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元城历年的惯例,二模考试三次摸底考试里,难度最高的一次,意在刺激学生的学习积极性。
之前考得不好要努力,之前考得好也不要骄傲自满。
二模考试因为难度的增加,全年纪总分普遍往下滑,孟行悠没有一模考得那么好,总分689,拿了年级第三,但年级第三也只有693分,差距并不明显。
迟砚成绩还是稳定,总分比一模高了一分,考了713,依然年级第一。
孟行悠因为这次考试的退步,心里的弦又一次绷紧,学习劲头比冲刺一模那阵子还猛烈。
迟砚眼睁睁看着女朋友过年养回去的肉,又一天一天地回到解放前,心里急得不行。
二模考试前一天,两个人吃完饭,路过一个药店,药店有那种可以测身体基本情况的体重计,迟砚非让孟行悠站上去称体重。
结果只剩下七十二斤,体重计报出来的状况是极度偏瘦,严重营养不良。
孟行悠以前就偏瘦,一米六多的个子不到九十斤,这从高三补课到现在,长的肉还赶不上减下去的,前前后后折腾得已经瘦了十五斤左右。
孟家上下连带着迟砚都紧张得不行,生怕孟行悠这样熬下去,还没高考,人就瘦得皮包骨撑不下去了。
孟母嘱咐了郑阿姨,每天各种大补汤换着花样做给孟行悠吃,除开一日三餐外,还增加了三次加餐,恨不得把孟行悠当成猪来喂。
迟砚在学校也差不多,上午大课间,下午小课间还有晚自习第二节课下课,总能想办法变出点零食来拿给孟行悠吃。
五中不让校外商家送外卖,一到这三个时间段,迟砚就提前几分钟,偷偷翻墙出来给孟行悠带好吃的回来,每天盯着她都吃完了才放心回教室。
日子久了,学生会的人看见他每天翻进翻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高三了,大家都不容易。
何况这么用心宠女朋友的男生,也快绝种了。
家里家外这么调理着,孟行悠的总算在三模考试前,涨到了八十斤。
看她起色也比之前好很多,不再是那种风一吹就要倒,每天眼眶乌青嘴唇没血色的状态,孟家上下和迟砚才算是放了一点心。
三模考试难度跟高考差不多,有二模在前,大家明显感觉题目的难度有所下降。
孟行悠三模考得不错,总分710,又回到了年级第一的位置。
迟砚还是一如既往地稳定,比起二模又涨了一分,总分714,依然年级第一。
参照三次摸底考试,再对比全市的成绩情况,高三教研组渐渐有议论声传出,迟砚和孟行悠说不准有望拿下今年高考的文理科状元。
五中要是今年一下子拿下双科状元,那明年可是在全省都要出一次大风头。
孟行悠和迟砚相继被各科老师找到办公室谈话,谈话内容无非稳住心态,高考正常发挥,青春不留遗憾这些话。
迟砚自不必说,学习这件事从来不需要任何人操心。
孟行悠文科成绩上去后,状态一直稳定,心态也不再是一模考试前那种,紧张得寝食难安的情况。
孟行悠本来就不是一个怯考的人,有三次摸底考试的成绩在前,高一入学的那股自信劲儿,又重新回到了她身上。
三模考试是高考前最后一次大型考试,时间步入五月份,一二三轮总复习都结束,各科老师不再怎么讲课。
上课时间大部分都留给学生自习,查缺补漏,老师只担任一个解疑答惑的角色。
*
五月中旬,高考前最后一次大型活动到来。
高三年级的成人礼。
成人礼分为两天,第一天上午在学校大礼堂进行。
家长和学长都要求到场,学生在老师的安排下走过成人门,校领导讲话,学生代表发言,最后由家长给学生佩戴成人徽章,整个仪式算是结束。
剩下的时间,学校安排了参观博物馆,晚上有篝火晚会,外宿一夜,第二天古镇自由行,下午整队返校。
成人礼的仪式环节要求和学生都正装出席,五中校服有正装礼服,逢正式活动才会穿一次。
高三紧绷了快一年,好不容易在考试之前有两天稍微的放松,一点点的开心在这个时候就会被无限放大。
所有人都很重视,女生商量着几点起来化妆,男生商量着趁成人礼结束,抓紧时间去网吧往两把游戏解馋。
孟行悠早在高二就已经成年,可耐不住周围的氛围,也跟着期待起来。
成人礼前一晚,孟行悠兴奋得睡不着,次日醒得比平时还早。
因为成人礼两天都不在家,孟行悠给她郑阿姨了假,昨晚做完晚饭她就回自己家了。
郑阿姨做事心细,走之前还不忘帮孟行悠把礼服找出来熨好,挂在衣架上,方便她今天穿。
孟行悠洗漱完把礼服换上,白衬衣小西装外套,格子裙半膝袜,青春不失庄重,比平时穿的运动款校服好看一百倍。
想着还要化妆,孟行悠就没有穿外套,只穿着白衬衣坐在梳妆台前捯饬自己。
半小时后,孟行悠涂上口红,又用卷发棒给自己收拾了一下头发。
短发被她弄成了微卷,学生气不像平时那么重,多了点成年人的感觉,但又不会显得老气。
收拾完一切,孟行悠等不及迟砚来叫她,打开门跑出去,敲响了隔壁的门。
迟砚刚洗完头,给她开门的时候,脖子上还搭着一条毛巾,身上的家居服也没换。
孟行悠走进来带上门,提着裙摆在迟砚面前转了一个圈,笑意盎然:“男朋友,我好看吗?”
