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乐:“我是怕他死了。既然没死,那也没有见面的必要。”
米妈心里一惊,没有在说话了。
她拽了拽米爸的衣袖,示意两个人都出去。
病房里,就只有米乐一个人了。
她望着窗外,心里乱作一团。经历过大起大落,现在又归于平静之后,米乐这才慢慢想起秋缇乱七八糟的事情。
米乐确实是担心秋缇那一枪下去,是否有事,是否还能活下去。但是也不代表,她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原谅对方。
不过,看秋缇那副死不悔改,破罐子破摔的样子,想必也并不奢求她的原谅。
二人当时在一起的时候。米乐就说过,如果秋缇对不起她,她绝对不会放过秋缇。
但是事情真的发生了之后,米乐却没有任何想要算账的意思。
只有一片荒芜埋藏在她的心中,令她心生出了几分恨意和不甘。
他竟然利用我。
他竟然骗我。
过往的种种片段,种种感情,现在看起来倒像她一个人自作多情的表演。
白给人家捡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看。
米乐年岁比他大些,社会的阅历也比他丰富,结果到头来,自己居然被一个高中生耍得团团转。
米乐想道:我是有多蠢,才会觉得他单纯内敛。
她又想:我也不过如此。
米乐将自放在床上,原本还平摊着身体,到后来,忍不住慢慢的蜷缩在一起,将自己的身体抱成一团,成了一个自我防御最强,也最安全的姿势。
外面的天气很好,过了这一段日子,恐怕就再也不会下雨了。
米乐在这个晴朗的天气里,躺在床上,终于压抑不住,小声地哭了起来。
·
又过了几天,素青从S市过来接米乐出院。
顺便也把邬丞的事情告诉了米乐。
现在外面乱了天,到处都在报道此事,邬丞那晚开枪之后,被张元直接给敲晕了过去。又说现在邬丞是彻底完了,数罪并罚,估计他有天大的本事也出不来。
就是不知道最后会判刑如何。
素青说了很多,基本都是围绕着邬丞展开的。偶尔提到邬水苏,也只是说他现在还没醒,不过身体各方面的指数都很好,暂时没有陷入下一个危险期。
米乐坐上车之后,素青一路讲到了S市。
最后,他敲了敲方向盘,试探性问道:“你要听听秋缇现在的状况吗?”
米乐不自然的移开视线:“他怎么了。”
素青道:“开得那一枪没有打中要害。一开始送去医院的时候,他拒绝配合治疗,打了麻醉之后才安分下来。”
还有一句话没说,秋缇拒绝配合,多半是要去找米乐。
素青:“后来邬维礼来了,就把他送到了S市进行治疗。在一家私人医院里面,现在应该醒过来了。”
他顿了一下:“你……要去看他吗?”
米乐淡然道:“不去。”
素青摸了摸鼻子:“也是。知道活着就行。”他想了想,为了显得自己义愤填膺一下,于是说道:“这小子也真不是个东西。亏你这么真心待他,他竟然只想着利用你。”
确实如此。
从米乐这个角度来看,怎么看秋缇都是有预谋的接近她。
因为她当时跟邬丞是最大的竞争对手,所以秋缇利用她来接近邬丞。
她也到真的是个傻的,因为感情经历一片空白,所以处处被秋缇带着走,什么都相信他,以至于被他表面的性格给蒙骗。
那会儿,她还白痴一样,连医院都不去,就确信自己怀了孕。
想到这里,米乐伸手摸上了自己的小腹,心道:现在报应来了。
如今真的怀孕,她跟秋缇却是再也没有什么关系。
米乐闭上眼睛,自暴自弃,颓然想道:等过几天,就去把孩子打了。
谁知道,这个几天,一过就是好几个礼拜。
越拖越久,拖到后面,严重的孕吐反应随之而来。
米乐一边清晨醒来的时候呕吐得天翻地覆,一边想着自己明日就要去把这个小王八蛋给打掉。
结果到了明日,他还是活蹦乱跳的呆在米乐肚子里胡作非为。
因此,她又在一个早晨醒来,钻进洗手间中,干呕了半天。
米乐终于知道真怀孕跟假怀孕有什么区别了,肚子里有个小的,比他亲爸还能折磨她。
一开始,她还能坚持工作,后来,就连贝秘书都察觉到了她的不适,又一次她睡着在办公室之后,贝秘书以为她还没从“失恋”的打击中回过神来,但是又不好意思开口直说,于是就劝米乐回去睡觉,别在办公室里面睡,免得着凉。
米乐大概也知道自己这个状态是没有办法继续工作的,索性听了贝秘书的话,下了楼,准备回家。
也正是在刚走到楼下,还没有上车的时候,她在马路边上,遇到了秋缇。
在此之前,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秋缇了,乍一看见,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但是对方很快就从马路对面走到她面前,米乐注意到,对方似乎瘦了些,脸色苍白了些,大病初愈,却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和以前一样,干净漂亮,只是望向米乐的眼神,无故变得有些危险锋利起来。
米乐心道:随便吧。事情暴露之后,干脆连在我面前装一装小白兔都不愿意了。
转念,她又想道:关我什么事?
