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他这个动作被秋缇看见了。
人侍从没看,秋缇还不乐意了,非揪着人家问清楚。
他力气又大,侍从被他掰过肩膀,满头冷汗。
秋缇与他对视,冷冷道:“你为什么不看?”
侍从三眼泪都快落下来了:“我、我怕……”
秋缇继续冷道:“你怕什么?”
侍从三道:“我怕你打我。”
秋缇等他说完,立刻就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
侍从三惨叫一声,不解道:“为什么啊!我又没看她!”
秋缇道:“哼,你不是怕我打你吗。现在我就打你了,你接下来就不用怕了。”
无理取闹。
无耻之极。
无……
米乐揉了揉眉心,已经不知道怎么善后了。
好在这个时候,贝秘书终于赶上来了。
一上来,就看见秋缇死死地抱住米乐,仿佛一个小孩子紧紧握住自己喜欢的玩具。
米乐看到贝秘书,松了一口气。
贝秘书一来,不用米乐交代什么,自然地就把所有的事情给摆平了。
秋缇炫耀完之后,乖了不少,没有继续作妖。
米乐将他连拖带拉的塞进车里。
秋缇安静的坐好,等米乐上来的时候,就默默地一动自己的位置,蹭到米乐边上。
车开到一半,路过了一片人工湖,秋缇突然道:“停车。”
米乐说道:“你又要干什么?”
秋缇眼睛亮晶晶的,又说了一遍:“停车!”
他趴在窗口,好像贝秘书不停车,他也一样要打开车门,直接跳下去。
米乐不敢任由他乱来,叫贝秘书停车之后,自己亲自去跟着秋缇,以防他做出什么更多的奇葩事情。
贝秘书道:“附近没有停车的地方,我去远一点的位置。”
米乐点头。
还不等米乐说得更多,秋缇又开始不满,拽着米乐就跑。
S市的人工湖是二十年前建造的。样式复古,有很多影视剧都喜欢在这里取材拍电视。在米乐的记忆中,人工湖已经很老旧了。
不过,去年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承包了这里,又把人工湖给翻新了一下。现在来看,多年前古老的建筑已经很难看见了。
秋缇拉着她,走到了一片玫瑰花田里。
玫瑰的花期已经过来,但稀奇的是,这一处的玫瑰开得十分旺盛。入眼一片火红,又妖魅,又令人心生向往。
夜深人静,米乐面对如此景色,心中也略略有些放松。
她道:“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一片玫瑰园?”
秋缇哈哈一笑,看起来还在醉酒的状态,迷迷糊糊,弯下腰,折了一支玫瑰。
他塞进米乐的怀中。米乐恍然大悟,想起了之前秋缇的要求。
她走时,他曾说过,要一支玫瑰作为礼物。
米乐暗道:没想到这小子喝醉了还记得这么清楚。
怒放的玫瑰在她的手里转了一圈。
被折下来的花至多保存一两天,很快就会枯萎。
米乐将花放在他手心,说道:“你要是喜欢,就在院子里多种一些。这样摘下来,保存不了多久。”
S市今夜的月亮格外圆。
少年站在一轮圆月之下,手持玫瑰,背后的鲜花浓郁糜烂似一片瑰丽的血海。
米乐抬起头,秋缇正弯着眼睛,缓缓地勾起了一个微笑。
月色之下,惊心动魄,竟然生出了几分妖异的模样。
米乐愣了一瞬,秋缇先动了一动。
他又慢吞吞地把手中的花放在了米乐手中,用自己的手握住了米乐的手。
秋缇的视角看她,米乐整个人都笼罩了一层淡淡的月光,双目瞪得大大的,睫毛很长,落下了一片阴影在脸上。
嘴唇因为被他叼着咬了许久,有些红肿。
秋缇看的眼神沉了不少。
此情此景,气氛良好,天气也好,十分适合讲缠缠绵绵的情话。
米乐心跳无端的加快了不少。
秋缇微微开口,似要说什么。
米乐心如擂鼓,静静等待。
半晌,秋缇醉醺醺,有些害羞,腼腆的低下头,说道:“晚晚……”
米乐喉间动了动。
秋缇深情且茫然的望着她,十分直白、直接、简单粗暴的开口:“我硬了。”
米乐:……
她额头猛地跳出青筋,终于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一巴掌拍了上去。
秋缇头都被她打歪了。
米乐咬牙道:“混账东西!”
