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呢，还是看出了点嫡庶之别，四郞媳妇是正职，二郞媳妇只是帮忙，家里没一人提出异议，就是二郞两口子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八娘好想扭头告诉九娘，瞧，妾室的差别可不光是自己，儿孙都受影响的，但因有挑拨离间，破坏和睦之嫌，八娘闭紧了嘴巴。
不过，在小眼睛面前，八娘话还是很多的，“段五今儿又进宫了？我怎么回回来都没遇到他啊？”
小眼睛挺奇怪的，“你找他干嘛？”
“我也想让他开解开解我啊，”八娘趴在桌子上，毫无形象，“你说我家的嫂子怎么愣是不给我生小侄儿呢？她们就是生个小侄女也好啊……”
小眼睛听得好无语，“儿女缘急不得的，我大哥不也成亲好久才喜得麟儿？我二哥府里现在还没消息呢。”
八娘其实挺怀疑赵家人精子不咋的，否则怎么官家如今只得一个孙儿呢？要知道楚王和许王可都是有侍妾的，不可能他们遇到的女同胞全都不容易受孕吧？
不过，一想到自己家的状况，八娘也不好意思怀疑旁人了……
“好多人成亲两月就有喜了，唉，三嫂没好消息传来，四嫂肚子平平的，二嫂就更不用说了，唉，阿娘偏偏还不着急，唉……”八娘长吁短叹，“官家怎么这么喜欢段五啊？”
在段五被小眼睛收留的一个多月，官家好似真心开始欣赏段五，经常召段五进宫，还拉上许王作陪。
小眼睛还挺高兴官家抢人的，证明自己眼光好啊……加上楚王的心情也真的好了那么一点点，因此，小眼睛对段五还真的视为座上宾了，给段五一个月送50两银子呢……
官家倒没那么俗气，只给段五赏了一回东西，是个玉如意，象征意义大过实际。
段五在宫里行走了五个多月后，过年时，官家正式对外宣布，楚王的病好了，正常人一个了，这个新年值得庆贺！
虽然楚王依旧是庶人，依旧住在南宫内，但是出席了皇家团年宴，小眼睛高兴得不得了，打开自己的库房，让段五随便挑礼物，然后还拉着段五要结拜为兄弟，很没面子的被段五拒绝了。
而八娘在过年时依旧没能得到当姑姑的好消息，在团年宴上吼出了自己的新年愿望，“让明年我能发红包吧！”
弄得二郞和四郞都脸红了，自家的小娘子也忒不讲究了吧……
八娘今年红包多多，陶太君派人送给了八娘100两白银，给九娘是一副好铁锤……
因此，九娘继续囊中羞涩，请大家吃饭都要板着指头盘算半天。
“我怎么一有钱就要买东西呢？”九娘问段五，“八娘怎么就能存得住呢？她一把匕首用了许多年，愣是不想过淘换一把更好的，我是看见好的兵器就忍不住，我是不是个喜新厌旧的人啊？八娘是个长情的人？”
“你以前买的兵器呢？”段五问。
九娘道，“在家啊，阿娘给了我两个房间放它们。”
“怎么不送人呢？”段五问。
九娘不好意思道，“舍不得。”
段五便说了，“八娘攒的是钱，你攒的是兵器，喜好不同而已。”
九娘呵呵的拍了拍段五的肩膀，“对啊，我攒的是兵器！”
八娘也凑了过来，“你们说什么呢？段五，听说正月十五，官家还邀请你进宫看宫灯了？”
段五点点头，笑容有些苦涩。
“想家了？”八娘问。
“在家觉得烦，出来还是忍不住要想念。”段五缓缓道。
“像个小老头似的。”八娘笑道，“人生得意须尽欢，你才14呢，有啥忧愁的啊，你瞧七郞八郞，整天都乐呵呵的，寿王日子也过得开开心心的……”
“挺羡慕王爷的。”段五道，“我也想学他，可没办法，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什么烦心事啊？被后娘虐待？被兄弟们欺负？”九娘也跟着凑热闹，这个年纪，能遇到多大的事啊。
八娘又引申了一下，“长到14岁，才发现养父养母是杀父仇人？”
段五又讥笑八娘了，“你脑子里成天到晚的在想些什么啊？”
“被叔伯们强夺了家产？”八娘没理会，继续道，“家产一定要拿回来喔，否则你拿到哪儿找银子还我啊……”
段五沉默了片刻，“倒宁愿被人夺去了家业……”
“啊？”八娘摇头，“书读傻了，就算你不乐意要家业，那也该你自己亲手散财，做做善事啊，被人夺去，这叫什么事？”
