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森是沈昀夜,是父亲曾经的心腹大将沈怀安的独子,沈怀安战死沙场,他的夫人因病亡故,当年十四岁的沈昀夜被父亲接到府中住了三年。这三年,他跟着父亲学武功,学兵法,闲暇之余他们时常在一起玩,在她的死缠烂打下,他将所学全部教给了她,所以她才会有一身不俗的武功。后来,他离开将军府去从军了,但他们的联系从未断过,一封封书信记载着彼此的思念,隔三差五的寄到两人的手中。
这次,他写给她的信中充满了不解与责怪,他知道了她要成婚的事情,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同意嫁给莫连珏,他说他一直以为她明白他的心意……
呵,年少时只知两人在一起相处便很开心,却谁也没有想到情爱那桩事上去,后来他去从军,他们离得远了,虽有书信往来,但谁也没有捅破那张纸,而今却是再无可能了。
她将信纸折好,塞回了信封中,拿过一个木盒子,把信放了进去。木盒里满满的信件都是他写给她的,她都好好地保存着。这次,她不会再给他回信了,以后也不会再收他的信,就这么无疾而终吧,就让他以为她是那个负心人吧。
她刚把木盒子收好,有人在她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她以为是蝶儿,回头一看,却是莫连珏,她一怔:他什么时候竟能随意出入她的闺房了?再一看,蝶儿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是他遣走的?她顿时怒从中来,一拳朝着他的面门送了过去。
莫连珏一抬手,稳稳地抓住了她的手腕,笑出了声:“你不是我的对手,就不要浪费力气了。”
“混蛋,你为什么要害我?”方凌苏愤怒地质问他。
莫连珏一脸不解,仿佛什么都没有做过:“我怎么害你了?”
“我根本就没有怀孕,你竟然串通文太医当着我家人的面说我怀孕了,不是害我是什么!”
“哦,是吗?”莫连珏的眼睛一路往下,停留在了她平坦的小腹上,“没怀上?那就麻烦了,我跟父皇说你已有身孕,若你没怀上,那可是欺君之罪,我们都要被问罪的。”
“你少装!你分明就知道的!”少拿皇帝来唬她,要问罪也是先问他的罪!见他抓着她的手不放,她怒道,“放开我!”
莫连珏邪魅一笑,没有如她的愿:“你和那晚一样,还是那么凶悍。”
“不许提那晚!”那是她一生中最大的耻辱!她恨不得打掉他满脸奸恶的笑容。
莫连珏手上一施力,她便落入了他的怀中,被他制住,动弹不得。他拥着她,看着她秀美的面容,低头在她耳边说道:“我一向不喜欢太过乖巧的女人,你这样……最合我意。”
“那你就等着我把你的硕王府拆了吧,我看你到时候后不后悔!”他的唇就在她的耳边,她心中慌乱,一动不敢动。只怪他武功太高,若是像白逸衡那样的废材,她又怎会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
“你若拆了,我正好造一座新的。”待她落入他的手掌心,还怕她翻天不成。有她在硕王府,相信他今后的日子会有趣许多。
“知道你财大气粗,小女子万分佩服,你可以放开我了吧?” 方凌苏没好气地说道。
莫连珏唇角一扬,终于放开了她。
一得自由,方凌苏立刻退开几步,谨慎地和他保持距离,同时揉着自个的手腕,这混蛋力气真大,抓得她的手腕都红了!
“你今日来做什么?”以后她得交代好蝶儿,没有她的允许,不准放这个外人进来。
“送聘礼过来,在大厅,你爹已经收下了。”他终于愿意好好的回答问题。
“那你来找我干什么?你以为我这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进的吗?”
“你爹说你心情不好,让我来看看你。”
“我吃得好睡得香,心情好得很,就不麻烦三王爷了,三王爷打哪来回哪去,恕不远送。”简单来说就是你给我滚得远远的,不要在我面前蹦跶!
“你似乎对我有很大的意见。”
不然呢,难道他自己心里没点数吗?方凌苏在心中冷笑不已,难不成她还得对他笑脸相迎、撒娇谄媚?她就算想找个理由对他和颜悦色也找不出来,错误的相遇,注定了他别指望她对他有好脸!
“三王爷能有这样的觉悟,小女子倍感欣慰。”
或许……得调整下战略,已经把她逼到了一个极点,得让她下下台,若不然,他还真怕她破罐子破摔,与他硬到底了。莫连珏思量片刻,点了点头:“看来我是得好好反省反省,夫妻之间若是想要天长地久是需要双方一起努力的。”
谁要跟你一起努力!方凌苏怄得要命。
“那你好好休息,婚期近在眼前,希望下次见面,还能看到你这么活泼好动、生气蓬勃。”
方凌苏目瞪他离开,跑过去,狠狠地关上了门。重重的关门声,她相信他听到了,对,她就是这么愤怒!
