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大恩,实不知该如何以报……”薛令牵着曹姑娘是准备行个礼,但白降急忙伸手阻止了。
“不用感谢了你们还是先赶路吧。”白降指指他们身后的棕马“不然等刘家发现新娘子不见,追起来可是恼火的。”
“但是……我们就这样走了,以后还如何报恩呢?”曹姑娘看看初玲,又看看白降“这恩情我和薛郎无论如何也是要偿还的。”
“若公子和姑娘执意报恩,那就等事情平息后来金山寺上几炷香,再往功德箱里投几枚钱币吧。”初玲笑着对曹姑娘摆摆手,心下也是急着让这两人快些离开免得被人发现“带些素点心来也是更好。”
“金山寺?”薛金像是并未听说过这个地方,面上有些疑惑“敢问这金山寺是在何处?”
“你们先走,等之后安顿好再慢慢想也不迟。”白降上前几步推着薛令强迫他带着曹姑娘上马“若是再不走我就将你二人捆了丢去刘家大门口。”
话说到这里薛令也是不得不扶着曹姑娘上了马,他最后对白降和初玲行了个礼,便翻身上马带着意中人离去了。
白降揣着手,看着骑马沿刘家院外小巷匆匆离开的两人长长出了口气:“可算是完事。”
而初玲就站在旁边看着她许久未见的师兄,过了会儿才说:“所以是薛公子早早便拜托了师兄你来救曹姑娘?”
“是啊,不过我也并不是单纯的只救了那姑娘就行,还得除根呢。”白降一边说话一边按摩着自己右手的虎口,就是这里刚刚为了用剑挡住初玲扔过来的石头被震得发麻,这妮子下手好似是越来越狠了方才那几下竟是让他直接握不住剑……
好在初玲一心在别事上,没有注意到他的剑从树上掉下来的原因,不然他这个当师兄的还有没有面子了。
“除根是什么意思?”
“就是除根的意思,薛公子刚刚不是说了么他一开始找到的是安守阁的人。”白降说着说着忍不住伸手揉了几下初玲的脑袋,又捏了捏她的脸,他好几月未见初玲是想得紧“而安守阁的人最近都在调查那刘家二少爷的脑袋究竟被谁买了去,恰好我也被师父派在这晋北这一带游荡,安守阁的人就找上了我要我帮忙。”
“帮忙救曹姑娘?”
“当然不是,想要救曹姑娘的是薛公子,安守阁的人是不管儿女情长的,何况最近仙缕教的事情也惹得他们忙里忙外人手不够了。”
初玲有些不耐烦的挥开还在她脑袋上乱揉的手:“那安守阁是让你查买凶的人是谁?”
“对,然后我就顺道听说薛公子在找人帮忙搭救他那意中人。”白降耸耸肩“这事不能不管吧,我就听说那刘老太太之所以要办冥婚是因为刘二尸身不全,要循道士的话搞冥婚给刘二象征性弄个‘完整’人生,所以想着要是能把刘二的头找回来,这冥婚大概就是可以终止了。”
“所以之前就一直在和安守阁的人查刘二的脑袋。”
初玲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除根就是把刘二脑袋找回来啊?那你们找到了没有。”
白降没回答,只是用手指在自己脸颊上点了点:“乖师妹亲师兄一下,师兄再告诉你。”
“别开玩笑我都十六了!”初玲伸手将白降的脸推开“你要不要脸呀。”
“要脸有什么用。”被推开的白降哼哼几下,然后将一直背在背上的一个方方正正的布包裹取
下来放到初玲面前的草地上“喏,这里面就是。”
“这里面是脑袋?”虽然没有任何味道溢出来,但初玲还是下意识捂住了鼻子“你从哪里找回来的?”
“事实上并不是我找回来的,是安守阁的人从晋北另一家富商府内搜出来的,这事还没声张,因为那富商好似和宫里的什么人有关系。”说着这话白降都开始摇头“安守阁最近有些奇怪行动好似都束手束脚的了,和前年我们待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这脑袋原本是要留在安守阁的,但我同他们商量后便给拿出来了。”白降两三下将盒子外的布拆开,露出了里面青铜盒子,盒子外面一圈都用蜡油给封严实了“把这个还给刘家,他们应就不会再追着薛公子和曹姑娘不放了。”
说完初玲就看白降手一抬将那青铜盒子直直抛过两人身边的高墙,只听哐啷一声巨响,是盒子摔在地上摔开的声音。
“你这样还?!”初玲瞪着眼睛看向自己师兄,气已经上来了“你有病呀!”
