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小姐有喜——澹澹
时间:2019-03-15 10:03:57

  小丫头见姨娘僵住,赶紧贴上来,怯怯问:“姨娘,你没事吧?”
  锦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如何?世子爷说什么?他可回来了?”
  “是,是回来了……”小丫头瑟瑟道,“可回正房坐了一会,又走了……”
  “走了?”锦湖不敢相信,“怎么就走了呢?我孩子都险些没了,他居然都不来看看我?你怎么说的?你可告诉他,这孩子九生一死?”
  小丫头被她抓得生疼,赶紧应,“说了说了,我都说了。可他,可他还是不愿见您,他说他对不住您,往后他不会再如此荒唐了,劝您好生养着。”
  锦湖不甘心,拉着她道:“这就完了?他就没说些别的?”
  “你还指望他说些什么?”
  门外一声悦耳之音传来,话语冷冰冰,锦湖抬头望去,是严梦华。
  严梦华悠然走了进来,她身边的冬青为她搬了椅子来,她慵然而坐,笑道:“怎么,还不死心?你还指望世子来宠着你,温暖体贴你?就算他想,你也要问问他敢不敢!”
  “你什么意思?”锦湖愕然。
  严梦华鄙夷地盯着他。“被你这么一折腾,如今全府都知道世子爷荒唐,险些害了自己的孩子,他眼下都快成个笑话了!你说这话传到老太太和母亲耳中,她们如何想?若不是你怀着孩子,你觉得她们还能容得下你?”
  “不可能!这不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是谁的错?你还想她们体恤你?你太真了,在她们眼里,你就是引诱世子爷的耻辱,她们岂还会让世子爷见你!”
  锦湖泪水忍不住了,她愤怒道:“不是我,这都是你做的,是你害的我,跟世子爷无关!”
  “可以,你可以出去说,你看会不会有人信。”严梦华无所谓道,她看着眼前的姑娘,目光鄙夷又可悲。
  “锦湖,你还没认清自己的身份吗?你是妾,是婢,你就是陪伴世子爷一辈子,你也只是个下人。他就是一辈子不碰我,哪怕不见我,我也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你知道妾和妻的差距吗?同样有孕,若是檀湲院那位出了什么问题,全家都要上,便是老太太也要亲自安抚。你呢?大伙是怎么看你的,你知道二夫人巴不得你不曾存在过,所有的错都是你的,这就是身份的差距。今儿的事,你也可以出去宣扬,说是我妒忌你有孕,想要害你,你看看她们信不信,就算信,你问问她们敢不敢说信!你就是真的拿出确凿证据了,你以为你就告得了我?为了公府的脸面,到头来我依旧安然无恙,而你却是那个惹是生非之人!”
  看着沉默无语的锦湖,严梦华哼笑,接着道:“再简单点说,我若真的瞧不惯你了,拿了这孩子,赶你出府,你觉得她们会如何待我?休我,还是告我?哪个都不会,她们也不敢。你听闻过有为妾休妻的吗?他这边休我,我父亲一本便能参上去,毁了他前途。所以你听懂了吗?就算你一尸两命,我还是我,还是沂国公府的世子夫人!”
  严梦华最后一句怒斥而出,锦湖再绷不住了。她认也好,不认也罢,这就是命……
  “嫁入之初,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可我还是留下你了,我给了你一条生路,你却要和我作对,自讨死路,那便怪不得我了。这次你逃得过,我就不信你下次逃得出!”严梦华说罢起身,惊得锦湖赶紧跪在她面前认错,头磕得怦怦响,却动摇不了严梦华丝毫。她寒声道“你别怪我无情,要怪就怪世子爷,谁叫他那般贪恋你。迷恋如此,便别怪我容不下你了!”
  “不不,夫人,不是的,世子爷喜欢的根本不是我!他,他喜欢的是二少夫人啊!”
 
 
第55章 窗花
  “你再说一遍!”严梦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可知道你自己说的是什么!”
  从她入门道现在, 锦湖还没见过她这般惊惶,她明白机会来了,于是抹泪道:“只要您我顺利地把这孩子生下来, 我什么都告诉您。”
  居然和自己将条件, 严梦华瞪着她,可架不住心里疑惑翻腾,她咬牙切齿道:“说!”
  如是便是答应了?锦湖深吸了口气,把事情讲来……
  伺候世子爷这么多年, 世子爷每个情绪她都了如指掌。就是二少夫人嫁进来后,世子爷有段日子总是失神落魄,锦湖猜出他有心事, 后来他不知从哪得了块玉佩,整日盯着发呆,她才料到,他许是有意中人了。可那时候她不知道这意中人是谁, 直到在葡萄园, 她偶遇世子爷和二少夫人……旁人看不出世子爷的心思,锦湖太清楚了, 从他望向二少夫人的眼神,到他木讷的举动,一切都证明,他心里的那个人就是她。
  所以那夜,趁世子爷醉酒之时, 她用葡萄试探了,于是便有了两人的第一次荒唐……如果这些还不能证明,那昨晚又是一次验证……
  严梦华彻底无语了,只觉得天旋地转,她是用力抓紧了椅背,才勉强站住。她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
  “夫人,您就没想过,他为何对您一直冷漠?您就真的觉得是因为我?您嫁进来有些日子了,您见他正眼瞧过我吗?您没发现他每次欢颜兴奋,都是与檀湲院有关?”
