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待会还有点事要去处理。”张成业客气地笑了笑,然后离开了。
梁鹤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到十一点了,我去做饭。”
“待会,才工作完,歇会。”迟扬站起来,把人拉着坐了下来,“不急。”
年一过完,梁鹤就忙了起来,手里一堆要处理的事,她本身就处于上升期,哪个导演不是整天忙到晚,也就她和个学生一样,还腾了个把月来过年。
而且梁鹤一忙起来,除了书桌是干干净净的,整个人都乱成了一团。衣服穿反了也不知道,袜子胡乱套上,颜色不对也看不到,还成天顶着鸡窝头。甚至有天早上迟扬亲眼看见她把洗面奶往牙刷上挤,明明眼睛还睁得大大的,亮得很。
从此梁鹤起来,牙刷都是挤好的,衣服袜子也都是放在床头上的。
即使这样,一上午下来,梁鹤的衣服就会变成皱巴巴的,迟扬给她扎好的马尾也松松垮垮地挂在头上,碎发全跑了出来。
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支撑着她每天准时做一大桌子好吃的菜。
“今天吃糖醋鱼怎么样?”梁鹤乖乖地坐好,任由迟扬帮她把乱七八糟的头发扎好。
“好。”迟扬漫不经心地应道,只要是她做的都可以,他不在乎吃什么。手里却细心地把每股打结的头发分开,小心地把梁鹤的头发扎好。
越是和梁鹤相处,迟扬就会越了解她对自己穿着打扮随便到令人发指。
梁鹤搬家那天,迟扬准备打电话给搬家公司,结果她两个箱子解决了。一箱半稀奇古怪的东西,剩下的就是几套衣服,那套军绿大衣占了一大半。
后来迟扬干脆自己去买衣服填满了梁鹤的衣柜,每天把衣服放在床头,她穿了大半个月才发现自己换了新衣服。
“徐铭那家伙上次说写剧本不知道写到哪去了,唉,还想和他再拍场戏呢。”梁鹤叹气,“都说结婚就变傻,等他们俩一结婚,我估计要等到猴年马月。”
迟扬手一顿,试探道:“鹤鹤,你不喜欢结婚吗?”
梁鹤‘啊’了一声:“我又不是不婚族,他剧本还没给我呢,徐铭最爱拖拖拉拉了。”
看样子只是想要剧本,不是讨厌结婚,迟扬握着手里梁鹤细软的头发,心里重重松了口气。
****十六
《默》如众人所想,爆了。
抱着看八卦的心态去看剧的人,才一集就沉迷了进去,被张显的精湛演技所折服,为紧扣的剧情所上瘾。
一直到第三集叶由才出现,时长不过两分钟,却把这个角色应该有的特质全部呈现了出来。
神秘,阴郁,矛盾,一一体现在叶由身上,当然不止是迟扬一个人的功劳,还有音效,灯光,以及梁鹤掌控镜头的力度。
《默》明面上只有一个主角张显,从他的角度来讲述整个故事,扑朔迷离的案件,一环扣一环。实际上叶由才是最大的看点,他行走在法律的边缘,用一切手段惩罚那些得不到法律惩罚的人,非正义却令人惋惜。
加之叶由这个角色有着天然让人好感的一副皮囊,英俊苍白,气息神秘。
迟扬根本就是从这个角色里走出来的一般,即使所有人都知道叶由的结局却仍忍不住为他心惊。
这天晚上,迟扬回到家里,就看见梁鹤坐在沙发上严肃地看着电视,见到他立刻招手,“过来。”
电视上赫然是《默》,梁鹤习惯在开播后再看一遍自己的作品,从中找出不足。
迟扬一坐下看见自己的脸在大屏幕上瞬间有些不自然,他没有看自己的习惯。
“这一幕网上反映很好,说你把叶由演活了。”梁鹤指了指屏幕,还没等迟扬的笑挂上脸冷声道,“在我看来,你演得最差的就是这一幕。”
叶由即将要被发现,站在破旧不堪的废楼上回忆,眼神疯狂,迷失还带着一丝清醒。
这里每一帧画面都透着阴暗,角落里却有一朵不起眼的白色小花,很小很小,在镜头下几乎看不见。梁鹤也没有把这朵小花做特写,单纯让它在叶由的镜头里。
“我要得情感不是单纯的恨,要有层次的情绪在里面,你眼里得有光。”梁鹤皱眉。
其实当初这幕拍了很久,光现场布置都费了整整一天,还有其他的因素,但迟扬记得他这幕是拍了两条就过了。当时梁鹤直接喊卡就收拾东西走人了,他以为自己拍得不错。
“我知道。”梁鹤看见迟扬脸上的神情,知道他回忆起了当初拍摄场景,“这部剧我本来就没想过要完美,你状态太差了,再拍下去也没有意思。”
叶由这个角色迟扬根本就没有摸透,单纯靠得是他自己的一些类似的情绪在里面表达。以前梁鹤不说,是不在意且爱护爱豆。但现在不一样了,迟扬是她的恋人,而且说不定……梁鹤悄悄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硬盒子,耳尖红了。
反正现在他只要还想继续拍戏,就得改正。
“鹤鹤,觉得我哪里不好都可以说出来。”迟扬并没有生气,他坐在梁鹤身边轻声道。
唱歌演戏这些他都愿意再继续走下去,虽然以前的打算是建立了新的公司就退出,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有了想一起陪伴走下去的人。
迟扬想变得更好。
他这么认真,反倒弄得梁鹤忽然说不出来了,干着瞪眼。
“……再过两个月徐铭和珠珠要结婚了,我们要送什么贺礼去吗?”梁鹤随便扯了一个话题。
迟扬想了想:“我们俩送一个吗?”
