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奔的木小姐——郑小陌说
时间:2019-03-17 08:53:56

  “好。”
  丘霍星额前碎发遮住了低垂的眉眼,看不清样子,他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着,过了半天才从舌尖挤出个小小声的好字。
  “行,那后天下午你在咖啡馆门口等我吧。”木木朝他一笑,正巧瞥到视野中驶来的公车,拍拍他肩膀,三两步跑上上了车。
  投完币后她整理了下背包,不经意一扭头,却发现丘霍星不见了。她吓了一跳,靠着窗口抻头,这才发现他不是不见了,而是整个人缩着身子移动到了站牌后面的阴影里,只露出半个脑袋,乌紫的眼圈映在阳光下,暗戳戳的窥视着这边。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冲他挥挥手,直到车子拐弯才低下头翻找耳机,心中莫名想起了那个揪出跟踪狂的成就条目。
  嘛,如果说所谓的跟踪狂是他的话
  …倒也…没关系吧。
  木木勾着嘴角戴上耳机,第一次对与异性的约定,产生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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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丘霍星的疯狂幸运日
  “总共49块7毛,谢谢惠顾~请问盖饭需要加热吗?”
  “…………”
  丘霍星从口袋里摸出张五十整钱放到柜台上,拎起塑料袋中的的东西走出了便利店。自动门开启的一刻,远远的,身后女性的窃窃私语传来。
  “这人怎么回事啊?找钱也不要,话也不说,真够大爷的。”
  “哎呀你别跟他多说话,他不会理你的,这个人就是……好像脑子有点问题的。”
  “啊?看着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啊”
  “”
  他的耳朵,一向很好。
  丘霍星的唇有些苍白,他抿了抿嘴角缓步走上单元楼梯,将塑料袋挂到右手臂弯中,左手掏出钥匙打开厚重的防盗门。钥匙拔出,换,又打开一层铁门;钥匙再度拔出,换,打开最里面的木门;拉起最左侧的盘扣,推开了最后一层纱网门。
  层层叠叠的沉重,厚的像他的心防。
  他站在门口轻咳了两声,逐一将门栓扣好,换上拖鞋走进屋内。
  片刻后,里屋传出声猫叫。
  “想我吗?”
  他半蹲下身,无力轻颤着的右手抚上绕着他腿蹭来蹭去的大波斯猫,探出袖口的纤细手腕上,露出了道深长狰狞的疤。
  挠下巴抚头毛,拍屁股揉肚子,大猫被他顺毛的打着呼,不一会就呜噜噜的软倒,像喝醉了似的软在丘霍星脚边变成了一滩。他轻笑一声,又抚了抚它,站起身将妙鲜包和罐头从塑料袋中拿出拌好,放到地上,又去取了个新塑料袋坐到了猫砂盆前,清干净了里面的猫屎。
  “我进屋了。”
  他打理好屋外的猫,左手提起塑料袋中的凉茶和盖饭,冲吃饭的猫打了个招呼。
  它低着头背着身,朝他甩了甩尾巴。
  呵,多像她。
  像她那条走在前面跳脱晃荡的马尾,映着一派自由的活力。
  明显重度睡眠不足的眉眼弯起来,鬼一样苍白的脸绽开个暖意融融的浅笑。丘霍星深吸口气,如做惯了数千遍的某种仪式,郑而重之的打开了卧室门。
  “我回来了!”
  屋中采光严重缺失,拉着的厚窗帘遮住了大半窗户,让乍进来的人视线难辨,仅剩下些许光线模糊的透过纱帘,堪堪映在电脑桌前,打在横放在那的板子1上。
  取代灯光和自然光源的,是书柜中某处,点在照片前的一对电子蜡烛。
  丘霍星浑身轻颤着,隐忍什么般将屋门卡上,把手里的袋子丢到电脑桌上,接着熟门熟路的一个飞扑,整个人瞬间换了个画风垮衩一下跳到了床上。
  嗷嗷嗷嗷嗷!!!
  嗷嗷嗷嗷嗷嗷嗷!!!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碰到她了碰到她了!!!今天不仅跟她说了话竟然还碰到她了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被她拉到了左手啊啊啊啊prprprprpr!!!干嘛还要洗手?洗手干屁啊这辈子老子都不洗手了嗷嗷嗷!!!要不干脆趁着现在撸一发吧啊哈哈哈哈哈~!!!
  被她碰啦哈哈哈哈哈!!!
  他整个人跟只抽了风的澳洲袋鼠一样在床上狂乱的扭过来扭过去,高举着左手抱膝从这滚到那,又从那滚回来,弄得床单整个褶皱一片,心里咆哮的弹幕厚的都要看不见屏幕了,远看过去中二的要命。
  对了!
  他滚了一会忽然停下来,抓抓头坐起身,脱掉了外套丢到床头,又顺手抓过了左侧紧里面放着的等身大抱枕搂在怀里捏捏捏。
  记着今天还被她称赞了吧?
