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不要离开我——南书百城
时间:2019-03-18 09:41:00

  “是啊,容屿他平时那么……不是,等一下——”宋又川突然反应过来,“我他妈怎么就是女生了!”
  ……
  一片乱七八糟的讨论声里,目击证人捶桌嘶吼:“是真的!我用命根子保证!我还听见倪歌在哭,一边哭一边喊疼!”
  空气沉默三秒。
  爆发出一阵尖叫:
  “啊啊啊!现场传回贺电!你昨晚去看现场怎么不叫我!这种事情不成群结队还有什么乐趣!”
  “我日,我见过铁树开花都没见过容屿谈恋爱啊,大佬不愧是大佬,一上来就这么刺激!”
  “不是,那姑娘昨天晚上刚被论坛热帖评成新校花,今天你就告诉我们人家有主了??大佬下手也太他妈快了点吧?”
  “要不说人家是大佬呢,这速度,这禽兽事儿,不是狠人都做不出来。我就问问你,这要是你,你敢大庭广众?你敢大晚上的,就在礼堂里头?还不关门?”
  ……
  在快要将天花板都掀翻的尖叫声里,倪歌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她小心翼翼地放下试卷,打算先溜。
  然而下一秒——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一道清越的男声划破嘈杂的讨论,容屿单肩扯着书包,懒散地抱着本厚厚的书,一边打哈欠一边走进来,“来,大声点儿,让我也好好听一听。”
  站在椅子上的电线杆男生从看他进来的那一秒就开始怂了,说话都结巴起来:“我……不是,屿哥,我这不是……”
  “来。”容屿语气很温和,“没事的。”
  “我真没……”
  “你听不见我说话?”下一秒,容屿语气陡然加重,一把将手里厚厚的书拍到桌上。
  “咣”地一声巨响,满室瞬间鸦雀无声。
  他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声音带点儿狠意,一字一顿,“再大声讲一遍,让、我、也、好、好、听、一、听。”
 
 
第19章 燥热
  容屿今天凌晨三点半醒过来, 坐在书架前读《梦的解析》读到天亮, 没敢再回去睡觉。
  他怕再梦见倪歌。
  哪怕在梦里,他依然希望自己是个人, 而不是一头禽兽。
  可今天大清早一进门,就看见一群人站在里头,兴高采烈地讨论昨天的事。
  而他的小姑娘抱着两摞卷子茫然地站在门口, 尴尬得不知道该退该近。
  他积压了一夜的火山,在这一秒天雷地火, 轰然爆发。
  “你是不是闲得慌?啊?”
  容屿语气很重,男生被凶得不敢吱声,在心里求大佬饶命。
  “离高考还有几天?你现在考多少分?离重本线有多远?”容屿沉声冷笑, “不做题,不学习,智商全用在以讹传讹上?你他妈亲眼看见了吗你就敢传?年纪轻轻, 脑子里哪儿来这么多黄色废料?!”
  电线杆:“……”
  容屿背脊笔直, 眉峰微聚,吼:“说话!”
  门内一片死寂。
  门外的倪歌已经看蒙了。
  今天之前, 她从没见过容屿凶别人。
  容家也是世代武将,他骂起人来格外有气势, 让她想起父亲训练新兵的场景。
  这么一对比……
  她突然觉得。
  他对自己, 好、好像还挺温柔的?
  “对不起……”半晌, 电线杆嗫嚅出一句话,“我确实,确实没亲眼看见……”
  吃瓜群众发出一阵嘘声。
  容屿看也不看他, 直指门口,冷声:“去道歉。”
  一群人转过头,才看见教室门口站着个姑娘。
  也不知道在那儿杵多久了。
  倪歌见他们突然望过来,被吓了一跳。
  电线杆倒很大方,大步走过去:“对不起,学妹,我不该造谣。”
  倪歌还沉浸在刚才容屿凶巴巴的训话里,没回过神来:“没……没关系。”
  她本来是来送卷子的,结果在这儿围观了这么久。
  有点儿不好意思。
  放下卷子,她从前门退出去,打算离开。
  垂着脑袋走到后门,又被人堵住去路。
  倪歌知道是谁,耳根突然红了:“容屿。”
  “嗯。”容屿轻应了一声,垂眼看她,“不高兴?”