“那还要怎么样还,走到前面敲门说我找到你们家二少爷脑袋了让老太太出来看看?”白降咧嘴笑两下,牵起初玲的手开始朝外走“我们该回师门了,也真是巧的很谁想得到在这里就能遇到你呢,师兄好久没见初儿甚是想念啊。”
“而且说起来,你是不是见这家在摆席所以就想混进去吃饭?然后碰巧发现这里原来是在办冥婚才想着必须得去救新娘子?”白降笑的更厉害了,还伸手去刮初玲的鼻子“小笨蛋,是不是。”
“不是。”她的确是很久没见白降,不过这还没说几句初玲是立刻开始觉得腻烦了“……现在有人在另一处等我呢,接了他我们才回师门。”
“谁在等你?”拉着初玲往前走的白降顿了顿“你不是一人离开师门去环山的么?”
“对,但是我从环山救了人出来。”
……
…………
阿寒眨巴着自己唯一的眼睛,和站在初玲身边的那名男子对视。
白降也是皱着眉看着破破烂烂蹲在茶树丛里状似乞丐的阿寒。
没过多久两人是同时开口了
“玲玲这个人是谁?”
“初儿这家伙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白降:我就说我该和师妹一起去环山的!!!我就说!!!
师父:这个我也不知道啊。
第16章 白降
“所以同行就算了,你还和他住一间房?合骑一匹马?给他换纱布换药?”
白降的双眼中都能喷出毒来,他一只手指着阿寒的鼻子,另一只手插在腰上架势仿佛下刻就要开始骂街:“你疯了??你可是姑娘!”
“……师兄你好烦啊。”初玲想要捂住耳朵,但被白降瞪着也就不敢捂“阿寒他现在根本就是个小孩子,合住一间怎么了?之前他不会洗澡穿衣的时候都还是我帮忙的呢,就和师姐师父小时候照顾我们两一样。”
“你还帮他沐浴更衣!?”白降吼的破音了,也得亏三人此时早已远远离开了刘家大院,不然只怕是会引人侧目“你有没有脑子!?这鬼东西比我都高半个脑袋你竟然说他是个小孩子??”
被白降点名批评的阿寒缩了缩脖子:“我、我没有高,师兄,别说玲玲了……”
“谁让你说话了?还有谁准许你叫我师兄了???”白降怒着脸唰的看向阿寒,这脸上捆绷带的青年真的是让他哪儿看哪儿不顺眼,还不如小半年前那个送初玲好几次情诗书画的俊朗香客,虽然那些书信都让他拦截下来丢进火盆里烧了。
阿寒被白降吼的直往初玲身后躲,这下看得白降更冒火了:“你躲什么,过来!”
“哎呀好啦!你能不能不要再骂阿寒了,他什么都不懂的。”初玲护着阿寒朝后退了几步远离无理取闹的白降“你要是不愿意和我一起带阿寒回师门,那我们现在就分两路走。”
“你想的美。”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白降是不可能放初玲和阿寒两个人独处的,虽然他现在还需要去找趟安守阁的人“让这叫阿寒的在酒馆里面等着我们,你和我去找安守阁的人,我要把刘家的事情稍微汇报一下才能回师门,而且我的马也还在他们那边。”
“我不会留阿寒一个人在酒馆的,要去我们三个一起去。”
“那你刚刚进去救曹姑娘的时候还让他一个人蹲在草丛里面。”
“那是情况紧急。”
初玲面不改色的牵起阿寒的手腕:“现在又没有人要我救阿寒肯定是要跟着的,我去哪里他去哪里。”
“你是要气死我。”白降直瞪着面前两人,他先前是只听师父说过初玲安全从环山回来了,但可从没提过她还带着那么个大活人,还是男的!
“我没觉得我做了什么值得你生气的事情。”
“没有做值得我生气的事情?”
“没有。”
“你再说一遍。”
“我再说多少遍都可以,没有就是没有。”
“你……!”
