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在这梦里,能这样肆无忌惮的放肆一回了。
苏谨琛哪里知道,怀里的人竟这样热情,那红艳艳的唇瓣毫无章法的凑上来,扰得他浑身泼了滚油一样的烫。他压制着心头的热焰回应,深怕动作太大弄醒了她。
这样抱着她,身子都是僵的,可那人却还不安分的乱动着,一双小手一会儿勾着他的脖颈,一会儿又按着他的胸口,嘴里更是叽叽咕咕道:“我的……我的……这也是我的……”
苏谨琛终于受不住了,伸手将她乱动的手按住,凑到她的耳边道:“我的人都是你的……”
那人却像是听了安抚,睁着醉眼看着他,又从他怀里挣脱了,伸着手又摸到他的脸颊上,轻轻的摩挲了两下,一垂手闭上眼睛睡着了。
外头的夜已经深了,看花灯的人也散了。
苏谨琛的指尖轻轻的拂过方才被他狠狠采撷过的地方,眉眼中都透着笑意。
这个傻丫头……
他叹了一口气,挽起帘子,看见不远处承恩侯府的门楣。
——
苏皎月却是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的晌午,才转醒过来。
脑袋犹自还有些昏昏沉沉。
“这飘香楼的酒,后劲也忒大了,我才喝了两杯……”苏皎月揉了揉眉心道。
“这是姑娘说两杯,奴婢可没瞧见,反正昨儿姑娘是被大少爷抱着回来的。”说起这个来,青杏这会子还有点自责呢,昨天苏皎月让她带着红笺到处走走逛逛,可那红笺一眨眼就不见了,害她好找。等她回茶楼的时候,那人倒是没事人一样的在那里等着自己,还说大姑娘已经跟着大少爷回府了。
也幸好是大少爷在,这要是不在,她可罪过大了。
青杏只红着脸道:“姑娘本就不胜酒力,以后还是别喝酒了。”
苏皎月却是听出了一些端倪来,只抱着被子,靠在床上想了半日,转过头来愣怔怔的问青杏道:“你……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什么了?”青杏奇怪:“我让姑娘以后少喝酒。”
“不是不是……前面一句。”苏皎月这时候已经觉得有些大事不好了,但思路还没捋直,只又问道:“你刚才说……是谁送我回来的?”
“大少爷啊……要不然还有谁?”青杏拧着眉心道:“姑娘昨晚喝太醉了,我也不敢惊动太太,今儿一早才敢去回话。”
苏皎月此时却已是满面愁容……她怎么就记不起苏谨琛昨儿是什么时候出门的呢?
那她梦见自己在马车里对他这样那样的……?
“啊……嗷嗷……”苏皎月发出土拨鼠一样的尖叫声,把自己埋在了被窝里。
“姑娘你是怎么了?”青杏见她这般,急忙过去问话,苏皎月只把头缩起来,连眼睛都不敢露出来,哭丧着道:“你今天早上看见兄长了没有?他怎样啊?”
她现在羞得浑身通红的,脸上更是烫得惊人,只想找地方躲起来。
“奴婢去给太太回话的时候,大少爷也在啊,他很好啊……就是……嘴巴不知道为什么肿了……”青杏实在不明白苏皎月在发什么神经,以为她觉得自己在苏谨琛跟前喝醉酒,没了脸面,只劝慰道:“姑娘就别羞了,姑娘更窘迫的时候,大少爷也见过,喝醉酒也算不得什么。”
也是……她如厕都被他瞧见过……
可是……那完全不一样啊!她昨晚……昨晚好像是主动的……还……还把人嘴给亲肿了?
“呜……呜呜……”苏皎月绝望了,她再没有脸见苏谨琛了,她要死了要死了!
——
元宵节刚过,云家的花灯就已经收了起来,云老夫人的寿安堂里却静的出奇,但隐隐还是能听见有人在抽噎的声音。
是云夫人正搂着云诗秀在哭。
云诗秀的眼睛都哭红了,用帕子压了压眼角,抬起头道:“祖母……我不想嫁给小郡王。”
“你不想嫁给小郡王,难道就想嫁给永定侯吗?”永定侯郑冲又派了媒婆来说亲了,想要云诗秀做他的填房。
云老夫人看着云诗秀,也是一脸心疼,阖上眸子落下泪来:“太后娘娘已经答应了你祖父,只要他上奏拥立小郡王为太子,将来就会册封你为太子妃,嫁给小郡王,总比嫁给永定侯强吧?”
云老夫人说完,脸上却依然带着几分怒意,只继续道:“那永定侯也太过欺人太甚了,三年死了两个正室,如今还想来祸害你……太后娘娘也由着他!”
