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芒跳跳糖——南奚川
时间:2019-03-15 10:09:38

  孟行悠惊呆了,看见孟行舟吃痛得眉头紧蹙,急得眼泪瞬间往下砸,踮起脚扒着他的肩膀要看看后脑勺:“哥哥你没事吧?你帮我挡着干嘛啊!”
  孟行舟松开孟行悠,活动了一下发木的脖子,转过身来,对着一脸无措的孟母孟父说:“爸妈,我说两句。”
  孟母内疚又心疼,她想关心两句,可又说不出口:“小舟你……”
  孟行舟并不在意,安慰了她一句:“妈,我没事,这点痛不算什么。”说完,他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孟行悠,继续说,“我觉得大家都需要冷静,气头上解决不了问题。”
  “另外,我觉得悠悠她学习很努力,没有敷衍,妈,你对她有时候太严格了,一根弦绷太紧会断。”
  “至于谈恋爱的事情,夏桑子跟悠悠同年,她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成年,按照这个标准,我也早恋了。”
  说到这里,孟行舟抬头看着孟母孟父:“你们也该骂我,一碗水端平,别只骂悠悠一个。”
  孟父捏着太阳穴坐下来,头疼到不行:“行了,都冷静一下,这件事很突然,悠悠,我跟你妈妈都没反应过来,让我们想想。”
  孟行悠不知所措站在原地,不停地道歉,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
  孟母无力地对孟行悠挥了挥手:“你去你房间待着。”
  孟行悠下意识看了眼孟行舟,他对她点了点头,孟行悠杵在这里也不知道做什么,转身慢慢吞吞地上楼回了屋。
  卧室门一关,楼下的慌乱被隔绝在门外,孟行悠靠着门跌坐在地上,想到刚刚发生的一切,又难受又无助,后知后觉地哭起来,但她又怕被家人听见,不敢哭出声。
  迟砚的电话来得不巧,孟行悠看见来电显示的时候,还没缓过劲来,她从地上站起来,仰头擦干眼泪,走到窗边,深呼好几口气,自己跟自己说话,确定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异常的时候,才把电话接起来。
  孟行悠抢先一步说话,故作轻松道:“砚二宝你吃饭了吗?我刚在楼下吃饭呢,没有听见电话响,但是我跟你有心灵感应,我跑来上看,你果然跟我打电话了,是不是很厉害?”
  迟砚听出她的鼻音,狐疑问:“你在哭?”
  孟行悠努力笑出来,很夸张地笑,好像听了一个多大的笑话似的:“好端端的我哭什么,我就是有点感冒,一会儿就好了。”
  迟砚半信半疑,问起她摊牌的事情:“你跟你家里说了吗?你爸妈什么反应?要不要我去你家一趟,我在场的话,他们有火也不会对着你一个撒。”
  孟行悠听完差点绷不住哭出来,她仰头努力把眼泪憋回去:“说了,我妈闹别扭呢,不过我爸说了,情绪过去就没事了,放心吧,没大事。”
  迟砚眉头越拧越紧,沉声道:“孟行悠,有事别瞒我。”
  “你瞒你什么了,真的挺好的,多大点事儿啊,我不就是谈了一个恋爱吗?”
  “孟行悠。”
  孟行悠越发绷不住,刚刚克制的委屈,在迟砚一声又一声关心里爆发:“我就是谈了一个恋爱,我又没杀人没放火,我做错什么了,我到底做错什么了!”
  迟砚被她的情绪吓到,从座位上站起来,拿过衣架上的外套往身上套,一边安抚:“慢慢说,怎么了?你是不是在家,我过来找你,我们一起面对。”
  孟行悠越哭越大声:“我妈让我跟你分手,迟砚我不要分手,我已经很努力学习了,我文科成绩就是提不上去我有什么办法。”
  “我他妈是不是脑残啊,我能笨成这样,都是我的错,我成绩好差啊我……我什么都做不好,我是个废物,迟砚你为什么要喜欢一个废物……”
  迟砚穿好外套,拿上钥匙和钱包下楼,面对孟行悠的失控的情绪,心里跟被针扎似的,钻心地疼。
  “谁说你是废物了,我们悠崽是拿了国一的人,特别厉害。”
  “我们不分手,不会分手的。”
  “文科怎么会学不好,我帮你,我们下次考试就考个高分。”
  孟行悠一边哭一边擦眼泪,怎么也擦不干净,又生气又烦躁:“怎么考,我这么笨,我考不到的,我说不定连一本都考不上……”说到这,孟行悠更加委屈,对着电话喊,“我考不上一本,你能上重本,我们不是一路人了,你以后会不会嫌弃我然后找个女学霸?”
