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挥剑挡住了不断攻击初玲的几个蒙面人,初玲也没有原地不动,匆匆说了句‘多谢’就捡起地上余落的小刀朝大堂中心跑去,她刚刚从掉下来后就没见到阿寒,可按理说阿寒应当是掉在了她附近的。
“阿寒!”初玲环视大堂,一边找着阿寒一边还要躲避周围的攻击,不过好在安守阁人多,她在旁人的掩护下还算顺利的找到了摔落在楼梯附近的阿寒,不过他身边正围着两个蒙面人在拉扯着他的手臂。
“玲、玲玲!救我……!”阿寒惊恐万分的看向朝他跑过来的初玲“是、是他们……他们!他们要抓我……”
“放开他!”初玲握住小刀就跳起来往其中一人的手臂劈去,在劈开手臂后她顺势运气集中到手掌上,朝阿寒身后的那人击去,这一掌将那人打得飞了出去,初玲也得空抓起阿寒的手臂就朝酒馆外跑。
果然是仙缕教的人,他们真的想要抓阿寒回去!
初玲忍着浑身酸痛带阿寒冲到了大雨之中,她拉着阿寒朝驿站马厩后一拐,躲上了一辆高大的马车。
“听我说。”初玲一抹脸上的雨水在马车中不断的翻找,最终找到了几根黑铁棍子“你在这里待着,我去把他们处理一下。”
“玲、玲玲!”阿寒看初玲掀开马车的门帘就要走,急的伸手拽住她“我怕,我怕……不要留我一个人。”
“快放手,危安他们还在里面,我必须去帮忙!”初玲挥掉了阿寒的手,但阿寒又不屈不挠的伸手要抱她,初玲气的抬手在他额头上磕了个爆栗“去里面坐好!不要任性!”
“痛……!”阿寒抬手捂住自己的额头,眼泪花又开始往外冒,但看初玲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他也不敢继续纠缠,只能呜呜的缩到了马车角落“我知道……了。”
初玲看他两眼,提棍撩开帘子就冲了出去。
阿寒捂着头,听见初玲出去没多久外面就传来了男人的闷哼和她的喝声,他实在想看初玲去哪里了,就偷偷蹭到马车的小窗边撩开了点窗帘,然后就看见距离他藏身马车不远处,几个蒙面人横躺在雨幕之中,脑袋部分被钝器敲得皮开肉绽,流出来的血将周围的水洼全部染红了。
而初玲不见踪影,应该是已经冲回了酒馆里面。
阿寒放下窗帘,坐立不安的在马车内动来动去,他也想要去酒馆里面,他不想待在没有初玲的地方,而且现在外面到处都是想要将他捉回去折磨的蒙面人,想着想着阿寒又开始哭了起来。
他一边哭一边念初玲的名字,最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外面的雨都变小后阿寒才看见自己面前的马车帘被掀了起来。
浑身是血的初玲喘着粗气攀进了马车内,她背上背着之前的布包和惯用的那把宝剑:“没事了,外面的坏人都死了。”
“玲玲!”阿寒急急忙忙的扑过去抱住初玲“玲玲呢?没事?痛么?”
“你先放开我……”初玲用手推开阿寒,然后整个人瘫到了马车内的座位上,她是没受什么伤,但安守阁的其他人就没那么好运了。
“怎么了?”因为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阿寒也就只有跪在初玲旁边看着她“我们,我们……” 说到这里,阿寒忽然觉得整个马车厢晃动了起来,这吓得他又伸手去抓初玲。
“玲玲!动、动了!”
“对,因为我们现在就要离开这里。”初玲顺过气后才睁眼看向阿寒,此时的青年看起来极度不安但眼底还仍旧透露着对她的担心,初玲也知刚刚自己因为着急所以对阿寒的态度有些暴躁,所以她拉过阿寒的手晃了晃算作安慰 “外面是危安在驾车,不用怕。”
经过刚刚那么一出这驿站自是不能再待,危安和安守阁的其他人处理好邪教徒的尸体后就匆匆收拾着全部上了马车,顺便也带上了初玲,此时几辆装满了伤员的马车正排队摇摇晃晃的驶离狼藉的驿站。
“我们……去哪里?”听见危安的名字后阿寒又是一阵彷徨,说话的声音也变小了。
“我还是带你回师门,等危安他们到了前面的渡口我们就下车。”原本初玲是不想走水路的,因为曾经和师兄一起在船上遭到暗算差点淹死,导致她到现在对船这种东西都有些阴影“到师门你就安全了,不用怕被那些人抓走。”
“渡、渡口。”
“就是可以坐船的地方,在水上漂起来的那种。”说话时初玲把自己的包袱拿了出来,从里面翻出了干净纱布然后拍拍自己旁边空出来的位置“过来坐到我面前。”
阿寒看初玲丝毫没有之前凶他的样子,心下的不安就消去了,他乖乖的坐到初玲身边然后将自己烂掉的那半边脸凑过去:“还有帽子,帽子呢?”
