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不要离开我——南书百城
时间:2019-03-18 09:41:00

  容屿在心里叹口气。
  他探过身,一手撑住她的下巴,一手抽出纸巾,仔细小心地帮她擦脸。
  半晌,声音很低地道:“吃醋?”
  “……”
  “真的不是。”容屿很想直说那是婚庆公司的人,而且也不是只有一男一女,其实谈事情时,是他一男,和其他N女。
  但他连婚都还没求,又觉得现在讲这个是不是太早,只低声哄,“我只喜欢你。”
  倪歌迅速小声接话:“我不喜欢你。”
  语气恨恨的。
  容屿没有犹豫,顺势低下头,又吻住她。
  倪歌推推推,推不开。
  他按着她,一直亲到小姑娘气得开始发抖,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不准说这种话。”
  不知道是因为车上的暖气,还是因为被他亲了。
  倪歌眼中光芒潋滟,耳根泛起桃花色。
  容屿心里奇怪,他的小姑娘怎么越来越诱人。
  他一边想着,一边低下头,吻住她的耳垂。
  哑声道:“如果你再说不喜欢我。”
  “……”
  “我在这儿,把你办了。”
  倪歌半晌没出声。
  容屿很恶趣味,喜欢看她的小羊毛被吓得抖抖抖。
  他以为她又要抖抖抖。
  结果没有。
  倪歌沉默半天,问:“你是不是觉得,不管怎么跟我开玩笑,怎么逗我,我都不会生气?”
  “……”
  容屿微怔。
  “也是,我很少在这种事情上生气。”倪歌语气平静,“所以就好像,我没有脾气一样。”
  容屿两手环着她的肩膀,有些无措。
  “倪……”
  “容屿。”她稍稍从他怀中离开,看着他,眼中潮潮的,“你每天看着我着急,是不是觉得,还挺好玩的?”
  “……”
  “‘啊,她又在看文献,可是看文献有什么用呢,我的眼睛早就好了,那个白痴’。”倪歌停了停,“‘哈,哈,哈,哈’。”
  容屿被她最后那四个哈逗乐了。
  但又有点难受。
  他握住她的爪子,抬起来在手腕处亲一下,声音很低:“我怎么可能那样想。”
  “我当然知道你担心。”他说一句,就在手腕亲一下,“就是怕你担心,才没有立刻告诉你。”
  “我那天去做检查,医生说要持续观察一段时间。”他受过伤,现在还不知道是不是旧伤的缘故,“我想等情况完全稳定下来,再告诉你。”
  倪歌不为所动:“那不是理由。”
  容屿默了默:“我怕跟你说了,让你白高兴一场。”
  “……”
  “当初我住在疗养院,我妈千里迢迢跑过去,说服我接受手术。”容屿微顿,“后来等我答应了,她才知道,手术成功率不到百分之三十。”
  “我妈担心得要命,但是当着我的面,一句话都不说。”
  “她连叹气都要背过去叹,怕被我听到。”
  他停了一会儿。
  “所以我现在特别害怕跟家里人说‘可能’‘也许’,不确定的概率事件,总是让他们悬着一颗心。”
  “……”
  倪歌陷入沉默。
  容屿顿了一下,突然转过来,很认真地道:“在带你探索异性身体这件事情上,也是。”
  她这样确凿地信任着他。
  他也想给她确凿的安全感。
  倪歌垂着眼,很久没有说话。
  蜷在毯子里,像一只乖巧的小毛球。
  半晌,她声音很小地问:“我不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吗。”
  “喜欢。”
  “多喜欢。”
  容屿摩挲着她的手腕,怜惜地道:“想就地日掉那种喜欢。”
  “……”
  绵羊姑娘正要爆炸。
  他眼中含笑地凑过来,伸手捧住她的脸,声音很低很低地道:“是我不管飞得多远——”
  “……”
  “从始至终,从十八岁到现在,都在心里惦记着,要向你降落的那种喜欢。”
  “倪歌。”他抵着她的额头,轻声说,“跟其他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关系。”
  “——你才是我的飞行坐标。”
  “——我九死一生,是为你回来的。”
  ——
  容屿送倪歌回倪清时家。
  但倪歌并没有原谅他。
  他摇着大尾巴,想进卧室时,倪歌嘭地一声关上门。
  然后啪嗒一声,响亮地落了锁。
  容屿:“……”
  大尾巴沮丧地垂下来。
  他碰了一鼻子灰,站在门前默不作声地站了一会儿,一个人抱着尾巴,孤独寂寞地回到书房。
  后半夜,竟然下起雨。
  冬雨来得毫无征兆,狂风大作,白光接二连三地闪过,带起阵阵轰隆隆的雷声。闪电撕破夜空,雨水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上,屋内闪得亮如白昼。
  容屿被惊醒。
  旋即便想起,倪歌的床上,只有一条被子。
  前几天他每晚抱着她睡,仗着自己身上暖和,盖得太多会热,将毯子撤走了。
  容屿掀开被子,爬起来。
  他把毯子从柜子中拖出来,抱在怀里,去敲她的门:“倪倪。”
  半晌没动静。
  “倪倪,下雨了。”他沉声,“你开开门,加条毯子。”
  还是没有声音。
  容屿心里有点奇怪,又敲了一次:“倪倪?”
  还是没动静。
  他果断抱着毯子转身,去外面拿备用钥匙。
  然后拧开反锁的卧室门。
  容屿没有立刻开灯,借着闪电的光,看到缩在被窝里,蜷成小小一团的倪歌。
  她面对着门的方向,睡得很不安稳,眉头紧紧皱着,小半张脸都陷在枕头里。
  他放下钥匙,帮她盖好毯子,摸摸额头。
  ——滚烫滚烫。
  “……”
  容屿强压怒气,坐到床边,轻声叫她:“倪倪,倪倪,醒醒。”
  倪歌的眼皮有千斤重。
  半晌,才困惑而艰难地抬起眼,小声问:“嗯?”