第21章 蹭蹭
贝秘书再看到秋缇的时候, 这人已经被打得很老实了。
米乐下手不重,秋缇脸上也没留印子。现在他像个被霜打了的茄子, 委屈巴巴的低着头。
晚宴上喝得酒,现在正式上了头。
秋缇蹦跶了半天,终于折腾累了,先是靠在玻璃上,后来靠着靠着, 就靠到了米乐的肩上。
一开始, 米乐还在生气。
秋缇靠在她的肩上,她不乐意。
轻轻一推, 就把秋缇的脑袋给推走了。
秋缇的头砸在窗上,声音挺响, 听得米乐心里一跳。
她心道:我真是欠你的。上辈子作孽做多了,这辈子才能遇到你。
伸手,秋缇又被她掰了回来。
秋缇在梦中迷迷糊糊的能感受到自己靠在了米乐的肩上。她身上好闻的味道, 一点一点浸入他的感官。
秋缇伸出双手,拥住了米乐。
贝秘书目视前方, 半晌, 问道:“回家吗?”
米乐道:“回公寓。”
回家?
那肯定不行。
家中还有她两个难对付的家长。要是这个时候把秋缇带回去, 真是麻烦大了。
更别说, 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小的。
思及此,米乐叹了口气。
秋缇的手从她的肩膀上滑到了她的腰上。最后落在米乐的手里, 米乐捏了一下他的手心。秋缇的手冰凉的很, 她捏了一下, 秋缇的手似乎有自我意识,缓缓的合拢,将她的五指紧紧扣住。
车到公寓,米乐扶着他,往楼上走。
这公寓在S市的市中心,米乐住的高层,一层分两个单元。
她的房间面向南边,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整一个屋子大概有一百八十多个平方,上下复式。进门之后,开了灯,米乐把秋缇带去了卧室。
睡得这么沉,要他起来去洗澡是绝对不可能了。
米乐只好找来了被子,替他盖好,然后关上门,自己去客房将就一晚上。
谁知道,她刚替秋缇掖了被子,直起身要走。秋缇突然将她的胳膊给抓住。
米乐诧异道:“你没睡?”
秋缇却不搭话,他手上微微用力,米乐就被一股巨大的力气给拉到了床上。
天旋地转,头晕眼花,一个不留神,她整个人就滚在了床上。
米乐提高了声音,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没睡?”
秋缇只管抱她,不睁开眼睛。
双手和双脚都缠在她身上,米乐就像一个大型的抱枕,被他抱得死死的。
米乐动了两下,确认自己跑不了之后,她屈服了。
反正秋缇不是第一次抱她,这么抱着抱着,最后竟然也习惯了。
米乐索性在他怀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
几十公里以外的H市公安局,邬水苏坐在凳子上,从怀中摸出一根烟,含在嘴里。
法医张元从最里面的屋子推门出来,看到他的烟,警告道:“这里不准抽烟。”
邬水苏道:“我不抽烟。你看我点火了吗,我就含在嘴里过干瘾。”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抓了把头发:“这么晚,我困死了。”
王莲的案子断断续续拖了小半个月。查出王莲肚子里有孩子之后,便从原本的自杀案拖成了谋杀案,死者遗体从长水镇转移到了市公安局。
邬水苏原本是主要负责这个案件的,但是案件变成谋杀案,复杂了之后,邬水苏这个小官就不管用了。他立刻被“罢免职责”,换成了警察局另一个资历比较老的警察来处理这件事。
老警察是个老油条,一看到案件复杂化,就想着再重新糊弄一下,把它简单化。
邬水苏近来就一直跟老警察斗智斗勇,愣是不让王莲的事情翻篇。
于是,为了调查清楚王莲的死因,在市公安局,大晚上的也就只有他跟法医张元两人,孤军奋战。
张元眼下乌青,不跟他废话,直接开口:“给你看样东西清醒一下。”
邬水苏抬起头,张元脱了手套,从抽屉里摸出了一本粉色的笔记本,甩在桌上。
“这是什么?”邬水苏拿起本子,翻了两眼。
粉红色的笔记本中,都是女生秀气的笔迹。看了两眼,通过日记本的描述,邬水苏就判断出来了,这个是王莲的日记本。
张元道:“你往后面翻。”
说完,大概是认为邬水苏这个不着调的看不到重点。转到邬水苏前面,又拿过笔记本,熟练的翻到了其中一页。