仿佛是要证明真的不关自己的事情,又或者是要向自己证明她现在对秋缇没有任何兴趣。
米乐就当做没看见这个人似的,转身离开。
殊不知,刻意的远离,反而显得自己耿耿于怀。
秋缇没说话,却是上前几步抓住了她的胳膊。
米乐好似被什么东西烫着了一般,毫无征兆,漏了几丝不稳的气息,咬着牙,有些崩溃地喊道:“你别碰我!”
秋缇的手顿时僵在半空中。
第67章 国外养胎
他抿着唇, 眼尾下垂:“晚晚。”
米乐现在听到他的声音就觉得浑身发热, 仿佛那些不堪的记忆全都给勾了出来。以至于对方碰到她的时候, 她想都没想就说出了这句话。
说完之后,米乐看着秋缇, 一时半会儿, 无话可说, 索性继续转身就走。
秋缇不依不挠的跟着她,直到米乐走到地下车库, 对方还站在她身后。
米乐心道:他要站就站, 我就不信他能站到什么时候。臭小子, 以为我不敢开车撞你吗。
她恶狠狠的在心里想了一遍, 却是一眼都不敢再看秋缇,径直打开车门,准备坐进去。
秋缇挡住她要关门的姿势, 开口道:“晚晚,我没有。”
米乐现在一句话都不想听他说。
况且,秋缇讲得这么上句不接下句,她也没有这个美国时间来揣测对方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难道是跟她解释吗?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
解释完之后指望自己忘记一切, 继续甜甜蜜蜜, 白痴似的被他耍得团团转吗。
米乐道:“放开, 我要关车门了。”
秋缇仿佛记住了米乐那一句不要碰她, 从头到尾, 除了刚才那个动作, 他之后再也没有跟米乐产生肢体接触。
只是, 依旧拦着车门,不让米乐走。
他的人生,也是第一次这么手足无措。
要是开口说“听我解释”。对方又能听进去多少。
和她有无数的话想说,可是话到嘴边,她还信吗?
前科累累,装乖卖巧,以前惯用的招式,现在再用,恐怕只会引得对方的反感。
站在车边上想了半天,秋缇闷声说了一句:“医院的药很苦。”
米乐的手在方向盘上顿了一下。
秋缇似乎真的不知道说什么,说完这一句之后,又补充道:“伤口很痛,气味很难闻。照顾我的人很讨厌。我不喜欢。”
“我打过你的电话,你换手机了。”
纯粹一股小孩子撒娇的语气。
米乐在其中听出了一丝不对劲来。
她转过头看秋缇,只看见他外面穿戴整齐,外套裤子是一套她没见过的衣服,应该是到了这边之后,照顾他的人帮他置办的。
但是这一套整齐的衣服里面,隐隐露出了一星半点的医院病服。
米乐心里一惊,想道:他里面怎么还穿了病服?