梁鹤理所当然道:“我们不是一起吗,难道还给他们送两份礼?”不是她小气,而是她潜意识认为迟扬和她是一对。
“好。”迟扬被她话里话外的意思愉悦到了,“我不是很了解他们,鹤鹤觉得送什么好?”
“徐铭那家伙除了写剧本就是吃,我总不能去婚礼上给他做菜。珠珠……我得想想。”梁鹤愁道。
李灵竺真的很棘手了,她们从小一块长大,梁鹤脏兮兮地抱着各类球玩,她就在家写作业练琴。
有时候李灵竺穿得和个小公主一样,一身臭汗的梁鹤都不敢和她拉着手,后来到了中学两人关系肉眼可见的变差,或者说在李灵竺她妈眼里是这样。
学习,练琴,学习,练琴,这些就是李灵竺全部的生活,唯一的一次反抗就是高中分科的那段时间。
不过……梁鹤歪头想了想,好像现在李灵竺叛逆的不行,基本她父母的话一句都听不进去,反正她经济上不受限制,她父母也管不着。
“我送珠珠一辆车好了。”梁鹤忽然道,“以前大学我有辆悍马,珠珠好像很喜欢。”
第50章 2018.08.13第二更
初夏是徐铭和李灵竺的婚礼, 因为徐铭是本地人, 所以婚礼在清城举行。本来是打算私底下举行的,结果李灵竺非得父母自己给捅到媒体那块去了, 没办法只能设席留一块地给来的媒体。
婚礼前一天李灵竺还和父母大吵了一架,直接撕破了脸,李妈坐在房间里哭。
“你别生气了, 明天就是新娘子,不然不美啦。”徐铭迟钝是迟钝, 有些哄人的话还是会说的。
李灵竺擦了擦眼泪, 不说话。她是恨极了父母把她当做炫耀的手段, 为什么梁叔叔梁阿姨从来都不会这么做的,大家同样是受过高等教育,当人民教师,偏偏差距这么大。
当天晚上,徐铭悄悄给梁鹤打了个电话, 让她早上早点过去陪李灵竺, 怕出事。
“知道了, 到时候我让我妈尽量拖住李姨, 让她们母女少碰面。”梁鹤答应道,这种日子最好还是避免争端的发生。
也是好笑,按理来说婚礼前父母和孩子之前的间隙应该先放一放的,偏偏李灵竺父母非要闹得大家不开心。
梁方军和苏瑶住在梁鹤原先的房子里,梁鹤打电话过去的时候,苏瑶就在叹气:“老李他们啊, 就是太要强,总是要攀比。”
就拿两个孩子毕业后来说,因为李灵竺经常出现在电视上,梁鹤一个幕后工作人员在荧幕上见不到。
李灵竺父母那些日子看到苏瑶他们,头都是昂得老高的,还时不时要说一句‘成绩好有什么用’。
苏瑶有时候觉得好笑,明明当初是他们自己要死要活非得说成绩才是未来唯一的道路,现在又反过来说这样的话。
婚礼如常举行,梁鹤坐在化妆间干巴巴地望着人给李灵竺化妆。
这些化妆师都是圈内顶级的,一个婚礼妆难不到他们。
“你紧张什么?”李灵竺睁开眼睛,看着梁鹤忍不住嘲道,“我一个新娘子都不紧张。”
“结婚,你不紧张吗?”梁鹤都不能想象自己结婚的样子,手心都发汗。
“和自己喜欢的人结婚,能离开父母的桎梏,我开心都来不及。”李灵竺垂眼,让化妆师画眼妆,“我嫉妒了你这么多年,以后不会了,我要去过我自己的生活了。”
梁鹤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也不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误会你和徐铭是一对。”李灵竺看着梁鹤神游天外的表情,低低嘟囔了一句,低到身边的化妆师都没听清。
这两人感情能那么好,大概因为都是呆子的缘故。
【你饿吗?】阿郁1
梁鹤忽然收到了迟扬发来的消息,她看了一眼还在化妆的新娘子,低头给他回复:
【早饿啦,不过婚宴还要很久才开始。你还在外面工作?】
迟扬得下午办婚礼的时候才进来,如果来太早,估计会引起骚动,所以只能等到时间差不多才过来。
【你右边口袋有糖,先吃一颗垫垫肚子。】
梁鹤看到消息,立刻伸手去摸,果然摸到了几颗糖。
她不嗜甜,对糖不了解,当初都是研究了好一番才买了一盒子全国各地的特产糖果来。现在口袋里的糖她见都没见过。