笔记本被按在桌上,翻开那一页,字迹与其他的不同。像是端正了不少,慎重了不少,字里行间有些飘,应该是在心情十分愉悦的条件下写出来的。
邬水苏拿起来,只见日记本这一页写着几行字:“我本来打算在暑假死去,但是肚子里多了一个小怪物。我想听她喊我妈妈,我就是一个大怪物。我有点不想死了。”
看完,二人对视一眼。
张元道:“你看出什么来了吗?这个日记本是从南城六中后面的垃圾场里面捡到的。”
邬水苏道:“难怪不得,这日记本这么破。”
仔细一看,后半边还有被烧焦的模样。应该是垃圾场在焚烧的时候没有焚烧干净。
张元道:“她看起来不想死。孩子的父亲现在也没找出来。王莲在学校里面被孤立,不排除校园暴力致死的缘故。”
邬水苏翻出了他这段时间从小学生那里收集来的资料:“王莲除了长得好看之外,成绩不好,也不会穿衣打扮,性格懦弱,还有些结巴。父亲酗酒,母亲改嫁,没有人照顾她。所以她打扮的也有些邋遢。后来到了爱美的年纪,突然就有了衣服穿,同学就传她是偷得。”
张元道:“不排除是交了男朋友。”
邬水苏道:“显而易见。她期待这个孩子的诞生,说明她对孩子的父亲很有好感。只可惜,孩子的父亲对她的好感度不高,女朋友死了这么久,不闻不问。”
张元补充道:“甚至还躲了起来。我们找不到他人。”
此时,房门被敲响。
邬水苏回头看,眉头皱起:“我不是说了,你不用来吗。”
张元看着门口,打招呼道:“燕子来了。给阿水带饭吗?”
燕子笑道:“是啊。还好我带的饭够,不然你们俩就要不够吃了。”
燕子放下盲杖,身上穿得依旧是那件白色的连衣裙。
邬水苏接过她怀中的饭菜。
燕子问道:“这个案子还没结束吗。”
张元道:“没呢。越来越麻烦。不说这个,先吃饭。没肉吧,我刚看完尸体,可吃不下肉。”
邬水苏骂道:“有的吃就不错了,还在这儿挑三拣四的,你怎么不自己去做?!”
燕子从分了一双筷子给他。
张元不理邬水苏,问燕子道:“你最近工作怎么样。听阿水说你在福利院工作。长水镇的吗?”
燕子道:“对。还可以。孩子们都很乖。”
张元开口:“现在心理咨询师也不好做。福利院那群孩子,又是孤儿,被亲爹亲妈抛弃,心理多半有点问题。你应付这些都还应付得过来吧?”
燕子点点头:“都可以。”
邬水苏插嘴:“这个女学生王莲,家庭情况就有问题。心理恐怕也不太好。”
张元一边吃一边说:“我就觉得是熟人作案。根据我的经验来看,作案的人恐怕就是她孩子的亲爸。”
邬水苏道:“万一对方也是个学生呢?什么孩子能做这种事情?”
张元道:“少年犯罪还少吗?仗着自己未成年胡来。你不信我,你听听燕子怎么说的。”
燕子替他倒了一杯水,温和道:“少年犯罪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来自于家庭,因为外部刺激造成心理创伤和纠结,纠结越来越深,最终形成偏执。”
邬水苏放下筷子,吃饱了。
他道:“总之,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不管。要是警察都不管,谁管?”
张元:“他爸和她后妈都说未婚先孕,害怕丢面子,他家还有个读初中的妹妹,死活不肯让我们继续调查,人家亲爸都不管了,你管什么。小心上头把你权利全都给收了,我看你拿什么管。”
邬水苏道:“你懂个屁。有些正义,不能迟到。”
张元笑了一声,说道:“你就是有英雄病。不如先担心担心你明天的工资还领不领得到。好像办得认真一点,给你多发点儿钱一样。”
燕子笑着插嘴:“好了。不要闹了,明天还有明天的忧虑。你今天担心什么。”
邬水苏道:“我一点也没觉得自己被安慰到了。”
他伸了个懒腰,继续把王莲的日记本拿起来研究。
就在这个时候,邬水苏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打电话的是他母亲张蔓笙,邬水苏接上电话,还没说话,一下子,电话就挂断了。
燕子道:“谁啊?”
邬水苏道:“我妈。可能按错了。”
燕子道:“你今晚回家吗,还是在警局里睡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