  丘霍星盘腿坐在床上,抱枕软软的搭在臂弯中,使不上大劲儿的右手生理性轻颤,无意识的抚摸着怀里的抱枕。
  桃皮绒的枕面上,赫然是木木的高清大照。
  对的,被她称赞了,被她说帅破天际了,还被叫“先生”了!!!啊~~~声音真好听啊
  他又搓捏了几下怀中的抱枕,弓着身子把脸贴上了抱枕上灿烂的笑容。
  被!称!赞!了!欸~!!!
  丘霍星脑海里不断回忆着那声萌到出血的“せんせい”,整个人搂着抱枕蹭蹭蹭,在床上用一种极其蠢逼的姿势蠕动着,五官都快变成~>w<~的形状了。
  怎么办,下次要画幅肖像给她吗?要跟以前一样偷偷的画吗?还是光明正大的请她给他当模特不行不行不行不行!!!根本不行的吧开什么玩喜她只是称赞他两句而已啊!
  丘霍星你这个没有廉耻心的妄想狂!她就是随口夸了你几句,你就撅着个屁股翘上天了啊?这就开始幻想用自己的私心浪费她的时间,瞎找什么存在感呢!
  不过
  要要是真画的话要故意画得不像吗?要是画得不像要是画得不像大概会被嫌弃吧?可是要是画的太像了会不会被她质疑画得像的原因啊原因死也说不出口,可他又不想对她撒谎
  “嗯怎么办”
  他悄声自言自语着,用下巴轻轻顶住怀里的抱枕,整个人像个虾球一样蜷成一小坨,心里翻江倒海的盘算。
  无论进,还是退,他都不愿她讨厌他一分一毫。即使是他这么无能又废用的样子,也是如此。
  啊00说起来,今天好像被她搂了?
  他跟巴甫洛夫的犬似的噌得双眼一亮,直起腰努力回忆之前的事情,可无奈之前中暑的时候整个人都down掉了,迷迷糊糊的,什么都
  没办法了。
  丘霍星捞起床头的衣服翻找了片刻,从内口袋中拿出了个成人小拇指左右细长的黑色东西,摁开电脑,静等开机。
  是不是好换下衣服了他低头闻了闻衣服上淡淡的汗味,直截了当顺头脱去了藏蓝色的短袖揉成一团,放在一边椅子上,等过会丢到洗衣筐里去。
  “啊”
  他点着鼠标瞥了眼衣服,注意到件事,就又把它拿起来折成小团才放了回去。
  弄脏木木就不好了。
  他笑了一下。
  靠背椅上衣服蹭到的墙面贴着张巨大的自印刷海报,照片中的女孩一身魔法学院的拖地长袍,里面内衬泛着莹绿色的光,词典和魔杖揽在臂弯里,两颗装置的小虎牙被后台灯光照射到,侧头正冲什么人说话,那张小脸泛着一往无前的热情和阳光,彰耀着点燃世界的魅力。
  那是张四十五度角的后背偷拍。
  女孩灿烂的笑容被微光照射,映出些阴影,显得片刻诡异。
  忽然,半开的窗纱外送进一阵夏日炎风,吹开了些许那遮光的厚重窗帘,屋中一时间容许了艳阳的光临,照出片刻晴明。
  不止那一面墙,屋中所有的地方俱都彰显着一个隐秘而可怕的秘密。
  四面白墙上贴满了密密麻麻各式各样挤挨着的木木的照片,天花板上也铺满了大大小小各种角度的照片,唯一一张正面照被放大几十倍贴在了床的正上方,床铺上三个型号的抱枕全是不同角度不装扮的木木,枕头边放这个自制的小型布偶;房间紧靠窗的电脑桌上,主机旁整整齐齐码满了小盒,里面是装起来的木木的头发;半开的衣柜下方抽屉里,分门别类放满了木木遗失的发卡,还有一两条她晒在阳台上不小心掉下去的内裤;靠门的小桌上整理出了一块地方,吃过饭的一次性脏筷子一大把(已被舔干净),用过的杯子忘记丢的饮料瓶,甚至有的都堆不下了,被放在黑色的大塑料袋里收集到一起,似乎是主人仍在非常纠结扔还是不扔。
  整个房间里,除了他的生活痕迹,所有的主题都只有一个:
  木木。
  暖风流连过窗柩,抓住它一吻。
  缓慢,离开。
  厚重的窗帘徐徐落下,如静默掩起的幕布。
  没有阳光的余地,这里本就是黑暗,和他丘霍星的舞台。
  主机嗡嗡响起,风扇开足马力低啸着,隐约的黑暗中电脑荧屏开启了。
  他歪过身子将手里黑色的细长物体一头拔开,连上了主机的usb转换线,未读取多久界面便弹了出来——里面共有录制了近四个小时的十几段视频。
  他一边回忆着那大概是下午几点,一边伸长手臂去床上够了个小点的抱枕搂在怀里揉搓着,左手熟练地倒点双击了其中一个视频。
  主机大力运转,狂风影音反应了两秒。
  视频开始。
  嘈杂声,周围人的窃窃私语,还有道路上刹车的刺耳鸣笛。
  “欸欸欸?!!!丘霍星,丘霍星!我勒个去你撑住啊!”
