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头喊道,“飞得再高一些!”
“OK~”‘美少女’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含着甜意,手下的动作利落异常,操纵着车子的翅膀飞向了更高更远的天空之中。
“哼——”弗朗西斯哼笑出声,火/枪对准了下方坚固的魔阵,起身从拉布拉多初号上飞跃而下,浑身呈现出一种放松的状态。
“喂喂!”新所长慌乱的声音传来,“她掉下去了啊!这是什么情况?拳头就是宝具吗?”
“魔术协会的防御不是闹着玩的啊!就算打破了结界,那一瞬间释放的魔力也会瞬间将她送回英灵座啊!”
“闭嘴!”立香终于忍不住凶了这个名义上的上司,“好好看着就对了!”
少女将脑袋探出了车子,那双金色的瞳孔中深深地映入了对方的身影,映入了她那头飘扬的长发,映入了…她那双碧蓝的瞳眸。
弗朗西斯显然也看到了少女观望她的姿态,她笑了,对着立香露出了初见时候的笑容。飒爽,英气,豪放而又豁达。
“——御主,接下来,就这样一直看着我吧。”
“无敌的防御?”弗朗西斯不屑的嗤笑,“那种东西,从来都不存在。”
“就算无敌,也不过是因为没有遇上我。”大地在震颤,天穹在哭泣,海洋一瞬间在此显现。
她在即将坠入海洋的那一刻,被庞大的船体接住了身体,弗朗西斯就势站立在船头的甲板上。
船上的水手们吹奏起了古早的号角,如同他们还一同驰骋汪洋大海的那时一样,那号角声…悠远而又嘹亮。
“小的们!该出场了!”船体近乎呈现出90°直角在汪洋中坚定前行着,再临近苍穹的那一刻又骤然落下。即使在这样剧烈的震颤中,弗朗西斯依旧稳稳的伫立在舰艏,“奋勇向前!克服!掠夺!然后迎来必然的繁荣!”
“无敌从来都不存在。”
“过去有人对我说,大海是无敌的,无人能渡过的,无人可以环球航行的!”弗朗西斯手中的火/枪再次坚定不移的对准了在海水中依旧安然伫立的防御魔阵。与刚刚不同,这次,船舰的炮口随着她手中的火/枪一齐对准了所指的方向。
“后来,无人敢在我面前对我去诉说海洋的‘无敌’。”
“曾经!”弗朗西斯竭力嘶吼着,炮口亮起的焰光愈发明亮,“有人对我说!”
“——有一个国家有着无敌的舰队!他们号称日不落的西班牙帝国!”
“后来,我成为了‘射落太阳的人’!”
“克服一切,掠夺一切,最后赢得一切!将‘无敌’踩在脚下!”与之前鼓动人心的发言不同,她极为平淡的说出了这句堪称狂妄的话。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敌,只有无所畏惧的心。”
“——亡灵之王!暴风雨之夜!”炮火轰然落下,向着被夸赞为无敌的防护结界袭去。
第一发炮火带着扭曲灼热的空气在结界上轰然炸裂。
第二发第三发紧跟其后,号称无敌的防御,动摇了。
“狂猎,就要开始了。”弗朗西斯在燃烈的炮口焰的映衬下,露出了一个比此时轰烈的火光更加明亮的笑容。
她一直都有着坚定不移的自信,她要打破无敌。
周遭小型的船舰开始展开,密密麻麻的铺压了整片汪洋,放眼望去,除了舰体,就是炮膛。
数不清的炮口一齐开火了,压倒性的火力统统集中在了魔术协会的防护结界上。
“――黄金鹿与暴风夜!!!”
被数代人自信的夸赞为无敌的防御,此时在众目睽睽之下轰然坍塌。
海水自碎裂的纹路中倒灌进去,进而迎来了整片魔纹的碎裂。
‘哗啦’一声,清脆异常的碎音唤回了新所长的目光,他震惊了,“这…这,怎么可能…?”
“竟然那么轻易就——”
“从来都很轻而易举。”弗朗西斯拿着单筒望远镜,看向她刚刚攻破的‘堡垒’,如同巡视着自己的战利品一样,回头调笑的对少女说道,“哟,master,你看我们四六分如何?”
立香摸了摸下巴,道:“我四你六?”
“不。”大姐头招招手,示意立香将她的帽子扔下来,“你六,我四。”
“哈哈哈!”她的笑容像美酒那般醇厚而热烈,“对待自己人我可是相当慷慨的!”