迟砚别过头,不太自然地咳嗽了两声,耳朵微微泛红,轻声道:“好看,特别好看。”
孟行悠凑过去,用手指戳戳他的耳垂,故意问:“你害羞了?”
迟砚“嗯”了声,含糊不清地说:“你以后穿别的肯定更好看。”
孟行悠一怔,问:“穿什么?”
迟砚看着她,耳朵泛红眼神带笑:“婚纱。”
这下不止迟砚,连孟行悠的耳朵也红了。
两人腻歪了几分钟,孟行悠看时间快来不及,主动提出帮迟砚吹头发。
迟砚用毛巾擦了擦头上的水珠,回卧室先换上了礼服,跟孟行悠一样,只穿了白衬衣。
他手上拿着领带,一边系扣子一边往外走,随口问孟行悠:“崽,你领带谁给系的?我不会弄。”
孟行悠抬头看过去,迟砚衬衣领口大开,露出骨形近乎完美的锁骨,西裤包裹他细长笔直的腿,衬衣没有扎进裤腰里,隐约露出皮带,迎面走过来,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帅,还有几分斯文败类的撩拨感。
要是在一起有段日子了,孟行悠定力比以前长进不少,不然此时此刻说不定会捂脸尖叫。
迟砚扣好衬衣的第二颗扣子,见孟行悠一副神游外太空的模式,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孟行悠如梦初醒,拿起吹风机站起来,后知后觉地问:“你刚刚说什么?”
迟砚背对着她坐下,无奈道:“我说我不会系领带。”
孟行悠说:“我会,吹完头发我帮你。”
迟砚一脸享受,任由孟行悠的手指在自己头发间舞弄:“我的崽什么都会,好厉害。”
孟行悠勾住迟砚的胳膊,拿着吹风机往他脸上吹了一下,迟砚被风吹得下意识眯了眼,夹杂着吹风机的声音,听见她问:“才知道你捡到宝了吗?”
迟砚拉过她放在自己脖子间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嗯,你是老天爷赐给我的。”
没人对情话有抵抗力,孟行悠也不例外,她笑着抽出自己的手,羞赧地推了把迟砚的肩:“少贫嘴,一会儿你上台发言的稿子写好了吗?”
学生代表发言,学校本来有意向文理科各找一个,这就找上了孟行悠和迟砚。
孟行悠不乐意干这种事儿,死活不答应。
迟砚就去老师面前说了点好话,说自己可以多讲五分钟,把时长撑过去,学校领导才放了孟行悠一马。
迟砚一愣,转而说:“没写,昨晚忘了,临时发挥吧。”
孟行悠吹干头发,拨弄两下迟砚的刘海,往他头上喷定型喷雾,听他这么说,手上动作一顿,不可思议地问:“十分钟的发言,你临时想?你词穷怎么办?”
迟砚挑眉看她:“不相信你男朋友?”
“相信。”孟行悠继续帮他弄头发,嘴上忍不住嘟囔了句:“也是,你们文科生屁话最多了。”
迟砚:“……”
*
两人收拾好,走到大礼堂的时候,孟父孟母已经在跟迟梳迟萧聊家常了。
今天景宝也来了,小朋友今天也穿了小西装,迟梳还给他弄了一个小领结戴着,可爱到不行。
去年景宝回学校上课之后,配合心理医生的疏导,性格开朗了不少,现在面对陌生人已经能够正常交流,虽然还是内向,不过已经不算孤僻。
景宝看孟行悠和迟砚走过来,放开迟梳的手,往两人面前跑去,迟砚弯腰把小朋友抱起来,捏了下他白皙肉乎乎的脸蛋,掂了两下,说:“怎么感觉重了点?”