  八秒,他点下暂停,深吸口气。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被抱了嗷嗷嗷!!!他没记错!!!果真被她搂了!!!他啊!他这个叫丘霍星的家伙啊!他被他的木木搂!住!啦!!!
  死而无憾,死而无憾了!天呐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激动地颠了几下,左手狠狠握拳朝空中挥着,心里刷过一万只嗷,好半天才稳定下情绪,皱着笑蹙的脸继续点开视频。
  “师傅,师傅不好意思,我朋友中暑了,你看能不能麻烦你找个好停的地方让我们下去?”
  “#¥#(&%…”
  “他中暑了啊!紧急情况你让我这时候上哪去找冰水?!你大呃,不是,我是说,真挺急的,您行个方便吧!”
  “#¥%!……”
  “好,谢谢您。喂,丘霍星!啧”
  听筒里的人声有些失真,却丝毫不影响丘霍星的心情。
  他低低笑着,吸吸鼻子脸颊泛红,整个人不自觉的又蜷成一团虾球的样子,独独那双乌青浓重的眸子眨也不眨的盯着视频。
  他电脑里有几千份这样的视频,有长有短,这却是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名字。
  他搂着怀里的抱枕向后一倒,嘴角不可抑制的轻笑着。
  “后天”
  低哑的声音中带着浓重的甜,在阴郁的空气中飘上去,散也散不开。
  后天,就能在见到她了,他一定不能迟到。
  一定不能。
  1现代漫画与插画绘制师常用的东西,电子板,用来直传作画,连接绘画软件后非常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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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木木的意外
  垂暮夕阳下的金辉刷过楼瓦,炙烤的高热柔和下来,徐徐散发着不怀好意的礼物。闷热、低压送上,拉长的日头迟迟迎不来夜幕,蝉声绵绵,聒噪不安。扒开人的衣角,塞进人的耳蜗,燥动的暑气与喧吵无处不在。
  晚高峰刚过,世界被人潮围绕。
  吃饭,抽烟,汽车后尾笛,烟火人间。
  人人人。
  人山人海,嘈杂的,混乱的,守序的,羊群一样扎着堆,聚成一撮。
  又一撮。
  只要哪里的野狗一叫,就惊慌着bilibulubilibulu四散奔逃的,无胆的羊群。
  人,人人,人人人。
  人啊。
  木木拽了拽黏在身上的短袖,鸭舌帽下,眸子掩入帽檐,在人群中一瞥而过。
  空如幽渊。
  她后退两步站到人行道上的建筑阴影,左肩上的运动包用力往上提了提。
  接近二十斤的大包鼓鼓囊囊,塞满了各种生活用品和重要的病例文书证明,甚至还有分门别类存好的绘画和小学生一样稚嫩的字,全部,都泛着股浓腻的甜香。
  老人的味道。
  像大公园中,带血濒死的绣球花。
  真是热啊听说今年是十年来最高温她微仰头仰望着蓝天,漫无目的的思考着,心绪散漫。
  负面黑浆浓稠翻滚。
  为什么要挑今天转院呢又忙,天又热,人还多她的都已经请假帮忙跑来跑去办了一下午手续了,转之就不能通知家属一声就这么艰难么,对自己分内之事负责任这件事
  她压一压帽檐,手伸到背后,自背包外侧网袋摸出半瓶矿泉水,打开喝起来。
  只不过一个人的移动,零零碎碎家私竟只要四个人就能全部拿走,人果真是,到老到死,也就是一双碗筷一张床。
  她喝干了瓶子里的水,拧紧空瓶,悠悠哉哉踱到垃圾桶边丢了进去,双手抄在短裤口袋里,又悠悠哉哉往回走,习惯性打开视野中的面板,浏览未完成的任务进度。
  视线偏移。
  嗯?
  她手指在手工栏微微一顿。
  ……
  这种东西大概等她快死的那天才会开始做吧,十万针,开什么玩笑,虽说这上面的事情绝对能完成,但最起码现在,她想象不到自己低着头坐在什么地方,为一副光看就知道是需要投入何等巨大心神的,就是绣完了也不知道送谁的东西劳神费力。
  她可不是,那种粘糊糊的小女生啊。这——
  “木木!你跑哪去了?!”
  思绪猛地被打断,她盯住面板的视线向上抬起,虚焦的双眸几秒间聚拢。
  四窜的爪牙,哗哗回流。
  她迅速收起面板,面无表情的脸上炸开了个灿烂巨大的笑容。
  一如既往,向日葵般灿烂舒展。
  “啊楠姐!我去丢垃圾啦~”她像个小松鼠一样上蹿下跳,冲站在车边的夏晓楠大力挥了挥手,双足发力迅速奔了过去。“抱歉抱歉,没料想到你们会现在出来。”她微喘着在夏晓楠面前停下,色泽柔和的唇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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