“没来得及拿,等到了渡口我看能不能再买到一个吧。”初玲麻利的将阿寒的脸裹好,然后又掏帕子将他脸上的脏污都擦去,而在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车厢外传来了危安的声音。
“我可以进来么?”危安蹲在车帘外询问,驾车的人换成了另外一个“有点事情想和姑娘商量一下。”
“好啊。”初玲大概知道危安是要进来问什么,她拍拍阿寒的肩膀示意他把头低下去些。
得到允许的危安便捞开帘子进到了车厢里面,他先是看了看垂头坐在旁边的阿寒,然后才将目光移到初玲身上:“姑娘对我们方才遇袭有何看法,我不认为仙缕教的人是冲着安守阁来的。”
危安这话说的很明白,但初玲知道阿寒不愿意让人知晓他是仙缕教手下的半成品,所以一时间有些为难:“这……说来有些复杂。”
“洗耳恭听。”危安也不催,只是撩开衣摆坐在了马车侧旁的位置上。
初玲沉默一阵,最后对危安小声的说:“这次遇袭的事情算在我头上,其他阁士所受的伤也是因我,之后我会朝你们阁主说明此事,如有罚我也不会推辞躲避……抱歉。”
“不是玲玲的错……”原本坐在旁边垂着头的阿寒忽然抬头蹦出这么一句,他直直的看着危安“这事情、不是玲玲的错。”
危安这是头次听阿寒说话,见他谈吐如孩童一时间还有些惊讶:“这是怎么回事?”
“所以我说有些复杂。”初玲摇着头叹口气“你只需将这次伤亡算在我头上禀告阁主就行,其他就不要追问了好么?”
“玲玲!”坐在旁边的阿寒不满的提高了声音“不是玲玲的错啊,明明、明明是我……”
“哎哎哎。”初玲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巴“你再多说,我就不管你了。”
听她这样说阿寒就迅速的怏了下去,一只眼睛可怜兮兮的盯着初玲,好像是在乞求她不要不管他:“呜……”
“乖,听话就好。”初玲拍拍阿寒的脑袋,然后看向仿佛在思考什么的危安“我知你疑惑甚多,但其实我也还处在什么都不知道的境地,只有回去问询师父……”
“没事,我明白了。”危安摆摆手,不再多让初玲为难 “等到了渡口我会替你们找条靠谱的船。”
“之后的路上姑娘就要自己多加小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能多点表扬么 (哭唧唧
第7章 哭包
“他、他们,走了?”
“对呀。”
“可是……可是那个人说要帮玲玲,找船的。”
初玲回头看了眼屁颠屁颠跟在她身后的阿寒,然后又看向已经顺着渡口外大路逐渐驶远的那队马车,方才下车时危安是打算和他们一起前去渡口寻找船只,但初玲几番谢绝了,只是让他继续赶路:“车队里还有很多阁士受着伤,不能耽误他们去上城医治。”
“?”阿寒似懂非懂的看着初玲“那我们呢……?”
“我们回师门啊。”初玲牵着阿寒慢慢往前走,站在他们这个位置还不能看见渡口,需向前绕过一个低矮的长满灌木的山包,而此时那山包附近已经都是挑着扁担或赶着牛羊前去渡口的农人。
“他们、那些人,去哪里?”阿寒一看见陌生人就有些瑟缩,他巴不得自己能蜷起来粘到初玲背上“我们呢?”
“不要怕啦,那些人不会害你的。”感觉到阿寒的脚步变慢,初玲就握紧他的手腕朝前扯了一下“他们只是去渡口买卖东西,或者也是和我们一样要坐船回家。”
“回家?”听见这两个字阿寒的眼睛都亮了一下“回、回家了?现在?”
“呃……”看着青年那只充满期盼的独眼,初玲觉得稍微有些负罪感“不是回你的家,是回我的家,之前我也说过几次吧?”
“玲玲的家?”
“对,我的家。”趁着阿寒注意力被分散的时候,初玲牵着他加快脚步朝山包旁的道路走去,好在这路上的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情,没什么人有精力怎么来关注头上裹着纱布的阿寒“家里有我的师父,师兄,师姐,大家人都很好的。”
“那意思是,我要,我要住在玲玲家?”