  “没。”倪歌坦然,“我就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那么说。”
  容屿松了口气:“他们高三闲得慌,作业布置少了,我叫老师多给弄点儿作业就好了。”
  “这样。”倪歌想了想,“那你跟他们说清楚,我们昨天,昨天……没……”
  她难以启齿。
  “没事,你回去吧。”容屿轻声,“我会解释。”
  她点点头,打算走。
  擦肩时,又被叫住:“倪歌。”
  他声音很轻,倪歌停下脚步。
  “像你昨天说的那样……”他顿了一下,有些别扭地,轻声说,“我们以后,好好相处吧。”
  ——
  送走倪歌,上课铃响了。
  容屿在一大群吃瓜群众默不作声的偷窥里,面无表情地走回教室。
  翻开他那本厚厚的书。
  宋又川鸡贼地凑过来,小声问:“屿哥,我替人民群众问一句,你确实是喜欢倪歌,没错吧?”
  “别胡说。”
  “我靠,不喜欢你还生那么大气?”宋又川根本不信,嘟嘟囔囔,“你不是从七年前起就积德行善,发誓修身养性不发火了么。”
  容屿没说话,唇抿成一条线。
  见他默然,宋又川又不死心地探头探脑:“大佬,看什么呢?”
  容屿一言不发地翻过来给他看了眼封面,上面四个大字:梦的解析。
  “怎么突然开始看这个了?这个我也看过。”宋又川清清嗓子,学着老人家的语气,神经兮兮地复述道,“弗洛伊德说,人的意识分为显意识和潜意识,潜意识是人们不能认知或没有认知到的部分,所以我们往往很难懂得自己的真实想法——而梦境,恰恰是沟通显意识和潜意识的桥梁。”
  容屿还没看到这里,但他的确十分好奇后续。
  于是他默不作声地,听宋又川逼逼。
  “所以弗洛伊德有句名言,叫做,‘梦是欲望的满足’。人们有强烈的愿望,不能在现实中实现,就寄托于梦境。”
  容屿:“……”
  所以他做春梦,是因为,他想上倪歌,但在现实里,却实现不了?
  容屿微笑。
  这不可能。
  “但是呢,人的显意识和潜意识之间,还有一道保护机制,能帮你掩护那些你不想面对或不愿意承认、但它又确确实实存在的想法——俗称,自欺欺人。”
  “……”
  容屿感觉有一道箭,“嗖”地一声插到他膝盖上。
  令他跪地不起。
  “这个保护机制吧,它可神奇了,它会欺骗显意识,让你意识不到你自己的真实想法。这么说可能有点儿抽象,我打个比方呗?”宋又川循循善诱,开始钓鱼,“你以为你不喜欢人家,但其实你的潜意识早就跑得比野马都快了,这种情况下,你半夜就可能会梦见:你跟她一起约会啊,看电影啊,接吻啊,还有……哎上着课呢,你打我干什么?……还打!这是弗洛伊德说的,又不是我说的,你激动什么!”
  容屿信了他的邪,当下心如死灰。
  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本厚厚的书,一语不发地,开始思考人生。
  宋又川见他中邪似的,翻个白眼,转回去继续记笔记。
  下一秒,听见“嗤喇——”一声。
  宋又川:“……?”
  他转回来。
  见容屿面无表情,正在一页一页地撕《梦的解析》。
  宋又川:“……”
  嗤喇嗤喇声不绝于耳,半晌,大佬慢悠悠地开口:“弗洛伊德?哈。”
  “……?”
  “精神分析?哈。”
  “……?”
  “都是放屁。”
  “……”
  昨天下了雨,今天也没有放晴,天空很阴翳,教室里开着灯。
  撕完书,容屿决定静下心,开始听课。
  然而没听两分钟,就如坐针毡地,难受地皱起眉:“川子。”
  “嗯?”宋又川觉得他这个基友可真他妈太烦了,一天到晚跟个小姑娘似的磨磨唧唧当断不断,就不能干脆点儿!!
