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芒跳跳糖——南奚川
时间:2019-03-15 10:09:38

  等了十分钟,孟行悠没有来。
  等了半小时,孟行悠没有来。
  眼看一个小时要过去,孟行悠还是没有来。
  迟砚给孟行悠发微信没人回,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是一个提示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等得越久心里越慌,中途迟砚打开泡沫箱看了眼里面的沙冰,几个冰袋也阻止不了它融化,看着已经很没有食欲,冰都快化成了水果汁。
  迟砚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手机发信息打电话已经没电自动关机。
  午休起床铃响了一声,迟砚才回过神来,一个中午原来就这么过了。
  孟行悠始终没有来。
  迟砚从座位上站起来,打算回宿舍换身衣服。
  心灰意冷谈不上,一腔热情扑了空倒是有,心里空得直漏风,连生气的心思都吹没了。
  走出教室,迟砚听见楼梯口传来一阵说话声,细听几秒,他听出是孟行悠的声音。
  心里那个将熄的小火苗重燃起来,迟砚扒拉了下自己的头发,抬腿走过去。
  他都想好了,甭管怎么样,一会儿碰见第一句话就直奔重点,剩下的话往后稍稍。
  季朝泽要去赵海成办公室,在楼下碰见孟行悠,两人一块上楼。
  孟行悠不是一个怯生的性格,季朝泽也善于找话题,挑了件以前学科竞赛的趣事儿跟她说,孟行悠听得直乐,爬上最后一级台阶,笑出声来:“你们集训也太好玩了,明明压力那么大。”
  季朝泽眼神含笑:“就是压力大,才要想办法找乐子。”
  “也是,那你们……”话没说完,孟行悠余光注意到站在楼梯口的迟砚,一瞬间愣住,问,“迟砚,你怎么在这里?”
  迟砚心里最后一课火苗也熄灭了,他其实很想笑一个,听见孟行悠这句“你怎么在这里”后,彻底笑不出来,他向前两步,眼神扫过季朝泽身上时自带凉意,不过几秒又落在孟行悠身上,平淡到不能再淡地问:“你中午没留吗?”
  一下课孟行悠就被二班那帮人叫走了,别人请客不好意思迟到,一顿饭又吃了比较久,听迟砚这么一问,孟行悠才想起这事儿,愧疚地“啊”了声,解释道:“我忘了,中午有其他事耽误了,你不会一直等——”
  到现在吧。
  话没说完,就被迟砚淡声打断:“没有,我也有事,刚回来。”迟砚偏头轻笑了一下,眼神笑容都没有温度,“幸好你没来。”
 
 
第56章 甜度56%
  迟砚的表情语气都不对劲, 孟行悠说不上哪不对, 脑子乱糟糟的一团,话到嘴边说出来也是前言不搭后语:“什么幸好, 我不是故意忘记的,那个赵老师让我……对对对, 赵老师,就是赵老师。”说着,孟行悠看向身边季朝泽,给迟砚介绍, 语速飞快,“这是赵老师以前带过的学生, 季朝泽学长,中午他请我们参加竞赛的人吃饭, 吃完有点晚了我就去图书馆了。”
  听孟行悠提到自己,季朝泽伸出手, 笑着跟迟砚打招呼:“学弟你好,怎么称呼?”
  迟砚盯着他伸过来的手, 虚握了一下,表情很淡, 疏远之中带着似有若无的敌意:“迟砚。”
  季朝泽会意却没在意, 眼神在孟行悠和迟砚身上轮了一个来回,心头了然, 对孟行悠说:“那你们聊, 我还有事, 悠悠回见。”
  “……”
  悠悠?
  悠什么悠,悠悠是你叫的吗?
  我都没叫过,你才见过她几次就叫上了,臭显摆什么。
  迟砚目光一沉,舌头顶了一下上颚,没说话。
  孟行悠对季朝泽挥了挥手,礼貌地说:“好,学长慢走,有机会我请你吃饭。”
  “……”
  还请他吃饭?
  你怎么不请我吃饭,你都一个多月没跟我吃过饭了。
  现在吃了他一顿就要回请他一次,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迟砚感觉自己再待下去非变异成喷火龙不可,季朝泽往办公室走,他也转身往楼下走,越过孟行悠身边时,被她叫住:“你去哪啊?”