  迟砚出了电梯,往小区门口跑,听见孟行悠这么说,无奈道:“胡说什么,别乱想。”
  “可是我学不好,我怎么都学不好……”
  “听我说,你现在成绩也不差,而且你还可以更好,你不笨也不差劲,更不是废物。”
  迟砚跑到路口,呼吸有点急,声音传到孟行悠耳朵里,却又一种安抚的力量。
  “悠二崽很棒,是砚二宝的骄傲。”
  孟行悠吸吸鼻子,小声说:“你别安慰我……”
  “不是安慰,你拿国奖那一天,我特别开心,我跟我们班上的同学说‘你们看见国一名单上面那个叫孟行悠的了吗?那个人是我女朋友’。”
  “孟行悠,你在我眼里是永远都不会放弃一直往前走的那种人,有时候觉得日子很难很黑,但我一抬头,看见你在,我就会安心。”
  “你可能不知道你自己有多好,但我看得见你身上的光,它没有黯淡过,一直很亮。”
  迟砚笑了笑,轻声说:“而且万事有男朋友在,对不对?宝贝儿不怕。”
 
 
第74章 甜度74%
  情绪这个东西来得快, 去得也快。
  孟行悠缓过劲来, 擦干眼泪看见屏幕上的通话时间,已经过了二十分钟, 吸吸鼻子,问迟砚:“你现在是在出租车上吗?”
  “对, 大概还有……”迟砚抬头看看窗外,在高架桥上,他也判断不出远近,转头问司机, “师傅,还有多久?”
  “半小时吧, 不堵车的话。”司机回答道。
  迟砚皱眉嫌慢,嘴上安抚着孟行悠:“还有半小时, 你等着我。”
  孟行悠心里暖暖的,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崩溃, 她想到楼下的情况,最终理智战胜了感性:“你先不要过来了, 我爸妈都在气头上,特别是我妈, 你过来也是火上浇油, 等这阵子过去了再说吧。”
  迟砚依然坚持:“没关系,我不怕你爸妈骂我, 动手都成。”
  “我怕。”孟行悠想到孟母之前那一巴掌, 心里酸不拉几的, “现在时机不对,你先回去,有情况我会跟你说的。”
  “孟行悠。”
  “你听我的,我撑不下去的时候,会告诉你。”
  迟砚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应下来:“有事别瞒我,也别一个人撑。”
  孟行悠笑了笑:“好,我肯定不瞒你。”孟行悠拉上窗帘,上床躺下,一晚上没怎么睡,又跟家里人吵了一架,眼下疲倦至极,她阖了阖眼,说,“我想睡会儿,你回家吧,到了跟我发条信息。”
  迟砚听出她声音里的倦意,心像是被人拿捏着在手心里来回□□,很不是滋味。
  “行,你睡吧。”迟砚凑到手机上亲了一下,“午安,悠崽。”
  “午安。”孟行悠也对着手机亲了一下,挂断电话之前,叫了声他的名字,“迟砚。”
  “我在。”
  孟行悠闭上眼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觉得又酸又涩,偏偏心里是甜的。
  “我爱你。”孟行悠翻了一个身,头闷在枕头里,又重复了一遍,“迟砚,我好爱你。”
  平时嬉笑打闹,腻腻歪歪的时候,他们说过无数次喜欢。
  爱却是第一次。
  迟砚甚少把这个字挂在嘴边,就连对景宝也没有说过一次。
  今天却破了例,哪怕还有外人在场。
  迟砚凑近话筒,轻声说:“我也爱你。”
  孟行悠,我也好爱你。
  *
  挂断电话后,迟砚并没有让司机往回开。
  半小时后,迟砚在孟行悠家的小区门口下了车。
  今儿天气不好,阴沉沉的,周末出来遛弯儿的人不多,迟砚绕着小区外围走了一圈,发现东南角的墙角有颗歪脖子树,踩上去能翻墙进小区。
  只是这个方向正对着两家小店,青天白日翻墙太过引人注目。
  迟砚思考了一下第一次去女朋友家,以翻墙进小区被投诉带进警察局的方式出场的利弊,最后得出结果,他可能还没开始就会被宣告结束。
  所以他打算等天黑,周边店家都关了门再行动。
  迟砚没有一直在歪脖子树下面蹲着,他找了一家咖啡厅坐着等天黑,过了一个小时,他给孟行悠发了一条信息,说自己已经到家。
  孟行悠傍晚的时候才回了他一个好,看样子是刚睡醒。
  迟砚也不知道自己一直守在附近的意义,更不明白自己翻墙进去能做什么。
  总不能大咧咧敲响孟家的门,说自己是孟行悠的男朋友,今天来负荆请罪的。
  跟神经病似的。
  他不知道这么做的意义,或许根本没有意义,但他不想走。
  孟行悠在家里苦熬,他想离她近点儿,哪怕她不知道也没关系。
  天黑之后,迟砚去柜台结了账,走到东南角,发现周围商家已经关了门,这边挨着施工地,晚饭后遛弯散步的也不会来这边,百米之外不见人影。
  迟砚四处看看,也没在电线杆上发现监控摄像头,他把手机揣进衣兜里,利落爬上歪脖子树,踩着树干走到围墙上,缓缓蹲下,低头目测了一下,围墙到地面的距离,趁四周无人,直接跳了下去。
  完美落地。
  迟砚拍了拍裤腿上的枯树叶,从灌木丛后面走出来。
  小区面积不小,都是小洋房独门独栋,迟砚还记得孟行悠家的门牌号,顺着路标找过去,也走了将近半小时。
  迟砚不敢站在太显眼的位置,躲在车库前面的大树后面,探出头去看屋子里的情况。
  孟行悠的房间在二楼,窗帘紧闭没有透出光来,从这里看过去,黑漆漆的一片。
  迟砚拿出手机,给孟行悠发过去一条消息。
  ——“吃饭了吗?在做什么?”