  容屿问:“你热不热?”
  “……”
  宋又川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班上开空调了?”容屿一边嘟囔,一边皱着眉松领口,“躁得慌。”
  宋又川幻灭极了,低头看看手机。
  天气预报头条大红字,醒目地写着:
  ——今日三十年一遇的寒流南下抵达,北城正式入冬,将迎来本月温度最低的一天!
  宋又川:“……”
  你怕不是失了智。
  “不行。”容屿愈发口干舌燥,“你去跟他们说一声,空调关小点。”
  “……没开空调,而且窗户都大敞着呢。”
  “是吗?”容屿诧异极了,“那你热不热?”
  宋又川:“……”
  宋又川在寒风里瑟瑟发抖,虚伪地应和道:“……热,我也热。”
  在这种地狱般的,令人难耐的,迫切想要得到疏解的,青春期燥热里。
  容屿脑子里像复读机似的,回旋着同一道问答题。
  ——你是不是喜欢倪歌?
  ——承认吧,你喜欢倪歌。
  ——
  “阿嚏!”
  倪歌打出了今天的第四个喷嚏。
  “你羽绒服真没找回来?”孟媛听她打喷嚏,有点儿心疼,“那衣服看着还挺贵的,没再回去找找?”
  “还没,等明天吧。”其实她还真不缺那一件衣服……但倪歌没说。她鼻子有点儿不通气,转身去背包里拿纸,“我明天去调监控看看。”
  “也不知道是谁,干这种事太缺德了吧……”
  孟媛小声嘟囔着,倪歌笑笑,刚想开口,背包里的唇膏被手帕纸带出来,“啪”地一声掉到地上,骨碌碌地滚出去好远。
  停在一个人脚边。
  她追了两步,对方先她一步躬身,捡起来:“给你。”
  倪歌身形微顿,听对方笑道:“我们又见面了,倪歌。”
  她立刻想起来,她今天早上刚刚见过这个男生。
  高三的,戴眼镜,夸她跳舞好看,其他记忆点……没了。
  倪歌接过来:“谢谢你。”
  然后转身就打算走。
  “哎,倪歌!”眼镜兄立刻追上来,与两个女孩同行,“你们去哪儿?”
  “去教务处拿东西。”孟媛笑着抢话,“学长该不会说,你也顺路吧?”
  这一句话,就堵死了他接下来的话。
  那男生有些尴尬,只好说:“没,我不去教务处。”
  倪歌立刻接茬:“那学长再见。”
  “我……”一想到这次分开可能就再也没机会了,眼镜兄一咬牙,拉住她,喊道,“倪歌,我喜欢你!”
  倪歌愣住。
  他们现在站的地方,是连接教学楼和行政楼的廊桥,人流量并不大,因此周围没其他人。
  但她突如其来地被人告白,仍然感到十分震惊。
  “我……从校庆的时候,见到你第一眼,就……”眼镜兄耳根发红,结结巴巴,“就觉得你很好看……”
  倪歌没说话。
  “我、我觉得,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眼镜兄有些不好意思,“所以,能不能请你,请你接受我的心意?”
  幸好现在身边没有其他围观群众。
  ——倪歌忍不住想。
  这样即使拒绝了他,也不会太伤害他的自尊心。
  “我……”
  她仔细思考了一下,正打算开口。
  “她不能接受。”
  突然插进来一个清冷的男声,声线低沉,语气生硬,不大能听出情绪。
  三个人均是一愣,继而转头望去。
  容屿正从楼梯口走上来,面色阴郁,长款的黑色大衣穿在校服外,迎面涌来一股黑道大佬的气息。
  大佬走到跟前,语气严肃:“她不能早恋。”
  “但是……”眼镜男还没说完。
  “还有。”
  容屿打断他,自然而然地走过去,将倪歌的手从那个人手中拽出来,圈进自己掌心:“以后别他妈随随便便,碰别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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