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下子林映潼被甩晕了,耳边嗡嗡叫,绝望中,目光瞅到桌上的酒瓶子,挪了挪身子,那男人完全着了她的迷,抱着她又啃又咬,林映潼咬着牙伸长手臂抓过那个瓶子,啪一声,砸在桌沿上。
瓶子四碎,男人一怔,而与此同时,忽然碰的一声,门口传来一声巨响。
那扇被锁上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昏沉晕黄的包厢房间里,冲进来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
男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从后面拎了起来,接着劈头盖脸的拳头砸下来。
那个男人喝了酒,哪怕没喝酒要放在平常也不是叶奚沉的对手,更何况此刻,叶奚沉完全暴怒之下,受不了他两拳就装死趴在地上哼哼唧唧的。
秦格跟他一块儿来的,本来以为多大阵仗,结果竟然是一个连还手的不会还的主,也就看在人家小姑娘手无缚鸡之力好欺负一点,不过这人今天也是自己活该倒霉,碰谁不好,碰太子爷的心上人。
叶奚沉发起火来,没人敢惹,别说他秦格平常都不敢随意拿小姑娘开玩笑了,这老色鬼还做这种事,秦格闭了闭眼睛,在心里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看得出来叶奚沉失去了理智,按着那个男人,拳头砸在肉里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出拳的速度非常快,秦格在旁边听着心惊肉跳的,不会儿就看见他站起来,从桌子上抡过两个啤酒瓶子,左手一个右手一个,走回来。
那男人毫无招架的力气,抱着脑袋又哭又求,叶奚沉哪肯那么容易放过他,对秦格使了个眼色。
秦格会意,扶起林映潼,“甜心,看来你花生哥哥今天要大开杀戒了,场面血腥,来,你跟秦格哥哥到旁边包厢避一避。”
经历了刚才那一场,林映潼心脏狂跳,全身颤抖不已,脑袋还是懵的,只听到秦格说叶奚沉要大开杀戒,心里一颤,朝叶奚沉看去。
他整个人处于震怒之中,外套在刚才冲进来打人的时候脱了,衬衫和头发也凌乱着,眼神凶狠,一股狠劲外露。
她已经很少见叶奚沉这样了,难免还是震颤。
“叶奚沉,”她抖着嗓音,想走过去拉住叶奚沉,刚迈开两步,脚上毫无力气,差点摔倒,秦格扶住她。
他略微感到不太对劲,哪怕再害怕也不会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有一个念头闪过。秦格是何等聪明的角色,马上会意了:“小甜心,你告诉秦格哥哥,是不是有人对你下药了?”
林映潼点了点头。
“艹他娘的,王八蛋!”秦格恨的磨牙,扶着林映潼坐在旁边沙发上,冲过去就给那个胖男人两脚。
叶奚沉走回来,把自己的外套披在林映潼身上,检查她身上有没有受伤。
她的大拇指被震碎的玻璃碎片刮到了,叶奚沉帮她简单清理了一下,毫不在意地把她的手指含进嘴里,漆黑深亮的眸光看牢她:“疼不疼?”
昏暗的房间里,唯有他的目光明亮,手指被他含在嘴里,而他做这个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林映潼的心轻轻一跳,那一瞬间,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的,慌乱别开他的眼睛,手却任由他捉着。
她哪里还能感觉到疼还是不疼,心都乱了,只是胡乱晃了下脑袋。
叶奚沉撕开衬衣,那上好材质的布料被他撕开一道口子,为她包扎手上的伤口,全程低垂眉眼,动作自然流畅熟练。
做完这一些,他蹲下来一颗一颗耐心地为她系上大衣的扣子,整个过程中,他一言不发。
这个位置,林映潼比他高出不少,就那么低着头看着他。
他的发丝凌乱,那一绺挂下来,贴着高挺的鼻骨,眼皮低垂,长睫毛覆盖下来,掩盖心绪,耐心的一颗一颗地,为她扣上扣子。
衣服里还残留着叶奚沉的体温,林映潼感觉到了安全和温暖。
“叶奚沉,我没事。”她握住他的手,手很凉,嗓音里带着一点儿轻颤,即使心里慌的很怕的很,这个时候还在想着怎么安慰他,让他不要担心。
心疼密密麻麻包裹着他,像被掠夺了呼吸,喘不过来。
叶奚沉抬起目光,反握住她冰凉的小手,一双漆黑的眼睛映出她小小的影子。