叛逆期的中二少年没法沟通。
不过，没两天，八娘就傻眼了，段五从宫里出来后，突然向小眼睛辞行。
小眼睛苦苦相劝，“官家很器重你的，你给家里去一封书信，让家人不要担心不就好了。”
段五苦笑着摇了摇头，坚持第二天就要走，连马车自己都雇好了。
段五走那天，许王竟然还出城门亲自送别，让小眼睛又是一番唏嘘，“二哥都很赏识你呢，回家见了亲人，明年再来汴京吧。”
段五嘴角再度挂起嘲讽的微笑，没搭理小眼睛，上马车前还不忘对八娘道，“我到家后就会派人将银子送来，不会赖账的。”
八娘赶紧澄清，“我没问他要帐。”在许王面前，可得好好维护形象，没准这是下一任官家呢。
许王才没精力关注这些小事，而是问小眼睛，“你真的不派人护送？”
小眼睛道，“他能从家来汴京，自然也能从汴京回家，他自己说的，”顿了顿，“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许王无言，最后还是没忍住问，“就不好奇他是什么人？”
“他既然有难言之隐，又何必逼问呢？”小眼睛摇头，“他愿意交心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
五个月后，小眼睛正热火朝天的准备当新郎，礼部告诉他，大理国国君派使臣送贺礼来了……
第110章 生意
“没想到吧，段五竟然是大理国君！！”小眼睛一脸的惊诧，“哎呀，我早该想到的，大理段氏尚佛啊……”
八娘看着眼前的两万两白银，想哭，赵匡义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突然喜欢上段五呢，还拉着许王和人交流，肯定是早就打探到消息了啊，哎呀，自己怎么没多想想呢。
人世间最悲催的事莫过于一个大腿放在自己面前，自己竟然没去抱……哭，必须得好好哭哭……
“他是大理国君，怎么能跑到大宋来一待就这么久呢？”九娘很纳闷。
然后小眼睛就解释了，段五跑来大宋的时候还是皇子呢，本来打算在大宋多待一段时间的，结果在官家那听说大理前国君，也就是段五的爹病重，便急忙赶回去了，昼夜兼程，总算在他爹咽气前见了他爹一面，否则，可就得抱憾终生了。
八娘心想，肯定是赵匡义故意透露消息给段五的，狡诈，真是狡诈！
“段五登基后那么忙，还记得给我送贺礼，给你送银子，不枉相交一场，哈哈，”小眼睛很开心，“他在信里说，待我们有空闲了，去大理作客，要不等我成亲后就去大理玩玩？”小眼睛一脸的向往。
八娘继续想哭，小眼睛和段五倒也可以说是相交一场，自己和段五就是面子情啊，哎呀，还敲诈人银子……自己怎么这么悲催呢，没和忠臣寇准结交不说，还让寇准恨自己一头包，运气好撞见了一大理国君，自己竟然……唉，人家还不知怎么在心里给自己记了一笔呢……不过，段五礼节还是不错的，除了白银，还给八娘九娘送了点大理的土特产，支撑着让八娘觉得自己脸皮可以厚点，日后去投奔段五……
“段五给官家送了岁贡，说世代交好，官家很开心。”小眼睛以为八娘是开心的想哭，还在继续说着。
“他出门是为散心的，现在还好么？”九娘问。
小眼睛顿了下，“听官家说，好像大理的高相专权，大概段五得忙一段时间。”
14岁的小国王，还有宰相权臣，日子想来很艰难，众人瞬间沉默了。
然后小眼睛便说了，官家给使臣说了，大宋是段五的坚强后盾，“官家很有人情味的。”
八娘想呸，忍了。
“银子是你出的，这一万两给你。”八娘冷静下来后，开始分钱了。
小眼睛肯定不要，收了这钱，自己成什么了？放高利贷的？还放到大理国君头上去了？大宋颜面何存？！
“你们敲诈他的事，我可不知情啊，我只知道我拿了100两银子送他。”小眼睛此时赵家的劣根性彰显无疑，一个劲儿的推卸责任。
八娘咬牙，将两万两白银和九娘对半分了，九娘乐得笑不拢嘴，发财了……
发了笔横财，八娘和九娘便去布店给家里每人买了一匹上好的丝绸，人人都很开心。
九娘扭头就给了甘氏纹银一千两，“想给甘家就给，我这还有！”一副爆发富嘴脸。
