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吗？”
“你猜。”
小麋鹿突然就对这个男人很感兴趣, 它忍不住跳到一旁的空座上，低声问道：“我知道了，你跟洛星辰一样都想当雇佣军。”
小蜜獾也昂起头, 认真的看着这个人，尤其是听到“洛星辰”的名字之后, 更是不想错过任何一句话。
“当佣兵有什么意思？”男人掀开毯子，将一个银色的小圆球放到地上。
这个小圆球很快伸展开四肢，变成了一个站立型的小机器人。
大小与坐着的小麋鹿差不多。
“嗨，小傻瓜。”
“鲁伊，第一次见面要有绅士风度。”
“好的，主人。”小机器人改口道：“嗨, 漂亮的小鹿, 我能摸摸你的屁股吗？”
“不能, 滚。”小麋鹿的脸直接黑了。
男人也很无奈：“鲁伊, 你这样的行为不叫绅士, 而叫色狼。”
“根据上周的行为统计结果，鲁伊只是在复制主人的日常举止而已。”
小麋鹿诧异的看着男人，果然人不可貌相？
他沉默了一会儿，道：“调戏这种事情只限定为人类物种，女性。”
“这样吗？好的，鲁伊明白了。”
“把我们前两天得到的东西给它。”
小机器人闻言后吭哧吭哧的冒着热气，不一会儿，一颗小小的黑珠子从它口中吐了出来。
“我家里没有兽兽，留着这个东西也没用，既然今天与你有缘，便把它当礼物送给你好了。”
“这是什么？”小麋鹿看着这颗黑漆漆的珠子，有点亲近，又有点抗拒。
这时，一旁的小蜜獾开口了。
“魔兽的内丹。”
它以前跟洛星辰在一起见多识广，看这颜色黑得纯正，应该是圣级以上的魔兽。
对兽兽来说，这可是个好东西。
小麋鹿听到后抖了抖耳朵，它点头道：“那好，这个礼物我就收下了，谢谢你。”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应该是个好东西，它要带回去给禾楚灵。
小机器人不知道从哪弄出一个小布袋，把黑色内丹装了起来，挂在小麋鹿的脖子上。
飞船的工作人员很快找到了角落里的两只兽兽，他们长舒了一口气，便将它俩请去了船长休息室。
那里有点心和饮料，还有柔软的床铺。
虽然不知道这两只幼兽的来历，但指挥官大人亲自打的电话，他们不敢怠慢。
一来一回用了六天时间，刚下游轮，就看到站在渡口等待的禾楚灵，小麋鹿欢快的跑了过去。
禾楚灵蹲下身，将它抱了起来。
“你们总算回来了，就怕路上出什么意外。你们俩怎么会跑到被人的飞船上？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小麋鹿嗲嗲的叫了两声，它用脑袋蹭着禾楚灵的脖子，小鹿角顶到了她的下巴，痒痒的。
不过，她心里还是记着小蜜獾的。
洛小少爷走的时候，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小蜜獾。
她把小麋鹿放到了地上，又把一旁沉默的小蜜獾抱了起来。
“走吧，我们回家。”
小蜜獾挣扎了一下。
它想跳下来，可是……又眷恋着人类的怀抱。
不，是她抱得那么紧，如果自己使劲儿挣扎说不定会伤到她。
那里……才不是它的家。
终于回到店里了。
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药味。
这次从浮央回来，唐十九带了一盒草药，从外观看就是一棵枯树枝。
好像是什么珍贵药材，特别适合女性。唐十九熬了一碗药汤，端出来，放到了茶几上。
禾楚灵看着那黑乎乎的汤汁……“这真的能喝吗？”
“能喝。”唐十九十分笃定的说道：“以后每周喝一次，保证不会再生病。”
禾楚灵深吸了一口气，她蹲下身像壮士出征一样，一口气喝光了。
味道极其苦涩，连带着舌头都忍不住发颤。
旁边就放着一块枣糕，她咬了一大口，连糕点都略微发苦。
“今晚我要去学吹笛子了……”她咀嚼着枣糕口齿不清的说道。
那个奇怪的老爷子，禾楚灵把他的事告诉唐十九了。而唐十九并没有什么反应，只说了一句“学不会也没什么”。