第6章 洞房赌大小O__O
六月初一,金雀皇朝三皇子莫连珏与辅国大将军三女方凌苏大婚,宴客百桌,普天同庆。
天未亮,方凌苏就早早起床,由几名手艺灵巧的丫鬟伺候着梳妆打扮,她端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不时地一声轻叹。
“小姐,大喜的日子怎么可以叹气呢?您嫁的可是金雀皇朝最有权势的皇子,别人求都求不来,不知有多羡慕您呢。”一名丫鬟不解她的失落因何而来,忍不住问道。
最有权势?关她何事?权势从来都是毒药,容易成就一个人,更容易毁掉一个人。她只是悲哀自己没有任何选择的就嫁给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不,应该说是讨厌的人!今后的日子不知道该怎么过下去,一想起从今天开始就要每天都面对他,她就觉得人生充满了悲哀与无趣。
她们又知道些什么呢?她们只看到表面上的光鲜,却看不到她内心的苦楚。多像做了一场梦啊,而且是一场永远无法醒来的恶梦。
化好妆,梳好发,戴上华丽的凤冠,穿上大红的嫁衣,配上繁琐又沉重的首饰,她静坐在床上,等待着莫连珏来接亲。
没有姐妹陪伴在她的身边,大姐身怀六甲,按照风俗不能来送她;二姐追随二姐夫镇守边疆,根本来不及赶回;四妹生她的气,不愿来见她;五妹向来只听四妹的话,自然也不会来。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从怀中拿出了小蛇,轻轻地抚摸着:“小白,只有你陪在我的身边了。”
小蛇吐了下蛇信,乖乖地趴在她的手中,一动不动。
不知等了多久,满脸堆笑的喜娘走了进来,对她说着恭喜的话,告诉她花轿到了。她由着她为她盖上红盖头,在她的搀扶下一步步地离开了房间。从今往后,她就不属于这里了。
震天的锣鼓声和鞭炮声,还有沸沸扬扬的人声吵得她晕头转向,走了许久的路,她一脚跨出大门,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她的手,她知道是他,直觉想缩回,但还是忍住了,大庭广众之下,还是不要落人口实为好。
莫连珏看着她,眼中满含笑意,他牵着她的手走了几步,扶着她上了花轿,落下轿帘。与热泪盈眶的方老将军和盛装打扮的方夫人拜别后,他跨上马背,启程回硕王府。
今日的他一身大红喜袍,格外英挺贵气,不知迷倒了沿途多少前来看热闹的青春少女。金雀皇朝最有权势、最具魅力的三皇子娶妃了,多少闺阁千金的梦破碎了。
花轿一路向着硕王府的方向而去,方凌苏感受着一路的颠簸,突然一阵酸楚想哭,但终于还是忍住了。不就是嫁个人吗,有什么可怕的!从今往后,谁拿捏谁还说不定呢。
繁琐的礼仪,冗长的过程,方凌苏任人摆布着,一天下来,感觉自己的身体都累得不像自己的了。终于,她晕晕乎乎地被扶着送进了洞房,这才能坐下好好歇歇。
一沾床,她立刻浑身一松,往后倒去,躺在了床上。
喜娘见状,慌忙喊道:“王妃,躺不得,躺不得,不合规矩!”她赶紧就要扶她起来。
方凌苏一把挥开她的手,拿下了红盖头,瞪她:“我累极了,还不能躺会吗?”成婚都这么累吗?幸好一辈子只要这么一次。
“王妃,您要端端正正地坐着等王爷进来,还有这盖头可千万不能拿下来啊,快盖上,盖上!”
方凌苏朝天翻了个大白眼,哪来这么多的规矩!她懒洋洋地坐起来,说道:“你家王妃我此刻头脑发昏,四肢无力,若是再不让我好好休息,我就晕给你看,我看你到时候怎么跟王爷交代。”
“这……这……”
“啊哟,我的头好痛啊,啊呀,怎么眼前一片漆黑啊,蝶儿,蝶儿,快扶我一把。”她颤巍巍地伸出手,语气急促虚弱,一副就快昏倒的模样。
蝶儿赶紧过去扶住了她,对喜娘说道:“就让王妃休息一会吧,等王爷来了,我们赶紧叫她就是了,若王妃真的昏过去了,我们怎么和王爷交代呀?”
