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芒跳跳糖——南奚川
时间:2019-03-15 10:09:38

  许恬跟几个路过的同事打招呼,叹了口气,回答道:“都是假象,昨晚有部刚杀青,大家忙了一个月,今天才喘上口气儿,等《荼蘼》第二季开工又有的忙了。”
  裴暖点点头,她看孟行悠在旁边欲言又止,转念一想,替她问了句:“晏今老师还会配第二季吗?”
  “不会,第二季没有哥哥戏份。”提到这个,许恬打开话匣子,多说了两句,“不过第二季的主题曲,小晏老师扒了吉他谱,小说里面攻弹吉他那一段,应该是他来替。”
  裴暖感到惊讶:“我记得那段是纯指弹,晏今老师还会弹吉他?”
  “会,他学很多年了。”
  孟行悠听出许恬说的是小晏老师,而不是晏今老师,心里琢磨,难不成他的年纪比许恬还小?
  年纪不大还这么厉害,又是一个人生开挂的bug人物。
  许恬先把孟行悠带到休息室,叫同事给她拿来了小点心和饮料,才带着裴暖去录音棚见导演试音。
  孟行悠对拿来点心和饮料的姐姐说了声谢谢,待人走后,她闲得无聊,打量起这间休息室。
  休息室面积不小,容纳二十个人不是问题。
  露天阳台和室内用一扇玻璃门隔开,阳台上放着一个双人吊篮秋千,还有一些多肉植物,阳台和室内铺着白色毯子,整体温馨,有家的感觉。
  单从公司环境来说,这家公司给人的感觉是非常轻松的。可能跟公司业务有关系,长期跟二次元打交道,加上员工年纪普遍不大,年轻人多的地方,总是更有活力。
  孟行悠推开玻璃门,准备去阳台透透气,刚迈进去一只脚,她看见吊篮秋千晃荡起来,有人从里面坐起来,腿从吊篮里放下来,撑在地毯上,笔直又长。
  孟行悠吓了一跳,刚刚也没人告诉她这里面还有人,她把脚收回来,出于礼貌先开口:“不好意思,打扰了。”
  听见有人说话,估计刚睡醒有点蒙,吊篮里面的人愣了几秒才从秋千上下来,朝这边走来。
  孟行悠抬起头,高帮球鞋、黑色收脚裤、白色卫衣、最后金边眼镜下一双桃花眼撞进她的视线里。
  元城啊元城,你能不能有点一线城市的觉悟?
  怎么哪哪都能碰见这个人,这城市什么时候小到这种程度了,校内校外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啊!
  迟砚大概跟她有一样的想法,眼神里写着一种“我是不是没睡醒她怎么在这里不如我重新睡一场好了”的复杂情绪,特别容易引起她的共鸣。
  沉默了得有十秒钟,两人缓过神来,又同时开口。
  “你怎么在这里?”
  “你在这里做什么?”
  “……”
  这天没法聊,好想重启回炉再造。
  迟砚不知道在秋千上睡了多久,头发蓬蓬松松,发尾有点翘,卫衣领口露出两边锁骨,随呼吸而动,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他低头扯衣服,眼镜下滑几分,一举一动又是扑面而来的禁欲斯文感。
  在这个“人生何处不相逢,不如举杯走一个”的魔幻气氛里,孟行悠竟然还能很不合时宜地想起来那个荒唐的梦,也是很不容易。
  她觉得自己的思想应该拉去关关禁闭什么的,给点教训,省得一天到晚被男色所迷飘来飘去找不到北。
  孟行悠轻咳两声,把飘到外太空的思想拉回来,语气尽量平缓,端着一种无所谓的架子,说:“我陪朋友来试音,你呢?”
  临到截稿期,迟砚昨天下午请了假过来搞剧本,通宵一晚上,满肚子的咖啡也挡不住困劲。
  本来说来阳台待着,他一直是入睡困难户,有光有风吹有声音,不是一个睡觉的好环境肯定不会睡着,没成想他这毛病居然被一个吊篮秋千给治好了。
  吊篮睡着并不舒服,就算是双人的,他躺平腿还是得弯着,随便躺一躺小风吹着秋千晃着是惬意,可躺久了这冷不丁一起来,全身上下都酸痛,好像在梦里被人揍过一样。
  “兼……”
  不知道是睡迷糊还是被风吹的,一开口声音哑得把自己都吓了一跳,迟砚清清嗓子,抬眸重新说:“兼职,有活儿没做完。”
  你又不缺钱。
  孟行悠很想这么说。
  但转念一想,他们并没熟到能调侃的程度,又把这句话给憋了回去。
  话题好像进入死胡同,进行不下去。
  孟行悠纵然百般好奇,不过情商在线,还是有自知之明,迟砚的私人生活还轮不到她来打听。
  气氛不尴不尬,导致许恬敲门进来的时候,孟行悠觉得是天使降临。
  许恬对孟行悠笑笑,显然不是来找她的,目光落在迟砚身上,招手叫他:“小晏老师,陈老师叫你过去一趟,剧本台词有点问题。”
  “行,马上。”
  迟砚抓了把自己的头发,发尾睡翘怎么也压不下去,他烦躁得皱眉,应了声,转身去阳台把落在秋千里的剧本拿上,路过孟行悠身边时,出于礼貌说了声:“回见。”
  孟行悠游离到外太空的思绪被这一声“回见”给拉回来,迟砚已经走出休息室不见人影,她出声叫住许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试探着问:“恬恬姐,你刚刚叫他……什么老师?”