他轻轻一拉她的手臂,将人整个儿抱进怀里,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只想好好抱抱她,给她多一点安慰。
叶奚沉抚摸着她的长发,脸埋在她的发丝里,低低说:“不要怕,我在这里,没人敢欺负你。”
不要怕,有叶奚沉在,没人敢欺负我家甜心。
当年十岁的小女孩,被调皮的男孩欺负,指着鼻子骂她小哑巴,是叶奚沉冲过去把他们一个个打趴在地上哭着叫妈妈,他当时也是这么抱着她,在她耳边说,“甜心乖,不要怕,有叶奚沉在,以后没人敢欺负你。”
她仿佛有了依靠,趴在他肩膀上,轻轻点点头。
就像此刻,终于感到安心,也像当年那个小女孩那样,趴在他肩膀上,乖乖点头:“我知道你会来,我不怕。”
他揉揉她的脑袋,柔着嗓音,怕把她吓坏,“跟秦格去旁边等我,我处理完这里过去找你们。”
她想对叶奚沉笑一笑,可是笑不出来,直到此刻,被叶奚沉抱着,心才逐渐安定下来,不敢说刚才有多害怕,只是不想让他担心。
女孩安静的像一个瓷娃娃,坐在沙发上对他点点头,“嗯。”
叶奚沉又想到了十岁那年,她不哭也不闹,安静地坐在客厅沙发上,一坐就是一整天,小脑瓜不知想什么。
他想走进她,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
而现在,他终于明白,自己有多害怕她又回到十年前那个样子,这么多年,一直怕她旧病复发,最怕的就是她默不作声发呆的样子,总觉得那样的林甜心,才是他最无力无法把控的。
受过最深的伤,才会不愿吐露心事,宁可把那些埋成缄默。
他情愿她和他多说说话,也不希望她是这个样子。
叶奚沉站起来,让秦格带走林映潼。
“叶奚沉,”林映潼抓住他的手,轻轻说,“教训一下,不要出人命,你担不起。”
他低头,反握住她的手,“我有分寸。”
林映潼放下心来,秦格扶着她离开。
*
昏暗的包厢房间,只剩下两个人。
叶奚沉提起桌上两个啤酒瓶向抱头缩在角落里的男人走去,目光狠厉,他一脚踩在桌子上,弯身看着地上叫饶命的男人,冷笑:“饶了你?”
那个满脸被揍的肿胖的男人挪着身子使劲给叶奚沉磕头,说着求饶的话,下回不敢了。
身后的门再次打开,走进来另一个戴线帽的男人,还不知道此时房间里发生的事情,他拎着两瓶五粮液,兴致高昂:“老表,听说这次这个是个小美女呀,你别光顾着一个人享受啊,要干大家一起干,一起干有……”
后面的话在看清里面这一幕的时候戛然而止。
叶奚沉转头看着线帽男,光一个眼神就吓的对方不敢动弹了。
转身就要跑,叶奚沉飞速冲过去,拎着线帽男后衣领,一拳砸在鼻梁上,只听咯噔一声,鼻梁断了。桌上的红酒瓶在地砖上炸裂开,深红的酒液在幽暗的灯光下宛如鲜血飞溅。
叶奚沉像扔一只破布袋一样把人扔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胖男人身旁。线帽男还没搞清楚状况,歪歪扭扭爬起来,骂咧道:“你他妈谁啊,敢在这里撒野……”
话还没说完,叶奚沉拎住他衣领,他那个儿远远不及叶奚沉,整个儿被提了起来,紧接着,那个肥胖男人也被叶奚沉提了起来。
一手提一个,拎破麻袋似的,目露狠色:“我叶奚沉的女人,你们也敢碰?”
话音落下,毫不废话,叶奚沉拎起两个酒瓶子,手起瓶落,爆了他们的头。
碎片四散,酒液随着血水从脑壳上流下来。
富二代圈子里,贵有“S市三太子”之称,为首的就是叶奚沉。
一直有一个说法,就算是惹到天王老子头上也好过惹到叶奚沉。这两个今天撞上霉运。
两个落魄的男人不顾一头血水和疼痛,爬过来紧抱叶奚沉的腿求饶。
叶奚沉一脚踹开他们,不继续揍他们是因为甜心说不要闹出人命,后边的事情就交给下面的人去做了。
他抽过一张湿纸巾,耐心仔细地擦拭干净手上沾染的血水和玻璃碎片,清理干净,离开了这个包厢。
*
包厢里。
经理恭恭敬敬站在旁边,回答秦格的问话。
S市的娱乐产业大部分都是秦格的地盘,这个天都娱.乐.城就是他的资产之一,也是市内最大的娱乐场所。
而今现在,天都城太子爷坐在这里陪着这个小姑娘,他们这些见了都要抖三抖的大人物,在这小姑娘面前都显得如此和颜悦色平易近人,经理是个有眼色的,一看就知道这小女孩来头不小。
秦格还是那副老样子,翘着二郎腿,慵懒自得,半眯着眼睛靠在沙发上。站在他身后的跟班问:“爷,这事儿……”
秦格慢悠悠的睁开眼睛,抬手止住他的话:“不急,等叶总回来看他的意思办事。”
提到叶家的那位,经理后背心一凉,知道摊上大事了。
经理忙客气地上前给林映潼倒了一杯温水,双手递上。
林映潼朝秦格看了眼:“能喝吗?”
