道:“谢了妹子!等你生日我会回份礼你的。”
  周蒙的脸顿时红透,她长得一般,学习也一般,几乎没有任何出挑的地方,盛星河虽然与她前后桌,但很少看她,可现在他不仅跟她说话,还说会回礼她。
  周蒙高兴坏了,转过身就抓着詹程程说:“程程,扶着我扶着我……我要晕倒了,我太幸福了……我老公要送礼物我啊!早知道,我愿意为他做一百次卫生!不不!一辈子……”
  詹程程:“……你别把地拖破了。”
  ※
  盛星河的生日很快来到。
  让詹程程没想到的是,盛星河生日的前一天,她竟然接了一个电话。
  她家条件一般,但她从小镇去市里读书,父母还是花钱给她买了个手机,方便联系。眼下手机里的女声很温柔,“你好,是詹程程詹同学嘛?”
  詹程程一愣。
  对方说:“我是盛星河的妈妈。”
  “哦。”詹程程很意外,就听那边继续说:“詹同学,你的号码是我从王嬷那要来的,我听王嬷说,是你劝了星河,我很感激你,明天星河生日,你要是方便的话,我想邀请你一起吃个便饭。”
  “不用了。”詹程程礼貌道:“我也没帮什么忙,您跟盛星河吃就好。”人家母子团聚,她不要在旁边当电灯泡。
  那边没有强迫她,只笑了笑说:“那我也不勉强你,总之阿姨很感谢你。”
  詹程程便“嗯”了一声。
  两人接着客气了几句,眼看电话要挂了,詹程程突然问:“阿姨,我能冒昧的问下您,以后打算怎么办吗?”
  她听王嬷说,盛星河母亲再嫁后就跟着第二任老公,去了千里之外的H市,这种情况下即便母子和好,以后想见一面也是难的……那盛星河还是孤单一人啊。也许这个问题不关她的事,但她还是想问问。
  盛星河母亲似乎也被问住,沉默片刻后说:“我这些年不在星河身边,其实一直都很内疚……”
  她声音渐渐低沉下来,“不瞒你说,前些年阿姨曾怀过两个孩子,但总是莫名其妙地没了……阿姨特别特别伤心,后来我想,这也许就是我的报应。当年我抛弃了星河,所以我不配做一个母亲。”
  “这两年,我年纪越来越大,就越来越想星河……我错过了他的童年跟少年,以后我不想错过了,我会从H市搬回来,回到星河身边。”
  詹程程小声问,“如果您现在的先生不同意怎么办?”
  那边沉默了好久,然后转为坚定,“我选星河,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想陪在他身边,像一个普通母亲一样,给他做饭洗衣,夜里陪他做完题给他煮夜宵,节假日在一起热热闹闹过……从前缺失的,我想双倍的补……”
  说到最后,那边竟哽咽起来,詹程程听在耳里,渐渐相信盛星河母亲这次是真心悔改,希望她能说动做到,真的弥补盛星河吧。
  ……
  挂了电话,詹程程站在班外长廊上吹风。
  不知道身后什么时候来了一个人,长身玉立,粉面朱唇,可不就是盛星河,方才她的电话,他应该听见了一点。
  但毕竟没听全,他问:“我妈跟你说什么?”
  愿意叫妈了,先前别扭时连妈都不叫的,詹程程道:“你妈妈说等你生日后,她就回来,给你洗衣做饭陪着你。”
  盛星河倚在阳台上远眺远方,扯扯嘴角,不屑,“她?她会做饭吗?从前家里都是保姆做,她做饭很难吃的!我不要!”
  那语气明明是嫌弃,可说着说着,眼里浮起了笑意,典型的面上傲娇,内心欢喜。
  詹程程便抿唇笑了,深秋的太阳照在她脸上,面庞白净如瓷,远山眉弯弯,诚挚而暖心,“那预祝你明天生日快乐!”
  盛星河一笑,伸出手朝她头顶落去——最近他特别迷这个姿势,总喜欢把詹程程一头好好的齐耳学生头揉成鸡窝,詹程程越躲他就越来劲,还特别欣赏詹程程头发炸起来像被电过的状态。
  詹程程觉得这人要么就没把她当女人,要么就内心变态。她捂着自己被□□过的头发,气呼呼看他,“盛星河!”信不信下次她在甜品里放芥末!
  对方完全感受不到威胁,还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她鸡窝头的模样,然后哈哈大笑,走了。
  詹程程:“……”
  ※
  翌日,盛星河生日。
  他母亲是下午来给他庆祝,为此,盛星河还跟老师请了一下午的假,下午过完生日,夜里来上晚自习。
  詹程程就在教室上课,没有盛少爷打扰的日子,实在是太宁静安逸了。
  可事情似乎不如想象中顺利,下午过完,到了夜里盛星河也没来上课。
  江奇在后面感叹,一定是母子团聚太感人,所以盛星河晚上也不来了,毕竟母子十年没见啊!啊,没准要上演抱头痛哭的戏码呢!
  听这半真半玩笑的说辞,周蒙就笑了,也替盛星河高兴,可詹程程看向窗外的天,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十二月的天,应该是迷迷蒙蒙的冬雨淅沥,可今天不知道老天发了什么疯,从早上就开始大雨倾盆,劈头盖脸往下砸,架势堪比六月暴雨。
  暴雨一直到晚上都不停歇,路上到处都是积水,操场也难逃淹的命运,许多下晚自习的同学都是淌水回家。詹程程是住读生,不用回家,她站在教学楼底下,看着那些学生打着伞趟着水,深一脚浅一脚的往雨里走。
  许多同学在抱怨恶劣的天气,还有人讨论说今天市里哪里哪里的路一定淹了,没准汽车都过不去。
  听着碎碎念的声音,詹程程望望头顶阴沉的天,心底不安越发浓重,总觉得会发生什么。
  或许,盛星河晚上的缺课,就跟这种感觉有关。
  倒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正在这时,她兜里的手机一响,她接了电话,就听里面一个声音炸呼呼响起来。
  是王嬷,她似乎慌乱极了,话都说不稳了,“程程……你能不能来医院一趟?”
