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电显示是尚羽。
她顿了顿，接起来。
“小羽毛？”
那边声音有些急切。
“木木，你现在在哪？”
木木看看旁边站牌，说“在中山路，刚从海洋馆出来。怎么了？”
“你快过来公司这边！”
木木笑了。“什么事这么急？”
“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总之你快过来！”
尚羽性子急，着急忙慌的，听着要尖叫起来了。
木木本来还想再调侃她两句，电话那头刺刺拉拉一晃，夏晓楠声音传来。
“喂木木，是我。”
“楠姐。”
“你……来一趟。”夏晓楠声音沉落，烟草和疲惫堆积起沙哑，掩不住那股燥。“尽快。”
木木不自觉站直了。
“事很大？”
“……”那端沉默片刻。“对你来说，是的。”
木木挂了电话，毫不犹豫转头伸手打车。
二十分钟后，她赶到夏晓楠工作室。
室内冷气开得足，玻璃门一推开，她浑身汗毛倒竖。
木木适应了片刻，径直走过去。
“楠姐。”
夏晓楠撑着头在做运算，看见她来了，立刻站起身，揽着肩膀把她带进里屋，尚羽正坐在那，对着台电脑。
夏晓楠叫她。“小羽毛。”
尚羽抬头，看见木木进来，瞪着双眼，爪子一伸，一把把她带了过去。
“木木，你尽早跟那个邱霍星分手！”
“……”
“……”
“……哈？”
木木皱眉，不自觉环起手。“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但说这个有点过了吧？”
尚羽厚底公主鞋狠狠一跺。
“你必须跟他分手，这人是个疯子啊！”
“……”木木想了想他最近粘人到爆的会话风格，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嗯。这点我同意。”
“你……”尚羽愣了愣。“你知道？”
“……知道什么？”
木木觉得她根本莫名其妙reads;。
“咱们现在是在说同一件事吗？你跟我说有急事，我才来的，结果来了，你直接呛声要我跟二狗分手，你不觉得有点可笑？”
尚羽还愣着，半晌，说“二狗是谁？”
“……咳。”夏晓楠叼着烟走过来，长腿一伸倚坐在电脑桌上，伸手把桌上那台笔记本够了过来，看了眼尚羽。“别说有的没的，不过木木，你真应该好好考虑考虑。”
她把电脑转过来给她，说“你自己看。”
木木皱着眉弯下腰。
她认出那台笔记本，就是当时被弄坏了，她送给夏晓楠修的那台，这也是她和邱霍星认识的契机。
笔记本似乎因为随身工作用，并没有放什么很有价值的东西，屏保是windows自带，屏幕上只有四个图标，我的电脑，垃圾桶，ps软件，还有一个文件夹。
木木看了眼，说“修好了给我不就行了，怎么了？”
夏晓楠叼着烟，把电脑转过来双击文件夹，打开了一个压缩软件。
“我们修好电脑之后，一般会随机挑选文件进行内容测试，你知道的吧？”
木木点头。
“他电脑里全是ps输出的图层，小羽毛测试的时候，就随机挑了一个文件夹批量打开。”夏晓楠把电脑转会她面前。“然后就看到了这个。”
电脑再转过来时，木木不说话了。
她明白了那句的意思了。
批量堆叠的十几个图层，从她吃饭到走路，从她面无表情到低头微笑，每一张偷拍，巨细无遗。
她沉默着浏览完，又沉默着关掉。
“吓人吧？木木！”
尚羽按着桌子伏下来。“这还不是最吓人的！”
她伸头过去，乌黑指甲在键盘上翻飞两下，调出个指令，嘴里快速的说着。
“我看到这个简直吓坏了，就去人肉了他，黑进他家ip才发现，他家电脑里存了更多吓人的东西！这个人不仅仅是最近这样，他偷偷跟了你很多年了！木木，他就是个神经病！”