  许恬大咧咧一笑,回答:“那是晏今,咱们公司的编剧,他年纪不大,我们平时叫小晏老师叫习惯了。”
  “……啊。”
  许恬看孟行悠表情奇怪,问:“悠悠你怎么了?”
  孟行悠摆手,笑得比哭还难看:“没没没事,你先去忙,不用管我。”
  外面催得急,许恬也不好多留,匆匆离开。
  休息室的门被带上,孟行悠站在原地,久久没回过神来。
  是晏今……啊……
  她现在脱粉还来得及吗……
  作者有话要说:  吃盐:来不及了,脱粉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会让你脱粉的。
 
 
第12章 甜度12%
  今天来试音的不止裴暖一个,孟行悠在休息室等得无聊,一无聊就会胡思乱想,孟行悠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胡思乱想。
  挣扎了半小时,孟行悠怕再待下去一会儿又碰见迟砚,她现在脑子很乱,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她不想再出丑做出什么奇葩事儿。
  孟行悠离开公司,在附近奶茶店买了一杯奶茶,边喝边逛,发现了一个书城,书城挺大,二楼还有阅读室。
  她其实很少来书城这种地方,每次来看见这些书就犯困,比在学校听文科老师讲课还管用。
  闲着也是闲着,孟行悠走到教辅区,拿了一本贺勤上课时推荐过的试卷去楼下结账,顺便买了一支中性笔。
  今天周末,阅读室的人不少,书城挨着传媒大学,大部分都是大学生,每个人桌子上放着好几本专业书,还有人捧着笔电平板在刷考研题。
  孟行悠绕了二楼走了一大圈,好不容易看见一个人离开,总算找到一个座位坐下。
  孟行悠拿出手机调成静音模式,顺便给裴暖发过去一个书城定位。
  ——“我在书城二楼阅读室写试卷,你忙完来找我。”
  试音还没轮到裴暖,她回消息回得很快。
  ——“你怎么跑去写试卷了?晏今在录音棚呢,你要不要进来看看。”
  ——“我跟你说他长得好帅啊,这种长相做幕后好可惜,我觉得他可以出道混娱乐圈。”
  不得不说,裴暖是一个非常有良心的铁瓷闺蜜。
  孟行悠这边刚看完消息,还没来得及回,她就发过来一张照片。
  明显是偷拍的,角度非常糟糕还没有聚焦。
  然而这么糟糕的角度,迟砚在镜头里还是好看的,没有天理的好看。
  孟行悠深感无力。
  ——“不看了,还有我喜欢晏今这件事,你别跟任何人说。”
  ——“为什么?”
  ——“微信说不清楚,找机会跟你聊,反正你谁也别告诉。”
  ——“行吧。”
  孟行悠没再回复,她把消息往上翻,又一次点开裴暖偷拍的那张照片,几秒后,鬼使神差地点了保存。
  从周一在办公室再次见到迟砚,到今天发现迟砚跟晏今是一个人,孟行悠被这一个又一个巧合搞得不知所措。
  高速搭讪被丑拒之后,孟行悠是真的盼望这辈子都不要再遇见这个人。
  然而老天爷没给她脸,他们变成了同班同学,后来还成了同桌。
  这一周过得鸡飞狗跳,丑也出过,脸也丢过,不过闹腾这么几天,迟砚也没有再提起高速那事儿。
  孟行悠希望他忘记,永远也不要提起,最好能只把她当成一个普通同学,最最最普通的那种。
  鬼迷心窍是真的,迟砚的脸吸引她是真的,当时想借机交个朋友顺便发展发展也是真的。
  只是第一次没经验用力过猛结果弄巧成拙,只有轻佻没有撩。
  当然这些话孟行悠不可能跟迟砚说。
  她骨子里是个好面子的人,从来都是她拒绝别人,头一次主动结果栽了个大跟头,她过不去自己心里那个坎儿。
  在迟砚面前她还能装无所谓一点也不在乎,甚至可以拿这件事儿跟他开没皮没脸的玩笑,可她骗不了自己,她一个人的时候想起来还是很在意,甚至会觉得自己比迟砚矮半截。
  好巧不巧,今天老天爷又再一次打她的脸。
  从没喜欢过什么爱豆,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这他妈还是迟砚本人。
  还有比这个更魔幻的事情吗?没有,不存在的。
  偏偏这事儿没有对错,迟砚是晏今,迟砚错了吗?没错啊。晏今错了吗?也没错啊。那她错了吗?她更没错。
  她要是知道迟砚是晏今,她连广播剧都不会去听,根本不会给自己喜欢他马甲的机会。
  谁都没错,只是我不仅对你有过好感我还喜欢上了你的马甲然而你丑拒了我而已。
  孟行悠不爽的点在这里。
  *
  孟行悠心情不好就喜欢做题,做理科题。
  用逻辑和公式解开一道又一道题,能让她收获一种痛快感。
  写完两张卷子,对答案的时候,裴暖发了消息过来。
  ——“悠悠崽!我试音过了!他们说晚上一起吃饭,跟剧组的人一起,你也来吧。”
  剧组的人?