  “什么?”那边声音嘈杂,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王嬷从未有过的慌乱。
  王嬷道:“没时间说了,你就当帮阿嬷的忙,快来医院,看着小星别让他做傻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有人回她,电话急匆匆挂了。
 
 
第19章 陪伴
  詹程程从没想过会用这样的方式, 在这样的地点, 见到盛星河。
  挂了电话后,她冒着大雨就去了医院, 在各个科室的辗转寻找,一路跌跌撞撞最终来到目的地。
  墙上三个鲜明大字, 太平间。
  她从没进过这种地方,厚重的门推开,幽森感迎面而来, 太静了, 太死寂了,像一个冰凉建筑物制成的巨大棺木, 她站在门口, 望向阴沉沉的里面,目光触及那个身影,呼吸一顿。
  空荡荡的屋子只放了一张床, 白被单蒙着,而床脚处, 倚着墙, 半跪着一个人。
  正是昨天还跟她嘻哈打闹的盛星河。
  而床上,是他的母亲。
  .
  找来这的一路,詹程程已经弄清了一切。
  盛星河的生日根本没有过,因为要给他过生日的母亲, 死了。死于意外的大雨。
  母子两原本是约在某饭店一起吃饭, 为了赶上儿子的生日, 盛星河的母亲一早就定了机票,可是全国大范围的突降暴雨,飞机无法起飞,就连高铁都晚点。好不容易争取来跟儿子和解的机会,盛星河母亲担心不能准时赴约而失去,于是没有飞机高铁,她就自驾行驶,开车从遥远的H市来Z市,暴雨如注的一路,也不知道一个女人是怎么开过来的,从早上到下午行驶了七八个小时,眼看时间不够,她插.了近路,可谁曾想,由于她对路况不熟,竟开到了一辆积水的高架桥下。
  那桥看着跟普通高架桥没什么区别,实际地面曾经受过损伤,有一个巨坑,大雨让积水淹没了桥下了的路,从普通角度看不到坑,水似乎只淹过地面二三十公分,是汽车可以过的深度,但实际上巨坑里的水早已深达一米,这深度几乎是所有车的鬼门关,盛星河的母亲就这样驾车冲了进去。轮子深陷,发动机熄火,门窗不能开。
  大雨还在狂下,水越来越深,郊区的偏僻小路人烟稀少,几乎没有车过,也没有人知道这里的险情,即使有人知道,也会因为这条路的大面积淹水,导致救援缓慢。
  盛星河的母亲就在那样的境地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眼睁睁看肆虐的水灌进来,淹没车里车外的一切,直到没顶。
  而她被人发现,已经是在三四个小时以后。
  被人从水里救出来时,尸体已经泡肿了。
  .
  眼下,王嬷应该是去通知盛星河母亲的家属准备后事,而盛星河就在这太平间,守着母亲的遗体。
  詹程程缓缓走上前,白被单并没有完全蒙住盛星河母亲的脸,她的脸露出一点轮廓,惨白的,透出些灰青……如果不是因为浮肿,即便上了年纪,她的面容依稀还能瞧出原本的娇美秀致,跟盛星河很有几分相似。
  可现在,她毫无声息地躺在那,永远不会动了。
  谁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承受了怎样的痛苦与挣扎。
  老实说,来太平间詹程程是有些惧怕的,可是看到这样的一幕,她更多的是沉痛,昨天那个电话里跟她温柔对话的女人,明明还活生生的,隔着话筒甚至听得到呼吸,想象得到微笑,可今天,她冰冷地躺在太平间,再没有任何气息……
  死寂般的房间里,巨大的情绪激撞着心房,詹程程突然想起自己的奶奶,七岁那年,她奶奶也是这般骤然离开,老人家心肌梗塞,前一刻还在跟她慈爱的说话,下一刻人就倒了下去。她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她跪在棺木旁不停得哭,都快哭得岔过气,大人将她抱走,她依旧要爬过去,抱着棺木,撕心裂肺。她一遍遍喊着奶奶,可是那个慈祥的面孔,温暖的怀抱,今生今世,永远不会再有了。
  她望着床下跪着的盛星河,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盛星河母亲逝去的方式远比她奶奶更加揪心,她无法想象,这一刻的盛星河,会是怎样的痛苦。
  母子分别十年,再见竟成永别。
  以后每一个他的生日,都是母亲的忌日。
  詹程程的腿都在发软,几乎是扶着墙走过去,站都站不稳当,她想安慰他:“盛星河……盛星河……”
  盛星河直挺挺跪在那,仿佛没听到她的呼喊。
  窗外的雨还在下,像九天之上撕破了一个窟窿,暴雨利箭般砸下,仿佛要淹没整个人间。盛星河脸色惨白,任凭屋内的詹程程怎样叫喊,都毫无反应。
  末了詹程程只能跪在他身边,阴沉的屋内,盛星河眼眸空洞,像是在看他母亲,又像是魂魄都不在。
  过了好久好久,盛星河终于出了声。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浮在空中一般,“都怪我……”
  “如果我早点原谅她……她就不会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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