  发完,迟砚就盯着那扇窗户看,孟行悠回得很快,可房间并没有亮起灯,还是很黑。
  ——“在睡觉,不想动。”
  ——“为什么不吃饭?”
  ——“我妈不吃,我不好意思吃。”
  ——“你再跟她聊聊?”
  ——“试过了,她不想看见我,闷在卧室里,连我爸都不搭理。”
  ——“这样下去不行,你吃点儿。”
  ——“我不饿,我就是累,我再睡会儿。”
  孟行悠没有再发消息过来,估计又睡了过去。
  迟砚心里发愁,却毫无办法。
  一楼的窗帘也拉着,隐约透出电视的光,别的再也看不见。
  迟砚光是站在这里,没有进门,都能感受到孟家的低气压,更不用提孟行悠待在里面,有多难受。
  无数个念头在脑子里打转,就在冲动要打败理智,迟砚准备走上去按门铃的时候,他看见车库旁边的小门打开了,然后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看方向,是往他这边走的。
  迟砚上前两步,接着路灯光,认出这是孟行悠的父亲,暗叫不好,他第一反应是跑,第二反应是不能跑。
  既然人都出来了,还是冲他来的,说明人早就盯着好久了,现在跑还有什么用。
  避无可避,迟砚迎上去,对着孟父恭敬地笑了笑,主动交代:“叔叔您好,深夜叨扰很不好意思。”
  家里客厅落地窗的玻璃是特殊材质,外面看不见里面,里面看外面,黑夜也如白昼一样清晰。
  孟父一直在沙发坐着,从迟砚一来,到他走到树后面躲着,一举一动都没逃过他的眼睛。
  到底是年轻气盛,想做什么就要做什么,不计后果。
  孟父对迟砚点了点头,对他过来的目的了然于胸,怕伤了他的面子,没有问他是怎么进来的,只问:“小伙子,刚刚我不出来,你是不是要去按门铃了?”
  被长辈戳穿心思,迟砚有点尴尬,但也没遮掩,有一说一:“是,我考虑不周到,叔叔您别见怪。”
  孟父笑,半是打趣:“上赶着来挨骂,你够周到了。”
  迟砚一怔,摸不准孟父的情绪,陷入词穷。
  孟父对迟砚招招手,领着他走到前面供人休息的长椅上坐着。
  迟砚面对陌生人不是一个会怯场的人,可孟父身份不一样,他又是头一回,仍然免不了紧张,这才几分钟的功夫,手心已经是一层薄汗。
  “现在问这话可能不太合适,但我想确认一下。”孟父靠着椅背,一个眼神扫过来,迟砚正襟危坐,“科华地产的迟萧迟总,跟你是什么关系?”
  迟砚险些忘了这茬,顿了顿,如实说;“他是我舅舅。”
  孟父了然,吐出两个字:“难怪。”
  迟砚听出孟父的话外之音,怕他误会也怕他心里有芥蒂,赶紧解释:“叔叔,那个项目的事情,我只是递了一句话,最终达成合作还是我舅舅的决定。我没有要用这件事跟您做交换的意思,当时的情况在我看来只是举手之劳,您千万别放在心上。”
  孟父笑了笑,摆摆手:“你别紧张,我就是问问,说起来这事儿我还得谢谢你,若不是你舅舅施以援手,当时我们这边的处境很尴尬。”
  迟砚万万担不起这声感谢:“叔叔您客气了,合作也不是靠我一句话就能成的。”
  说到这,话题终止,两人陷入沉默。
  迟砚不知道怎么切入跟孟行悠的事儿,怕一句话没说对就弄巧成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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