嗯,全是外国文字,看着像法语。梁鹤翻来覆去看了一会,才剥开糖纸,吃了起来。
意外的不腻,咬开里面是夹心的巧克力。
举办婚礼的时候,梁鹤在下面忍不住和刚过来的迟扬说悄悄话,她今天都快憋死了。
“结婚也太麻烦了,以后我也要这么弄来弄去吗?”梁鹤看着台上李灵竺心有余悸道。
迟扬眼底笑意一闪而过,“如果鹤鹤不喜欢,我们可以办小一点,简单一些。”
“嗯,不能这么搞,人也太多……”说着说着梁鹤反应过来,扭头看着迟扬,脸一红。
迟扬低低笑出了声,伸出修长的手握着梁鹤,十指相扣。
整场婚礼下来,梁鹤都不在状态,连徐铭带着李灵竺来敬酒的时候都发了一会呆。
她在想和迟扬结婚的事。
是的,梁鹤想求婚,戒指都准备好了,不过刚刚她没摸到戒指盒,应该放在家里忘记拿过来了。
“鹤鹤,我们走吧。”婚宴一直持续到晚上,迟扬打算开车送梁鹤父母回去。
“一转眼,珠珠都结婚啦。”苏瑶坐上车就感叹了一句。
“徐铭小子还是不错的,以后珠珠会幸福的。”梁方军看着李灵竺长大的,心里感情也深,平日里对她父母的种种做法多看不惯,没少说。
梁鹤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梁方军喊了她一声。
“梁鹤,在发什么呆呢?从刚才婚礼上就走神!”
“我累啊。”梁鹤漫不经心道。
“你累什么累!”梁方军意有所指,“现在珠珠都结婚了,你什么时候?都这么大的人了!”
以往梁方军是不说这种事的,都是苏瑶偶尔催一催,今天实属特殊。
“……我觉得爸妈你们要早点回去休息。”梁鹤左顾言他。
幸好梁鹤的房子买得市区,一下就到了,把父母送进房门的时候,迟扬听得她重重松了口气。
两人慢慢下楼,梁鹤拉着迟扬的手,心里想着等回家后要不要把戒指就拿出来,虽然急躁了点,也没有什么准备的。
“鹤鹤。”迟扬坐上车,“你吃饱了吗?”
“还行。”其实肚子还有点饿,婚宴这种,她还是男方女方的好友,得招呼客人。不过她现在更想回去拿到戒指。
“我有点饿,我们去吃饭怎么样?位子订好了。”迟扬转头说道。
这么效率?梁鹤疑惑一闪而过。
“好啊。”梁鹤看了看时间还不到十点,求婚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去的时候,梁鹤没看到餐厅里有人,心想时间也不晚,怎么一个人都没了。
“这家餐厅好像生意不好,说不定味道不好吃。”梁鹤四处张望了一下,以前她出来都是随便吃,现在有迟扬在旁边,就特别注意味道,毕竟他特别挑食。
迟扬一愣,没想到梁鹤没看出来包场了,他也不解释。
其实今天一上午出来,他都在这里准备,很俗气没错,而且也急匆匆的。
但是迟扬不能再等了,梁鹤准备了戒指他是知道的。每天都是迟扬收拾衣物,很难发现不了。开始迟扬从梁鹤衣兜里发现戒指盒时也没多想,打开一看才彻底愣住了。
里面是一枚男戒,白银,设计简结却不失雍贵,戒指内刻了梁鹤名字的缩写。
当时迟扬站在衣柜前站了许久,才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另一个盒子,里面赫然是另一枚女戒,巧合的是里面刻得是迟扬自己的名字。
不过梁鹤她太粗心了,上次还把戒指直接放在了酒柜里,迟扬看着她偷偷着急,在家里四处找的样子都快笑出了声,最后他把戒指盒放在玄关门口,好让梁鹤发现。
“你是不是有事要和我说?”梁鹤看着走来走去的服务生,还有桌上一大堆精美的菜肴,忽然才察觉一丝不对劲。
迟扬笑得温柔:“嗯。”说罢拿出一个红色的盒子出来。
这熟悉的形状,熟悉的大小,梁鹤心生不妙,不会要……
她的戒指还在家里啊!
“鹤鹤。”迟扬眼里仿佛有一湖水,快把梁鹤溺了进去,“你愿意和我一起走下去吗?以夫妻的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