终于理解了!初玲大松口气高兴的看着阿寒:“是的,你要在我家里住一段时间,直到你恢复记忆。”
“我,恢复记忆之后呢?”
“恢复记忆之后你就能回你自己家了呀。”
阿寒的眉毛皱了起来,他双手抱住初玲的胳膊:“玲玲呢?只有我一个人,回家?”
这话让初玲笑了出来:“我倒是可以送你回家,不过我觉得你恢复记忆之后大概不会要求我送你回去。”
阿寒偏头,虽然他到现在都还不理解初玲到底是做什么的人,但他就是觉得初玲值得信任,她救了他又对他很温柔很好:“为什么不能?我想要玲玲,和我一起。”
因为你恢复记忆后就是正常的二十岁青年了,哪儿还会像现在这样和光屁股小孩一样粘着我要我送你回家,不过初玲只是摇摇头没把这话说出来:“等你恢复记忆之后再说吧,现在我们要先去买点吃的。”
危安将带他们来的这个渡口并不大,停留的全是比较小的船只,不过还是有很多人挤在河堤上贩卖些小物件,譬如斗笠或者草鞋,当然方便赶路吃的粮食也是许多人在卖。
初玲带着阿寒在人群中游走了好一阵,最终买了一袋子烘饼,和几串烤玉米棒子,她其实很想再买吊熏肉干可是钱不够用。
早知道下山的时候就叫师父多给点了……初玲看着手掌心里的一颗碎银和十几个钱币,这些钱要剩来坐船还有之后的路费,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无比想念师兄那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蓝色小钱囊。
师兄之前一直瞒着师父偷偷去接镖,结果某次不甚被初玲发现了,所以为了封口,他就只能将自己的小钱囊供出去了一半给初玲用。
“玲玲、玲玲?”提着饼和玉米走在初玲旁边的阿寒看她的眉毛有些纠结,便很担心“不开心?”
“什么?”初玲回过神,将手中剩下的银钱揣回兜里“没有啊,我只是在想事情。”
“事情?会让玲玲不开心的事情么?”
初玲回头迎上那担心的目光:“你很在意我开不开心?”
阿寒用力的点点头。
看他点头如此迅速,初玲有些无奈:“阿寒,你平时不用太在意我的事情,稍微多想想自己的,要是看见什么觉得熟悉的东西也要立刻告诉我知道么?”
阿寒愣了愣,这几天他的确听见了很多有些熟悉的词语,安守阁,金垣门,还有太子之类之类的,这些词语都让阿寒脑子里面有种晕晕绕绕的感觉,可是仍旧什么都想不起来,而且在努力想要去抓住些什么的时候头又会痛得厉害。
“呜……”
“呜什么?”看着又将嘴角耷拉下去的青年,初玲伸手戳了下他的手臂“你这哭包。”
“哭、哭包?”
“是啊,老是红着眼眶不是哭包是什么?”说着初玲就抬手替阿寒抹了抹他眼角的水雾“有时候哭的连鼻涕泡都冒出来了。”
“……”
换做平时阿寒可能不会对初玲这些话有什么反应,因为他不太懂,可是现在站在人来人往的渡口,面前的女孩又正半笑不笑的抬手替他擦眼泪,阿寒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原本灰白的耳朵尖上染了些病态的红色:“我、我……我不哭了。”
“哦,是么?”初玲将刚刚抹了眼泪的手指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牵着阿寒继续朝停靠在河边的船只走去“那要是下一次又哭鼻子了该怎么办?”
“我不哭的,阿寒不哭了……”
“那这样,你哭一次,就得吃半个面饼。”
阿寒半张着嘴,想答应,但是又不敢答应,最后竟然支支吾吾的又红了眼眶:“玲玲……欺负人。”
“你哭了,要吃面饼啦!”初玲哈哈哈的笑了出来“吃半个哦。”
“我,我没答应。”一听见要吃那种难吃的东西,阿寒便急得要命“我刚刚,我刚刚没答应呢。”
“我听见你答应了,你说‘好!’。”
“我没有,我没有!”
眼泪大颗大颗的从阿寒眼眶里面滚出来,他哽咽着不停的说‘我没有’‘玲玲欺负人’‘我不吃我不吃’。
最后初玲是笑到不行,弯下腰喘了会儿气才直起身用手绢帮阿寒擦起眼泪来:“好好好,好了呀好了呀,我知道了,刚刚是我欺负人,对不起,不要哭了好不好?”