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平川嫌弃地说:“辛德瑞拉好歹还有南瓜马车和水晶鞋,你有什么,一没人要的小丫头。”
今汐故意讨好着说:“我有哥哥呀。”
沈平川听到这话便高兴了,关心地问:“饭吃饱了没?”
今汐捂着肚子说:“蛋糕吃了好多,没怎么吃饭呢。”
“明天一大早我来接你。”
“好哟。”
沈平川一张大脸凑近了屏幕,挑挑眉:“小屁妹一天都没见哥哥了,想不想哥哥呀。”
“想哦,我想你个龟儿子。”
“喝,老沈你快来听听,平时我说她骂人你还不信,这回亲耳听到了吧!骂我龟儿子呢哼,这不就骂你老王八吗”
今汐:……
沈平川你妈的!
“来,老沈,给你宝贝闺女打个招呼。”
视频画面里,沈石山坐在沙发边,一边看报纸,扶了扶眼镜框:“汐汐,不要骂人,要淑女。”
今汐都要哭了,维持了这么久的心机乖乖女的人设,崩了。
她心虚地说:“沈叔叔,木有骂人。”
她骂大猪头呢。
沈石山:“想不想你沈叔叔啊。”
今汐:“想,可想了。”
沈石山欣慰地说:“汐汐,早点睡觉,明天还要守夜。”
“知道呢。”
某心机girl继续装乖。
沈平川的大脸再度充斥了整个屏幕,冲她做鬼脸:“小屁妹,说谎要吞一千根针哟,晚上还要做噩梦哟。”
沈石山白了他一眼:“行了,让你妹妹睡觉。”
今汐嘻嘻一笑,心情好了不少。
沈平川拿着手机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压低声音问今汐:“跟你哥说实话,今天开不开心。”
今汐知道自己什么都瞒不过沈平川,她摇了摇头:“不太开心,想快些回家。”
沈平川不再嘻嘻哈哈,他的手指头落到屏幕前,做出揉她的额头的样子:“明天一早哥哥来接你。”
“嗯。”
今汐挂掉了电话,平平展展地躺到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不知道为什么,竟还有些想念沈平川呢。
窗外时不时能听见烟花爆竹声,这是阖家团圆的日子,才会格外地想念亲人。
这里早已经不是她的家了,爸爸也不再是她的爸爸。
今汐将小脑袋塞进被窝里,想着小时候在家里的无忧时光,心情有些低落。
半个小时后,她拿着暖水杯出了房间门,想接点热水。
家里人多已经休息了,今汐走到楼下,恍然间听见后阳台传来蒋姨和仆人说话的声音。
“把这个拿出去扔了,扔远一些,别让人看见。”
“可…这是小姐送给小少爷的生日礼物呀。”
“谁知道这些水彩颜料是不是劣质的化工原料,说不定有毒呢,指不定她就是故意送这些东西,快扔了吧。”
“不会的吧,小姐不会这样做。”
“这丫头平日里不声不响,谁知道肚子里有什么坏主意,我可不能用小宝冒险,让你扔就扔了,哪那么多废话。”
……
仆人刚走出后院,迎面撞上今汐,吓了一跳:“小姐。”
蒋姨闻言,惊了惊,跟着走出来,脸上挂了一丝尴尬的笑意:“汐汐啊,这个…”
今汐面无表情地接过了仆人手里的水彩涂鸦:“这个是植物原料,没毒,蒋姨不喜欢也别扔了,还给我就是,这是我朋友费了心血亲手画出来的。”
她抽出画板,看着上面流畅的翻覆的卡通线条画,捧在怀中宛若珍宝。
她不能忍受薄延的画被人当成垃圾,随意丢弃在路边。
“汐汐,蒋姨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今汐抬头望向她:“你觉得我会对小孩子用这样恶劣的手段吗?”
蒋姨自知理亏,咳嗽了一声,轻声道:“谁知道呢,说不定你嫉妒弟弟。”
今汐心里窝了天大的火气,转身跑回房间。好心当成驴肝,她越想越气,收拾了自己的背包,下了楼。
“这么晚了,小姐去哪里啊。”仆人追上来想拉她,今汐用力甩开了她的手。
“我回自己的家。”
“要走就让她走,本来也不是她的家。”蒋姨见她是铁了心要走,索性也就不再拦她。
仆人担忧道:“夫人,会不会有事啊?”