那天，老者潜入店铺二楼，除了惊动了头顶上方的青莲阵以外，也被沙发底下的黑刀察觉到了他的真实气息。即使后来他及时屏息敛气，用无名意模糊了自己的存在，躲去了黑刀与青莲阵的追踪——他的身份已经暴露，如果不是因为他要教禾楚灵吹笛子，唐十九根本不会让他出现在店铺周围。
晚上七点。
禾楚灵带着克雷斯出门了。老者就在店铺旁边的河岸，从二楼可以清楚的看到这边的情形。
他离开了几日，又回来继续渡船。
如果不是那天在学院看到了他，禾楚灵大概会一直把他当成普通的船夫。
老者坐在船头，戴着斗笠，他正在吃粽子。看到禾楚灵来后，小心翼翼的将手用桶里的水洗干净。
“丫头，坐这边。”
他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禾楚灵从岸边跨到小舟上，坐到他旁边。黑豹蹲在前方，目不转视的看着二人。
“那个……我以前从来都没有学过乐器。”禾楚灵忍不住说道。
她的这双手啊，摸得最多的便是小动物。琴棋书画一窍不通。幼儿园的时候倒是挺喜欢画画的，再大一点就忘记了。
“无碍。”老者从怀里掏出一个羌笛，十三厘米的长度，末端挂着一串白玉色的珠子流苏。
这么小巧的东西禾楚灵以前从未把玩过。她接过后，看到上面的孔眼，不禁有了一些期待。说不出为什么，这个竹制的羌笛竟然让她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老者开口道：“羌笛认主，我本以为自己会带着它一起入坟墓，没想到……”
没想到他来元月镇，澹台明月没有找到，而是找到了一个最为合适的笛主。
“你把手指放在这些孔上，按照你心中所想，随意吹一曲罢。”
“……随意？”
“是的。”老者笑看着面前的女孩，点头道：“想怎么吹，就怎么吹。”
禾楚灵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她含住笛口，微微鼓起腮帮子。
岸边一片寂静。
少女用力的吹了几下，羌笛没有一丝声响。
禾楚灵有点不好意思的瞟了老者一眼，他却是闭着眼睛，感慨道：“好听。”
“我……我吹不动。”禾楚灵尴尬的说道。
羌笛不也是笛子吗，她以前吹过笛子，不懂音律但是也能吹响。怎么这个就什么声音也没有？她腮帮子都累疼了。
“怎么会呢，你这笛音已经飘了出去，只不过你自己暂时听不到。”
“……”
“不信的话，你问问这只黑豹，它是不是听到了？”
禾楚灵看向克雷斯，她用眼神询问道——你听到了吗？
克雷斯怔了好久，它缓缓地点了下头。
‘听到了…’
它何止是听到了，那笛音简直不停地在脑海里环绕，挥之不去。
就连店铺里的白团子、小麋鹿、小蜜獾，也呆呆的看着窗户，羌笛的声音清脆却暗哑，当笛音传来的时候，兽兽们都仿佛陷入了迷雾一般的世界。
“可是我听不到啊。”禾楚灵一脸不解。
老者耐心的解释道：“你只是刚刚拥有了它，等过段时间与它有了默契，便能听到它的声音。”
“从今天起，你要天天练习，心底里可以试着有一些情绪。这一切都会通过你的笛音传达出来。”
“哦……”禾楚灵点了点头。
她继续吹笛。
小舟上，少女神情专注。
如果有人路过一定会奇怪她在做什么——是在吹笛子吗？为什么听不到声音？
可是，附近的兽兽却都全神贯注的看着一个方向。
那是笛音起始之地。
禾楚灵也不知道自己吹了什么，她只是按照脑海里想象的调子来吹。
一首结束，她轻轻喘了口气。
不远处的店铺二楼，唐十九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个果盘。
他往嘴里塞了个橘子，微微勾唇道：“好听。”
“请问，老先生你的名字是……？”练习结束，禾楚灵要走了。
“沈柯。”
“沈老前辈，这是你的笛子。”禾楚灵打算把笛子还给他。
“送你了。”老者大方的挥了挥手，道：“希望你可以勤学苦练，早日成才。明天晚上，我还在这里等你。”
“好，店铺关门了我就来。”
禾楚灵喜欢这个羌笛。
即使她听不到声音，却喜欢那种感觉。
那是一种很模糊的感觉，吹笛的时候，世界都安静极了。
她每天在元月镇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找到了一个别的兴趣爱好还是挺开心的。就是不知道会不会三分钟热度。
