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有一个问号,但她一下子看到了希望。这时也不管和前男友说话会不会尴尬了,叶穗怕他又不理她了,赶紧问:“你怎么还没睡?你也睡不着么?”
许容与:“……”
叶穗茫然时,许容与给她发了条定位共享,言简意赅道:“我在画图。”
叶穗:深更半夜……他画什么图?而且还给她发定位共享……这意思是说他人不在帐篷里?
说实话,他就是发来了定位共享,叶穗都不敢过去。她纠结了一会儿,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还是抓着手机,硬着皮头找过去了……有人陪着,总是好啊。
叶穗在山巅尽头的凉亭里找到了盘腿而坐的许容与。一只手电筒的光放在凳子上,他拿着笔,在画架上作画。听到脚步声,许容与回头看了她一眼,注意力又回到自己笔下了。
只这一眼,他已经看到她散着发,白着脸,发着抖的样子。
许容与心里顿了顿。
叶穗站在他身后,拧眉,看到他画图的框架……她喃喃自语:“你在画山下的建筑群?这个?能看清么?我看着下面雾茫茫的,什么也看不到啊。”
许容与淡声:“白天爬山时看的,那时候没时间画,现在想起来了,把记下来的画下。”
叶穗不知道说什么,只干干道:“……你真有建筑学学生的架势啊。走到哪里都先看建筑。”
许容与问:“你过来干什么?有什么事?”
叶穗:“哦,也没什么事,睡不着,出来转转呗。”
有许容与在,她再次听到山里头传来的不知道是不是狼的叫声,就没那么害怕了。她长腿一跨,进了凉亭,坐到了他边上。没敢亲昵地凑过去,她只是侧过脸,目光专注地看他。
笔尖在纸上轻轻刷过。
手电筒的光游水一样映在他侧脸上。
他一直低着头作图,没再和她说话。叶穗看着他半天,茫然地问:“建筑学到底是有什么魅力,让你这么着迷?你一直这么画画画的,听说建筑师就是这样的,你是为以后工作做准备么?”
她心想以前是男女朋友的时候,他都没对她这么认真过吧。永远在忙他的学业……
许容与停顿了一下,抬头:“建筑是一个城市的筋骨,是最充满创造力的理工科。不仅要求专业,还要求审美。在我们之前,多少建筑大师设计出了巅峰之作,穷极一生我们都不能完全探索清楚。建筑师也不是你口中的只会画画,他是统筹,是整座建筑背后的心脏。叶穗,你记住,建筑师不是描图工具。建筑师是比描图工具远伟大的职业。”
“你深入了解了,才会爱它。”
叶穗怔然。
此一刻,她看着许容与,从他身上看到了成熟男人的魅力……当他手轻轻抬起,指着山下的建筑,指着自己画板上的建筑图给她看的时候,她想到工作的男人自信满满,最充满魅力。
她心重重跳起。
这个男人多么出色!十八岁就已经修完了大一大二的学分,成绩满绩,有一篇SCI第一作者论文,还即将去牛津大学留学……谁在年轻时遇到这样出色的男人,不为他心动呢?
情难自禁的,被他的话所牵引,想要看到他所认识的这个建筑学的世界,是不是远比她看到的有意思的多……
许容与侧过脸来,看向她。
叶穗故作不在意地移开目光,掩饰自己的心跳。
两人之间气氛微妙地僵着。
她又坐了半小时,许容与才收了画板站起。她跟在他身后,向那一片帐篷走去。走到了她的帐篷边,许容与停下脚步看她。叶穗咬了咬唇,干笑:“那……晚安。我睡了。”
许容与目色很淡:“嗯。”
叶穗掩饰着心里的害怕,实在不好意思让他留下陪她,她钻进了自己的帐篷里。在帐篷里坐一会儿,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她试探叫一声:“容与?”