秦格笑笑,帮她接过,“在我地盘下药,那是真活的不耐烦了。”
林映潼被这件事伤的很深,原本试图对别人敞开的心扉再次闭合了。她甚至不知道什么人该信任什么人不该信任,她一直以为只要自己真诚待别人,别人哪怕不是拿出百分之一百的真心,至少百分之八十也可以。
她不是那么贪心的人,只希望别人也能真心对她,就很好了,不要伤害,不要欺骗,就连这么一点点小小的愿望都这么困难实现吗?
她不知道,如果有一天叶奚沉也欺骗她抛弃她,她的世界会崩溃成什么样。
但她相信,他不会的。有百分之一百的信心可以确认。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确认,也许就是多年的感情,相信他不是那样的人,总之就是确认。
“喝吧喝吧。”秦格看到小姑娘眼里的犹豫,“我要是敢在这里给你下药,你哥还不剥了我的皮。”
“嗯。”林映潼接过杯子。
该死的混账东西,他心里骂咧着,看着林映潼低头抿了一口水,心想,这事儿怕是要变成叶奚沉心里一根刺了。
*
没过多久,叶奚沉进来。
包厢的气氛一下子降零点。
经理开始抖了。
林映潼朝他看去,前额有一绺黑发不羁地耷拉着,白色衬衫全是血渍,下摆落在外面,几颗扣子解开着,凌乱散开。
她低头看了眼绑在手上的白色布料,是叶奚沉从衬衣上撕的。
忽然之间,脑海中跳出一幕画面。
他半蹲在她面前,沉沉黑目,捉着她的手指含在嘴里。
耳朵莫名其妙发烫,她晃了晃脑袋,不去想这些。
叶奚沉在她身旁坐下,“好点没?”他挨近过来,连着身上的气息一起。
第18章 小甜心18 ...
叶奚沉靠近过来, 额头抵上林映潼的侧脸,嗓音微微压着:“好点没?”
林映潼小幅度地摆了摆脑袋,极轻极轻的声音带着一丝哑:“没事。”
叶奚沉低垂着视线看住她。
他们挨的很近, 几乎是脸贴着脸, 最细微的变化他都能马上捕捉到。
女孩坐在沙发上,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十根纤细发白的手指紧紧攥着水杯,心跳扑通扑通的震在耳边,他挨过去,如此亲密的姿势, 她也没有反应, 甚至连轻微的闪避一下都没有。
叶奚沉忽然察觉到不对劲。
“甜心。”他毫不顾忌地握住她冰冷的手, 把水杯挪开, 林映潼还是毫无反应,任由他把手揉进带着一层薄茧的掌心里,连看他一眼都没有。
叶奚沉心口一跳。
“甜心?”他扳过她,唯恐吓坏她, 放柔嗓音, “你看着我。”
林映潼身体被扳过去面对叶奚沉,神情呆木, 目光笔直而空洞。
叶奚沉知道, 她又发病了。
自十岁那场事故之后,林映潼深受刺激,自闭了很长一段时间, 叶家人花了极大的心血和精力,聘请了最好的医生治疗,才慢慢带她走出了那段阴影。
叶奚沉很清楚,她并未完全从创伤中走出来,但好在她忘记了母亲去世的真相,叶家怕她旧病复发将当年那场轰烈的新闻力压下去,法院和警方也只暗地里缉拿凶手归案,并没有将此事声张。
林映潼的心理疾病一直潜伏着,她从来不承认自己有心理上的问题,随着年纪增长越来越抵触,叶奚沉还是会想尽一切办法哄她定时上曼奇那儿治疗。
曼奇私下里对叶奚沉透露,甜心的情绪一直不大稳定,不能再让她受到刺激,还有当年她母亲的真正死因,绝对不能让她知道,要不然她再次陷入自闭之后,想让她再次走出来,这个过程可能会变得无比困难。
她太好强了,受到了这样的屈辱和刺激,连哭一下都不曾,所有的情绪都埋在心里,强自镇定,不肯将柔弱和委屈表现出来。
叶奚沉心疼不已,这种感觉不比在他心口上剜一刀好受多少。
他控制不住,理智都难以压制住的冲动,手掌贴上她的脸颊,将额头靠上去,抵着她的额头,鼻息贴着鼻息,手掌慢慢往后游走,扣住她的后脑,压向自己。她的唇瓣近在咫尺,叶奚沉闭了闭眼睛,深呼吸了一下找回了理智,才克制住吻下去的冲动,
不知什么时候,秦格带着人悄悄退了出去,包厢里只有他们两个。
林映潼的心口还是很慌,她连哭都忘记了,好一阵子她都有一种错觉,自己在云上走,不知身处何地,恍惚中叶奚沉靠过来,把脸挨近她,男人浑身上下散发的强大气场给了她无穷的安全感,好像一只摇摇晃晃的小船靠上了安全温暖的港湾。
心里划过一抹异样的感觉,她说不来到底是什么感觉,她只是很喜欢这种感觉。
脑袋乱乱的,根本没有时间去理清刚刚发生的这一切,耳朵边嗡嗡嗡的叫,叶奚沉的声音被阻隔在这些嗡嗡嗡外面,但她还是能清楚的辨别他的声音,只不过她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