  迟砚停下来却没回头:“睡觉,困。”
  孟行悠被他扑面而来的怨气熏了一身,脑子一头蒙,问:“都快上课了还睡什么觉,你中午要跟我说什么?就在这说吧。”
  迟砚一口闷气卡在中间,发泄不出去更咽不下去,一边往下走一边回答,没什么好脸:“忙忘了,想起来再说吧。”
  孟行悠简直莫名其妙,追了两步,继续问:“那要是下午老师问我,你怎么没来上课,我怎么说?”
  迟砚这下连理都不理了,径直往下走。
  孟行悠压住火气,扒着楼梯扶手,脑袋向下望着迟砚,冲他吼了声:“迟砚,我跟你说话呢!”
  迟砚在楼下懒懒散散只应了声:“说我没心情,翘了。”
  孟行悠一拳打在棉花上,顿时:“……”
  我靠。
  什么大少爷臭脾气,谁招你惹你了,跑我面前摆什么臭脸。
  谁要惯着你,我不伺候了!
  爱上不上,不上拉倒!!!
  孟行悠跺跺脚,满脸怒气往教室走。
  新的一周刚开始,每个人课桌上还有书本试卷成山扎着,算是一周中少有的整洁时刻,午休铃响完还没过多久,班上没人来,空空荡荡的。
  就是因为空,孟行悠一走到教室门口,别的没注意到,一眼就看见堆在自己和迟砚桌子上的泡沫箱子,一大坨立在那里,一看就不是教室里会出现的东西。
  这周轮座位他俩轮到最后一排,最后一排空间最大,照理说这种大体积的东西,迟砚应该放在地上才对。
  孟行悠怀着好奇心朝座位走去,打开泡沫箱子的盖子,一股强烈的榴莲芒果味在鼻尖环绕。
  她探头往里看,注意到甜品店的logo,心里咯噔一下,把冰袋移开,放在最下面的沙冰已经化成了果汁,但是包装严实,一点也没漏出来。
  泡沫箱旁边还放着两个小纸盒,孟行悠打开看,是榴莲班戟和红丝绒小蛋糕,都是她最喜欢吃的。
  甜品店是不送外卖的,店主不差钱,佛系开店佛系赚小钱,玩的就是一个格调。
  所以这些东西……都是迟砚买的?
  可是他无缘无故买这些做什么,他刚刚不还说自己才回来吗?
  这榴莲芒果冰看起来至少放了两个小时以上,如果是迟砚买的,他刚刚才回来,这沙冰也化不了这么快才对。
  怎么想都是前后矛盾,孟行悠摸出手机想问个清楚,拿出来一看,什么时候关了机她都不知道。
  孟行悠起身去楚司瑶桌肚里拿了充电宝和连接线,充了几分钟,手机才亮起来。
  孟行悠赶紧开机,她今天觉得手机开机速度格外慢。
  好不容易开机,桌面跳出来,孟行悠正想点通讯录,手机跟得了狂犬病似的,疯狂震动起来,微信提示有新消息进来的声音没了停顿,连起来好像是个肺活量特别好的报警器在尖叫。
  不止是微信在跳,未接来电也在跳,孟行悠戳了几下屏幕,手机根本不听使唤。
  得亏是没换多久的手机,经得起这波信息轰炸,画面不至于卡死。
  孟行悠把手机放在课桌上瞧,从头到尾看下来全部是来自迟砚,有零星的垃圾短信或者其他朋友发过来的消息,也很快被迟砚铺天盖地的信息给刷了下去。
  她感到很震惊,不是一般的震惊,是非常特别极其爆炸震惊。
  迟砚甚少跟他主动发消息,这种发的消息数量几乎要把手机震嗝屁的事情,是头一回。
  孟行悠盯着手机屏幕出神,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涌上心头,但她不敢随便相信。
  好不容易等手机消停下来,孟行悠拿起手机,搁着充了快十分钟的电,电量还是1%。
  她心情有点澎湃还有点飘,实在经受不住看一半信息手机突然罢工这种刺激。
  所以在看信息之前,孟行悠先看了眼充电宝,确认还有两格电够充好一会儿的,才放心地打开了微信,从第一条开始看下去。
  ——“我回学校了,在教室等你。”
  ——“你人呢?”
  ——“班上人都走完了。”
  ——“十分钟了孟行悠。”
  ——“你吃饭去了吗?”
  ——“你在哪吃?我来找你,发个地址过来。”
  ——“孟行悠,半小时了。”
  ——“你吃什么饭吃这么久,满汉全席啊。”
  ……
  ——“悠二崽,回我。”
  ——“但你电话怎么关机了?是不是没电了?”
  ——“蠢手机快叫你主人充电。”
  ——“你叫没叫啊?”