  锦湖的一句句反问直击严梦华心,她想起他最后一次笑,应该是前日吧!他说,他找到了二嫂失散的弟弟……
  果然,严梦华崩溃了。一个姨娘就够受了,居然还有这么段不伦的爱恋!自己到底嫁的是个什么人!嫁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庭!
  她恨恨地叹了一声,连看都没看地上的锦湖一眼,咬着牙奔了出去。这“落荒而逃”的一幕看在锦湖眼里,她长出了口气,暂时,她安全了……
  ……
  眼看要新年,归晚几乎日日都随江珝去给老夫人请安,偶尔碰到二夫人一家,她总觉得哪不对,后来察觉,是严梦华……这位世子夫人,不但没了初嫁时对她的热情,如今连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说不清的陌生冷淡。
  以前这些事归晚都不曾在意,可自从真相大白后,她和江珝从假到真,他们真的走到一起了。虽然兜兜转转,经历了各种辛苦磨难,终了老天还是让他们找到了彼此。有时候想想,她还是会因为当初吃的苦而怨。可转念一思,如果当初便没有悬念,不经历这些苦,她又如何得到感情的验证:他想要负责人的是原身,可真正爱上的却是自己……
  这些对他而许是没有差别的,但对她,意义非凡。
  想到这,她忍不住会觉得自己幸运,因为这个男人爱她,爱得纯粹不含任何杂念,便是以为自己怀着他人的孩子,以为自己是他仇敌之女,他依旧义无反顾地选择她。许就是因为他的真挚和善良打动了老天吧,它把自己和这个孩子,又还给了他。
  他们一家三口相聚,太不易了;得此良人,也太不易了……所以,她一定要做好他的妻子,安安稳稳地在公府生活……
  转眼便是腊月二十九了,归晚带着小丫头们一起剪窗花,她手笨剪不好,便带着骁尧和江沛一起贴,玩得不亦乐乎,把窗格门上贴得到处都是,杂乱无章,看得嬷嬷都笑她跟个孩子似的。
  如果不是挺着肚子提前当妈了,她可不就是个孩子。江珝因为北征的事年根底下了还在忙,不过他说过,去衙署一趟,一会就回来陪她。
  归晚拈着嬷嬷剪得小马瞧着房里实在是没地方可贴了,她拿着东西去了外面,想要贴在门楹下,她试了试,不够高,于是踮起脚来试探着,好不吃力,可还是贴不到。她想要喊小丫鬟来帮她,怎知还没开口,身后一阵压迫将她包围住,高大得身躯将她笼着,熟悉的感觉,接着,一只大手接过了她手里的小马,朝她手指的位置贴去。
  “不对,再高点。”她指挥着。
  那只手高了半寸。
  “再高点!”
  他又提高半寸,可还是没到位置,她抓着他另一只护着自己的胳膊摇晃道,“贴在门楹下面!”
  得令,头顶上人低低地笑了声,接着那只手又高了,轻而易举地到了门楹下。“这回可以了?”
  嗓音幽沉而磁性,极是好听。而归晚却霎时愣住,靠在他怀里的身子越来越僵,她仰头望去,见到的却不是自己以为的那张脸——
  “三叔!”刚得了一只寿桃剪纸的江沛奔了出来,本打算给婶婶送来,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的江珩,他兴奋地唤了一声。
  江珩朝他淡笑,归晚则逃似的从他身边弹开,好悬没绊在门槛上,江珩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正想去揽住她的身子稳住她时,她躲开了,顺势倚在了立在门口的高架烛台上,因为太用力,烛台晃动,铜制的灯盘坠地,惊了满屋子的人。
  大伙纷纷出来时,见世子爷正拉着归晚,林嬷嬷赶紧上前,搀住了她。江珩这才松开了手。
  虚惊一场,归晚安抚似的摸了摸肚子,生怕里面的小东西受到惊吓。她望向江珩,目光略显嗔怒。来了也不知说一声,就这么站在身后算怎个事,本来兄弟二人就有些像,还穿了一样的大氅,入檀湲院连个避讳都没有,也不怕误会!
  江珩哪里想那么多,一入门便见她在贴窗花,于是下意识上前帮忙,可能那一瞬他也恍惚了吧,以为是在梦境,故而不忍破碎。这会儿回到现实,他还是得道歉,然“抱歉”的话还没吐出来,便问庭院里有人道了句:“世子爷,你也在这啊。”
  众人望去,是严梦华。
 
 
第56章 在意
  江珩微怔, 随即问答:“你怎么在这?”