没人理她。
她想他应该走了吧。
她呆坐了一会儿,却一点都不困。尤其是黑暗中,遥远的地方再传来一声类似狼叫的声音,叶穗的脸又白了。她哆哆嗦嗦地,拉开自己的帐篷,想往外钻。结果月光清寒地照在帐篷外的空地上,她呆呆仰头,看到男生清瘦的身形。
影子落在她身上。
罩着她。
她仰头,没看到他的表情。
但是许容与就这么站着,他根本没走。
她听到他轻轻叹了口气。
叶穗目光忽然热起。一声不吭,但他俯身,揪住她的衣领将她向后一推,男生钻进了她的帐篷中。刹那时间,叶穗意识到许容与什么都知道。只是她不说,他也懒得问。可他什么都知道……幽黑中,他钻进了她的帐篷,侧身将拉链拉上。
曲着腿,手拖着她的后颈。
不想叶穗忽然疯了般,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许容与一愣,僵住了。
因为她突然扑了过来,扑到他怀里,仰起脸,乱七八糟中,她仰头,冰凉的唇贴上他嘴角。
她热情又惶恐地亲吻他。
她眼里盛着月光,四肢如藤蔓般缠上他。想她丢掉了自己最优秀的品质——分手后,她还在和前男友藕断丝连。
第64章
黑暗中, 感官被无数倍放大。
像置身一个绚丽多彩的梦境。
许容与的唇原本柔软冰凉,在叶穗的攻势下, 他的呼吸很快加重了。跪在睡袋上,许容与艰难地拉住叶穗的手腕,他轻轻向后退了一寸距离。叶穗的手臂仍抱着他的脖颈,他向后退一点,她的脸就贴着他的脖颈, 灼热的呼吸与他交错。
贴着他脖颈的脸颊, 感受到他颈上大动脉的震动。叶穗仰头看她,但帐篷中光太暗, 她只觉得太热了,却看不到他的脸色。
许容与难堪的:“……你在干什么?”
叶穗低低笑。
贴着他的脖颈, 她笑得甜美又快乐。叶穗的长指甲, 在他的后颈肌肤上轻轻抠过,许容与轻轻发抖,只觉得脊背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叶穗的声音甜丝丝中,透着一丝慵懒:“容与,想不想做点坏事啊?”
许容与呼吸紊乱:“什么?”
叶穗亲了他有点胡茬的下巴一下, 没说话, 长腿却动了动,膝盖向上顶一顶, 朝着他腿中间的位置。许容与身体僵住, 握住她手的力气加重。他低头警告看她, 但一片黑暗, 女孩也看不清他的神情。
叶穗亲密地搂着他,就好像他们没有分手一样。她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勾引着他的心魂:“小弟弟,你那时候总让姐姐等你,不让姐姐碰你。姐姐的心都痒死了。你还说等你十八岁以后就好了,让姐姐等着你的十八岁……姐姐等得好辛苦哇,也没有等到你。”
“小弟弟,想跟姐姐睡一觉么?不是字面上的睡,”她手指甲还在刮着他的后颈,胆大妄为道,“是你以为的那个睡。”
许容与不吭气。
他握着她的手不推也不放。
他如雕塑般,僵硬地戳在这里。
叶穗便唇轻轻一翘,懂了。许容与是愿意的……可是他的好教养,又让他羞耻万分,说不出口。大约和前女友滚床单,对他来说太不可思议了……然而没关系,两人中,有一个肯主动就好了。
叶穗又抬头去亲他的唇。
他的唇起先抿着,后犹豫了一下,慢慢张开了唇,含住了她的舌尖。
亲吻才入佳境。
叶穗才知道许容与就是纸老虎。
他装得那么淡然镇定,让她觉得他什么都有把握。可是在帐篷中,当她脱了吊带抱他时,她觉得少年的脸几乎完全红透了。他一直往后缩,往后躲。叶穗长腿一跨,坐在了他腿上,拉住他的手,将他向自己怀里指引。
暗黑中蕴藏着青涩的果实。
饱满、娇妍。
花香与月光,渗入帐篷中。
男生额上的汗滴了下来,他闷着声,呼吸却越来越烫。他不习惯,不自然,他无所适从。叶穗多喜欢他啊,她爱他从容冷静的一面,也爱他这样惊弓之鸟一样慌张害羞的一面。她碰他一下,他躲一下。
叶穗闷笑:“就你这胆子,你当初让我等什么啊?”
蓓蕾被他报复一样地咬了一口。
这个晚上,是混乱的一晚上。
他们躲避着所有人,在小小的帐篷中做着这样的坏事。都是第一次碰触到对方的身体,充满了求知,又饱满着涩意。夏夜炎炎,男女依偎在一起亲吻时,汗水滴答,身上的气息搅混,荡着月光,仿佛许着天长地久的愿望一般。
bra、内裤……全都丢开了。
少年第一次总是很快,淋漓一下,他泄了气。但叶穗不以为然,仍抱住他,许容与低下了脸。她的指甲在他后背划过一道红痕,他咬过她耳后的肌肤吮吸。叶穗颤抖着,汗流浃背时,丝丝缕缕的感觉攀登……她轻轻哼出来,许容与伸手捂住她的嘴。
少年喘着气,声音沙哑:“别出声。”
叶穗:“呵,瞧您这点胆儿!”
叶穗的眼中亮晶晶的,她在他身下点头笑,眼睛笑得月牙一般。他情不自禁,低头就亲上她的眼睛,亲上她眼睛下的泪痣。叶穗侧过头,也亲上他的泪痣。有一瞬忽然觉得难过,想他们的泪痣方向长得如照镜子一般,这么契合,为什么不能天长地久呢?
