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野——耳东兔子
时间:2019-03-18 09:44:55

  “砰!”一声巨响。
  所有人一顿,紧接着,这间酒跟炸了烟花似的,传来接二连三的炸响。
  “砰砰砰!”
  “砰砰砰!”
  林凯瑞第一个开砸!
  不知道是卢骏良哪里戳了他的痛脚,不等他说话,直接捞起桌上一瓶酒直接朝他脑袋上砸下去!
  连狄朗彻底都呆了,林凯瑞出了名的好好先生,到哪都是和气生财,这一瓶子下去算是把他的生意彻底给砸没了!
  卢骏良没动,脑门开了花,血渍汨汨冒出,淌了半张脸,那本就面目狰狞的面庞,此刻看起来格外渗人。
  “砰!”一声巨响。
  林凯瑞又往地上砸了个酒瓶:“谁他妈没认识过一两个人渣!我他妈这辈子还就认识你们这两个人渣!!值不值?你还问值不值?!我他妈要是早知道这么不值!!我干个屁啊!你这大过年的找抽是不是?!”
  卢骏良添了下嘴角的血渍。
  “林总,生意不谈了啦?”
  “你们爱她妈找谁谈找谁谈!我不光不跟你谈,你们旗下所有的分公司都别想跟上海这边有任何合作,真以为我做不到是不是?我他妈当初在上海混的时候,你个老狗比毛都没长齐!!!回去告诉你们段总,还翱翔飞行,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再他妈让爷爷在上海看见你,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卢骏良脸色铁青。
  狄朗似乎瞧这情势有点不对。
  气氛还挺紧张的,眼看着下一秒似乎要打起来了。
  门口忽闻一声,“家冕。”
  几人回头,向家冕和狄朗齐齐出声:“你怎么来了?”
  酒一地狼藉,已经被砸得乱七八糟,满地的碎玻璃,没有地方能下脚了。
  胡思琪绷着一张脸,索性高跟鞋占地面积不多,一路碎渣子踩过来,不同于林凯瑞的怒火冲天,她是和风细雨地走到狄朗面前,随手捞起一个瓶子,往自己脑袋上一砸。
  第一下没砸开,她又铆足了劲狠狠砸了下,酒水哗洒了她一身。
  家冕气急败坏拉住她:“你干嘛?”
  胡思琪不动,定定地看着狄朗:“离婚,我净身出户,其他东西我都不要,也不要再找家冕麻烦了。我回去收拾东西,民政局见。”
  老鬼被老庆拉回来,眼见这情势又复杂了些,一边谈离婚,一边是兄弟恩怨。
  老庆反应最快。
  一个箭步冲到狄朗面前,狠狠甩了他一巴掌,“愣着干什么,答应啊!”
  狄朗被打得不明所以,下一秒,老庆又抬脚踹过去,这会他有了准备,下意识避开,这一脚就结结实实地落在了一旁的卢骏良身上,卢骏良吃痛似乎没反应过来,紧跟着,老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去把人压在身上,他两百斤的体重压在卢骏良身上如同泰山压顶,男人挣扎不得。
  “你疯了?!”卢骏良啐骂。
  老庆“装瞎”,索性坐到他身上,连贯的巴掌跟鞭炮似的成串地落到卢骏良的脸上,他嘴上骂得还挺像模像样的却驴唇不对马嘴:“打的就是你啊!你个煞笔,居然动手打女人,太不要脸了,瞧瞧那姑娘脸上被你打的,打得就是你,懂吗?!”
  老鬼和张毅反应最快,一拥而上,学着老庆的样子,嘴上骂骂咧咧的不停,踹一脚骂一句。
  “你个老狗比,早就想打你了,结婚,结什么婚,结婚了还打老婆,臭不要脸!没见过这种兄弟情啊,老子打得就是你懂嘛?!”
  卢骏良被揍得面目全非。
  狄朗看得触目惊心,一时间竟有些瞧不清这情势。
  老鬼骂得越来越畅快:“以后见了面叫爸爸,不然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老子当初就不该把你射出来,你看看你现在干得这点破事,那是人干得嘛?”
  张毅不太会骂人,灵机一动:
  “有娘生没娘养的狗杂碎,老娘草泥马的狗比!!!”