  那迟砚岂不是也要去。
  孟行悠突然没了兴致。
  ——“恭喜,吃饭我就不去了,我直接回学校。”
  ——“那我也不去了,咱俩吃饭去,我来找你。”
  ——“别,第一次集体活动你都不去情商太低了。”
  ——“可你一个人……”
  ——“矫情什么,我是找不到回去的路吗?”
  ——“好吧,那你回学校给我发消息。”
  ——“知道了。”
  孟行悠收起手机,现在不用等裴暖,她也没着急走,继续对手上两张卷子的答案。
  以前被孟母逼着学过奥数和珠心算,那时候觉得痛苦,碍于孟母威严才咬牙坚持下来,直到这两年孟行悠才尝到甜头。
  她做题很少打草稿,不是很大的计算量不用动笔,简单的题几秒过,留给压轴难题的时间就多了。
  不少人抱怨试卷题量太大,时间不够,孟行悠却从未这种感觉。
  她每次都是提前半小时交卷的。
  对完答案,两张试卷满分,轻轻松松治愈了她的坏心情。
  孟行悠收拾好东西从书城出来赶上饭点,手机叫车半天也没有师傅接单。
  她在路口等了几分钟,看着晚高峰被堵得水泄不通的柏油马路,放弃了打车的想法。
  前面两百多米有个地铁站,可以不换乘一路坐到五中附近。
  路上的车多,地铁站的人多,孟行悠刷卡进站,从车头走到车尾,三趟车过去,她也没能挤上地铁。
  第四趟列车即将进站,孟行悠这回总算站在了前排,她做好充足的准备,打算车门一开就往前挤。
  然而她低估了身边三个壮汉的战斗力,车门一开,孟行悠刚一抬腿往前冲,不知道被谁推了一把,前排没保住不说,人还失去重心。
  完了,她会不会被踩死。
  孟行悠瞧着密密麻麻的人,顿生出一种要是有幸活下来我再也不坐地铁的悲壮感。
  倏地,人群中一只手抓住了她的后衣领,孟行悠感觉自己被提起来,双脚腾空,落地的一瞬间,她听见身边有人说:“小心点。”
  列车门关闭,地铁在眼前呼啸而过,带起一阵风。
  孟行悠抬头看见是迟砚,她的后衣领还被他抓着,这个姿势这个身高差,老父亲抓鸡?
  “你……你先松开我。”
  孟行悠并不想做鸡仔,扯扯帽子,本想离他远一点,可到处都是人,挪不开不说,反而越凑越近,人挤人毫无空间可言。
  迟砚没松手,像是没听见她说话,带着,不,其实应该是提着孟行悠,见缝插针几秒之间挤到了最前排。
  他身上背着吉他,一个大物件,在这个熙熙攘攘的地铁站如同多了一个武器,加上他个子高,没多少人来挤他。
  迟砚侧身站在孟行悠偏左后方,确认她不会再被挤倒才松开手。
  “你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的小身板挤得过别人?”
  孟行悠真是想挖个地洞钻进去,今天到底见了什么鬼,走到哪,哪里都是迟砚,而且还在她快被人踩死的时候。
  她不要面子的吗?
  孟行悠抖抖帽兜,没接茬,想起迟砚在休息室说的那个回见,忍不住吐槽了句:“还真是回见,回头再见啊。”
  迟砚没听清,问:“你说什么?”
  孟行悠摇头,含糊盖过去:“没什么,说谢谢你抓住我命运的后脖颈,免去我的血光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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