“我没重。”景宝不满地瞪着他。
“再重点,哥哥都抱不动你了。”
“景宝也不要哥哥抱,景宝是大孩子了。”
景宝折腾起来,人多抹不开面,不愿意被哥哥抱着,迟砚无奈把他放下来:“小屁孩个不高,还挺要面子。”
“以后我肯定比哥哥还高。”景宝不服气,转而看向孟行悠,“小嫂嫂你说对吗?”
孟行悠牵起景宝的手,往孟母孟父那边走,笑着附和:“对,景宝以后不仅比你哥哥高,还比你哥哥帅,以后被小姑娘追着跑。”
景宝抬头看孟行悠,眨了眨眼,天真地问:“都是跟小嫂嫂一样好看的小姑娘吗?”
“比我还好看。”
景宝听了却摇头:“没有了,小嫂嫂就是最好看的。”
孟行悠听乐了。
迟砚在旁边忍不住搭腔:“那哥哥是最好看的吗?”
景宝丢过一个嫌弃的眼神,哼了一声,说:“肯定不是,景宝才是最好看的。”
迟砚:“……”
两家人寒暄了一会儿,成人礼正式开始。
各班级在老师的组织下,按照之前排好的班级顺序,依次走过成人门,入场就坐。
之后就是校长发言、教导主任发言、高三组组长发言、学生家长发言……各种人发言。
孟行悠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好不容易听见主持人在台上说:“……下面有请学生代表迟砚,上台发言。”
孟行悠立刻把头抬起来,看向主席台,只差没抢过摄影师的机器扛在自己肩头,跑到最前排对着迟砚狂拍了。
孟母注意到她这个小动作,皱眉不是滋味地说了声:“瞧把你给心急的。”
孟行悠收敛了一丢丢,讪笑着说:“妈妈我没有,要是您上去讲,我肯定目不转睛地看着您。”
孟母失笑,戳了下她的脑门:“行了,少蒙我,看你的。”
迟砚站在演讲台前,调整了一下话筒的位置,不卑不亢地看向台下,开始他的临场发挥。
孟行悠给他看着时间,五分钟过去,没有说一句重复的话,内容层层递进,又没过分煽情。
冲着他那张脸,台下的学生家长都比之前面对各种领导的时候,要听得认真得多。
八分钟过去,依然没有重复的话。
九分钟过去,开始收尾。
最后三十秒,迟砚开始收尾总结。
“……今日,我们心有山海,风华正茂。今后,我们以梦为马,不负韶华。”
说完,迟砚顿了一下,在人群中找到孟行悠的身影,脸上总算了几分笑意,最后以一句特别的话收尾:“祝大家高考金榜题名,得偿所愿。我的发言结束,感谢五中,感谢遇见。”
这一届都是亲眼见证过两年前,言礼在升旗仪式那一出另类秀恩爱现场的,迟砚的话一说完,全场沸腾,甚至还伴随一些口哨声。
家长只见其景,不明其意,不知道一句普通的结尾陈词怎么能让这帮孩子激动成这样。
孟母也不明白,看向女儿,发现女儿脸都红了,似乎明白了什么,跟孟父交换一个眼神,笑着摇了摇头。
当真是正值青春年少。
不负好时光。
*
仪式结束后,各班班主任把事前组织学生家长写给学生的信,发到每个人手上。
学校规定的统一出发去博物馆的时间是十一点半,现下还有一个小时。
孟行悠陪父母在校园里转了转,拍了点照片,孟父孟母公司还有事,不便久留,交代女儿出去玩注意安全,便开车离开了。
今天情况特殊,班级无纪律,每个教室坐着不同班级的人,三三两两聊天说笑。
孟行悠直接去了二班,本来是想着找迟砚,结果一进去,发现陶可蔓和霍修厉他们都在,一群人坐在教室后排,扎堆看家长写的信,每个人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
楚司瑶情绪控制不住,最先趴在课桌上哭起来:“我爸妈好讨厌啊,煽什么情啊,存心惹我哭,平时怎么不见他们这么能说呢,一天到晚都骂我……”
陶可蔓被她的情绪感染,捏着心趴在楚司瑶肩头也哭起来:“我以为我那个暴发户爹只会做陶,一大老粗写信还怪赚人眼泪的,好烦啊。”
这种时候,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发泄点,一个人哭,旁边本来没什么的三个男生,也跟着哭起来。
霍修厉本来想趁机抱女朋友一把,结果女朋友根本没心思,他只好抱着吴俊坤和钱帆两个死直男痛哭流涕。
站在教室门外的孟行悠:“……”
坐在一群傻逼身边还没来得及看信的迟砚:“……”
看见孟行悠进来,迟砚顺手拉过旁边的一张椅子,让她过来坐。
孟行悠见一群人哭成这样,低头瞧了瞧手上的信,突然有点不敢打开了。
迟砚见她犹豫,思索片刻,提议道:“不如我们交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