回店铺的时候，黑豹跟在后面步伐有点缓慢。
‘这是什么缘分…’
‘这笛子怎么会出现在地球？’
“怎么了？”禾楚灵不解的问道。
面前的店门打开了，唐十九站在门内，他开口道：“这羌笛不是普通之物，它是由千年龙的龙骨制作而成，在星坟处埋藏了数百年。二十年前，有一个孩童捡到了它，为它取名‘拂音’。它的曲调普通人听不到，但是兽类、以及灵修者可以。”
“那它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大概是……”唐十九思考了一下，道：“驭兽吧。”
二楼的沙发底下，黑刀的身体轻轻颤动。
第064章
“驭兽？”禾楚灵瞪大了眼睛。
她看着手中这个普通至极的羌笛，就连上面的素色流苏都那么平淡。就这么个小笛子, 可以驭兽吗？
白团子蹲在桌子底下, 心有余悸的看着女孩手里的东西。
就在刚才, 她吹笛子的时候，自己就忍不住想向她靠近……就连克雷斯这种大魔兽, 也感觉身体像是飘在了半空中。
这是她第一次接触到羌笛, 明明吹出的旋律那么简单，却意外的好听。
尽管她自己没有驭兽的意识, 但羌笛有自己的灵性, 可以说整条井四街的兽兽都或多或少受到了影响。
“等时间久了你与它有了默契, 它便能传达出你的想法。如果你想要兽兽们帮你做什么事情, 找到了技巧后会很简单。”
唐十九侧过身子，道：“进来吧。”
这羌笛会给自己找主人, 但关键的是, 气息方面要够纯正。
禾楚灵是个古人类, 却比其他的普通人都要“干净”。也难怪羌笛会喜欢她。
“那那个老前辈呢？他姓沈，名柯。”禾楚灵好奇的问道：“你认识吗？”
“嗯……认识。”
“什么来历？快说说看——”
唐十九将店门搬起来, 对准了缝隙关上。他回道：“守坟人。”
店铺里开着暖气, 很暖和。禾楚灵上二楼后，把羌笛放到枕头底下。
唐十九跟在她身后，继续说道：“跟澹台家有点渊源, 这些年一直寻找澹台明月的下落, 从一个星球流浪到另一个星球。”
“那这笛子……”
“他只是暂时保管, 一直等待羌笛的下一任主人。”
禾楚灵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那……我可以学这个吗？”她忍不住问道。
很多事情她都不懂, 但是唐十九不一样。总觉得他懂得特别的多，而且禾楚灵非常信任他。
唐十九问道：“你喜欢吗？”
“挺喜欢的。”
“既然喜欢，那就好好学。”
他没什么太大的意见，就像那天同意养小麋鹿，只要是她喜欢的事情他不会反对。
克雷斯卧在楼梯下方的小窝里，白团子在沙发上，没有上去。
它红红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克雷斯。
仿佛在询问什么。
黑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小白团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它跳下沙发，朝着二楼弹去。
禾楚灵已经歇息了，临睡前翻看了一下晚间新闻。白团子滚到了床底下，那是它最喜欢的地方。
从禾楚灵回来，黑刀似乎就变得不太平静。
它的刀身轻轻颤动，发出野兽一般的争鸣。唐十九洗完澡出来，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坐到了沙发上。
他笑了笑，道：“干嘛？”
黑刀继续颤动。
唐十九用脚把它挪出来，踩着冰凉的刀身——“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一个笛子而已。”
黑铁不动了。
它的表面毫无光泽，甚至看上去有点生锈。
每天都在沙发底下跟一堆杂物躺在一起，很少会有情绪。
至少这三年还是第一次看它反应这么大。
实在是因为……当年与主人一起征战的魔兽们，如今只剩下它一个。
它比任何人都知道唐十九的心里在想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