喜娘没辙,只得应了。
方凌苏满意地躺到了床上,准备眯一会再起来,不过她这一躺可就真的睡了过去,她实在太累了。
当莫连珏回到新房时,一眼就看到了睡在床上的人,喜娘和蝶儿还没来得及把她喊醒,他眉一掀,阻止了她们,让她们先下去了。
累了?他走到床边坐下,看着熟睡的她,手指滑过她的下巴,眼中尽是暖意。睡着的她看上去恬静而美好,她称不上绝色,却有自己独特的韵味,鲜活的性子也为她加分不少。
不管怎样,她终于成了他的王妃,成了要与他相守一生的妻子,他会好好爱护她,让她一生快乐无忧。
多年来,他执着于权位的争夺,从未好好地去看过一个女人,欣赏过一个女人。太子莫连瑜好色,身边围绕着许多莺莺燕燕,他向来鄙视这种行为,认为沉迷女色会误大事,所以他从不沾染女色分毫。
与她的相遇,实在是意外中的意外,那日白逸衡约他喝酒,酒过三巡,他提议去灵佛塔塔顶看夜景,他正好闲着没事,也就去了。两人到了塔顶,又喝了一会酒,酒没了,他说下去拿酒,让他在上面等他,他等了。
他离开没多久,他就感觉身体一阵莫名燥热,就在这时,又有一个人出现在了塔顶,看到他就与他动起了手。没几招他就发现了她是个女人,她自然不是他的对手,很快就被他制服,压到了地上。
“你不是白逸衡?”
他听到她说了一句,娇软的声音竟然令他把持不住,他知道是白逸衡给他下了药,他想放开她,却更想亲近她,女子身上独特的幽香诱惑着他,让他几欲癫狂。
他努力抑制,想要让自己平静下来,但她一脚踢向了他下盘,又准又恨,他怒了,不想再忍,不顾她的反抗要了她。
从未有过的销魂感觉令他迷失沉醉,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她突然对着他的后颈给了他一针麻药,让他昏了过去。
而今,这个女人就躺在他的床上,成了他的妻子。凝视她的睡颜,他唇角微扯。他是故意和文淙串通当着她家人的面摆了她一道,杀杀她的气焰,让她乖乖就范嫁给他,不过当他看到她一脸的惶恐震惊,他心疼了,心中暗暗对自己说以后定要补偿她。
去求父皇赐婚,他并未说她有孕,只说让相士算过,必须尽快完婚。父皇见人选合适,也便应了。今日,总算尘埃落定,一切顺利。
她胸口的衣服突然一动,他察觉到了,伸手探进她的衣服,拎出了一条小白蛇,这就是那晚咬了白逸衡一口的蛇吧,没想到她居然会养蛇。
“干嘛抓我的小白?”方凌苏感觉到有人碰她,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看到有人拎着她的蛇,她很不高兴的坐起身,想要抢回来。
莫连珏没让她得逞:“大喜的日子,你带条蛇干什么?”
大喜?方凌苏一下子惊醒,看着房间里的龙凤双烛,满屋子的喜字,方才反映过来:她嫁人了!她无语凝噎,当她又意识到他拎着她的小白根本不怕蛇时,又是一阵失望泄气,本还想用小白吓吓他来着,现在看来是她太天真了。
莫连珏看她脸色不佳,随手丢掉了蛇,说:“今天累了吧?我看你睡了好一会。”
方凌苏转过头,不想理他。他身上有酒味,看来喝了不少,她不喜欢酒鬼。不!他就算不喝酒她也不喜欢他!
他的左手环上了她的腰肢,她一僵,回头瞪他:“不许动手!”
莫连珏笑了:“不动手,怎么洞房?”
她打掉他的手,凶狠地看着他,说:“不洞房!”
“你觉得——可能吗?”他的笑意更深。
方凌苏的气势顿时弱了半截,想着自己武功不如他,还是不要硬碰硬吧。
“要不,我们先玩个好玩的,谁赢了听谁的,如何?”她提议。
“玩什么?”
方凌苏从身上摸出了三颗骰子,放在手心让他看到:“比大小,谁大谁赢,三局两胜。”玩这个她可是好手,平常没事的时候她都会一个人掷着玩,已经玩出心得了。
“来吧。”莫连珏答应了,乐意陪她玩玩。
第一局,她掷了两个六一个五,他掷了三个六;第二局,她掷了三个六,他也是三个六;第三局,她掷了四五六,他还是三个六。
方凌苏傻眼了,忙说道:“这次只是练个手,下面才正式开始,五局三胜,谁大听谁的!”她不信她会这么衰!
莫连珏没有意见,继续奉陪。
这一回,方凌苏连输三局,完败!她简直不敢相信,为什么他每次都是六?
莫连珏不会告诉她,年少时他赌遍京城无敌手,赢她,绝对是毫无悬念。看她一脸凄绝,他缓缓问道:“愿赌服输?”
她没脸再耍赖,心一横,躺到床上,脸侧过去,一副任你鱼肉的模样。
他在她身旁躺下,侧着身子撑着头,笑道:“我有这么可怕吗?”
“少说废话,你想怎样,随你!”就算输了,她也是有骨气的!
“我只想拥着你,如何?”
她惊讶了,他是认真的吗?
“你不愿意,我不逼你。”
方凌苏突然觉得他似乎也不是太面目可憎。
他抬手熄了龙凤烛,放下床幔,拥着她,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睡吧。”他在她的耳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