屏幕开启一个小窗口，放出一段录像。
那是她刚上高中的时候，她剪着一头短发，背包进入校园，在门口时，她回头看了看。
视频有些模糊，镜头边上隔着树叶，聚焦不是很清晰。
视频断掉，又有一段，是她大二时候，她送朋友回家，返校时候，在昏黄路灯下走着，不时跳到马路牙子上，在那个窄窄的石台上保持平衡，孩子气的走着。
她听到视频里传出一阵闷笑，低低的，男性的闷笑。
那声音她太熟悉了。
视频一段接着一段，拍摄器材的镜头从模糊到清晰，年岁愈近，越接近现在的自己。
那是一些，连她也近乎遗忘的旧年。
视频放完，木木深吸口气，抬起头。
尚羽啪一声合上电脑reads;。
“我说了吧？这根本是个神经病啊！木木你疯了才会跟他在一起！”
木木无声沉默着，过了很久，她轻声说。
“我去找他。”
尚羽嗓音拔高“你还去找他？这种人应该报警吧？！”
木林诺环着手，依着身后的墙，平静开口。
“尚羽，我给你介绍他之前，你认识他么。”
“当然不可能了！”
“我的人生，在主动接近他之前，有受到来自他的干扰么？”
“……可是……”尚羽语塞。“可是他这种人，不就是喜欢藏在阴沟里，偷窥什么的吗？”
木木摇摇头，又低下头去。
“那他就不会答应跟我交往了。”
“不行，总之这个……这个太可怕了，我不同意！”尚羽绕到她面前来。“他要是对你做什么怎么办？他万一用那些东西……用那些东西害你怎么办？”
木木头靠在后面的墙上，想起什么，轻轻地笑了。
“尚羽，要做什么，大概也是我对他做什么，而不是他对我做。”
她笑着，话语听不出味道。
“再说，要拿来加害，早就用了，还用等到现在么。”
“不是，你怎么一点不紧张啊！”尚羽急得满头汗，漂亮的空气刘海被打湿。“这个人，这个人真的……”
“尚羽。”
木木平静打断她。
“你反对，到底是因为他有可能会对我造成威胁，还是因为他在你眼里，是个异类？”
“……！”
尚羽刹那间收住话。
“如果是前者，”她笑笑。“我不觉得他能打过我，或者损毁我本来就没什么的声誉。如果是后者……”
她靠近尚羽。
“尚羽，你被人当做异类的时候，还少吗？你真的想清楚了，要把所受到的那些，加诸到他身上？”
“……”尚羽咬着唇不说话。
夏晓楠把烟摁在烟灰缸里，走过来搂住尚羽。
“看见了？刚才就说过了，你还觉得自己能说动她。”
尚羽剜她一眼，狠狠拧了她腰一把。
夏晓楠闷哼一声，半天才开口。
“行……行了，木木自己知道该怎么走，不需要我们来教她怎么做。”
她冲木木扬扬下巴，把电脑扔给她。
“你去吧，注意安全。”
木木在半空中接住，冲她笑了笑，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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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我，是在燃烧生命喜欢着你啊
木木打了辆车迅速赶往邱霍星家，在出租车上，她思考着这整一段突发事件。
这件事来得毫无预兆，但其实，很多事都能看出端倪。
比如他辩白电脑里没什么重要东西。
比如他知道她手机号码。
比如他……不让她去他家。
她胳膊支在车窗框上，疾风拂过面颊，短暂的抚平了夏日燥热。
她觉得，有些什么自己忽略了的东西，缓缓冒头了。
到了邱霍星家单元楼，木木下车。她深吸口气，走上楼，一直走到三楼，她才在楼梯间站住。
她不知道邱霍星家住几层。
她掏出手机给邱霍星打电话，第一声，电话就通了。
木木说“邱霍星，是我。”