  林凯瑞怎么听这话有点耳熟。
  张毅面无改色心不跳地说:“刚跟楼上那老太太学的。”
  “牛逼。”林凯瑞竖大拇指。
  老庆拽着卢骏良的头去了男厕,连狄朗都没放过,二话不说拖着一起拎走了。
  林凯瑞让两个女生先上车,毕竟后面的场面有点血腥。
  转头又看见家冕,林凯瑞建议:“你陪着你妹妹和这位女士,狄朗我们帮你一起收拾了。”林凯瑞最后还叮嘱了一句家冕,“不要谢我,谢他。”他指指徐燕时。
  ……
  向园在车里坐不住,没两分钟就站起来要走。
  家冕瞧她,“坐着。”
  “我什么时候听过你的话?”说完自顾自下去。
  家冕自嘲地笑了下,目光瞥向后视镜里的胡思琪,淡声道:“离了婚跟我说一声,以后再找人,眼睛擦亮点。”
  车厢静谧,车窗外的城市繁荣,五光十色,透着说不出的浮华又美好。
  胡思琪觉得很奇怪,以前没觉得光明,这会儿,竟倒是觉得繁华,充满希望。
  她嗯了声,“那你呢?”
  家冕:“我?”
  他笑笑:“不知道,碰到再说,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以后咱俩就别见了。”
  “家冕,如果我说,我们……”胡思琪低声,后半句话却匿了,她觉得他懂。
  家冕打开空调,抬头对上后视镜,讥嘲地笑了下:“还记得陆怀征么?我其实一开始挺不懂他为什么不喜欢你,喜欢于好。虽然我挺不喜欢于好这姑娘的,但是不得不承认,怀征挑人的眼光比我好。于好比你要坚持,她知道自己要什么,就是什么,她不会走马观花。可是胡思琪,你这十二年,骑驴找马,你看看你挑得都什么玩意?我帮你离婚,算是对我过去十二年的暗恋生涯做了个了断,以后,我不会再管你了。”
  ——
  向园是在厕所门外看见徐燕时。确切地说,是徐燕时和林凯瑞。
  她在走廊就听见里头拳肉的搏击声。
  卢骏良是闷不吭声,狄朗处处求饶,“哥们,别打了,大过年的,行了,我错了行不行?”
  厕所隔间里的门被撞得哐哐直响。
  徐燕时跟林凯瑞两男人靠着洗手池抽烟,跟没事儿人似的闲聊。
  他嘴角破了,沾了点血迹,是刚才不注意被卢骏良冲过来打了一拳,他皮薄牙尖,嘴角立马就破了,血滋滋冒。
  林凯瑞不知道从哪儿抽了张纸巾给他,“别给女朋友看见。”
  徐燕时把纸巾按在嘴角压了会儿,眼眉带了点邪气,里头的扣子全解了,这样有点痞相甚至看上去有点坏的徐燕时,仿佛是少年时期那为了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少年郎模样,是向园没见过的。
  “打架爽么?”林凯瑞问他。
  其实他没打架,进去跟卢骏良聊了会,卢骏良反倒先动了手。老鬼几个就迫不及待地冲进来,他自己不动手,也懒得拦就出来了。年少时处理问题用拳头,成年男人处理问题还用拳头那未免显得太轻浮。
  所以他现在已经不会动手。
  徐燕时一笑,“以前我爸被追高利贷,我天天跟人打架,你问我爽不爽?”
  “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又冷又高傲的男神呢。老师眼里的掌中宝。”
  他低头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滴滴答答,火光明明灭灭。
  补充道:“其实真算不上什么好学生,坏得很。很多事她都不知道。”
  徐燕时一只手抄在兜里,另只手夹着烟撑在洗手台上,不知道林凯瑞说了句什么他低头笑了下,烟雾在本就灯光混弱的洗手间里,更显朦胧,迷迷蒙蒙只能瞧清他棱角分明的轮廓。
  林凯瑞又抽着烟说:“我说你当初怎么甘心在那边呆,那人真是你兄弟?”
  徐燕时嗯了声,低头把烟灰掸进一旁的垃圾桶里,跟林凯瑞倒也没瞒着,人松松懒懒地靠着洗手台,慢慢地仰头微微吐了个烟圈,表情似有些嘲讽:“还是我女朋友的前男友。”
  向园听见里头,林凯瑞一声声不可置信的。
  “OH,MY GOD。”
  “你玩这么开?”
  “为了报复兄弟?”
  真是坏得很啊,徐燕时。
 
 
第70章 
  徐燕时刚想说你想多了,厕所灯“兹拉”黑了下,一暗又瞬间恢复。
  紧接着老庆从里头出来,“怎么了?”
  下一秒,转头看见立在男厕门口的向园,他目光犹疑地咦了声,向园没躲,就那么干站着戳在那儿。
  洗手池边上的两男人循声回头。
  徐燕时目光一紧,似是没想到她会从车上下来。
  向园旋踵间,脚步犹停,似有话要问。
  到底顾及他兄弟们在场,不忍下他面子。忍了忍,只说了句:“我就是来看看,你们好了没?我好像来早了,我去外面等你们。”
  林凯瑞刚想拿手去捅捅一旁的人,问他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身边一空,不及他回神,转眼隔壁卫生间传来一声“砰”地关门声。
  林凯瑞和老庆互视一眼。
  男隔间拳肉搏击声断断续续,老鬼骂骂咧咧的声音不断从里头传来。
  林凯瑞抽着烟,劝了句:“差不多停了,找人送医院。”
  酒经过刚才一通闹,早已没人了。
  女卫生间干净也空荡,窗敞着,风股股涌进来,风中还带点女士脂粉味,像是旧时的水粉,蓬蓬荡荡在空气中。
  向园靠着洗手池的台子。
  徐燕时靠着门,目光笔直对着她,后者时而盯着地面,时而盯着窗外,反正就是不看他。
  徐燕时低头看了眼手表,十一点五十。
  “你哥呢?”