“看到了吗?”立香对这位显然还在磨合期的所长说道:“这才是迦勒底的作风。”
“我会一直奋勇向前,克服一切拦在前方的困境。”少女金色的双眼,明澈的,如同亘古不离的耀阳,“将人理与未来夺回。”
“――然后,活下去。”
我没有非常崇高的理想,我只是坚定不移的向着活下去这个目标迈进。
有人需要我,我不能自暴自弃,不做任何努力就死去。
作者有话要说: 你自苍穹坠落,仰望天空,将太阳射落。
船长她是真的帅啊qwq
第86章 肩负希望
有些时候就是这样, 即使处境再绝望也仍旧会抑制不住的心怀希望, 并为了能够活下去而做到一切。
似乎除了能够更好的体现出人类面对绝境时非同一般的适应力与巨大的潜能外,并不能说明什么。因为不管你曾经是什么身份,有过多少人的赞誉,在这种情况下也不过只是在厄境中摸爬滚打的人罢了。
现在魔术协会内部的情况基本就是这样。
那些颇具名望的魔术家族的下一代们, 令他们长辈所为之骄傲的天之骄子们全部蜗居在偏僻藏书室的一角。
青色的魔纹流转萦绕着,即使在笼罩了协会的‘最后防御’下也依旧生生不息的运转着, 将这个小小的据点完美的保护了起来。
此时应是将近黄昏的时刻,落地窗前厚重的幕帘却将外界的光线锁了个滴水不漏,全靠发散着幽光的魔纹与零星的烛火撑起了室内的全部光明。
深栗色的地板反射着魔纹的微光, 将细碎的柔光铺盖在桌前歪倒的小白瓷花瓶身上。
这曾经是魔术协会某位年迈且德高望重的讲师相当喜爱的一只瓷瓶, 他总喜欢在午后来这间藏书室小坐片刻,迎着落地窗那边轻拂而过的微风, 享受着他的下午茶,悠长的眸光落在插在白瓷花瓶里的小雏菊上。
那是他的学生每天都帮忙更换的。
而此时瓶子中却只有枯萎的小雏菊, 至于那位讲师
或许是在什么不知名的地方离去了吧。
魔术协会内侧的魔力浓度陡然升高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状态,结界在无人触发的情况下拉起了警报, 接下来就是会长室内无人得知因何而起的骚乱。
以及沉静下来后…最后一重守护魔阵的升起。当时在会长室附近的人全部都不在了, 因此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暂时也不能去确认证明。
那边的魔力浓度, 浓厚到令人窒息。以会长室以及长老院所在的标志性建筑物为圆心, 浓厚的魔力因子在渐渐扩散,向着遥远的神代满满转变着。
如果说外界的空气对于他们来说是致命的□□,那么这间藏书室就是魔术协会上最后的净土。
与巨变发生之前相同的魔力浓度, 与外面无法生存的空气相比,无疑是世外桃源一样的存在。
浅金色长发的小小姐小心翼翼的将窗前的幕帘拉开了一角,窥视着外界的情况。距离家中长辈将她送来上课的时间还不足一个月,就发生了宛如灾难一样的巨变。
周遭情况过于快速的转变令她无所适从,当她意识到发生什么的时候,除了这间藏书室以外的空间已经完全不适合现在的人类生存了。
她亲眼看到各科讲师们奇怪的藏品被魔力赋与了生命,在外面游荡,本应该属于他们学习交流场所的图书室内的书本也自动翻飞着书页,有些‘哗啦啦’的跑去了他们所不能触及的地方,有些则对他们进行了攻击。
“…今天,还是没有晴天。”女孩失落的看着窗帘缝隙中露出的那一角灰蒙蒙的天空。
“别看了。”与她五官相似的男孩子粗暴的将窗帘扯回了之前没有任何缝隙的状态,“万一被外面游荡的尸骨兵发现就糟糕了。”
少年低声咒骂道:“见鬼的骨头人,为什么协会这边会有这种东西。”
“亚摩斯哥哥。”女孩轻声唤着她的族兄,“你说,外面的人真的会来救援么?”