蒋姨抱着手臂冷冷道:“又不是小孩子,还能走丢了不成。”
今汐一路小跑,跑出了别墅区。
大街上灯火霓虹,道旁树上挂着明亮的彩灯和红红的灯笼,非常热闹。
今汐紧紧抱着手中的画板,心疼极了。
今天在家里所受的委屈,全都涌上了心头,她难受至极,忍不住抹了两把眼泪。
这个时间了,周围街景陌生,今汐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她抱着画蹲在路边,用毛衣的袖子给自己擦了擦眼泪,然后摸出手机,第一反应是给沈平川打电话。
打开通讯录,首页的第一个通讯号码,是薄延。
今汐手指头顿了很久,终于按了下去。
晚上十一点,秉持着“早睡早起养好肾,一夜七次战无不胜”的民科精神,薄延已经梦了周公。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来,他懒洋洋从被窝里伸出手,摸过床头的手机,也没细看是谁,憋着重重的鼻音道:“你薄爷睡觉了,有事明天说。”
电话那端,很久都没有人说话,却又有喧闹的背景杂音。
紧接着,他听到一声轻微的抽气。
薄延睡意全无,睁开眼睛,不确定地问:“是…屁汐?”
电话那端传来一声轻轻的“嗯”。
薄延听着她声音似乎不太对劲,立刻坐起身来,拉长了调子开玩笑,想让她放松下来:“谁欺负我闺女了,告诉爸爸,收拾他去。”
却不成想,听到这句话今汐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不知为什么便委屈了。
听着电话里女孩颤栗的哭腔,薄延的心猛地抽了抽,从床上翻身而起,扯了外套便匆匆出了门——
“你在哪里?”
今汐望了望周围陌生的街景:“我…不知道。”
“发个定位,我来接你。”
第30章 十级愤怒
薄延见到今汐的时候,她独自坐在seven便利店门外的塑料椅上,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漆黑的鹿眼,左边看看,右边望望。
夜里寒风一吹,她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鼻尖红红的,她白色的雪地靴边放着油彩涂鸦礼盒。
薄延加快步伐小跑过去,来到她身边,居高临下望着她:“怎么回事?”
今汐抬头绯红的眼睛,看看他,闷声说:“和那边家里闹了点别扭。”
薄延坐到她身边,鼻息间发出一声轻微的呼气,手撑着膝盖,附身检查了一下油彩盒:“怎么没送出去。”
“我不送了。”今汐抱起了礼盒,面上露出忿忿之色,瓮声瓮气道:“改变主意了,我自己留着。”
薄延大约也能猜到礼物被拒收了,惩戒般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大过年的,不要为小事不开心。”
“这不是小事。”今汐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算了,不说了。”
薄延索性脱下了自己的羽绒外套,搭在今汐的肩膀上,柔声说:“搞得这么狼狈。”
衣服带了他的体温,暖意融融,他给她穿好了,然后悉心地扣上拉练,从底拉到了头。
今汐的身形瘦小,穿着薄延宽大的羽绒衣,更显脸小了,整个缩在了衣服里面。
她抬头,见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圆领毛衣:“学长,你不冷吗?”
“不冷。”
薄延说完,打了个喷嚏。
“你可算了吧。”今汐说完要脱下羽绒衣还给薄延。
都已经送出去的衣服,再让人家女孩还回来,男人的尊严还要不要了?
薄延单手揪住了今汐的衣领,直接将小丫头提了起来,放到自己的眼前,和她对视:“老子不冷。”
今汐:……
不冷就不冷吧,你凶什么呀。
她挣开了薄延的手,像猫咪似的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别弄我。”
别弄我…三个字反倒让薄延听出了几分不可捉摸的意味,他笑了笑,拍拍她的后脑:“走吧,送你回家了。”
“这时候回去,沈平川肯定会闹起来,我明天早上再回去。”
薄延挑眉问:“你想在人家便利店门口坐一晚上?”
今汐站起了身:“我准备住酒店来着。”
薄延单手拎着油彩口袋,带着今汐进了一间酒店,大厅前台,今汐在书包里翻了许久,暖水杯、手纸、唇膏都翻出来了,就是没有摸到身份证。
她尴尬地看向薄延:“有没有那种…不要身份证的酒店呀?”