站在旁边的阿寒就看着初玲和白降你一句我一句的争辩,想要开口劝劝但又想到白降方才吼他让他不要说话……而且他也是真的感觉到白降对他的抵触了,不过老实说,现在看初玲如此维护自己的模样阿寒内心里其实是有些欣喜的。
之前将初玲从水里救起来时听她意识模糊的念叨师兄,那时阿寒就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平时初玲也总是会将师兄这词挂在嘴边让阿寒又好奇又觉得泄气,好奇是因为想知道如此让初玲记挂的人到底对她有多好,泄气的是他很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也能让初玲如此记挂。
这让他觉得等回到师门初玲就要一直跟着她的师兄了,而自己在治好后就会被送离开来,他对于初玲来说应该也和那位曹姑娘相同,在她眼里只是‘需要帮助的人’。
她对他那么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关心都只是因为他现在是个需要他人帮助的人,每当这样想的时候阿寒都会觉得自己很没用,为什么什么都想不起来,可反过来想如果他想起来了,那么初玲就会觉得他不再需要帮助了,随后初玲就会离开他……
无论怎么想都会让阿寒很泄气,所以此时此刻看初玲竟然撇下她师兄这么向着他心下自然是会高兴的。
“等一下,你。”正和初玲因为男人问题争吵的白降忽然停了下来,他抬头看向站在后面的阿寒“你笑什么笑?”
“啊?”第二次被点到名字的阿寒肩膀一抖,下意识的摇头“阿寒,阿寒没有笑呀……”
“我看见你刚刚笑了一下。”
“师兄,你能不能不要再揪着阿寒不放了,你不是还要去找安守阁的人么!”到这里初玲终于忍不了了,她不耐烦的挥着手“快去,我和阿寒在这里等你。”
“你和他这事情不弄清楚我才……哎哎哎,你推我做甚!”白降被初玲忽然推了个趔趄“现在是为了外面的人开始针对我了是吧?”
“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东西。”初玲阴着脸抱起手臂,她很清楚师兄啰嗦起来那可不是一天半天能啰嗦完的,所以语气开始变得有些不友好“我不想带着阿寒在这里耽误时间,他可是被蛊毒过的人,虽然这几天气色看着好很多但谁知道之后会不会有什么差错?我想早点回师门让师父看看他,你如果想要继续浪费时间那我是不会再陪的。”
白降愣了一下,然后有些委屈的指向阿寒:“你为了这家伙凶我?你说我浪费你的时间?”
“我没有凶你,但你的确是在浪费时间。”初玲抓住阿寒开始朝前走“那我和他先回师门了,你自己在这里慢慢耗吧。”
“不行,你等半个时辰我马上回来找你。”想来想去白降自然还是不会放他们两个单独启程“而且你身上是不是没有钱了。”
初玲一哽:“你怎么知道。”
“你有钱的话怎么还会企图混进别人喜宴里面蹭吃蹭喝?”
“……”
在初玲的瞪视下白降胡乱揉了几下她的脑袋:“好啦乖师妹我快去快回,在回师门前我还可以带你……和这家伙吃几顿好的呢。”
“我、我不叫这家伙。”鼓起勇气后阿寒终于对着白降冒了句话出来“我叫阿寒。”
“谁管你啊。”白降啧了声转身离去,走出十来步后还不忘回头叮嘱初玲“等着我啊,我马上回来!”
“快去啦。”等白降彻底消失在人群后初玲才长长出了口气,她抓着阿寒的手腕晃了晃“对不起呀,我师兄他那样说你……之后我会想想办法让他对你道歉的。”
“没事,我,我没有在意的。”阿寒偷偷摸摸的反手握住了初玲的手掌,看初玲并没有觉得不适后就握的更紧了“不用让师兄对我道歉。”
“哈哈哈,你干嘛也跟着我叫他师兄嘛。”她拉着阿寒一路走到了街边上一条卖小物件的巷子里逛起来“难道等回了师门你也要叫我的师父师父?”
“那阿寒应该怎么叫呢?”跟在后面的阿寒忍不住学着刚刚初玲的动作晃了晃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也,和别人一样,叫金大侠?”
“你怎么知道我师父是金大侠?”
“因为别人,一直说金大侠呀,我就记住了。”阿寒偏偏脑袋“难道玲玲的师父不是金大侠么?”
怎么感觉阿寒好像是越来越聪明了,初玲摸摸下巴:“我师父叫金无圆就是他们说的金大侠,你记着这个就行,其实不记着也没什么关系。”
“我要记着的,因为是玲玲的师父。”阿寒说的很认真“我也记着玲玲师兄叫做白降了,白降还是一味药对不对?玲玲师兄的名字是从药里面取的。”
等一下,这是不是变得过于聪明了。
初玲惊奇的看向阿寒:“你还知道白降丹了?那还有没有其他的,你还知道些什么?”
“呃……玲玲你这样突然问,我也说不清呀。”阿寒红着脸挠挠头“但是我确实好像是记着了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