“……嗯……嗯。”他结巴了一下。“怎么了吗？你……你愿意我去找你了吗？”
木木说“你在哪。”
他迟疑了一下，说“我在家啊……”
“嗯。”木木继续往上走。“你家住几楼。”
“……嗯？”邱霍星疑惑片刻，乖乖报出家门。“四楼，四零二。”
“好。”木木站到漆绿色的防盗门前，深吸口气，说“开门。”
“……”
“……”
电话里无声静止，足足停了半分钟，邱霍星才开口。
“…………开……门？”
“邱霍星，”木木拿着电话，声音很平静。“我在你家门口。”
对面传来一阵巨大嘈杂。
木木皱皱眉把电话拿远，几秒后，面前大门传来开锁声音。
纱网门。
木门。
防盗门
直开到最后，隔着外层铁门上面一层栅栏，露出邱霍星怯生生的眼睛。
他有层层心防，他有厚重城墙。
邱霍星手指扒在铁栅框上，凑近了些，舔舔唇说“你怎么过来了”
木木没回答他，说“你不请我进去坐坐？”
“屋里屋里太乱了”
木木很平静。
“我可以帮你收拾。”
邱霍星没回答。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紧紧咬着唇，看上去快要吓die了。他一个人在家，只穿了短裤和短袖，接起电话就跑来，连外套也没套。
木木看了他一会，说“我给你送电脑来的。”
邱霍星探头看到她臂弯下的电脑，迟疑一会，说“那你你给我吧”
木木挑挑眉，说“我怎么给你。”说完她后退一步，看看铁门，忽然又说“好。”
她伸手把电脑竖过来，顺着铁栅栏给邱霍星续过去了。他在对面接住收到臂弯下，视线游移，迟迟不知该说什么。
静默在延续。
木木手抄在外套口袋里，站了一会，忽然低头哼笑一声。
“那邱霍星，我走了。”
她倒退一步，冲他点点头。
“再见。”
接着利落转身，没有半分停顿。
邱霍星心脏猛烈地紧缩。
他大脑一片空白，拉开门闩箭步冲出去，一把攥住木木胳膊，右手却因失力托不住电脑掉落下去。
电光火石。
木木伸手接住了它，接着一个旋身，连人带物被搂进一个怀抱。
他紧紧搂着她，木木被那身瘦骨撞得一个闷哼，肋叉生疼。
但她没出声。
“别别走”邱霍星低头，颊蹭着她，声音轻抖却压着暴躁。“你别走。”
木木伸出一只手回搂他，说“怎么肯出来了。”
邱霍星闭了闭眼，说“因为我”
“我觉得，你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
木木没有说话。
静了一会，她伸手摸索到他右腕，说“手怎么了。”
邱霍星在她摸到那里的时候，明显颤了一下。
楼道尽头的窗户开着，背阳阴冷，窜起股风。邱霍星搂着她，静静地摩挲了很久，终于咬牙开口。
“我们我们进去说吧”
木木忽然懂了。
她扬起个笑。
“好啊。”
木木跟着邱霍星进门，坐下换鞋时，大波斯翘着瓶刷子来迎接她。
她扭头，冲它打了个招呼。
“嘿，好久不见。”
它安静地走过来磨蹭她小腿，伸头给她摸了摸，接着呼噜起啦。
木木轻轻搔着她的下巴。
“他在家时，乖吗？”
波斯碧蓝的眸子看着她，甩甩尾巴，叹了口气。
木木弯着眼睛，说“是么，那你多费心啦。”
它咕噜了一声舔舔她手掌，尾贴着她擦了一圈，转身离开。
木木进客厅坐下等邱霍星，她靠着椅子环起手，四处打量着这里。
这是间很有单身男青年风格的屋子，所有东西能简则简，餐桌电视冰箱衣柜一切都是最低配置，除了墙角有个半人高的爬猫架，什么多余东西也没有。
电视柜上空置杂物的地方搁着一摞书，木木侧头，发现全是类似服装杂志，模特和绘画技法的书，间或夹杂几本封面上看不出内容的薄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