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来保护你的,”阿黛尔扶着桌沿坐直了,神情严肃地说,“你现在处于危险之中。”
哥谭的有钱人是黑帮和恐怖分子们最爱绑架勒索的对象, 以前提姆披上皮就是红罗宾, 身经百战一个打十个,当然不会在意这小小的威胁;可现在他失去了记忆, 只是个柔弱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十八岁总裁,哪怕身后跟着一个团的保镖也不能令人放心。
在阿黛尔眼中,提姆就像个逃出保险柜、丢掉包装盒,赤裸裸行走在大街上的美味小蛋糕, 散发的甜馨香气十条街外都能嗅到, 明晃晃地勾引罪犯们前赴后继地扑上来舔一口。
提姆抓了几下都没能把手机逮回来, 只好悻悻地放弃了,他抱着胳膊往门上一靠, 嘴角上挑,勾起的笑容介于嘲讽和无奈之间, “说的没错, 只要你离我远点。”
一觉醒来, 面对不同程度失忆的父亲和兄弟们,提姆有种自己穿越了的诡异感觉。如果说以前他生活在一本励志职场文里,那么现在他的世界则变成了言情与悬疑两个元素混合的拙劣小说。阿黛尔是忽然冒出来的女主角或者反派,怎么看怎么可疑,谁都对她自带及格线以上的好感度,除了他这个苦逼的男主,因为他根本就不认识她,对她的一切示好行为都茫然摸不着头脑,只怀疑她是不是另有所图……
“会议时间快到了,”阿黛尔瞟了一眼办公桌角落的电子备忘录,好心提醒,“你不去吗?”
提姆天马行空的思绪被打断,他跟目光真诚的阿黛尔对视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在这儿我不放心。”
阿黛尔眨眨眼睛,“没人能伤害到我。”
提姆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把话说得直白了一些:“或许你愿意去接待室休息?”
阿黛尔恍然大悟,“我懂了……对不起,是我欠考虑了,你去开会吧,我在外面等。”
阿黛尔跳下椅子,转身走向落地玻璃窗,她的背影忽然虚化扭曲,像一阵烟雾般穿过窗户,消失不见了。
提姆揉了揉眼睛,确认此时办公室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词条更新,除了言情与悬疑,再加个惊悚标签吧。
提姆心情复杂地想。
提姆心不在焉地进了会议室,开始今天的工作,他并不知道阿黛尔此时正飘浮在窗外,躺在云朵上百无聊赖地打滚。
等待的时光真的是太漫长太无趣了,阿黛尔自觉安静地躺了好长时间,可再看表,分针只走过了五小格。
“啊啊啊!”她鼓着脸颊揉乱了头发,翻身坐起,打算给自己找点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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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缅因州慈恩港的超人收到了阿黛尔的电话,“克……拉克……情况……怎么样?”
克拉克:“……你在哪儿呢?信号这么差。”
阿黛尔:“……天上……”
克拉克:“???”
到底是我想太多,还是我真的年纪大了,听不懂孩子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克拉克沧桑地一抹脸,跳过这令他疑惑的问题,“还不错,对了,我有件事想问你……”
情况确实比克拉克之前预想的要乐观许多。海王亚瑟出事的时候并不在亚特兰蒂斯,他正带着海后湄拉在岸上度假旅游,一觉醒来后他忘记了自己海王的身份,但奇迹般地还记得老婆是谁。
……求生欲望异常强烈。
惶恐的湄拉刚想联系正义联盟求助,超人就从天而降了。在听完事情的经过、确认海王不是遭受了来自邪恶魔法侧的恶意攻击后,湄拉松了口气,淡定地表示这不是什么大麻烦,只不过是从头再来罢了。
“当初我能把他劝回亚特兰蒂斯当王,现在就能劝第二次,”湄拉站在悬崖上,目光深情款款地凝望着亚瑟在水下抓鱼的英姿,“况且换个角度想,可以谈两次恋爱呢。”
明明有妻有子已是人生赢家、却依旧被塞了一嘴狗粮的克拉克:“???”你们心这么大的吗?
“我比较在意的是那个小妹妹的手账本,”湄拉话锋一转,“图画破损了对本人会有影响吗?”
之前情况紧急,克拉克光想着确定失忆者的状态,没顾得上那么多,现在听到湄拉的提醒,他惊得出了一身冷汗,“我这就去问问!”