  向园看着窗外,灯火通明,星辉映着她双眼,“在车里。”
  “担心我?”
  男人双手抄兜,一步步朝她过去。
  三四步的距离,他转眼到她面前,头发利落干净,一身黑,里头藏青卫衣本就显得年轻,眉眼极俊,外头那件敞着的黑羽绒服松松地穿在他身上,成熟懒散,嘴角还挂着彩。
  这模样全然是电影里刚打完架的流氓,可他偏又带了三分冷淡,这架要是再为个姑娘打得,但凡是个姑娘都承受不住恐怕。
  向园思绪紊乱,心绪不宁地看着他。
  却见他最后站停在自己面前,将她结结实实圈在自己身下,气息灼热,微微弯下腰,故意压低声在她耳边:“我好像嘴巴有点疼。”
  向园背着镜子,他对着,看着镜中的自己,说完还故意倒吸了口气装作疼得不行得模样。
  她耳朵极其敏感,平日里说话凑近点,她就忍不住抖。
  这会他唇都快贴上了,若有似无的,男人很恶劣。
  她克制着身子,还是微微颤了下。徐燕时笑得不行。
  向园更气,却受不住他这么调戏,还是低声说:“等会让林凯瑞送你去医院,下次别打架了。”
  徐燕时直起身,低垂着眼,睨着她,半晌后,他低头,似乎要亲她。
  向园下意识身子后仰,避开。
  徐燕时直接拿自己敞着的羽绒服把她整个人包进来,紧紧贴着她。
  尽管两个人私底下在家里缠绵的时候,他也没有这么紧凑地贴过她,尤其是下半身,都会跟她保持一点点的距离和空隙。
  这点让向园很有安全感,不会被男人的异样感觉到尴尬。
  这会,两人是严丝合缝地贴着,虽没有低头亲她,徐燕时整个人紧紧贴着她,将她顶在洗头台上,似乎也是气急了:“躲什么?”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骚乱。
  林凯瑞找人把那俩送去了医院,家冕见卢骏良和狄朗被拖走,这才进来找向园,逮着老庆问:“我妹呢?”
  兄弟几个使劲打眼色,齐力掩护:“不知道啊。你见了吗?”
  “没见啊,刚不是上楼了吗?”
  “对啊,上楼了啊。”
  家冕转身去楼上找了,咯噔咯噔踩着楼梯直响,没一会儿又从楼上下来。
  目光下意识转向一旁的女厕所,门关着,这回连灯都关了。
  家冕觉得不对劲,要闯进去,老庆往门口一堵,胳膊肘撑着门框,手掌压着后脑勺,美人鱼姿势,两百斤肥肉看得妖娆又妩媚:“真不在里面,我们刚刚找过了。”
  家冕急了:“那他妈我妹妹能去哪!!!!”
  “母鸡啊。”
  ……
  卫生间内,灯关了,昏暗一片,就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勉强能瞧清彼此的脸。
  徐燕时用羽绒衣裹着向园。
  两人心跳都砰砰砰加快,隔着衣料,似乎都能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呼吸渐渐急促,热气拱着她,她仰着头,他低头,鼻息纠缠湿热。
  向园神智尚在,手抵在他结实的胸膛处,把自己跟他微微隔开了一些距离,轻轻推了下:“我哥找我,我要走了。”
  徐燕时抱着她又紧了些,牢牢把人锁在自己怀里,似乎没听见她说什么,固执地问她:“我问你躲什么?亲都不让亲了?”
  “没有,”她撇开头,“我……”
  嘴被人堵住,他不由分说的地咬住她的下唇,拉扯,吮含,重舔。
  一个强势,却又带着莫名示好般的吻落下来。
  与此同时,窗外砰然炸响,烟花盛放,五颜六色的光在一瞬间照亮了这座城市。
  门外,老庆和老鬼相互依偎,又互相嫌弃。
  “想不到新的一年,我居然是跟你在厕所门口,度过了这个十二点。”
  林凯瑞沉默地在一旁点了支烟,思绪早已飞走。
  胡思琪坐在车里,她看着满城烟火,心下却凄然。
  家冕懵懵然也转头看向窗外,他眼底火光明明灭灭,一如他这十二年的扑汤蹈火,在这场烟火盛世中,终了,渐灭。似前所未有的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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