薄延将她零零碎碎的小物件通通装进了包里,随手往自己的肩膀上一挂,无奈道:“有。”
今汐跟着薄延来到了他家门口,顿住了脚步。
不要身份证的“酒店”,原来就是他的公寓啊。
薄延摸出了钥匙,见今汐站在电梯口没有动,他回头望望她:“怎么了?”
今汐又往后挪了一步,半条腿迈进了电梯里,卡在门边,心虚地问:“学长怎么带我回家了?”
钥匙环在他颀长的指尖兜了一圈——
“住我家还是无证营业小旅馆,随你。”
今汐踟蹰着还未说话,却听薄延继续道:“听说无证营业的小旅馆,床单很久都不会换,墙壁也不太隔音,嗯…如果有人半夜敲你门,千万不要打开。”
他话音未落,小丫头已经蹿到了他的身边,抱着他的手臂,惊恐地说:“我住学长家。”
薄延打开房门,将今汐迎了进去。
房间里的灯光开到了最亮的程度,今汐打量四周,环境并不陌生,三室厅的大套层,他一个人住,显得有些空荡荡。
一应陈设家具都是简约的风格,房间收拾得干净整洁。
今汐看着墙上两张纪念照片,对他们点点头,低低地说:“叔叔阿姨,打扰了。”
闻言,薄延回头看了她一眼,小丫头还挺真诚。
他抿抿嘴,随手将钥匙扔柜上,然后打开了暖气。
很快,每个房间都变得温暖而舒适。
今汐抱着自己的小书包,拘谨地坐在沙发边,薄延去了厨房,也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今汐拿着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点播了一集《蜡笔小新》。
薄延出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两个玻璃水杯,杯子里装着白白的牛奶。
今汐接过牛奶,温度刚好,想来是他刚刚热过了。
薄延见她低头浅浅地抿了一口,上嘴唇环了一圈乳白色,他温煦地笑了笑。
“今汐小朋友,牛奶好喝吗?”
“嗯,好喝的。”
薄延用自己的杯子碰了碰她的,杯间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随后他将杯子里的牛奶一饮而尽。
今汐抱着温热的玻璃杯,看着薄延:“学长很喜欢喝牛奶,才长这么高。”
“所以你也要多喝牛奶。”
今汐放下玻璃杯,凑近了薄延,小脸在他胸前逡巡着,鼻子动了动,像只小狗似的在他身上嗅着:“我发现,学长身上有一股…”
薄延吓了一跳,往后面退了退。
今汐抬起头来,微笑着说:“学长身上有一股奶香味,特别好闻。”
奶香味?
这是在笑话他吗,他身上除了男人味,怎么可以有别的味道?
薄延有些不好意思,拿起水杯塞她手里,催促道:“快喝,喝完睡觉了。”
女孩子还真是和男孩子很不一样,今汐喝牛奶不是像他那样,一口解决大半杯,她喝一口,似乎要停下来歇一歇,然后再轻轻地抿一口,再歇一歇。
薄延坐在她身边,守着她喝完这杯牛奶,二十分钟便过去了。
好不容易等她喝完了,他拎过了她手里的牛奶杯,顺手扯了纸巾给她擦嘴。
终于知道沈平川为什么这么婆妈了,从小养着这样一个慢吞吞的小闺女,再糙的男人都能给磨得平平顺顺。
薄延在水池边洗了牛奶杯,今汐走过来靠在门边,问他:“学长,今天晚上我睡哪里呀?”
薄延漫不经心说:“睡我的床。”
今汐连忙往后退了退,说话开始磕磕巴巴:“那…那我睡学长的床,学长睡哪里…”
薄延见她这模样,心下觉得有趣,擦了手走出来,拎着她来到房间里,关上了门:“家里只有一张床,你说学长该睡哪里?”
房间里还保持着方才他离开时的原样,暖暖的一盏壁灯照得周遭暖意融融,正中间的深蓝色大床上,被单凌乱地随意敞着,床头放着手机充电线和一个智能小闹钟。
薄延走过去,将手机充上了电,回头重新理了理床单:“快过年了,这是早上新换的被单。”
今汐靠在墙边挪不动脚。
根本不是被单的问题好吗!
她惊恐地看着薄延:“学长,没有别的房间了吗?”
“有,但是很久没人住了,如果现在让我给你收拾出来,恐怕需要好几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