“你别着急,是我的说法夸张了?没那么严重,”湄拉失笑,“单单一张纸还没有那么大的威力,所以我很好奇她的咒语是什么效果。”
克拉克拍了拍胸口,“别吓唬我啊。”
“吃鱼嘛?”湄拉点起火堆,“亚瑟回来了。”
“……就是这样,”克拉克把之前湄拉的疑问转告给阿黛尔,他叼着烤鱼,声音含糊不清,“你那个手账本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放心,我画画之前考虑过这个严肃的问题了,”阿黛尔趁人不备,隐身飘进韦恩大楼,找了个信号不错的地方,“咒语是改良过的替身咒,签字前只存在正面的双向反馈,负面效果无法传递,就算纸片人被撕碎了,对真人也没有影响;而签字后双向反馈消失,契约成立,真人遇到危险时签名会变色,纸片人则能帮真人抵挡伤害,直至累积到致命伤后损毁,不可被修复。”
克拉克听得有点晕,“失忆是怎么回事?”
“因为‘沉醉’酒给予的不是伤害啊,”阿黛尔慢吞吞地说,“狄俄尼索斯和阿波罗创造出这种酒的本意是让喝过的人忘记烦恼,享受美好人生的……”
所以醉酒效果被当成了正面反馈,从纸片人传递到了真人身上。
克拉克满头黑线,“好吧。”
“昨天真的是意外,封皮上还有防护咒语呢,”阿黛尔不好意思地说,“是我没把手账本锁好就着急要走,如果锁好了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克拉克啃完了一条鱼,不抱太大希望地问,“找到解决办法了吗?”
“找到了!”阿黛尔语气轻快的说,“只需要……”
阿黛尔描述的解决办法跟湄拉的打算不谋而合。
“还有一点,”阿黛尔说,“海王身负亚特兰斯蒂的血统,不是普通人类,不会像父亲那样醉太久,类比我的情况,他顶多七天之后就能恢复正常了,如果酒量很好,这个时间还要更短一些。”
克拉克终于放心了,“那就好。”
千万不要再出问题了,克拉克想,年纪大了心脏受不起刺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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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姆的会开了很长很长时间。
阿黛尔打完电话,绕着韦恩大厦飞了五十圈,在云朵上打了无数个滚儿,还潜入VIP接待室偷吃掉了冰箱里所有的冰激凌……直至夕日欲颓,会议才结束。
该回家了吧?
隐身的阿黛尔咬着冰激凌勺逆着下班的人流穿过走廊,来到总裁办公室,她看到提姆顶着英勇就义的表情给自己灌了一大杯浓咖啡,然后卷起袖子,趴回了电脑前,斗志昂扬地开始加班。
阿黛尔:“……”他都不累的吗?
隐身不能消除声响,阿黛尔轻手轻脚地踩着地毯绕到沙发上坐下,她托腮歪着头看提姆,想看看这人能工作到几点。
事实证明,如果无人打断,提姆可以像机器人般一直工作下去。
……直到他再也撑不住。
当提姆第三次站起来走向咖啡机时,阿黛尔终于忍不住现身了,“你不要命了吗?”
神情恍惚的提姆吓了一跳,杯子脱手砸向地面,被阿黛尔施法接住,放回桌子上。
“……哦,是你,”提姆的精力全都集中在各种亟待处理的项目上,他花了一点时间才回忆起阿黛尔是谁,“你怎么还在?”
“接你回家。”阿黛尔叹了口气,“父亲发短信问你怎么还不回来,已经错过饭点了。”
天幕是浓郁的漆黑色,又是一个阴沉的夜晚,看不到月亮也没有星星,点亮整座城市的是璀璨的霓虹灯和在大街小巷中急速驶过的汽车的车灯。
这种天气最适合犯罪。
“还有一个并购案,”提姆打了个哈欠,“审完马上就——”
阿黛尔转身的那一刻,提姆像只轻盈的气球般飘了起来,离地三英尺,随着小姑娘的步伐被牵引着跌跌撞撞出了办公室。
“嗷!”提姆的额头撞在门框上,“你快放我下来!”
“不放,”阿黛尔异常霸道,“想想你的秃头,你该吃饭睡觉了。”
提姆:“……我、没、秃!”
司机早就下班了,阿黛尔没有驾照不会开车,提姆这种情况开车约等于自杀,权衡利弊之后,阿黛尔选择了另外的交通方式。
两只大得不像话的天鹅衔着一架缠满玫瑰与桃金娘的秋千在韦恩大厦前的空地上降落了。
提姆嘴角抽搐:“……你认真的吗?”