  严梦华笑了。“年底了, 小厨房刚做了好些南方的点心,我来给嫂嫂送些呀。妾身倒是想问问世子爷,您怎也在这?”她最后一句咬得极清, 江珩垂眸尴尬道:“我来找二哥。”
  “二公子不是去衙署了?今早上给祖母问安的时候他不是说过了。”严梦华反问。
  江珩嗓子有点紧, 道:“我忘了!”
  “哦,忘了。”严梦华托着腔调,意味深长地道了句。说着,她看了眼站在门口的余归晚, 笑不上眼道,“嫂嫂,您有孕, 可要小心,往那么高的门楹上贴窗花,仔细闪着了。”
  原来方才那幕她都瞧见了,不仅瞧见了, 她还暗里一直在看……她这话说得是阴阳怪气, 归晚听出点酸意来,这是误会了?那这也误会得太容易了吧。是江珩入门不通报, 他不知避讳,跟自己酸个什么!
  “谢弟妹提醒。”归晚淡笑,又瞥了眼江珩。“不过话说回来,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您夫妻二人一个脾气呢, 入院连个动静都没有。”
  “世子爷熟门熟路,自然不必通报,我嘛,就怕我通报了,你们忙着顾不上我。”
  “严梦华,你说什么!”江珩听不下去,呵声道。
  严梦华冷笑。“我说得不对吗?”
  眼见着这一句一句的,再看看对峙的夫妻二人,归晚好似意识到了什么。怪不得这段日子,严梦华对自己不冷不热,原来是翻了醋坛子。可醋坛子也翻错地方了吧,锦湖的事过不去,她就看天下的女人都不顺眼?这滑稽不滑稽,这可是檀湲院,自己可是他们的嫂嫂!
  江珩尴尬,二话没说,拉着严梦华便要离开。严梦华不动,仰头望着这个无情之人,低声切齿道:“怎么,你心虚了?”
  这一问,江珩更窘了,望着她的目光惶惶无措,好似最见不得人的隐私被扒开,他赤.裸地暴露于终——
  可人若被逼到极致,连底线都被冲破,那也就没理智可言了。他面色忽而狰狞,将她扣在怀里,搡着她强迫她离开。严梦华哪抵得过他的力道,二人艰难地朝门外蹭着,眼看着便要到二门处了,她心中的怒气腾地上了来,怒吼道:“你们敢做就不敢说了!我今儿——”
  “这便要走了?”二门处,清冷声音响起,江珝淡定地道了句。
  二人见他,登时愣住。
  别看严梦华蛮横,可她也有怕的人,就是眼前的江珝。每每见到他,她都打心里往外发寒。她原以为江珩够美了,但不得不承认江珝才真的是俊得人间难有,这种人完美得不真实,乃至于不带人气,让人莫名生畏。如果不是她亲眼见过他对余归晚笑,她还真想象不出他们二人是如何生活的。
  这会儿,严梦华心慌得很,明明对所有人怀着怨气,却不敢当着江珝的面撒出来。
  江珩无奈,只得压制着心里的那股子怒气道:“二哥,对不起,我们先走了。”说罢,他挟着妻子往外走。
  “等等。”江珝唤了一声,淡淡而笑。“不是说送点心吗?”说着,他瞥了眼严梦华身后的冬青,冬青反应过来,慌乱中赶紧将点心递了上去,刚伸出手又意识不对,她怎么能把点心给二公子,于是颠颠地跑回庭院,递给了茯苓,转头跟着世子夫妻二人走了。
  他们一走,归晚望向江珝,二人隔着庭院对望,她勉强给了他一个微笑,转身进了稍间——
  江珝几步追上,在她掩门的那刻跟了进去。
  归晚没理他,坐在罗汉床上,又叹了一声。江珝也坐在她身边,她想躲开起,然方一起身就被他揽了过来,抱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他搂着她肩哄道:“怎么了?生气了?”
  她睨了他一眼,哼道:“我生什么气,要气也该你气。”
  江珝莫名笑道:“我为何要气?”
  归晚被他笑得不甘心了,双臂挽住他颈脖,拧眉对视他道:“人家怀疑你媳妇不忠,你就不气?”
  “啊,那我是不是该吃醋?”江珝佯做恍然,“好吧,我吃醋了,那你怎么补偿我?”说着,他竟把头贴近了她颈窝,啄了她一下。
  瞧着他不正经的样,归晚在他背上拍了一掌。江珝却搂紧了她,话语无限温柔道:“全天下人都不信你,我也信你。不必在意别人说什么。”
  归晚心暖,含笑窝在他肩头。“以前我还真是不在意,可现在不行了。我是你妻子,就应该为你分担责任为你解忧,若是因为我搅得家庭不和,那我岂不是弄巧成拙了。”
  “我觉得我们一家很和睦啊。”他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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