然后田氏就幽怨的看着八娘，“你舅舅们不容易啊……”
八娘那个怄啊，“他们有房住，有田耕，靠劳动吃饭，多好啊，不容易？谁容易了？就像我这钱来得多容易似的，我难道不用回礼么？”
要不是打过不九娘，八娘一准狠揍九娘一顿，瞧都惹得什么事啊，成心的是吧？
田氏便开始流泪……
八娘捂额，“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想想，让我想想。”
田氏这才暂时放过了八娘。
八娘找来七郞，“王家不是想做生意么？愿意跑大理那条线不？”
七郞一听，就乐了，“这主意好啊，你不做生意真是亏了，可是为这事找段五，不大好吧？”
“你先问问王家。”八娘道，“王家给了准信，再去找寿王。”
做跨国贸易必须得寿王参与，就这样，没准后台还不过硬呢……
七郞当天就将信送了出去，王氏扭头就给八娘送了个小金锁，“翻柜子的时候发现这个东西你喜欢，就给你送来了……”
八娘可没敢收，“那事不一定成呢，王爷不见得乐意。”
“你有这心就谢谢了。”王氏笑眯眯的将小金锁塞给八娘，“别说出去啊，只找到一个。”
八娘无语……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呢……
王家大舅很快就赶了来，表示做生意不怕路途遥远，就怕没门路，别说大理了，就是辽国，西夏，海运，通通没问题。
虽然王家以前没和大理做过生意，但是，接到七郞的信后，就赶紧打探了相关信息。
如今大理和宋的边境贸易有两个地方，一是，从蜀地沈梨到大理的姚府，再从姚府到大理城，总共33天时间，一个是从邕州花20天进入大理地界，然后再花20天，进入大理城，总共40天，路要好走些，中间要经过其他部落，好些部落都在进行中转货物的买卖，邕州的贸易额比沈梨大，毕竟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王家比较倾向于邕州，而且那里离海也近，便于考察海运生意。
八娘觉得王家真的挺有眼光的，然后便说了，“这份子怕……”
王家大舅忙说，王家不贪心，老太爷吩咐了，王家能占一成就足够了，还请八娘和七郞帮着周旋一下。
一成？八娘觉得王爷是不是太退让了？当下没说什么，只是说，还得问过王爷的意思。
结果，小眼睛不乐意，人家说了，不缺钱。
“你不能瞧不起商贾……”八娘劝。
小眼睛忙否认，“谁说我瞧不起商贾了，文官都没瞧不起呢，来京考试的学子带着家乡货物来卖的多了，谁瞧不起商贾了？”
“那你干嘛不做啊？”八娘不解。
“我钱够花啊！”小眼睛再度强调自己真的有钱。
“你马上要成亲了，成亲后就有小孩吧，开销就大了。”八娘忙劝。
“王妃和世子都有俸禄的。”小眼睛道。
八娘头次恨死了大宋的高工资，本来还在庆幸呢，杨家如今主要是靠俸禄吃饭的。
“赎回幽云十六州得用钱吧？朝廷的钱够么？”八娘引诱着。
小眼睛沉默了。
八娘继续，“钱还怕多么？有钱了，你想献给朝廷就献给朝廷，想捐给慈幼局，就捐给慈幼局，多好，又没让你拿钱买一碗面，吃一碗，扔一碗……”
小眼睛……
“你成亲后想办差么？”八娘又问。
小眼睛摇头。
“那你天天在家干嘛？人得找事情做啊。”八娘继续哄，“否则没精气神。”
“又不用我亲自去进货卖货。”小眼睛鄙夷道。
“你总有个事要过问吧？”八娘瞅着小眼睛。
良久，小眼睛终于点头了，“行，就做生意吧，怎么个章程！”
“只要你点头，章程好说，呵呵。”八娘忙道。
“对了，王家以前是做什么生意的？”小眼睛问道，“应该是在太原吧？和辽人做生意？”
“以前是在太原，听七郞说，和辽人做过一点小生意，”八娘道，“只是阿爹不管这些事，阿娘又谨慎，所以，他们和辽人的生意没做多大，主要是做中转，王家以前只是中等富裕人家，是在王老太爷手上发家的，钱挣了不少，但根基不深，所以官家北伐后，他们就离了太原，回家乡去了。”
“不如和辽国做生意啊，做生不如做熟啊。”小眼睛倒懂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