马上,她就猜出来了:他是跑出来的。
那么严重的伤,一定动了一个不小的手术,怎么可能任由他这么快的就在外面活蹦乱跳。
米乐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背上,青紫一片,一看就是强行拔了吊针出来的。
她闭上眼睛,终于舍得开口回了一句话:“回医院。”
秋缇微微抬眼。
米乐的手在方向盘上敲了一下:“你不用和我说这些,与我无关。”
秋缇顿了下,下意识的问道:“为什么与你无关。”
米乐睁眼看他,把话一次性说清楚了:“秋缇。我说过,我眼里容不下沙子。你要是对不起我,我们之间就算完了。这话我有没有跟你说过。”
秋缇站在原地没动,但是拦着车门的手却松了一瞬。
米乐继续道:“我替你回答。我说过。但当时你什么反应都没有。你没有选择向我坦白,你选择继续骗我。既然这是你自己做出的决定,现在也不必到我这里来做些于事无补的事情。”
米乐尽量让自己说得毫不在乎,说得风轻云淡一些:“反正,你和我的开始也是你设计好的。那么结束就由我来决定。秋缇,我不恨你,也不讨厌你。人始终要经历一些短暂的错误的感情,然后分开。只是我们之间再也没可能了。你现在回医院去好好养病,然后读书。”
她直视前方,说道:“我记得你是六月份高考。现在已经三月了。多上点心吧。不过,以你的水平,恐怕以前在学校都是装疯卖傻的。读书的事情,对你来说小菜一碟吧。”
秋缇听她说了一番话,心情越沉越下面。以至于到后来,他的脸色阴郁的能滴出水来。
三月的天气还不算暖和,秋缇穿得衣服不多,地下车库又阴凉,米乐不想在这里多待。
她尝试拉了一下车门,秋缇松开了手。
米乐的心口被攥住,接着狠狠地拧一下,痛过之后,没有松口气,反而愈发憋闷。
她看也不看对方一眼,开着车就回到了家。
这是一次不怎么愉快的见面。
后来,秋缇又来找过米乐几次,她不是躲在办公室里不出来,就是躲在家里不出来。
原先市中心那个家也没有再去过,一直住在郊区的小别墅里散心。
这段时间,她甚至连公司都很少去。
米乐肚子里那个小兔崽子还十分有存在感的彰显自己的生命力,三天两头折腾她一回,令她的日子过得很不好。
米乐有时候半夜惊醒,手放在小腹上,咬牙骂道:这个小兔崽子怎么比大的还要烦人。
与此同时,又在心里下了个决定:我明天就要去把他打掉。
当然,结果跟之前的相同,一直拖到了后面,米爸跟米妈发现了这个事情后,她还是没能下这个狠心。
米妈发现的时候,米乐虽然不开口说,但她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女儿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只是她颇有些头疼。
觉得米乐此人,什么都好。规规矩矩的活了小半辈子,一板一眼,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原来,还有这么一件大事情等着她。
未婚先孕。
说出去其实不太光彩。
这件事要是被外人知道,米乐今后的感情一定不太乐观。
但她本人似乎对自己的事情不甚操心,仿佛打定主意要孤独终老。
四月初的时候,米乐的小腹有些微鼓。
米妈坐在沙发上,不咸不淡的宣布:“去国外养一段时间,等生下来了再回来。”
米乐正在喝汤,听罢,顿了下:“为什么不在国内。”
米妈道:“我看你是没这个意思要打胎了。既然要生,在国外总是比国内好一些。晚晚,你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吗,你自己没关系,当然只能我来担心你。”
她心中却有些哀怨,想道:我这个女儿,就是感情经历的太少了。早知道当初无论如何也让她多谈几次恋爱的好。免得到头来,失恋一次,就给自己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米妈问道:“你不告诉他吗?”
米乐:“告诉谁?”
米妈犹豫了一下:“秋缇。他知道你怀孕了吗?”
米乐:“不知道。不用告诉。”
米妈道:“你一个人……”
米乐一句话堵死了米妈:“又不用他生,告诉他有什么用?以后不用再提他了,我听着也烦。”
她说完,放下碗就往楼上走去。
米妈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
四月底的时候,米乐出国了。
走得比较低调,圈内人知道的很少,就算是有知道的,具体也不清楚她出国干什么。
也许是谈生意?或者负责国外的项目?
总之,众说纷坛。等消息传到秋缇的耳朵里时,米乐出国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他这时候正好出院,听到这个消息,脸色登时变得难看至极。
秋缇因中途跑出来过一次,导致伤口恶化的严重。中途有几次陷入了昏迷期,通常一倒下去就是好几天没起来。加之他自己不大配合治疗,因此深更半夜还抢救过两次。
邬维礼年纪一大把,也不嫌麻烦,亲自坐在病房门口等着。
不过秋缇并不领他的情。他原本就不爱说话,如今跟米乐之间出了这样的事情,话更少,人更冷,看上去危险至极,谁也不敢接近他。
邬维礼的人一看到秋缇出院,立刻就通知了他。
车到医院门口,打开之后,邬维礼坐在后面,看着秋缇:“上来。”
秋缇理都没理他,便往公交站走。
邬维礼也不心急,开着车慢慢的跟在后面。他放下车窗,说道:“你就这么走。然后永远也别想知道米乐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