  ——“你是个成熟的手机了,应该学会自己发电了知道吗?”
  ——“孟行悠实话告诉你吧,我给你买了好吃的。”
  ——“榴莲芒果冰,但是你再不来,你只能喝果汁了,还有甜点。”
  ——“图片·jpg。”
  ——“看清楚了吗?这么多,都是你的。”
  ——“快来吃。”
  ……
  ——“一个小时了,孟行悠。”
  ——“你该不会忘了吧。”
  ——“什么金鱼脑子,这你都能忘?”
  ——“冰都化没了,你这种金鱼只能喝水。”
  ——“孟行悠。”
  ——“我饿了,我还没吃午饭。”
  ——“但是我快气饱了。”
  ——“你给我记着。”
  ——“孟行悠,我记住你了。”
  ……
  百感交集,或许也就她现在这样了吧。
  孟行悠退出微信,看了眼通讯录图标上面那个数字。
  34通未接来电。
  迟砚说了谎,他哪里是有事刚回来。
  他明明坐在这里,在教室等了她一个中午。
  还幸好你没来。
  幸好。
  幸什么好。
  明明一点都不好。
  等了那么久人都没来你不知道走人吗?
  电话明明都关机了你不知道不用再打了吗?
  微信发了几条都没回复你不知道适可而止吗?
  你平时的聪明劲儿去哪了?
  微信发这么多刚刚在楼梯口你怎么没多蹦一个字出来啊?
  还学会说谎了,学什么不好学说谎。
  说句真话有那么难吗?
  孟行悠握着手机趴在课桌上,酸甜苦在心里轮了一圈,感觉比写一整天的试卷还心累。
  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
  不是从迟砚嘴里说出来的话,不是迟砚亲口承认的事情。
  她一个字都不要相信。
  绝对不要。
  我不要变成你勾勾手指就会走过去的傻瓜。
  我要做你张开怀抱欢迎我进入你世界里的一朵花。
  *
  迟砚沉着脸回宿舍的时候,正赶上宿舍的人出门。
  霍修厉是唯一知道他今天中午要做什么的人,迟砚一中午没回,他还以为事儿成了,连一会儿到教室冲两人说的祝贺词都在脑子里过了好几圈。
  可现在看见他这副“全世界都欠我一个孟行悠”的怨夫脸,霍修厉觉得那套祝贺词今天大概是用不上了。
  吴俊坤和钱帆见迟砚脸色不对,本想问两句,被霍修厉一个眼神给打了回去。
  迟砚脱了校服外套随手扔在书桌上,脱了鞋直接上床,把被子抓过来盖在脸上,一言不发。
  “……”
  看见平时一贯精致上床必须换套干净衣服的公子哥今天糙成这样,吴俊坤和钱帆的嘴巴张得可以塞进一个鸡蛋。
  这他妈是遭受了什么绝世打击才能丧成这样?
  霍修厉这下也不着急去上课了,拉开迟砚的椅子坐下,回头冲俩人说:“你俩先走,把门带上。”
  两人推推搡搡走出门,吴俊坤还是不放心,带上门前,特仗义地放了句话:“两位哥,有事儿说话,就算飞,老子也会飞过来。”
  钱帆也窜出一个头来,补充道:“我也是,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在床上挺尸自闭的迟某无动于衷,没有说话。
  在椅子上坐着跷二郎腿迫不及待要听八卦的霍某有些不耐烦,抓起桌上的抽纸往门口一甩:“麻溜滚蛋。”
  “得嘞,哥!”
  吴俊坤抓住抽纸,准头很不错又给霍修厉扔了回去,这才抓上钱帆功成身退,当然,不忘贴心地给屋里的哥俩带了上门。
  霍修厉把抽纸顺势往头上的铺扔过去,挑眉问道:“人都走了,太子你这是怎么了?被拒了?”
  迟砚把抽纸给他摔下来,落在地上没什么声响,倒是他在床上翻了个身,火气大动作不小,床板都哐哐响了两声。
  “闭嘴,我要睡觉。”迟砚的声音从铺盖卷里传来。
  霍修厉还就不让他睡,站起来踩在椅子上,长臂一伸把迟砚的铺盖卷扯过来往后一抛,扔进自己的铺里:“睡个屁,玩什么自闭,起来嗨。”
  没了铺盖卷,迟砚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头发松松懒懒,一脸不耐烦:“嗨你妈。”
  霍修厉反而乐了,趴在床铺的护栏上,饶有趣味地看着他:“新鲜,上回听你骂人还是初一,再多骂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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