那日在飘香楼的事情,云诗秀并不敢跟家人透露,生怕自己闺誉受损,又要受制于人,可谁知道那郑冲竟又派了人上门提亲。
“祖母……你一向最疼我,我是真的不喜欢那小郡王,况且祖母你也看见了……小郡王伤了脑子,都不认得我了……”云诗秀想起那日苏谨琛的话,他让她不要耽误了自己的一生,可她一介女流,自己的婚事,实在没有办法做主。
“他不认得你,你们多相处相处,总会认得的,等他当上了太子,你就是太子妃,到时候这永定侯也就不敢惹你了。”云老太太站了起来,把云诗秀搂在了怀中道:“他要是再敢来招惹你,那我就去太后面前告他一状,看他还敢不敢来!”
——
且说苏皎月这厢,自那日元宵醉酒之后,足足在房里装了十来天的病,鹤瑞堂那边三邀四请的,她才勉为其难的去给苏老太太请安去了。
苏惜月以为苏皎月是真的病了,见她过来,便高高兴兴的迎了上去道:“三姐姐是病好了吗?前两日我想去看三姐姐来着,祖母说母亲如今有了身孕,怕我过了病气来,所以没让我去,三姐姐可别生我的气。”
苏皎月哪里是有什么病哦,就是实在羞于见人,见苏惜月这样念着自己,也不太好意思,朝着众人福了福身子道:“我现在已经都好了,多谢祖母挂念。”
苏老太太也没问什么事儿,只招呼她坐了下来道:“好了就好,你母亲说你病了,我也怪心急的,想是元宵那日的花灯太好看了,你吹了风,着了凉了。”
这不提起元宵还好,一提起元宵,苏皎月这脸又挂不住了。
好在苏谨琛不在,她还能稳得住的,苏皎月刚刚平复了心情,神色如常的想要和老太太聊天呢,外头便有丫鬟挽了帘子进来道:“回老太太,大少爷过来给老太太请安了。”
苏皎月差点儿就从凳子上站起来。
他寻常也不怎么来这鹤瑞堂请安的,以苏老太太如今对苏谨琛的态度,她老人家多半已经知道了苏谨琛的身份了,怎么可能还让他晨昏定省呢!
他一定是故意的,知道自己今日肯出门了,所以也就跟着跑了过来,存心要看自己的笑话?
“琛哥儿也来了?快把他喊进来……”老太太笑了起来,苏皎月不来,苏谨琛多半也是不会来的,她今天一来……苏谨琛就来了,可不就是守着呢!
都怪这丫头,自从元宵节回来之后就称病,连她兄长都不让进去探视。
说话间苏谨琛已经走了进来,脸上倒是神色如常,他朝着众人拱了拱手,视线稍稍从苏皎月的脸上扫过。
小姑娘脸上早已透着一丝酡红,倒像是那天喝醉酒了模样。
苏谨琛便朝着她点了点头。
苏皎月就似凳子上长了钉子一样站起来,愣了片刻,才结结巴巴道:“兄……兄……”她舌头都打结了,好容易才挤出一句道:“妹妹给兄长请安了。”
第97章
苏谨琛却是已经坐了下来,抬起头稍稍的看了苏皎月一眼,那人低垂着眉心,脸上泛着红霞,纤长的睫羽微微翕动,只是不敢抬头看他。
看样子……是记得那天晚上的事情了?
他还真有些怕她记不得呢。
“许久没见到三妹妹,听说是病了,如今可大安了?”苏谨琛已然在苏皎月的对面坐了下来,眼神清澈的看着她,倒像是两人之间从未发生过什么一样。
可他越是这样,就越让苏皎月心虚。
苏谨琛是什么人,他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王者,别看他面上没什么,心里指不定在怎么笑话自己呢?
“我……我好了呀。”苏皎月咬了咬唇瓣,想了想继续道:“谢兄长记挂。”
老太太看他们两人这说话的架势,倒不像还在闹别扭,只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但年轻人之间的事情,多半也就是这么回事,两天好了,两天又恼了,老太太只笑着道:“今天你们来得巧了,我让厨房现磨的豆腐做了新鲜豆腐脑,你们都尝尝吧?”
苏惜月很喜欢吃豆腐脑,还是口味偏甜的那种,闻言便开口道:“我要甜的,大哥哥要什么口味的?”