  “你发烧了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不叫我?”容屿声音里浮起隐隐的怒气,“下次吵架不准锁门,万一真的出事怎么办。”
  “……”
  “听见没有,嗯?”
  “……听见了。”
  倪歌迟缓地应了一声,小动物似的缩回去。
  “我带你去医院。”容屿问,“你自己换衣服,还是我帮你换?”
  “……”
  倪歌刚刚睡醒,体温又很高,整个人都有点不太清醒。
  “……先不要去了。”外面在下暴雨,又是深更半夜。
  她声音里带着将醒未醒的软糯,“抽屉里有退烧药,你抠两片给我吃就行了。”
  容屿叹口气,起身去帮她烧水:“行。”
  刚走出去两步,又听小姑娘可怜兮兮地道:“……我饿了。”
  容屿完全没脾气:“想吃什么?”
  “面。”微顿,倪歌小声说,“要加番茄鸡蛋和小油菜,不要葱花。”
  “好。”
  “煮烂一点。”
  “……”
  她躲在被窝里,小声强调:“不烂我不吃。”
  “……好。”
  ——
  容屿开小火,给她煮了一碗面。
  汤汁清亮,卖相诱人。
  然而倪歌只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我饱了。”
  容屿意外:“不好吃吗?”
  明明他这些年,也没少自己下厨。
  对厨艺还挺有信心的。
  “……不是。”倪歌有点抱歉,高估了病人的食量,“是我吃不下了。”
  “那没事。”容屿帮她把小桌收拾干净,“放着吧,等会儿我来吃。”
  倪歌点点头,自己抠两片药,吞掉了。
  吃完之后,又跑去重新漱口刷牙,才躺回被窝里。
  “好好睡一觉,嗯?”
  他端着那碗面出门,走到门口,又拍拍她的额头。
  然后坐在餐厅里,吃完剩下的面,将锅碗洗干净。
  就这么一直坐到天亮。
  清晨时分,容屿掐着时间,觉得差不多了,又走进倪歌的房间,探探她的额头。
  ——温度好像更高了。
  容屿深深地皱起眉。
  “倪倪。”他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我给你降降温,如果烧还是退不下来,你必须得跟我去医院,嗯?”
  小姑娘整个人从里到外,都热乎乎的。
  她的思维有些混沌,模模糊糊地听见有人说,要给她降温。
  几乎是想也没想,就立刻答应下来:“好。”
  说完,她又沉沉闭上眼。
  然而没过多久,就被熟悉的气味唤醒。
  是酒精。
  容屿拿着棉球,蘸着酒精,从她的手指开始,一点一点地顺着往上擦,停在小臂。
  一个棉球干了,就重新换一个。
  他仔细而认真地,帮她擦完两只手、耳朵后方、和脖颈。
  然后又动作轻缓地,循着之前的部位,换用清水再擦一遍。
  倪歌没有睁眼。
  但她记起来了。
  她十六岁的时候,也是这个人。
  坐在床边,这样温柔地,不厌其烦地——
  用稀释的酒精,帮她物理降温。
  ——
  倪清时在清晨时分,拖着行李箱,回到公寓。
  一推开门,他就非常敏感地察觉到,家里有人。
  “倪倪?”
  客厅里没人。
  主卧有动静。
  倪清时调转方向,走向主卧。
  刚刚走到门口,就听见:
  “那里不能脱……”
  “我就只往下扒一点点。”
  倪清时:“……?”
  他的脚步停在卧室门口。
  一抬头,就看到妹妹面色潮红、虚弱无力地躺在床上,缩在被子里,像一团瑟瑟发抖的、被欺负了一整夜的小动物。
  而禽兽容屿正坐在床边,一手撑在她耳旁,一手伸长向下,解她胸前的睡衣扣子。
  倪清时走路没声音,容屿完全没意识到他就站在自己身后。
  他对倪歌说:“你不是很热吗。”
  倪清时:“……?”
  “我帮你凉快凉快。”
  倪清时:“……?!”
  作者有话要说:  倪清时:我刀放哪儿了?
  倪清时:是谁,住着我的房子,穿着我的衣服,用着我的卧室,还,睡着我的妹妹:)
 
 
第62章 不离
  倪清时把容屿拖到门外, 揍了一顿。
  容屿在部队待几年, 打架的功力以几何速度上涨。
  然而面对倪清时……
  他、他不敢还手。
  “不是……”容屿只能一边躲,一边拼命解释, “真的不是你想象那样,清时哥你听我说……别打脸,等会儿被倪倪看见了……”
  倪清时揪住他的领口, 压低声音:“所以是怎样?”
  “她生病了,我再帮她擦酒精降温。”
  “我看出来了。”
  “……那你还打我。”
  倪清时面无表情:“我忍不住。”
  “……”
  “倪倪从不带外人来我的公寓。”自己看着长大的小白菜被猪拱了, 倪清时超级不爽,“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就前段时间。”
  容屿的眉骨被打破了点皮,一下子也顾不上检查。
  交代事情经过时, 他背脊挺得笔直,老实又严肃:“倪倪去西北找我,她喝醉了, 我们……就, 就在一起了。”
  倪清时身形微顿:“她去找你?”
  “嗯。”
  “前段时间?”
  “嗯。”
  “前段时间,西北暴雪, 把路都封了。”倪清时皮笑肉不笑,“你让她去那么冷的地方, 找你。”
  “……”
  容屿停了停, 神情还是很严肃, 继续交代:“我前段时间旧伤复发,被停飞了。这个月刚刚调回北城军区,现在还在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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