“我感觉…好像过了很久很久一样。”女孩子哀切的视线落在了少年身上,“比从出生到长大成人…还要更加漫长的感觉。”
“……”少年沉默了,他安慰的目光落在自家一直被保护的很好的妹妹身上,无奈却又哀怜,“会的,再等等。”
“只要我们撑过这一段时间。”安慰着妹妹的亚摩斯却错开了与她相交的目光。
其实再撑多久都一样,就算想进行救援也是徒劳。
“那时候…”亚摩斯在女孩看不到的角度下咬紧了嘴唇,死死的压抑住喉咙间的哽咽,“我们都可以回到以前的样子。”
“当然啦。”他用故作轻松的口吻轻笑着,对女孩说:“就算他们不来也没关系,还有哥哥在。”
“总归不会让你这个小迷糊鬼不明不白的死掉就对了。”
“……”女孩无声的张了张嘴,最后顺着对方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我相信哥哥。”
不知道是在给谁鼓气,又是在给谁可以继续撑下去的信念,女孩坚定的重复着从每个人口中都曾说过的话。
“亚摩斯哥哥是家族的希望,是最具天分的魔术师,从降生开始就注定成为天之骄子,是板上钉钉的魔术协会下一任的会长大人。”
“我相信这样无往不胜的亚摩斯哥哥,将会带领现在还活在这里的人走出绝望。”
随着女孩这句话的落下,少年下意识颤抖着扭过头看向自己的后方。
昏暗的室内,破败的物品,有缺口的桌角,染血的绷带。身上或多或少有着伤口的人们,或熟悉或陌生的一张张不同的脸。
他们在看到少年看向他们的那一刻,即使十分勉强,也不约而同地对他露出了笑脸。希翼的目光落在少年堪称瘦弱的身躯上时,像握紧了最后的执着与希望。
如同飞蛾扑火那样,他们将最后的希望尽数压在了少年稚嫩的肩上,进行着他们最后的豪赌。
“……”亚摩斯先是对他们点了点头,然后用不高不低的音调回答着少女,“托托,你说得对。”
“我将无往不利,这次也一样。”
“晴天,一定会到来。”少年的笑容是那样的自信,却又那样的绝望。他甚至不敢再回头看一眼那些对他抱有希望的人们。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有人肩负着众多人的希翼与荣耀走马上任,却也有人被人们的期待与荣光压垮。
只不过,名为亚摩斯的少年暂时没有那么多心思去想这些事情了。他听到了从头顶传来的,窸窸窣窣的流水声。
是错觉吗?他恍惚了一瞬。
不,那绝不是错觉。
少年瞳孔皱缩着,他猛地上前拉开了落地窗的幕帘,然后看到了堪称绝望的一幕。
深蓝近黑的洪涛席卷了他眼前的一切,这间‘避难所’如同伫立在海水中的孤岛一样被淹没。
如果没有头顶的魔纹,下一刻这里就会被水淹没,让这里的所有人满满腐蚀在海底。对此,他毫不怀疑。
“亚摩斯哥哥…”女孩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她张了张嘴,声音颤抖的说道:“我们…会死吗?”
结界碎裂的声音隐隐从天花板处传来,细微而又清晰,将人折磨到绝望。
看着眼前的场景,少年终究是再也说不出任何粉饰太平的话来安慰女孩了。他的妹妹只是被家里的长辈保护的很好,以至于思考问题的方式比较纯真,而不是蠢。
“…或许吧。”最终,他只能这样似是而非的下了定论。
“这样啊…”女孩反倒反应相当良好的接受了这一切,“如果和哥哥一起的话,感觉什么都不可怕了。”
“没错…即使是死亡也——”
“——反flag立的不错哟。”少女清脆的声音从藏书室的门侧传来,“还不到死去的时候啊,漂亮的小小姐。”
海的浪涛不知道到底是在哪一个瞬间消失不见了,天空从灰蒙蒙变得明朗起来,太阳的光切裂了雪白的云层自天空倾泻而下,柔软的扑洒在少女柑橘色的发间。
清朗的风撕扯着少女的素色的衣摆,她对着屋内的人们伸出了手,那双手,白皙而又柔软。
“已经没事了。”
“尸骨兵…呢?变得奇怪的书呢?还有那些神代才有的魔兽呢?”有人壮着胆子向少女搭话。
“干掉了哟。”立香咧嘴一笑,阳光自她身后向着室内照了进来,粉尘微扬,将腐朽的气味一扫而空。
她的笑容,明亮的仿佛初夏。
那是一个令人安心的笑脸。
托托感觉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慢了下来,世界脱离了喧嚷与不安,变得平静下来。
她身后跟着身形纤长的白发青年,青年手中拿着造型锐利而尖刻的长/枪,有着能够看穿一切的目光。
还有看上去大约五十岁左右的绅士,让人想到了上世纪的伦敦。打扮的像海盗一样的飒爽女人在发现托托的目光后,给了她一个帅气的笑容。
只在资料中看过的,曾在神话中驰骋的天舟‘玛安娜’亦不远不近的坠在少女身侧的空中。持有天舟的‘人’有张漂亮而富有魅力的脸,那张脸…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