苏谨琛正想说随意就行,那丫头却笑了起来道:“前几日我听说大哥哥嘴上张了火疮,不如就吃一碗蜂蜜豆腐脑降降火吧?过几日大哥哥就要下场子了,可要保重身体才好。”
苏皎月听到这话,脸都变色了,视线却不自觉的移到了苏谨琛的唇边,他那薄薄的唇泛着淡淡的粉色,实在看不出生过火疮。
苏皎月的小动作却是没有逃过苏谨琛的眼睛,那人便故意清了清嗓子道:“三妹妹放心,我嘴上的火疮已经好了。”苏皎月急忙就偏过了头去,还故意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
老太太见他们这般弄神弄鬼的样子,更是觉得好笑,只站起来道:“你们这兄妹两个也是有趣儿,一个生病,一个嘴上就长火疮;一个不来请安,另一个就也不来。”
苏皎月哪里经得起老太太的打趣,早就羞红了脸,忙站起来扶着老太太道:“祖母……我不过来,是怕把病气过给了你,这还正月里呢,病了多不吉利。”
“哦,原来你这是孝顺?”苏老太太笑了起来,却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你兄长过两日就要下场子了,你该保重身体,让他安心的好。”
老太太都有些担忧了,这傻孙女,难道到现在还品不出苏谨琛对她的意思吗?可这也不能怪她,谁能想到,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亲哥哥”,会对自己有那种心思呢?
——
降火气的豆腐脑很快就吃完了,苏谨琛便先告辞了。苏老太太留了她们姐妹两人说话,不多时张慧就派了老妈妈来接苏惜月回三房,苏皎月也跟着出来了。
外头阴了好几天,才有太阳出来,苏皎月坐在轮椅上,让丫鬟一会儿推着去这里,一会儿推着去那里。
她这几天怕羞不敢出门,但其实天性还是很爱玩的,在房里憋了这么十来天,人都快发霉了。
苏皎月让丫鬟推着她去假山后面的池塘边看看,那里的荷花池中养了好多红鲤鱼,她有一阵没来给它们喂食了。
可谁知道轮椅还没过去,却有个人影从那假山后面走了出来,苏皎月吓的半条魂都没了,立时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转了个身子就要跑。
但她连走都还走不稳呢,就想着跑……那是不可能的。
苏皎月的身子晃了一下,手臂已经被人一把给扶住了。
挣是挣不开的,她也只能垂着脑袋,低头看着苏谨琛那指节分明的大掌。
丫鬟不知何时都已经退开了,这荷花池边,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三妹妹为何要躲着我?”苏谨琛看着苏皎月渐渐涨红的耳垂,淡淡道:“难道……我是毒蛇猛兽不成?”
“没……没有啊……”苏皎月决定装傻,拧着手里的帕子,支支吾吾道:“兄长向来是天人之姿,京城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那你呢?”苏谨琛饶有耐心的看着她,慢悠悠问道:“你也觉得我是天人之姿吗?”
“我……”
苏皎月觉得自己就要心肌梗塞了,她要不这么觉得……她怎么会做出那种“亵渎”苏谨琛的事情呢?可要是现在不承认那天的事情,倒像是自己始乱终弃一样,苏皎月矛盾极了,低着头道:“能有这么一个人人交口称赞的兄长,我实在是三生有……”
“把你这些废话咽下去。”苏皎月的话还没说完,苏谨琛却已经一把按住了她的双臂,低头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我不想听这些。”
“那兄长想听什么?”苏皎月囧了,可她实在不敢抬起头来看苏谨琛一眼,她现在是闺阁的女儿家,自然不可能为男子负责,况且……就苏谨琛这身份,她也负不起这个责……
“你好好想想。”苏谨琛松开了她,伸手抚过她胸前的一缕长发,心下却又有几分疼惜,他的娇娇现如今一定很矛盾,喜欢上自己的“亲哥哥”……这毕竟是有违伦常又大逆不道的事情。
“我给你时间,等我春闱归来,你再说我想听的。”苏谨琛抱着她坐到轮椅上,轻轻抚了抚她的发顶,柔声道:“以后不要喝酒了。”
“……”苏皎月好容易才让自己平静了一些,被苏谨琛这一句话,整个人又破功了!
……不提喝酒的事情,他们倒还是可以做做“好兄妹”的!
——
二月初九便是春闱的日子了。
京城有能耐的世家,都在贡院门口的大街上租了房舍,以备举子们中途休息之用。
徐氏也托人找了一个清静的院子,派人收拾好了,只等苏谨琛住过去。
刘妈妈将一应要用的东西都备齐了,进来向徐氏回话的时候,苏皎月也在正房坐着。
“太太,大少爷要用的东西,都已经装上马车了,一会儿便要启程去别院了,太太可还有什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