阿黛尔摸了摸天鹅的脑袋,“当然。”
提姆果断转身,“我不要。”
走了没两步,提姆感觉自己被一根看不见的、极为坚韧的线扯住了,他被迫后退,一路退到秋千前,一屁股坐了上去,无法动弹。
“这是母亲送给我的,其他人想坐还没机会呢,”阿黛尔诚恳地安利,“之前阿波罗用他的太阳车跟我换,我都没搭理他,他那车从头到脚金灿灿的,太土了。”
被鲜花包围的提姆异常绝望,他心想你为什么不换呢?在土和花之间,他选择土。
阿黛尔挥了挥手,天鹅带着秋千平稳起飞,在哥谭上空飘荡。
提姆表情木然,已经放弃了挣扎,毕竟反抗也没什么用,他此时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帽子往下拽拽,挡住自己的脸。
他忽然无比希望他真的是都市传说中英勇无畏上天入地的红罗宾,那样至少不会被披着天使皮的小恶魔阿黛尔蹂躏得生无可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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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宾为今晚的夜巡准备了整整一个下午,一想到由他罩着蝙蝠侠,他就激动得浑身打颤。
蝙蝠车在晃过三个街区后接到警报,一公里外的皇后大道上,黑面具和企鹅人的手下正在械斗。
“收到。”罗宾回复了阿福,调转车头向事发现场驶去,路上他叮嘱布鲁斯,“等会儿你就坐在车里,千万别出去。”
布鲁西宝贝儿虽然穿上了蝙蝠侠的全套装备,但他并不会打架,在黑帮面前被识破的几率很大,蝙蝠侠出事的消息一旦传开,情况会变得无法控制。
布鲁斯全身放松靠在椅背上,手指缓缓划过蝙蝠车的玻璃窗,留下几道浅浅的痕迹。
“有想起什么吗?”罗宾忍不住问。
布鲁斯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
“好吧,”罗宾垂眸掩住一闪而过的失望,暗暗告诉自己不要着急,“下面来个刺激的,说不定就能想起来了——”
蝙蝠车猛地亮起车灯,两束刺目的光像利剑般斩开漆黑浓郁的夜,风驰电掣地切入战局。
激烈的交火暂时一停,躲藏在暗处的黑帮成员们面露惊恐,“是蝙蝠侠!”
“你太高调了。”通讯频道里响起红头罩沉稳的声音,和他打开枪械保险的清脆咔哒声,“老头子的风格是先扔烟雾弹。”
“这是我的风格,”蝙蝠车车门打开,罗宾侧身闪出,就地一滚翻进掩体后,干脆利索地打晕了第一个人,“今夜是罗宾狂欢夜!”
布鲁斯安静地坐在车里,双手交叉叠放在膝盖上,他的视线紧紧锁定那个鲜艳的身影,随着罗宾的腾挪跳跃来回游移。
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内心深处翻滚上涌,沿着血液奔腾,逐渐充盈全身。他下意识地握住了挂在腰带上的钩爪枪,五指缓缓收拢。
“韦恩老爷?”或许是太过安静的气氛令阿福感到不安,他试探着轻声询问。
回答阿福的是车门开启又关闭的声音,布鲁斯无声无息地离开了蝙蝠车,以一种他自己都惊讶的义无反顾的姿态加入了混战。
红头罩一枪打翻一个人,枪口移动到蝙蝠车附近时,他忽然低低地骂了一声,“艹!他下来了!”
罗宾“啧”了一声,在某个倒霉蛋的胸口狠狠踢了一脚,借力蹦回父亲身边,他压低声音:“我就知道你不会听话的。”
“我可是你父亲。”布鲁斯慢悠悠地说,他在腰带上摸索几下,摸出一把蝙蝠镖随意丢了出去,除了一枚掉在地上爆炸后冒出浓郁的雾气外,其他的蝙蝠镖竟然全都奇迹般地命中了目标。
罗宾:“……”不是说不会打架了吗?
红头罩:“……”这都能丢中,合理怀疑蝙蝠镖其实是某种牛逼的因果律武器。
耳机中响起滴滴滴的提示音,红头罩见布鲁斯不仅没危险,还玩得很是开心,便暂时把注意力从战场中挪走,低头看向电子地图。
一枚代表红罗宾的小红点正在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靠近。
“……这时候才回家?”红头罩嘴角一抽,“鸟宝宝往这边来了。”
罗宾眉头一皱,“他们凑什么热闹?”
红头罩忽然发现天边飞来一个奇怪的东西。
雪白的天鹅在夜空中分外显眼,下坠的妆点满鲜花的秋千更是令人无法忽视……也无法直视。
透过狙击枪准星的放大,红头罩清晰地看到阿黛尔正热情地向他招手,脸上满是甜美的笑。
她旁边还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人,脸被帽子遮住了,那人歪着脑袋以一个非常扭曲的姿势靠在阿黛尔柔弱的肩膀上,呼呼睡得正香。
红头罩觉得那身西装很眼熟,提姆下午去上班的时候穿了套一模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