算了,不想了。女生腿勾紧他的腰,将他更紧地埋向自己怀中。她还小声咬他耳朵:“想换别的姿势么?”
许容与:“什么?”
叶穗:“嘿,别说你从来没想过啊。”
许容与轻轻笑了一下,坐起来,将她拉到了自己怀中。她的脸贴着他的胸腔,听到了他的笑声。于是她也跟着快乐起来,想这是分手后,她再一次见到许容与笑了。
太难得的。
她就希望她的容与,高兴一点。永远比她看到的更高兴一点。
她就想让他多笑一笑,他生活中总是一副没有什么值得开心的样子,但她希望以后,只要他想到叶穗,都会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她希望她带给他的,全是快乐。
第二天早上,叶穗躺在帐篷中,还没睁眼,就听到了外面男生女生的说笑声。她从睡袋里爬出来,闭着眼摸衣服起来,突然磕绊了一声,摸向自己的腰和腿。叶穗睁开眼,呆了半天,才想起昨晚自己和许容与做了什么混账事。
许容与天不亮就走了,她困死了,懒得搭理,睡到这会儿,才醒了。
叶穗露出一个笑。
出了帐篷,伸个懒腰,迎着晴空蓝天,顿觉神清气爽。
腰被从后撞了一下。
叶穗一声哎哟,回头,看到抱着一个大锅的杨浩同学。叶穗:“别撞我的腰!我腰疼着呢。”
杨浩瞥她一眼,桃花满面,妩媚灵动,眼睛眯着,大清早就开始勾引桃花了……杨浩都被她勾得魂荡了一下,才咳嗽:“悠着点啊。你腰怎么了?还不能碰一下了?昨天白天不还好好的么,难道昨晚你干什么体力活了?”
叶穗大大方方地回答:“是啊!”
杨浩白她一眼,看她这一本正经的样子,他根本不相信她。而余光一扫,杨浩看到了刚走出帐篷的许容与。许容与好似刚睡醒,站在帐篷前,眼睛漆黑,站得笔直,却在发着呆……杨浩喊了那边一声:“许容与,看着你女朋友,别让她到处浪,勾引我的社员。”
没想到许容与看过来一眼,脸突然红透,飞快转过了脸。
叶穗在杨浩身后笑得张扬:“哈哈哈!”
杨浩:“……?”
搞不懂他们这对情侣,大清早就这么怪怪的。杨浩抱着他的锅走远了,回头看,见许容与立在原地似在迟疑,看着叶穗,也不走过去。只是看一眼叶穗,脸红一下……杨浩若有所思。
他们又在山上玩了半天,下午的时候等到了上山来的大巴,杨浩干脆包了大巴直接送同学们回校。叶穗上了车,找到一个靠窗的座位,把许容与昨天给她的开衫往脸上一罩,就开始睡觉。许容与慢她好多步上车,见她旁边座位已经有了人,许容与迟疑一下,跟人换了座,坐在她旁边。
他一肚子话,沉吟着想和叶穗说。
但叶穗从上车开始,就睡得天昏地暗。
中途大巴停下补给时,许容与下了车一趟,回来时,看到叶穗还在睡。他无奈一叹,伸手将罩住她脸的衣服拉下来,摇了摇她的肩,轻声:“叶穗,叶穗。”
她闭着眼蹙着眉,眼下有黑眼圈,被他推着肩,脑袋一歪,靠睡在他肩上。被这么一磕,叶穗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眼睛水雾雾的,她又唇红齿白,面颊粉嫩,许容与看她一眼,长睫轻颤,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又红了。
他在心里想:……这个美人儿,实在是太好看了。
叶穗含糊地揉眼睛:“叫我干嘛?”
余光看到左右无人,许容与才把一粒药和一瓶矿泉水递给她。叶穗茫然,头仍靠着他的肩,看着他偷偷摸摸伸过来的手……叶穗:“这是干嘛?”
许容与低声:“米非司酮片。”
叶穗:“什么?”
许容与眼角红得不行,他非常难堪地:“紧急避孕药。”
叶穗:“……”
噗嗤笑出声。
她眨下眼,从他手里接过了药片后,就着矿泉水喝下去。这时她已经睡醒了,干脆捂着自己的心脏,失落无比地看着他:“容与,我看错你了,你真是一个狠心的爸爸。你都不要你的孩子,还不让我要。”
许容与轻轻抬眼。
他眼睛幽静看她:“你想要我们的孩子?”
叶穗一愣。
在他沉静的眸色下,她有点尴尬地放下自己捂着心脏的演戏的手。她讪讪的:“开个玩笑嘛。”
许容与轻声:“这种事是很严肃的,我会当真的。你不要拿这种事和我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